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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狂-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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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人们的口口相传,还有媒体的吹捧,“虾宝宝”早就成了冬邺市有名的大排档,秦雄又是本地人,生在南城区长在南城区,自恃隆成路餐饮业一霸,私底下好几次说这儿就是他秦家的地盘。
  没想到姓程的才接手江湖菜两个月,就威胁到了自家的生意。
  秦雄又恨又急,眼看着客源流失,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将气撒在老婆黄汇身上。
  黄汇不是打骂不还手的那种女人,秦雄要吵,她就奉陪,店还没关门,两人直接在一楼对吼上了,服务员们都是两人老家的亲戚,在“虾宝宝”干了很多年,生意下滑,他们的工资虽然暂时没受到影响,但以前每到年底,秦雄就会给每人包一个大红包,看今年这情况,混到年底或许就没有红包领了。各人心中都有怨气与不满,最后竟是无人劝架,任由秦、黄夫妻俩摔碗砸凳子。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瘦男生站在店门口,面色沉郁,“让人看笑话是吗?”
  “小绪,你怎么来了?”黄汇抹掉眼泪,“这都几点了?”
  秦绪是秦雄和黄汇的儿子,家里还有个年长两岁的姐姐秦可。靠着这些年的火爆生意,秦家过得很滋润,秦绪一个高中生,一身上下全是他这个年龄段孩子眼中的名牌。
  “我不来你们是不是要吵到天亮?吵到尽人皆知?”秦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丢人。”
  秦雄立马冲上前,右手一举,“你敢骂你老子?”
  秦绪不躲不避,“有本事你就打。”
  黄汇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母虎一般瞪着秦雄,“你滚!”
  秦雄那一巴掌到底没扇下去,只愤懑地喝道:“翻了天了,都翻了天了!”
  就在秦家一地鸡毛的时候,明恕和萧遇安补上了久违的家庭作业。
  快天亮时忽然下了一场秋雨,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厚重的窗帘鼓鼓作响。
  明恕睡得很沉,整个身子都光着,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他并没有裸睡的习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说穿得严严实实,至少会套上内裤,但每次和萧遇安亲热完,就不想穿衣服,想光胴胴地睡在萧遇安身边,最好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贴在萧遇安怀里。
  萧遇安将腻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心地拨开,没开灯,借着微光看了会儿,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走去窗边,将窗户关好。
  回到床上时,萧遇安正要牵被子,明恕像是发现了热源似的,半梦半醒地靠过来。
  萧遇安拉好被子,将人搂住。
  明恕眼都没睁,“天亮了?”
  “还没。”萧遇安说:“再睡会儿。”
  “哦。”明恕迷糊地应了声,果真又睡了过去。
  黎明之前,夜色尤其浓重,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投下黑黢黢的影子,一双眼睛睁开,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露出一个堪称慈悲的笑。
  早晨,萧遇安醒得很早,正想起来煎两份鸡蛋,就被明恕从后面环住。
  “怎么?”萧遇安温声问。
  明恕的腿已经挂了上来,“别走。”
  萧遇安哄道:“给你做早餐。”
  明恕鼓了下腮帮子,“不要早餐,要你。”
  萧遇安笑了,“你确定?”
  明恕已经被按进被褥间,含糊地说:“确定啊。”
  半小时之后,萧遇安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俯身吻明恕的额头,“没时间做早餐了。”
  明恕将脑袋蒙住,假装刚才那个一早起来就要补作业的勤奋学生不是自己。
  萧遇安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腰,出发去局里。
  秋雨绵绵的日子似乎就适合窝在被子里,明恕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翻了好几个身也不想起来。
  十点来钟时,门铃响了。
  明恕坐起来,看了看手机,萧遇安并没有发信息来说点了外卖。
  这套房子是萧遇安的私宅,知道的人很少,这时候上门的会是谁?
  门铃再次响起,明恕穿好衣服点开视频,看清来人后一边解锁一边说:“啧,冤家上门。”


第82章 为善(02)
  门一开,一位相貌英俊的男人表情夸张地“哟”了一声。
  明恕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客用拖鞋,往男人跟前一扔,“哟什么?进来把门关上。”
  男人笑嘻嘻地进来了,“小老弟,出门接个客,怎么也不换身衣服洗把脸,邋邋遢遢地就出来了。你看看你,头发都翘着,衣衫也不整,简直有失待客之道啊……”
  “你废什么话?”明恕将人晾在客厅,钻进卫生间洗漱,“一大清早往人家里跑,有你这么做客的吗?你把你自己当客人了?看你这么闲,别是你有作风问题,被你们缉毒总队除名了吧?”
