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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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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董心理素质惊人,自己的大头照成天在繁华广场上方接受千万市民的检阅,他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公然出现,对吴越撞了他不以为忤,而是点头微笑,推门进了赵忱之的办公室。
  吴越心想:老东西面皮如此之厚,倒算是一条好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执行局法警的电话,思考良久,决定还是不要着急大义灭亲。况且法院执行此董事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能早要回钱去,不至于把他写进老赖的黑名单,可见是拿他没办法。
  他转身走出酒店,准备去找房子。
  由于赵忱之被赶出来的原因是不幸借住了董事长的别墅,董事长的别墅被法院执行是因为他老人家欠了几个亿的外债,而当年酒店被抵押给银行时,估值也不过几个亿。
  考虑到业主集团随时有被并购重组的可能,兹事体大,吴越决定不通知任何一个在酒店工作的朋友,比如郝江北、马克、郝江南和小徐。
  他独自跑了三家中介公司,发现好房子多的是,整租别墅也不少见,但养狗是个巨大的问题。几家户主听说对方养了一条狗,虽然觉得租金诱人,可考虑再三都拒绝了。
  吴越追问为什么,人家也不隐瞒,直说道:担心狗会损坏装修和家具家电,担心狗不卫生,担心邻居有意见。
  吴越转了几个小时,一无所获,站在路边发愁。
  这时孙江东的电话进来了。
  吴越没好气地接起来:“歪!”
  孙江东慢悠悠说:“你家的狗在我这儿闯祸了。”
  吴越警觉地否定:“那不是我的狗,要赔钱也是赵忱之赔!”
  孙江东说:“狗子刨坑啊,今年春天我种了一排小树,正在迎风招展的时候,全被它连根刨出来了。你说说这损失该怎么算?”
  吴越哼了一声:“你哪有什么闲情雅致种树?市政绿化种的吧。”
  “市政绿化种的也要赔啊。”孙江东冷笑。
  吴越说:“你就别添乱了,我这儿烦着呢,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哦?”孙江东问,“赵总的要求如此之高?”
  “不是他要求高,是狗要求高。”吴越说。
  孙江东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既不是命令,也不代表组织。”
  “说。”
  “是不是让欧阳帮忙找找,他在本地人头熟啊。”
  吴越问:“他愿意?”
  孙江东说:“什么事只要我开口,他还不是只有跪着领懿旨的份。”
  “你就吹吧!”吴越兴趣缺乏地挂了电话。
  但十五分钟后,欧阳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言语间热络得有些过头,显然又被孙江东灌了麻沸散,不由分说就发一个地址过来,要吴越在那儿等他的朋友。
  吴越没法拒绝,只好随着导航去了,那地方距离酒店几步之遥,上下班倒是极为方便,奈何是个仓库。
  说仓库难听了些,准确描述是:曾经被八流艺术家利用过,想打造成类似798艺术区那样的新地标但又没成功,最后艺术家们遗恨退场的仓库,里面全是不伦不类的涂鸦和雕塑,风格紊乱。
  欧阳的朋友——马仔——赶到后,站在仓库的大铁门前找了半天钥匙,发现大铁锁居然锈了,最后还是翻窗进入。
  吴越跟着马仔进窗,落地后仰头察看,发现仓库层高大约六米,占地面积四、五百平米左右,大而无当,广阔无垠,可以跑马。
  他当即打退堂鼓,马仔拉着他不让走,说欧阳老大驭下很严,他要是放吴越走了,回去必定要把膝盖跪穿。
  吴越说:“我要是给赵总找这么一间房子,回去也得跪穿膝盖!”
