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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回家
　　　　
　　　　“这边围上，小心。”
　　　　“那边收紧了，别让它跑了。”
　　　　哐～哐，响锣的声音还有人声沸杂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精壮的男人手拉手的间距站着围成一个圈，慢慢缩小。中间挤挤挨挨着一些动物。
　　　　“都给我打眼睛，尤其那头鹿，我要它的全皮回去送给我娘。”邝耀威单手持着枪说。
　　　　没了土匪，这附近镇上的势力都不值得一看，秋风扫落叶般的把恶势力一网打尽，剩下的好人就安生过日子。
　　　　邝耀威让他们自己组个委员会自治，两个班的兵力一个在芙蓉镇，一个在玉面镇，其余镇上的人要是遇到麻烦，可以去找这两个班的人提供帮助。若是又有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也可以去找他们主持公道。
　　　　邝耀威也不担心留下的人变成军痞。第一个相信自己训练的人，第二个邱阿白在此间修路常常往来，想来他们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恶。
　　　　这里事了，也到了腊月边上，邝耀威开始准备着要回去，邝雅姝说过来没玩什么，要回去了，想要去山里打猎。
　　　　邝耀威笑她异想天开，到底没拗过妹妹的撒娇，带了一个班的人上山去打猎。
　　　　口袋式狩猎，把猎物都赶到一块，再包围上去一网打尽。
　　　　第一次围猎很成功，邝耀威得到一头品相完成的鹿。他回头看了看外围，一群人中只有两头善走山地的矮脚马，一头上面坐着裹红披风此刻大呼小叫的亲妹妹一个，一头上面坐着兜帽披风整张脸只露出眼睛静静看着的亲老婆一个。
　　　　邝耀威劲头十足的对那双眼睛晃一下，对身边人说，“加把劲，再来一次，还得有一头鹿。”
　　　　“亲娘的有了，丈母娘的也不能少啊。”邝耀威爽朗的说。
　　　　突然被拉来围猎的章希安安静的在马上坐着，看着前头热热闹闹的，偶尔转头看山背树底边上的余雪。
　　　　偶尔这样出来玩也挺好的。
　　　　归程因为多了好几车东西，行走的有些慢，邝耀威四人坐在马车里打纸牌，打三人纸牌，章希安不参加。
　　　　邝耀威打了几盘就说手疼，让章希安替他打，把牌往他手上一塞，大头往他大腿上一搁，催促着他出牌。
　　　　章希安看在他是一个病号的份上，忍他。
　　　　邝雅姝和邝耀宗偷偷挤眼睛，大哥大嫂现在是琴瑟合鸣。
　　　　“对了，以后在外面的时候都叫他安哥。”邝耀威说，“大嫂私底下叫就成，耀宗，你回去和兄弟们说一声。”
　　　　“其实我不介意私底下也叫我安哥。”章希安说，“哥总比嫂亲近些。”
　　　　“夫人，哥是哥，嫂是嫂。”邝耀威说。
　　　　“你叫我什么？”章希安问。
　　　　“我没说什么啊，不过就是一个称呼，随意叫的好。”邝耀威说。
　　　　一回邝家，刘彩云果然第一时间先看到的就是邝耀威的手，忙问怎么了又赶紧叫人去请大夫来。
　　　　章希安和邝耀宗邝雅姝三个安静的做着壁花，等刘彩云一连串的话说完，章希安适时的开口说，“娘，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大少爷。”
　　　　“好孩子，不关你的事，威儿任性，害你也跟着去吃苦了。”刘彩云拉着章希安的手说。
　　　　刘彩云让他们先去休息，晚上等邝文武回来再好好给他们接风。
　　　　邝耀宗虽然从他娘口里知道，邝耀祖见他外出了，就顶上去，最近都是他在邝文武身边跑前跑后，好在这次外出得了点军功还有好处，倒不怕邝耀祖真把他顶下来。但晚餐前见到穿一身没有职称的军装的邝耀祖跟着邝文武进来，脸还是黑的快要滴水。
　　　　“大家都笑着你垮什么脸？”邝耀威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就轻声提醒道。
　　　　“邝耀祖怎么这么讨厌。”邝耀宗说。
　　　　“他只是上进。”邝耀威说，“他有什么？”
　　　　邝耀宗接受了这种说法。他跟着大哥有肉吃，再说，他的军服上还有三颗星呢。
　　　　邝耀威的战利品并不经过章希安的手送到刘彩云手里。章希安只是把各房的礼物都送出去。亲自去的老太太院子里送的，还陪老太太说了些话。