  “滚你丫的。”男人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仍是笑着,将手上提着的外卖口袋放茶几上,“萧遇安都上班几小时了,你这儿还大清早?难道你们这套房子里还有时差?我好心给你送‘哥哥牌’爱心餐,你倒好,居然诅咒我被除名。你这小老弟啊,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恕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握着电动牙刷,“你给我哥打过电话了?”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这条白眼狼还没起床还没吃早饭?”男人将鱼片粥、烧麦、蒸糕一份一份拿出来,“都要凉了,快洗了出来吃。”
  从卫生间出来时,明恕发顶有点湿,看得出用水捋过,但原本翘着的那戳头发还是翘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男人就大咧咧地笑。
  “你一天有那么多好笑的事吗?老大不小了,还是个当队长的,你就不能跟你两个大哥学学,为人处世稳重点儿?”明恕昨晚吃了小龙虾,胃有些不舒服,不想吃烧麦,夹起一块没味儿的蒸糕,“你在你们队里,跟新来的小队员训话时,也这么嬉皮笑脸?”
  “我这叫乐观豁达放得开。”男人说。
  “我看你就是没心没肺脸皮厚。”明恕说:“别想反驳,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亲哥说的,要打要骂你找他去。”
  听到“亲哥”两字,男人忽然叹了口气。
  明恕抬眼,“哎呦,没心没肺脸皮厚的萧队有心事了?”
  男人这回居然没反驳。
  明恕咬着蒸糕,“说来让我乐乐啊。”
  “闹家庭矛盾了。”男人说。
  明恕听出点不对劲,问:“和牧庭哥有关?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男人说:“我哥又回特种部队了,这你知道吧。”
  明恕放下筷子。
  男人说:“你接着吃啊。”
  “他上次差点连命都没了,养了几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明恕说:“如果回特种部队只是训练新兵,这倒是没什么。”
  “他马上要去国外执行任务。”男人摇头,“我和萧遇安倒是能理解,但是老爷子就接受不了了。”
  明恕沉默了会儿,“我理解老爷子。”
  男人眼神略变。
  明恕说:“老爷子就你和牧庭哥两个儿子,你是缉毒特警,牧庭哥是特种兵,你俩都太危险,牧庭哥上次还躺了那么久,现在一好过来就又回特种部队执行任务,换我我也接受不了。”
  男人愣了下,笑道:“哎,白眼狼开始走心了。”
  明恕斜他一眼,“没跟你开玩笑。”
  来者正是明恕从小打到大的兄弟,萧遇安的堂弟萧锦程。
  萧家这一帮男孩里,数萧锦程和明恕的年龄最为接近。萧遇安、萧遇安的堂兄萧牧庭都比明恕大了六岁,凡事总是让着明恕,只有萧锦程会和明恕抢东西,互相告状。萧锦程是萧家的霸王,明恕丁点儿大时经常被他逗,长大一些后有了还手之力,只要萧遇安不在,两个小的就打架。
  小时候的恩怨在长大后成了一笔糊涂账,明恕成了刑警,萧锦程成了缉毒特警,平时见不着几次,一见面就要掐两句,看着跟冤家似的,但感情也是真的好。明恕在明家没有兄弟姐妹,萧遇安的堂兄堂弟就都是他的大哥二哥。
  明恕早餐吃到一半,忽然猜到萧锦程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你瞪着我干嘛?”萧锦程故意摸了摸手臂,“白眼狼瞪人,怕怕。”
  明恕问:“你也要去执行任务了?”
  萧锦程笑了声,“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来。”明恕拿起纸巾擦手,“牧庭哥回特种部队,马上要去国外。而你很快要去执行一项很危险的任务。你担心自己出事,提前来给我和萧遇安打一声招呼,让我们照顾老爷子,是不是?”
