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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狂-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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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第二,单纯觉得两个女人在一起恶心。这样一来,凶手没有利用被害者的身体发泄就说得通了。面对她们,凶手只有厌恶,而没有欲望。之前我站在性压抑者的角度,认为他摆出那个姿势,是‘欣赏’,是满足他畸变的心理。但如果站在憎恶女同者的角度,TA可能认为那是一种异常丑陋的姿势,TA希望她们的‘丑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萧遇安说:“吕晨和赵思雁的关系核实了吗?”
  明恕摇头,“这只是何逸一个人的说法,她们的同学和室友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只说她们关系要好,时常同路。”
  “女生,尤其是女学生,住在一间宿舍,一同上课一同吃饭一同逛街,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一定就是情侣。”萧遇安说:“何逸以前也并不认为吕晨和赵思雁是一对,是吕晨亲口承认之后,他才相信。假设吕晨和赵思雁确实是情侣,以她们的经济条件,为什么会住在宿舍里?研二,24岁,和两名室友住在一起岂不是很不方便?”
  明恕双手撑在身侧,用力吸了口气,片刻道:“那凶手恐同就很牵强了。吕晨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出自己和赵思雁是情侣,也许只是想让何逸知难而退。她们不一定真是情侣,即便是,连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凶手又怎么知道?啧,复杂了。”
  萧遇安问:“海镜寺查得怎么样?”
  “方远航认为最后见到吕晨赵思雁的那个僧人悟憎有嫌疑。”明恕说:“要说作案时间,海镜寺所有僧人都有,但动机、证据,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发现。”
  “我有个想法。”萧遇安说:“你可以参考一下。”
  明恕回头,“怎么说得这么客气?你这就是要指导我的意思了吧?”
  萧遇安笑了声,“怕你一头扎进死胡同,先给你套根绳子。”
  “操!”明恕说:“你以为你牵程程呢?”
  程程是萧家以前养的一只狼狗,萧遇安和萧牧庭从外面救回来,就起名产生了分歧,当时萧锦程刚从学校回来,一身烂泥,萧遇安和萧牧庭相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狼狗就跟萧锦程一个程好了,反正萧锦程皮得跟狗一样。
  溜程程是萧家所有男孩子的任务,萧锦程带程程出去就是一通疯跑,萧牧庭喜欢带程程去没人的地方晒太阳,萧遇安每次带程程,都会给程程套好绳子。
  明恕说:“套上绳子就不自由了。”
  萧遇安说:“但是不套它会乱跑,上次萧锦程和它跑进了死胡同,两个都被困住了。”
  从小,萧遇安就是特别有条理的人。
  明恕笑道:“你套吧,我洗耳恭听。”
  就在方远航再次赶去海镜寺,而萧遇安正与明恕开小会时,东城区国富街派出所来了一位神情慌张的男人。
  男人六十多岁,双眼通红,一到派出所就说:“我儿子失踪了,我听说成年人失踪不容易立案,但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
  说完,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第88章 为善(08)
  “你快起来!”民警张雪娇赶紧将男人扶起来,拖来一张椅子,“你坐下慢慢说,怎么能跪下呢,被别人看到怎么说我们这些当警察的?”
  男人衣着体面,一身的行头少说也得几大千,但皮肤蜡黄,满脸满眼的局促,和这身衣服不太相衬。
  “老家农忙,我8月份就回老家干活了,和我家小岷联系很少,上次我给他打电话时还好好的,但前天回来之前,我给他打电话,就怎么都打不通了,我赶回来一看,家里也没人。”男人喘着气说:“警察同志,你说他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不见了?肯定是出事了!求求你们,帮我把他找回来啊,我给你们磕头了!”