  马仔说:“那你可以报警嘛。干我们这行,最大的困扰就是报警没有用。”
  “你们干哪行的?”吴越明知故问。
  马仔居然与上级精神保持高度一致:“商贸投资公司,相当正规,依法经营,管理完善,不触底线。这房子也是我们公司的资产之一,上个月刚刚合法所得,为了这栋房子我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啊,那个欠债不还的王八……经营伙伴很是死皮赖脸啊,我们不得不动用了一些合法手段,比如‘非自由体操’啦,‘长夜漫漫不思眠’啦,‘大灯泡温暖老区人民’啦,‘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啦等等,总之特别文明,我们是个非常讲究声誉的集团公司。”
  吴越说:“谢谢贵公司,房子很好,但我还是回去和赵总商量商量。”
  马仔推心置腹:“小吴啊,你不要客气了。欧阳总裁吩咐过了,他一分钱租金都不收你们的,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怎么装修改造就怎么装修改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像我们这样正规经营的大公司,往来的客户都清白正派,今后赵总就是我们的优质客户了,这房子算是我公司对优质客户的大力回馈。”
  “感谢贵司的肯定,”吴越说,“我还是回去请示一下赵总再决定……”
  马仔将一大串钥匙往吴越手上一塞,跑了。
  吴越喊道:“哎!这位经理你回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马仔龙卷风一般地翻出了窗户,光头、金链、花衬衫和绿裤子在爽朗的秋风艳阳中明媚地闪着光。他扶着窗框,临走朝吴越纯真一笑,露出了两颗镶金的板牙。
  “你回来啊……”吴越无奈地说。
  他被独自撂在这么个怪异的地方,虽然很想把钥匙交还了,又害怕被正经公司拎回去拿几百瓦的探照灯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查看。
  前任房客——那些艺术家们——虽然把这儿捯饬成了一间鬼屋,却很负责地进行了水电改造,还隔出了占地大约二百平米的阁楼。
  吴越沿着旋转楼梯上去看,发现那上面有一张床。
  簇新的、近乎原木色的、壮观的地板斜铺,正中间放着一张大床……现代艺术的巅峰不过如此。
  “……”吴越扶着额头蹲下来。


第二十八章 嘴儿
  吴越致电赵忱之:“房子找到了。”
  赵忱之夸他效率高,问:“面积如何?”
  “大。”
  “能养狗否?”
  “能养一群。”
  “装修风格繁复否?”
  “极简。”
  赵忱之显得十分满意,又问:“有院子吗?”
  吴越说:“巨大。”
  赵忱之说:“口头表扬,不枉我疼你一场。”
  吴越说:“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赵忱之问。
  吴越说:“可能家具家电有点儿少……”
  赵忱之干脆地说:“那不是问题,由我来添置。”他刚说完,边上有人找他,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吴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愁肠百结地坐在那张孤零零的大床上,摁了摁觉得席梦思还挺软的。也不知道前任住客在这里放一张大床,是真出于行为艺术的考虑,还是临走时被正经公司赶得太急,以至于和那些奇形怪状的雕塑摆设一起,被遗留了下来。
  “非自由体操……”他重复那位正经公司的正经经理的话,“听着挺疼的。”
  他原本只是打算躺一会儿,没想到三分钟后便睡着了。每日凌晨起床,披星戴月,虽然生物钟早已经习惯,但到了午后这个点儿,疲惫感便准时袭来,将他打入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醒来时早已经是晚上,四周寂静昏暗,空气和时间一样在他身边缓缓流动。他觉得自己大约是被魇住了,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下的床垫有难以描述的引力,要积攒许多力气才能睁开眼睛。
  这时一只大手蒙在了他的脸上,手指修长,温度很暖,他的眼睫毛在对方的手心里翕动,就像是挣不出茧子的蝴蝶。
  “你怎么了?”对方低沉地问。
  吴越恹恹地推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午睡……”
  赵忱之坐在床头,弯下腰贴近他的脸,轻声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越不问,是因为他睡糊涂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半分多钟,他才猛然支起身子叫道:“哎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忱之勾起嘴角,黑暗中分不清他到底在笑呢,还是仅仅做了个轻蔑的表情:“欧阳先生亲自接我来的。他说虽然与我不过数面之缘,但感觉仿佛是旧相识,希望我能成为他们公司的优质客户,享受VIP服务,多提宝贵意见,促进公司发挥最大价值,所以他为我找了一套完美的房子,并建议尽快把狗接走……你把我的狗扔他们家了?”