  “我操。”萧锦程无奈地按住眉心,“小老弟太聪明了也不好。”
  明恕将没吃完的早餐装进口袋,起身拿去扔。
  萧锦程收起玩笑的语气,“我是缉毒特警,我哥是特种兵,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将来要面临什么,就都是我们的命,也是老爷子的命。”
  明恕背对萧锦程,片刻后说:“我知道。我也是警察。”
  萧锦程笑,“知道就好,不枉我们从小疼你。”
  明恕侧过身来,骂道:“疼个鬼!你连毛豆都要和我抢!”
  萧锦程莫名其妙,“怎么这就扯到毛豆了?”
  明恕懒得解释那是因为自己和萧遇安昨晚才吃了盐水毛豆。
  萧锦程在冬邺市只待了一天,晚上和萧遇安见了个面就走了,走得还十分有排面,别人都是乘车,他却有直升机来接。
  萧遇安和萧锦程说话时,明恕故意走开,没去听他们说些什么。身后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明恕才转过身,看到萧遇安朝自己走来。
  城市的夜晚热闹而祥和,街头充斥着平凡的酸甜苦辣。
  明恕说:“你以前在特别行动队时,我有时联系不上你,就特别担心,害怕你出事。”
  萧遇安捏了捏他的手,“没事了。”
  明恕点头,“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明恕说:“哥,你送我件礼物吧。”
  “嗯?”萧遇安说:“想要什么?”
  明恕笑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要礼物?”
  “不需要问。”萧遇安说:“你想要的,我都找给你。”
  明恕耳朵渐渐发烫,眼睛里落了些路灯的光。
  其实他根本没想好要什么礼物,家里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他就没在物质上吃过亏。
  找萧遇安要礼物只是一时兴起,忽然说了这么一嘴。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是萧遇安送的,哪怕是路边卖的羊角豆腐干都行。
  附近有一座商场,萧遇安说:“进去看看。”
  工作日的夜晚,逛商场的人不多,明恕最后挑了件刚上市的冬装,萧遇安给他搭了条领带。
  晚上,这条领带就绑在了明恕赤裸的脖子上。
  轮休转瞬过去,中间还夹了个十一,因为没有案子转来重案组,队员们即便都已经归岗,但还是比较清闲。
  明恕打算将重心放在医四巷子的案子上,但线索少得近乎于无,而许吟在上次提到迟小敏之后,就开始装疯卖傻,一会儿说看到的人确实是迟小敏,一会儿又糊里糊涂,说记不得那人的长相。
  “我怎么觉得许吟是在耍我们啊?”方远航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许吟是易飞最先接触的,易飞每次说到这个小姑娘,心里就有种磕得慌的感觉,就像是石子、指甲等硬质物在黑板上刮过,“一个热衷于玩找尸体游戏的小孩,干出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明恕将林皎叫来,问许吟最近的情况。
  “老样子。”林皎说:“要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积木,要么跑去特警总队窜门。”
  明恕问:“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打开心扉。”
  林皎摇头,“抱歉。”
  明恕自己是刑警出身,虽然对犯罪心理也有一定研究,但大体来说,走的还是传统刑侦的老路,比起玄乎的心理学,更看重实打实的线索,所以对林皎的无能为力,倒也没觉得多失望。
  如易飞所说,许吟确实有与警察玩游戏的可能,但许吟一个小女孩,根本没有途径得知迟小敏是重案组正在寻找的人。既然如此,在那么多失踪者里,她为什么单指着迟小敏的照片,说就是这个姐姐?
  只能是她看到的人确实是迟小敏。
  明恕独自想了会儿,听见邢牧他们正在小声议论什么。
  重案组的队员如果是在讨论工作,那一定是气势恢宏,嗓门一个赛一个大,现在这场面,一看就不是在聊正经事。
  被围在中间的是方远航。明恕想起来,徒弟不正常已经很久了,难不成正在聚众讲他的小话?