  张雪娇当了半辈子片警,隔三差五就有附近的居民跑来报警,说家里的老人走丢了,家里的小孩不见了,家里的姑娘深更半夜没回家,但说儿子丢了的却并不多见。
  “你先别急,越急越说不清楚。”张雪娇将刚分到所里的民警小靳叫来,让给男人做个笔录。
  “只是做笔录吗?”男人无助地望着张雪娇,“我听人说,就算我报警了,你们也不一定立案的。”
  张雪娇叹了口气,将一杯温开水放在桌上,“大爷,立案不立案,得视情况而定,你先把你儿子的情况说清楚。”
  男人焦急万分,却也不得不照做。
  国富街是条吵闹喧嚣的街道,派出所里却十分安静。
  男人姓邱,叫邱国英,今年63岁,老家在洛城辖内的轻水镇。轻水镇虽然归洛城管,但离冬邺市的距离比洛城近得多,镇民若是离乡到大城市生活,大多选择冬邺市。
  邱国英有个儿子,叫邱岷,今年才25岁。邱国英的妻子是位高龄产妇,正是在生邱岷时难产去世。
  早在十多年前,邱国英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还在念书的邱岷来到冬邺市。
  邱国英勤快,手脚也灵活,在老家就帮人盖过房子,进城后靠在私人家装公司当木工赚钱。冬邺市房地产连年火爆,人们装修房子的需求越来越旺盛,邱国英手艺好,没干几年,就在东城区买了一套二手房,自己和邱岷的生活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邱岷没有母亲,小时候性格有些懦弱,总是不敢出门——这也是邱国英执意要带邱岷来大城市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邱岷母亲家的家人非常厌恶邱岷,认为邱岷是个杀人凶手。
  邱岷的小舅李艾友甚至多次出现在邱岷的学校,扬言要杀掉邱岷。
  “你这个小祸害,就是你害死了我姐!你给我等着,我他妈早晚弄死你!”
  离乡背井,摆脱了熟悉的环境与面目可憎的亲人,邱岷一天天开朗起来,初中高中成绩都在学校名列前茅,大学更是考去了北方一所名校,学法律。
  邱国英本以为儿子会留在北方发展,没想到邱岷毕业后只在北方待了半年,就回到冬邺市,说是老父亲年纪渐渐大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离得太远不放心。
  邱国英既为儿子感到惋惜,又觉得很贴心。想着冬邺市也是大城市,儿子想回来就回来吧。
  于是,父子二人又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邱国英继续当木工,邱岷则在市中心的威响律所找到一份工作,收入不菲。邱国英只念过小学,对“高大上”的律师行业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儿子厉害,有出息,是自己和亡妻的骄傲。
  邱岷前两年就跟邱国英说过,自己赚的钱足够养家了,他不用再出去做工。但邱国英身体还算硬朗,一方面闲不下来,另一方面想给儿子攒结婚的钱,所以至今仍然做着木工的活儿,每年农忙时还返回轻水镇,帮大哥和三弟干农活。
  “邱岷很孝顺,绝对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家。”邱国英说着险些落泪,“求你们立案,帮我找到他!”
  小靳一边安抚邱国英一边问:“您最后一次联系到邱岷是什么时候?”
  邱国英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翻出来,“你看,就是这天。”
  9月29号,晚上7点04分。
  “都怪我,我平时不爱打电话,那天还是小岷给我打电话,问我在老家过得怎么样,李家的人有没有来找我麻烦。”邱国英懊恼不已,“如果我每天都给小岷拨一通电话,他哪天没接,我就知道他出事了,我就赶回来了!”
  小靳拿起手机,看到从10月16号开始,邱国英给邱岷拨了无数通电话,全都没能接通。
  “您说邱岷在威响律所工作,您去律所打听过了吗?”小靳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被律所派去出差了?”
  邱国英脸上愁容更多,“律所的人说,小岷不在他们那儿工作。可是不可能啊,小岷明明给我看过工作牌,还有律所发的衣服。他们见我是个老年人,就敷衍我。小岷不见了的事,他们肯定知道!”
  “不在那里工作?”小靳有些拿不准方向了,转身看张雪娇,“张姐,这……”
  张雪娇解决过的很多家庭矛盾都是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相互隐瞒失业的事。邱国英所描述的情况,很像是邱岷根本没有找到律所的工作,或者曾经找到了,却因故被辞退,却一直瞒着邱国英。
  但邱国英又说,邱岷收入丰厚,家里伙食开得很好。
  话可以乱说,但事实摆在眼前——邱国英这一身衣服确实不便宜。
  那么邱岷的钱是打哪儿来的?
  邱岷失踪难道与这些钱有关?