　　　　晚上接风，二叔三叔自然也跟着来了，没吃饭前，大家三三两两的坐着聊天。二叔家的皮小子围着邝耀宗打转，询问去剿匪有什么好玩的事。一起去了的邝雅姝骄傲的挺直背，“好玩的多了去了，你不去就不知道。”
　　　　小子们纷纷懊恼这学堂的先生太严厉，竟然不准请假。
　　　　邝宝珠头上已经带上邝耀威夫妇送的双头喜鹊登梅簪，东珠做梅，红宝石做喜鹊，华丽不失精巧，又挺适合少女。
　　　　邝宝珠小心晃动一下头，确保簪子好好的在她头上展现着，抿唇对邝雅姝说，“妹妹为了名声，以后还是少出门吧。跟个小子一样在山林野，说出去不好听。”
　　　　邝雅姝翻个白眼不想理她，邝宝珠又说，“妹妹，大嫂这次送你什么玩意儿，让姐姐看看。”
　　　　“没什么东西啊，我在芙蓉镇的时候布置了睡房，大嫂说就把那些摆设送给我了。”邝雅姝说。其实不然，在那些东西外，章希安给她准备的礼物是城堡样的音乐盒，音乐响起的时候，大门会打开，玫瑰花盛开，公主和王子滑着圈跳舞出来，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那是她最新的爱宠，才回家她就拿到刘彩云面前显摆过了。
　　　　“全部？一个屋子里得有多少东西啊。”邝宝珠语带羡慕的说，“大嫂偏心眼，其余兄弟姐妹都只有一个呢，你有那么多。”
　　　　邝雅姝瞪圆了眼睛，“那是我亲大嫂，他偏心眼不偏我难道偏你？”
　　　　“再说这可是我大哥的战利品。他胳膊都受伤了。”邝雅姝说，“大嫂进门送的东西可没偏颇，一人一个我也没多拿。”
　　　　“我只说一句你有十句回，我开玩笑呢，你也太小气了。”邝宝珠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是我娘才送我的镯子，送你了。”邝宝珠说着就要褪下手腕上的镯子。
　　　　“我才不要。”邝雅姝翻个白眼溜走了，每次送点普通首饰给她，到了还是要在她房里拿个称心的走，这首饰她可要不起。
　　　　邝文武在弟弟面前考校大儿子，胡子都要高兴的翘上天了，还要装作平静的说，下次还要再努力。
　　　　女人们凑在一起说的也是邝耀威出息了云云，章希安无聊的坐在她们身侧，疑惑为什么他和她们就成一伙的了。
　　　　三婶已经在催章希安孩子的事，说着说着说到选什么样的女人好生孩子。刘彩云冲二婶使个眼色，二婶拉住三婶说，“小两口在一起还没过年呢，新媳妇急什么，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个早盘算早好。”三婶絮叨叨的说，这三叔新纳的小妾也有一个多月了，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担心这两个又是哑炮，心里着急，行事就有些失了分寸。
　　　　“安儿，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新鲜的橘子，晚上添道橘子菜。”刘彩云开口说，支走章希安。
　　　　“高兴日子不说其他。”刘彩云说。她这个亲娘都没催要孩子，其余人都滚蛋。
　　　　热闹喜庆的晚宴桌上，一碗金镶玉傲视群雄。
　　　　剥了皮的橘瓣被固定在汤圆上，在甜汤里上下浮沉。
　　　　
　　　　第30章　抓了个壮丁
　　　　
　　　　回来第二天，章希安就获知，他，大帅府新鲜的大儿媳妇，得在婆母怀孕的当口扛起大旗，负责大帅府过年的一切事宜。
　　　　章希安脸色不变的对刘彩云说，“我在家并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恐怕并不适合。”
　　　　“这些琐碎事情并没有什么难度，黄黍她会帮你。”刘彩云笑眯眯的说，“你要费心思的年前年后家里的聚会，还有过年期间的人情往来。”
　　　　章希安木然看她，“举办聚会我也没什么经验。”
　　　　“举办几场就有经验了。”刘彩云说，用手捶着腰，“这段时间我总不耐久坐，白天也打不起精神，好在现在有你。”刘彩云摆出全然信赖的姿态，章希安怀疑自己要再推辞下去，刘彩云就要晕倒卧床养胎了，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下这个大麻烦。
　　　　邝耀威如今自认为和章希安亲近了许多，晚上睡觉也不楚河汉界分明，枕头挨着枕头，胳膊挨着胳膊睡。
　　　　可惜今天章希安心情不佳，把邝耀威的枕头扔到快要掉下去的床边上，邝耀威一挨近他就用手抵住，抗拒意思明显。
