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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夏阵雨问：“哥哥做错了什么？”

无论纪晚礼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会将纪晚礼所说的当成真的，不表现出伤心和难过来，他会慎重珍惜的去惜纪晚礼的好心，不再问被抛弃的原因。

他会快快乐乐，装成被纪晚礼保护的很好。

“我……”

“滴——滴——滴——”

纪晚礼才刚开口，电话就因IC卡里的钱用光而自动挂断了。夏阵雨过了两天才有钱重新打回去，他没有再问纪晚礼爸爸妈妈抛弃他的理由，纪晚礼也没接着前两天的话题继续自己“错”在哪里害他被抛弃丢回伯父家的坦白，这件事便翻了篇。

约莫一周后，装着纪晚礼为夏阵雨精心挑选的手机的加急快件送到学校。由于害怕手机被伯父发现再次抢走卖钱，也害怕纪心燕发现他们私下联络，夏阵雨没把手机拿给任何人看，他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闷在被子里偷偷和纪晚礼发信息，像从前还生活在一起那样交流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像没有分离那样闲话很小很小的事情。

纪晚礼会告诉夏阵雨最近学校的活动，班里同学的动态，偶尔说体育老师和语文老师的八卦。夏阵雨则分享住在菜市场的体验，以及在早餐店看录播的NBA球赛的感想，他告诉纪晚礼他喜欢科比。

虽然不爱看篮球比赛，对篮球没兴趣，但听夏阵雨狂热的自述喜欢湖人队的科比，纪晚礼想都没想便加入了湖人队的粉丝俱乐部，就为实时告诉夏阵雨湖人的动向同时买些湖人队周边寄给夏阵雨。

慢慢的，纪晚礼送的周边成了每天和纪晚礼的联系外夏阵雨生活中仅有的慰藉跟希望。

家里的饭菜没有油分量少到吃不饱、没有多余的钱买漫画、中途转学融入不进学校的环境、伯父每天都家暴伯母，而两个弟弟在父母扭曲的感情中逐渐变态，变本加厉的欺负夏阵雨，不仅半夜跑到夏阵雨床上撒尿，还故意弄丢夏阵雨的课本让夏阵雨被老师骂。不开心的事情多的仿佛满天繁星，困着没有翅膀无法飞翔的夏阵雨，让他不堪忍受。

想到自己将在这样难忍难过的环境生存到不知何年何月，他总是忍不住从深夜哭到天亮。

若非纪晚礼支撑着他，他随时都可能自杀。

当他失去所有，他还有哥哥。只要这么想他就能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勇敢的面对、跨越痛苦。

即便如此，生活依旧朝着最糟糕的方向滑落。

由于全家只有夏阵雨的伯母工作，而伯父在外面赌的越来越大，家里入不敷出，初二上学期结束的同时夏阵雨被迫休学。伯父想把他卖给带着一群年轻女孩开按摩足疗店的□□换大笔钱玩玩。

伯母为此和伯父大吵一架，伯父坚称那个老□□是个正经做生意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单纯要收养夏阵雨没其他想法，然后把伯母打的半死。

“很痛吧！我来帮伯母你擦紫药水……”等伯父打够拿伯母的工资出门，夏阵雨连忙拿紫药水和漂亮却瘦的和皮包骨一样的女人涂抹紫药水。伯母勉强睁着红肿的眼，温柔的摸他的头，温柔的夏阵雨流眼泪，“小雨，你伯父……嗯……他要把你交给坏人。”

“我大概能明白。”

“明白就好。你伯父本质不坏，他就是被坏人给骗了才这样，你不要怨恨他，厨房的碗柜下面有四百块钱，我私藏的，你拿着这个钱去火车站买张卧铺票，回去找你的养母吧。她还是很疼你的，你告诉她你伯父做的事，她不会再把你送过来。”

“我走了伯母怎么办？”夏阵雨抹眼泪，他可以离开，但他可怜的伯母要怎么办，忍受这样的婚姻和丈夫到死为止吗。“我想保护你和弟弟不受欺负。”

“傻孩子，你都要被你伯父送走了，怎么保护我和你的弟弟们？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如果有时间你再去警察局报警，你伯父一直在就遛□□。”

“……我可以让伯父去坐牢吗？”