  东城区早几年出了一桩涉毒案,一个制毒贩毒团伙藏在居民楼中,居然活跃了两年之久。在打掉这个团伙的过程中,分局特警支队牺牲了两名缉毒警察。
  张雪娇是当时的亲历者,对毒贩痛恨至极,亦对任何与毒品有关的案子极其敏感。邱国英一说完,她的第一想法就是,邱岷是不是参与了贩毒?
  贩毒来钱最快,而马仔们也最容易被当做废弃的棋子扔掉。
  张雪娇立即问:“邱岷的朋友里,有没有你比较熟悉的?”
  邱国英摇头,“小岷很忙,时常不在家,特别是晚上。我白天做工,晚上回去总是见不到他。他从来没有带朋友到家里来过。”
  张雪娇深吸一口气,“好……”
  “能立案吗?”邱国英忧心忡忡,“你们一定要立案啊!”
  张雪娇尽力安抚道:“你放心,邱岷的事就交给我们来查。”
  小靳有点惊讶,疑惑地看向张雪娇。
  “从小到大,小岷唯一得罪过的就是他母亲的家人。”邱国英说:“会不会是他小舅李艾友干的?”
  “你反应的情况我这边已经全部记下来了。”张雪娇说:“你先回去,我们拟一个侦查计划。”
  送走邱国英,张雪娇考虑再三,将案子报到了东城分局。
  重案组,副局长办公室。
  明恕看着萧遇安,手指在脸颊上有节奏地轻点。
  “祈月山这个案子,从现场就能看出,凶手有非常强烈的情绪想要表达。你们在侦查时,也一直顺着凶手的情绪在分析——第一是性压抑的心理畸变杀人狂,第二是憎恶女同者。这种思路本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每当发现一个嫌疑人,一个问题就会冒出来。”萧遇安说:“那就是这个嫌疑人好像没有能力犯下这样一桩案子。再加上我们刚才讨论过的矛盾点,明队,你有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明恕闭上眼,沉默了好一阵,缓缓开口,“我们顺着现场的情况,以常规思路给凶手做侧写,却发现在逻辑上和类似的案子有出入……凶手其实是在误导我们?”
  萧遇安道:“对,凶手故意将尸体摆出那种姿势,具备明显的仪式性、表达欲。任何一支警队着手侦查,都必然分析凶手的心理,得出我们之前的结论。但这只是凶手的障眼法,他希望警察误以为他是个性压抑的心理畸变者,事实上,他在性上并没有任何缺陷,他也不需要对着两名女性的尸体做出性压抑心理畸变者惯常的举动。”
  明恕说:“那他作案的原因是什么?这样一来,动机就被完全模糊掉了。”
  萧遇安说:“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避免你一头扎进死胡同。这案子还是需要按常规逻辑去侦办,毕竟还存在一些盲点。但如果在常规逻辑下,所有可能都被排除,你就必须立即‘刹车’,走到我这条非常规的思路上来。”
  明恕捂了会儿额头,朗声道:“多谢萧局指导,我明白了。”
  祈月山,海镜寺。
  站在个人角度,方远航其实并不愿意怀疑海镜寺里的僧人。他的祖父祖母就信佛,家里供着佛龛。小时候,祖父祖母带他去过不少寺庙。他在寺庙里和小和尚一同睡过凉席,吃过斋饭,甚至幻象过有朝一日自己也把头发剃了,不念书不考试,去少林寺当个武僧,练成之后下山惩奸除恶,维护一方。
  当武僧的愿望虽然落空了,但成为警察,成为刑侦局重案组的一员,也算是实现了小时候惩奸除恶,维护一方这个远大的梦想。
  总而言之,对出家人,方远航一直抱有一份尊敬,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身正气,都是小时候与僧人们同吃同住,潜移默化间生长出来的。
  但作为刑警,他不得不将每一份疑点放在脑子里反复琢磨。
  “上次我已经交待完了啊。”又一次见到方远航,悟憎脸色很不好看,“我告诉她们山上危险,但她们一定要上去,我一个出家人,又不是这座山的管理员,总不能把她们拦下来吧?”
  方远航问:“你们这里的作息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悟憎愣了会儿,“我喜欢看书,睡得晚,但师兄们和师傅很早就睡了。”
  “很早是多早?”
  “八点九点的样子,我们这里没有电视,手机信号也不好,2G信号都得找,4G就别提了。”
  方远航问:“介意告诉我你的世俗名吗?”