　　　　“怎么了？”邝耀威裹着被子可怜兮兮的说。
　　　　“你的呼吸太近影响我的智商，离远点，要不就去沙发睡。”章希安说。
　　　　“之前睡的那样近都没关系。”邝耀威碎碎念道，他说的是在芙蓉镇客栈的时候，那里的床还只有家里的床一半大。
　　　　章希安侧身，不欲理他。
　　　　“马上过年了，新兵不回家，你说我弄个联谊晚会怎么样？”邝耀威问。
　　　　“我怎么知道。”章希安有些气闷的说，最近他发现他的作为离当初设定的目标有些偏差。
　　　　他和邝家，有公事上的利益联盟就可以了，邝家的私事最好少听少参与，和邝家的人也只要脸熟就好。
　　　　可是现在，公事上还没正式开始，私底下他就像任何一个新媳妇一样，讨好小姑，帮助婆婆准备过年事宜，在私帐里和丈夫聊天，为他出谋划策。
　　　　好像亲密过头了。
　　　　这样以后怎么离开？
　　　　“当初你爹决定你和我的婚事时，你娘是赞同还是反对？”章希安突然问。
　　　　“反对，不，应该是不赞同，但是很快就被我爹说服了。”邝耀威说。
　　　　“其实你娘是个不喜欢掌家的人？”章希安又问。
　　　　“怎么可能？”邝耀威哧道，“才有大帅府时，还是我奶奶管家，二叔三叔都还没分家，你看现在，真正的一言九鼎。”
　　　　“那我就奇怪了，她怎么这么容易把管家权给我，库房钥匙都给我了。”章希安说。
　　　　“公库的钥匙吧。”邝耀威说，“那是让你过年期间好走人情。”
　　　　“即使是公库钥匙，那也不是什么烂大街谁都可以拿的。”章希安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都认为我全搞得定，到底记不记得我当了十几年的病秧子，参加的聚会五个手指头数的出来。”
　　　　“即使你一次聚会都没参加过，我和娘都相信你会举办好一场聚会。”邝耀威说，“这么相信你，大概因为你就是你，让人看起来就喜爱信赖的你。比如我爹就一直很喜欢你，我娘是越来越喜欢你，恐怕她早就忘了当初说要你嫁进来好看。雅姝现在心里干脆你就是第一，就是我，原本准备一直黑脸对你，好像也做不到。”
　　　　“你好像有种让人亲近的魔力，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去喜欢你。”邝耀威非常认真非常困惑的说。
　　　　章希安看着台灯柔和的黄色光晕下的俊朗男人，第一次发现他黝黑深邃的眼球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疑惑的表情那么有说服力。
　　　　章希安满心的抗拒理智的沉沦，在章家，他是池宝玥的掌中宝，也是章家隔绝的珍宝，他见过的人少，在他面前肆意说话的人更少。
　　　　书本告诉他这世界上有一种语言叫甜言蜜语，但不能告诉他这种语言的可怖冲击力。
　　　　章希安气的捶床，“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让我给你们邝家做牛做马。”
　　　　“什么我们邝家你们章家的。”邝耀威说，悄悄靠近，一手揽着章希安的肩膀，“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媳妇，娘的大儿媳妇，以后邝家就是我们两的，娘有什么不信你的。”
　　　　章希安冷哼，“你别忘了，我有病。”我喘气都累，你们竟然还让我劳心劳力，存的什么心？
　　　　“什么病，我看就是闲的。”邝耀威说，“我们在芙蓉镇呆了有二十来天吧，我都有个鼻塞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在那你有事做，不是吃了睡，自然身体好。”邝耀威说，“你就别让自己闲着，心里操心点事，别总想着我有病，自然就没病了。”
　　　　章希安想辩驳，但想想，好像又佐证如山，干脆说邝耀威用词粗鲁，什么吃了睡，冒犯了他，往后一肘击。
　　　　“哎呦我的手。”邝耀威痛呼道。
　　　　章希安往后看，见是打中他的伤手，紧张的上手摸，嘴上却说，“才把三角吊带撤了，你就不能安分点。”
　　　　过年在刘彩云嘴里很轻巧，向下发令就是，下面人都会做好。
　　　　但章希安第一次接触这些事，自然不肯做个蒙眼闭耳的发令人。他展开一张大白纸，把黄黍叫过来，一个问一个答，一个说一个写。
　　　　腊月过年到元宵，有什么固定流程项目，往年大帅府是怎么做的。如果要安排点新玩意，有没有什么忌讳的。