  明恕悄悄走过去,听了几秒钟,才知道这帮人正在计划趁没有案子杀到,去祈月山秋个游。
  秋意渐浓,冬邺市西北首泉镇的祈月山成了短途秋游的圣地。
  明恕在冬邺待了这么多年,以前就没听说过祈月山,还是去年在特别行动队培训时,有一天刷朋友圈,才在陆雁舟的秋游照中得知了这个地方。
  祈月山以前不叫祈月山,本名土得叫人毫无前去旅行的欲望,叫屎嗅山,也不知是哪位人才给取的。
  冬邺市是座发达的大城市,人们旅行需求旺盛,早几年周边的山啊湖啊就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全都叫什么“城市绿肺”、“你身边的桃花源”,一到周末和小长假,就被平时住在城里的人占领。
  而屎嗅山因为名字太低俗,一直未被开发,山上郁郁葱葱,还有一座几乎没有香火的寺庙,叫海镜寺。没有人发现它的美,也就没有人去打搅它的美。
  直到前年秋天,一位外地来的大V驴友误打误撞跑进了屎嗅山,惊叹于这满山黄得耀眼的银杏树,拍了一组喧嚣黄叶与寂静禅庙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照片有白天的景色,也有夜晚的景色,白天的景色美得惊人,而夜晚只有一张照片——晴朗的夜空中浮着一轮明亮的月亮,一位僧人正在银杏树下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屎嗅山从此有了新名字,叫做祈月山,去年大量游客涌去赏秋,陆雁舟就是那会儿抱着他刚买的单反跑去的,而重案组的兄弟们却因为去年银杏叶黄时遇到了一个大案子,没能凑上热闹。
  难怪今年蠢蠢欲动。
  “师傅,一起吧。”见明恕过来,方远航连忙道:“我已经查了,祈月山山脚的银杏叶这几天刚开始变黄,我们这周去,游人应该不会太多。”
  明恕说:“刚黄有什么好看,等到深秋还差不多。”
  邢牧反驳领导的劲头又上来了,“但我们恐怕等不到深秋。”
  明恕:“嗯?”
  邢牧挪了个位置,站到方远航身后,将方远航当挡箭牌似的,“再等下去,叶子虽然全黄了,案子说不定也来了。”
  方远航和肖满十分赞同地点头。
  “你们能别这么乌鸦嘴吗?”明恕笑,“一天没案子,日子就过不去是吧?”
  “我们这是未雨绸缪。”邢牧一边观察明恕一边说。
  明恕不是那种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领导,虽然对祈月山这种突然冒出来的网红景点实在没兴趣,但大家都想去,他也就跟着,“这周吗?当天去当天回还是住一宿?”
  “我想住一宿。”方远航最有活力,“山上只有海镜寺一个地方能住人,我们提前订,说不定还有铺位。实在没有也没什么,现在还不算太冷,带露营帐篷就行了。”
  明恕其实不太想去过夜,家里有萧遇安,谁稀罕去睡帐篷。
  但大家看上去都想过个夜。
  明恕只得说:“那就住一夜。”
  大伙正要解散,方远航说:“师傅,要不把萧局也叫上吧。”
  邢牧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明恕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来一个领导还不够?还要叫上另一个?
  “萧局啊。”明恕说:“萧局是领导,这种活动叫上他,不太方便吧。”
  邢牧悄咪咪点头。
  方远航暗道:嘿!没有机会我给你们创造机会,有徒弟像我一样操心吗?你这兔子连窝边草都啃了,现在还假惺惺演什么戏?
  明恕阅人无数,这回却恁是没从徒弟的眼神中看出真相。
  方远航又说:“我们最近侦破的两起案子都有萧局从旁指点,我们一群人出去秋游,不吱他一声,这说不过去吧?”
  明恕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吱他一声?我要去哪儿还能不吱他一声?
  “那我去跟他提一提。”明恕正儿八经地说:“不过他应该不会来。”
  邢牧在一旁松了口气。
  下午明恕上楼去找萧遇安,正巧遇到梁棹从副局长办公室出来。
  “梁队。”明恕主动打招呼。
  比起前几次见面,梁棹的精气神似乎好了许多,那张显凶显狠的脸上居然挂着笑容。
  梁棹一点头,“来找萧局?”
  明恕说:“组里有事想跟萧局请示一下。”
  “那你进去吧。”梁棹说着转身,“我这还有事,先走了。”
  明恕看着梁棹下了楼,才去敲办公室的门。
  萧遇安正在看一份文件,见来的是明恕,便随意地问:“怎么?”
  明恕将去祈月山露营的事抛在脑后,开口就问:“梁队找你有什么事?”
  “他要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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