  悟憎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既然已经拜入佛门,就是已经舍弃了世俗名世俗事。”
  方远航忽然严厉道:“但你仍然是我国的公民!”
  悟憎在方远航这爆发的气势里缩了缩脖子,片刻后起身道:“那你等我一下。”
  在等待悟憎的过程中,方远航看了看所在房间的结构。
  很多古刹是榫卯结构,无需使用一枚钉子。但海镜寺显然不是,它的很多地方都钉有钉子。
  两名死者身上钉有十枚建筑用长铁钉,而这些长铁钉是十多年前的东西,目前市面上已经找不到。
  方远航想着想着,就往一根木柱走去,木柱一看就已经有很长的年岁了,其上有数枚老旧的钉子。
  方远航戴着手套摸了摸,又翻出被害人身上的钉子照片作对比。
  并不是同一种,差别也比较大。
  方远航抿了下嘴角,拍下多张照片。
  十几分钟后,悟憎拿着一个铁皮盒子回来了。
  “我的证件都在里面。”悟憎说:“你尽可以去核实。”
  方远航打开铁皮盒子,看到了悟憎的身份证、本科阶段的学生证、驾照、护照、银行卡等物品。
  悟憎本名方平旭,24岁,洛城人,本科在洛城师范大学就读,因为大四时放弃学业出家,所以并未拿到毕业证。
  方远航问:“你家在洛城,为什么会到冬邺市来出家?”
  悟憎说:“洛城虽然有很多知名大学,但洛师是个二流学校,我当初报考的就是冬邺市的大学,去年前年,我都待在冬邺市。”
  “那你的家人呢?”
  “我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方远航颇感意外,再次看向悟憎的身份证,最后将它们挨个拍了下来。
  悟憎并不是方远航来海镜寺的唯一目的。
  方远航怀疑悟憎,并非是因为悟憎有明确的作案动机,单是因为悟憎有作案条件。而按这种逻辑,海镜寺的其他僧人也具备作案条件。
  明恕让他放手去查,有任何想法都去付诸行动,后面自有师傅掌控全局。
  这无疑给了他一枚定心丸。
  除开悟憎,目前尚在海镜寺的还有悟憎的五位师兄。
  悟念,31岁,在海镜寺已经待了十来年,沉默寡言,机械地做着洒扫工作。
  方远航问任何问题,他都只是淡然地回答一句“阿弥陀佛”。
  悟欲和悟念年纪差不多,但出家的时间较晚,只比悟憎早两年,灰色的布衣穿在他身上,不像僧人服,倒像是改良过的时装。
  “我吧,就是突然看破了红尘。”不待方远航提问,悟欲就自己说开了,“我以前可有钱了,开的是兰博基尼,睡的是俊男美女,男女通吃,我想要什么得不到?但我就不开心了,你懂吗?”
  方远航:“……”
  “一看你就不懂。”悟欲笑道:“因为你没拥有过这些,你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小砸。”
  方远航觉得自己大概是和这祈月山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一遇到与祈月山有关的事,自己就“中枪”。
  才笑两声,悟欲脸上忽然笼罩上阴云,连声音都变了,“我肩上的担子太重喽,扛不起了,不如放下。你看我当个和尚多潇洒,什么都不用管,整日就躺在这院子里看叶生叶落,花开花谢,云涌云舒,痛快!哎小哥,你不累吗?”
  方远航说:“你是指我的工作?”
  “指你的人生。”悟欲又笑了,“要不你就像我一样,也出家了吧,当我的小师弟,我罩你。”
  方远航额角跳了下,顺着悟欲的话说:“你不是有小师弟了吗?”
  “你说悟憎啊?”悟欲不屑道:“啧,他入不了我的眼?”
  方远航忙问:“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悟欲说:“先叫声师哥来让我听听呗。”
  方远航正色道:“我这是在查案。”
  “好吧好吧,不调戏你了。”悟欲规整坐好,“悟憎根本不是一心向佛,他一个心术不正的俗人,来这儿生活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你看着吧,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离开。”
  “心术不正?”方远航问:“为什么这么说?”
  “哎施主,你是不是觉得……”悟欲说着食指往上指了指,“山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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