　　　　章希安一手小楷写的跟印的似的，白纸上写的密密麻麻，但清清楚楚条理分明。
　　　　“安少爷，怎么这毛笔字也可以像钢笔字一样写的那么小！”黄黍惊叹道。
　　　　“这不算什么。”章希安平静的说，“还有种蝇头小楷，字更小。”
　　　　腊月来数不尽的祭祀，这打头的就是腊八。过了腊八就是年，章希安翻了翻记录，邝家往常的腊八一个是去广佛寺做一场颂经法事，布施，一个是去城里贫民区施粥。
　　　　章希安点头让人照往常的例办下去，“广佛寺里多两成香火，求菩萨保佑她母子平安。”章希安交代说。
　　　　他心里有个念头，得去跟刘彩云商量一下，“我想着将士才是房子的根基，在过节的时候，给不能回家的士兵一点温暖，想开以后他们会对大帅更加死心塌地。”
　　　　“你说的是给军营送腊八粥？”刘彩云问。
　　　　章希安收敛的点点头。
　　　　“好像是个不错的想法。”刘彩云笑眯眯的说，“既然你觉得不错就做吧，不用来问我。”
　　　　不问你合适吗？
　　　　
　　　　第31章　酒会
　　　　
　　　　还有一天就腊八，府内采办的腊八粥原料应付不了额外的几万人份。章希安一边让采办马上去江南买原料回来，一边让邝耀宗过来。
　　　　邝耀宗做大帅的书记官，其余的不说，大帅手底下哪些兵还是清楚。
　　　　方便送粥的军营就熬了粥送过去，不方便送的就把原料送过去，让军营的火头军熬了。也别光送粥，按人数来送上一头或半边猪过去。
　　　　“送东西的人你写个名单，和大帅商量一下，要选一看就能代表大帅的人。”章希安说，“这是第一年试行这个，如果大帅那没有预算，就用大少爷的私房。”
　　　　邝耀宗点头，“等等我就把数量给你。”
　　　　章希安点头，他每天工作的时间并不长，早晚各两个小时。米花劝不到的，刘大夫会威胁道，“我不是你的丫头，你不准她就不敢。我和我师傅还通着信呢。”等你娘知道你的总总不珍惜自己的作为，后果会怎么样你知道。
　　　　“玉行，你说我不生病和我繁忙有没有关系？”章希安说，“是不是真的一直躺在床上才生病？”邝耀威说的他还是记挂在心里。
　　　　“你认为你最近没怎么发病是身体好了？”刘大夫说。
　　　　“天真，如果你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不能治好，我师傅的头发就不会都掉光了。”刘大夫说，“胎弱出生，可以像你说的多锻炼多操心可以改善体质少生病，但也有不能改善的，除了静养就是静养。但你不属于这几种情况，你是胎毒，不是胎弱。”
　　　　“你到邝家生病少了不是你身体好了，而是你身体的自我保护在起作用。你到了陌生不确认安全的地方，你的身体压制病灶，它知道病不起。”刘大夫的侃侃而谈在看到章希安的表情后消音。
　　　　那是一种明明不该希望但还是小小的希望然后希望破灭的伤心混杂着果然如此的淡然表情。
　　　　刘大夫用少的可怜的人情世故想到，作为一个病人，一个从出生到现在的病人，病好了是他多么渴求的字眼，哪怕是昙花一现的安慰。
　　　　“但是你到邝家确实好了些，活动多一点，饮食也丰富了，在章家的时候你偏食太过了，这也影响身体。”刘大夫安慰道，“只要一直配合我的药方，想来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
　　　　章希安点点头，不再说这个，“你最近有学了什么医术，有许多词语都是第一次听。刘大夫又该叫嚷着逐你出师门了。”
　　　　“逐出我他去哪再找个聪明的徒弟。”刘大夫说，“一直用歧黄术医你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江北有个萝莉佳教堂，里头的约翰神父的医术很好，我最近常常去和他交流经验，看能不能有什么启发。”
　　　　“劳累你了。”章希安客气的说。
　　　　“你爹娘没放弃你，我和师傅也没放弃你，你可不能自己放弃。”刘大夫说，“即使你娘有新的孩子，这也不是你放弃的原因。”
　　　　章希安无奈笑，“我并没有放弃，你和刘大夫通信的时候不要说这一些。”死很简单，活着却太困难了，曾经想死，最终还是为了娘坚持下来，不可否认，当得知娘又怀上后，他松快了许多，甚至想如果真的又病的要死，也许他这次可以顺其自然的死去，而不用一次次不甘的努力活下来。
　　　　他娘有另外一个孩子，不会在他死后，孤苦无依。
　　　　如果池宝玥知道章希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