“只要他坐牢，我就可以解脱和你的两个弟弟过上正常生活，过去是我太纵容他。我错了……”

“我会去报警的。”

夏阵雨不想用仅有的钱独自买车票逃走，而且虽然他害怕再次被抛弃给陌生的家庭，害怕受到不好的对待，但他更害怕去找纪心燕会被当面拒之门外，就像被丢在这里时一样。痛苦的抱着被打的浑身青紫的伯母大哭一场，他给纪晚礼打了电话。

“哥哥，伯父他……他要把我卖给别人……”

“什……我去找你。”

“你要把我带回家吗？”

“不。我要带你走，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纪晚礼补充，“只有你我，我绝不，再也不让你受欺负。”

“哥哥……”

“你明晚在江滩等我，我去找……”

还没听完纪晚礼的话，忘带东西的伯父正巧回家撞见夏阵雨在用手机。手机再度被发现抢走，不过夏阵雨不难过，因为纪晚礼是那么信誓旦旦——

那么信誓旦旦没有犹豫的说要带他走。

隔天夏阵雨鼓起勇气背着书包和里面的科比球衣离家出走，满心欢喜的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可是等啊等，等啊等，怎么都没等到纪晚礼。

雨丝侵袭心冷如死，纪晚礼的影都找不到。

171


双洁党的末日

记忆点到为止，停在我被撞倒的那刻，我心情复杂到□□梗塞，心里的卧槽和你妈的为什么多到能够让下水道爆炸，但我还是装成失忆状态，问纪晚礼当年发生过些什么：“哎你别一直错错错的，先把过去的事告诉我再说，我都不知道你错在哪。”

纪晚礼仰起头，长长的叹气，接着沉声，娓娓道来。这是我初见他以来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我四岁的时候，你被我爸带回家收养，我们也因此变成了兄弟，你是个爱哭、弱小的男孩，爸妈让我保护你，不要被人欺负，我开始并不情愿。可你实在是没用，没有我你就做不好事情，走路平地摔跤、洗碗摔碎碗盘，连睡觉都不敢自己睡，一定要我在你身边。你把我这个哥哥当成是独属于你的英雄，崇拜我喜欢我，我慢慢把保护你当成是我应该做的事。每天我都看你犯傻，你动不动哭，动不动委屈，我嫌弃你的脆弱，讨厌你……本来是该这样的，突然有天我意识到，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他说的和我的记忆没有出入，是真的。

不过……

“不想当我的哥哥？！”

“嗯。”

那你是想当我的弟弟？我特别想吐槽，纪晚礼的表情太正经了我吐槽不出来。我怕被打。

纪晚礼接着道，“我知道我的感情是不对的，但是我爱你。”说到这他顿了顿，定定的望着我，“我比谁都明白，我还小。我也比谁都明白，我爱你。”

他的目光和昨天、前天、上个月完全不同，仿佛压抑的潮水掀起巨浪，梦与愿的空想化为现实沉重，终于在微光中释放出全部能量，落到我身上。

“我也爱你。”愣了愣，我挠头假笑，“然后呢？”

“这件事被我妈发现了，我们谈了谈，她问我对你是不是认真的。我回答她是，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很生气，要把你送走，我告诉她要送走就把我一起送走，她就把我锁到了楼顶的黑屋。”

“纪阿姨是怎么发现你对我……”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亲你，她正好看到。”

“原来是这样。”

就是我十三岁生日摸去他房间的晚上啊，找他说话都不回话，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特么的他个闷骚鬼不仅没睡着还偷亲我，也难怪纪心燕第二天那么无情冷酷的把我丢到伯父家，头都不回的。

说实话，我能理解她的做法，精养的两头猪不安守本分去拱白菜反而拱到一起，谁会乐意啊！换我自己也会把猪分开，避免铸成大错。

“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你送到你素未谋面的伯父家，你伯父滥赌酗酒，还喜欢打你的伯母和你，你受尽虐待折磨。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我妈盯我盯的太紧，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被送走以后我们还有联系吧？”

“嗯，电话联系，不过你喜欢给我发短信。你提的最多的就是科比和湖人队，你很喜欢科比。”

记忆一点点的和现实接轨，我恍然大悟，“所以在洛杉矶你才要我看湖人队的俱乐部，怪不得。啊你继续说，我自己消化一下你说的那些事！”

“你被从家里送走一年后，你伯父由于缺钱打算把你卖给有恋童癖的女企业家当养子，你哭着向我求助，我当时便决定带你离开，不顾一切也要带你走，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会永远保护你。”

“你真好。”我夸纪晚礼，不说他为什么没来，但是这句话说的真很有男友力，必须夸夸。

“我不好。”

纪晚礼充满歉疚的摇头，语气冰冷。

“我没能出现在我们约好的地方。”

“额……你被阻止了是吗？”

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小时候我可能还会不成熟的对他撒气，我现在长大了，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苦衷，我愿意去相信纪晚礼失约是被人阻碍。

“啊。我去机场的时候，我爸妈都在。”不太好的回忆让纪晚礼捏紧了拳，“我没能去带走你，过一年我再找到你，你瘦的不像样，憔悴的让我心疼。”

“等等，你自己找到我的？没被阻止？”

“我和我妈一起去找你，我先找到的你。”

“她干嘛来找我？”

“我妈听我爸说你伯父坐牢伯母去世，决定把你送出国让我外婆照顾你，免得你吃苦，我不想和你分开太远，想在她找到你以前把你带走。”

“哦哦……”

这么一说刚才纪晚礼和纪心燕吵架的内容我懂了，纪心燕怕不是知道我被纪晚礼给雷普过。想着我露出花泽香菜一般的笑容，纪晚礼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我催促他快说，“还有呢？继续啊！”

接着是最劲爆的部分，我怀疑纪晚礼会用那一夜我们都成长了很多跳过此段情节不告诉我。

纪晚礼酝酿半晌才开口。

“你有心理准备听下去么？”

“有啊，必须有，我的心理准备很足的！”

虽然但是，他这个人还是很真实，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实话，绝对不撒谎，说的就很直接：“你不愿意跟我走，你生气、怨我恨我，对我失约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对你表白，你说你不喜欢我，说我不能喜欢自己的弟弟，我也觉得生气，然后强迫了你。”

而且惊天的事情被他说出来跟讲天气似的，我的记忆明明那么生动狰狞，鬼哭狼嚎来着。

“强迫我。”

“强迫你。”

“上床？”

“上床。”

“上床有很多种上法啊哥，你对我是哪种。”

“抱上床。”

“你就说你中出了几次。”

“四次。”

“你厉害。”

见我面无表情，听自己曾经被自己的好队友好哥哥好男友强迫过的神色像听方去病训话一样，纪晚礼有些吃惊，“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感想？”

“就……我太震惊了，等会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我无话可说，天知道我的前本命CP居然有如此狗血的早恋情节，初体验还是强制爱，且被纪晚礼本人确认中出我四次，此刻无疑是双洁党的世界末日。不过回想被强迫的种种让我对纪晚礼有些微畏惧害怕反抗的复杂情绪，我悄悄坐远了些。

他虽然有察觉但是没把我拉回去。

“你前几个月一直想和我上床，其实我们早在五年前就上过床。只不过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痛苦的回忆。说回我强迫你的事，第二天我出去买止痛药，我妈找到你，知道你被我伤害，她人生中第一次打了我，我明白我做得不对，发誓再也不和你接触。你过生日那天，我在楼下等你，想和你说生日快乐，想和你道别。”纪晚礼垂眸，“看到我你很害怕，哭着转身逃跑，我去追你，然后你就……”

“出车祸失忆了吧。”

“啊。”

真的好狗血，这种剧情放在晚雨圈写文都是要被挂雷文的，“真”现实比虚构故事更魔幻，好服。

我的记忆只恢复到被撞为止，我失忆期间发生过什么完全不知道，纪晚礼看出我的困惑，继续给我解惑，“医生说你醒来后可能会失忆，我爸觉得你失忆是好事，想把你带回家重新开始，我妈怕我再次伤害你，坚决反对，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她送走，不会出车祸，不会遭受莫须有的痛苦。”

“纪阿姨这么说的？”

“她说得对。”

“确实……这么说没问题。”

“之后你和你的堂弟被送到孤儿院，我有时会路过，在门口站一会，你有时在，有时不在，我希望你能幸福，开心。我发誓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会再和你见面，直到我在公司见到你。”

讲到重新相遇的时刻，纪晚礼微微露出笑意。

“难怪你对我那么热情，原来我是你最亲爱的失忆的前老弟。”亏我还自恋的觉得第一次见面的帅哥对我一见钟情，太草了，人家对我情根深种！

“你现在也是我弟弟。”他纠正。

“行我口误。”有个问题我特别疑惑，“妈妈那么抗拒我们在一起，她怎么还会愿意让你以工作为由在我身边待着，让你当偶像而不是钢琴家？”

“我发誓不打扰你的生活，只是看着你保护你。”

“原来如此。”

“爸妈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情况，经常问我你的情况，妈妈在你加入公司后入股了公司。现在她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你参与的综艺都是她赞助的，她对你很愧疚，她觉得她伤了你，我害了你。”

没想到纪心燕这么疼我，等会出去抱抱她，想着我感慨，“可是她做的事都是因为你爱我啊。”

我觉得纪心燕没什么可感到愧疚的。

纪晚礼也这么想，“开始我就说了吧，是我的错。”

我没法否定他有错，记起过去以前我还觉得他说自己有错绝对含有夸大成分，现在想想确实都是他的错。不过他在我失忆的这几年对我很好，也如他的誓言一般没对我做什么，保持普通朋友关系。

反倒是我自己疯狂表白求着他上我。

就好比凶手改过自新，不去招惹受害者，却被受害者拿着刀不停招惹，让凶手再杀自己一次。

他的心情肯定很奇特。

我决定采访采访他当时的感受，“晚礼，我去年和你表白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惊讶？”

爱真的需要新一

“你说呢？”纪晚礼白了我一眼。

“怪不得你对我那么冷淡，还死都不愿意和我到床上运动运动，搞得我以为你有男科问题呢。真是。”

“用你的脚趾头想也该知道我很正常吧！”

我连忙道歉。

“是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男科没问题就好，我一直很担心纪晚礼有这方面的缺陷，在我心里他是完美的，而完美自然包括方方面面的细节，光是长相好看是不够的。他不仅要长得很好看，也要能把花插的很好看……这才叫完美。

当然这是做攻的标准，做受比较随意，躺平张开腿就好，非常适合懒蛋，所以真基圈特缺攻。和同人里两男的抢着做攻不同，现实是两男的轮流含泪做攻，受们之间流传着一首歌，叫《爱真的需要新一》。

想着我看我们家纪晚礼，好珍贵一男的。

天然攻啊。

我的表情可能有些涉黄，他狠狠瞪我，我把不正经的想法都抛出脑外，他才对我道明之前的想法：“我并非有意对你冷淡。我不想伤害你第二次，我怕你突然想起过去，后悔和我在一起，再次离开我。”

“其实没事的，我不介意你曾经伤害过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介意。过去不会影响现在。”我向表情有些忧郁的纪晚礼保证，“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不要说假话。”

我咆哮着解释。

“我说真的！”

“你骗不了我。”

“我真的不介意！”

“真的？”

“比清真教还真！”

“不介意干嘛躲到床底！”

纪晚礼把不知不觉都钻进床底的我拉出来，本该温馨的兄弟相认氛围瞬时微妙。我勉强假笑，他冷酷的凝视我。我小声的咳嗽，正想问他个事，他炙热的拥抱从四面八方汹涌围绕过来，紧紧的困住我。

“小雨。”

他的气息和记忆里好像好像，危险的让我想不顾所有转身逃跑。但我想他肯定比我更在乎五年前的事，不然之前也不会对我屡教不改的投怀送抱视而不见，于是忍耐心中的不安，乖乖让他抱着。

“嗯。”

“前几个月你一直问我，问我喜不喜欢你。”

“你每次都说不喜欢，要么就是没有不喜欢。”

“我确实不喜欢你。”

“哈啊？”

“不喜欢你，爱你。”

“哥！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吓得我……”我就说刚刚才跟我表白从小就爱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可是我不敢说。我不敢爱你。我怕重蹈覆辙，我怕再次失去你。”我第一次看见纪晚礼失控，他的声音和情绪隐忍到崩动碎裂。我伸手想用男人的方式安慰他，他转过头，尝试和平常一样冷静，抱我的双手却是颤抖的，“我很怕，你像五年前那样离开。”

我能想象被我“喜欢”的这几个月他是如何隐埋自己的感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