  “狗为你报了大仇呢。”吴越说。
  看出来了,赵忱之在笑,然而吴越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赵总其人就算极其生气时,也是能摆出一副笑模样的。这个职业经理人年纪不大身居高位,做事举重若轻,他不但头脑敏锐,也很有一点克己的功夫。
  吴越尴尬地坐了起来,挠挠头,抚平睡乱了的额发。
  赵忱之说:“这儿不错。”
  “什么?”
  “不需要支付租金,却有水,有电,有床,有足以养狗的宽敞,”赵忱之站起来,在地板上踏了一圈,“还有可供学习柔道的场地。”
  吴越慌忙把手架在面前:“别打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也是被逼上梁山啊!这个时候不需要教学!”
  “谁说我要打你?”赵忱之问。
  “那你要干嘛?”
  赵忱之想了想,说:“唉,反正也没别的解决方法,吻你一下吧,以示感谢。”
  他说着挺勉强,身体却立即凑上来,吴越没来得及闪开,几乎是被他叼住了。
  他的嘴唇有些烫,如果不是知道他好好的,吴越几乎以为他又发烧。那热度几乎在一瞬间就传入了吴越的皮肤与四肢百骸,传入不可描述之隐秘,像小火苗在他的身体上灼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让他瞬间燥热起来。
  这其实是极美妙的一瞬,像火柴头划过时的爆燃,像石灰遇水的沸腾,所以吴越傻了,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热烈而纯粹的渴望,下意识地说:“等……等一等!”
  “等什么?”赵忱之沙哑地问。
  “我不知道,你……”吴越说,“你等一等我。”
  赵忱之抵着他的额头:“说理由。”
  “我……我有点儿……有点儿晕……”
  “我也晕。”赵忱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敢肯定是缺氧的缘故。”
  他虽然笑了,却没有破功,手脚都开始不老实起来。
  吴越轻呼:“麻烦等一等,这位同志,你……”
  赵忱之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我喜欢你出汗的味道,”赵忱之呢喃,“那是哺乳动物在倾吐他的荷尔蒙。”
  吴越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通了电一般全身绷直,他呻吟出声,就在脑中的保险丝即将熔断的那一刻,有人把电闸合上了。
  “你们怎么不开灯啊——?!”孙江东在楼下展厅大喊。
  “吴越啊!赵总喂!”他拢着嘴,“我来看看情况——!”
  赵忱之在吴越脖子上轻啄一口坐了起来,不无怨念地说:“狗屁公司的售后服务还挺到位。”
  吴越忙乱地整理衣服,将被抽出、解开的白衬衣重新塞好,接着开始搓脸,希望将莫名羞耻的红潮搓下去。虽然他知道做这一切都是徒劳,发生了什么状况孙江东一眼便知。
  他想尽量离赵忱之远一点,于是跳起来主动去迎接,这样反而显得心里发虚,果然孙江东还没踏上阁楼就脱口而出:“哎呀,哥们唐突了!抱歉抱歉,等我走了还可以继续哦!”
  “继续个屁!”吴越凶狠地说。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该继续就继续,免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影响正常的生理运转。你们知道晚上都是受植物神经控制,骗不了人哒!”孙江东说。
  “既然知道,你还来干什么?”吴越没好气。
  孙江东说:“我来送蚊帐,顺便回访。”
  他转向赵忱之:“请问客户对我们的服务满意吗?非常满意请按1,满意请按2,比较满意请按3。”
  赵忱之问:“后面还有按键么?”
  孙江东说:“按#号键结束。”
  吴越白了他一眼,悻悻走开。
  孙江东与赵忱之咬耳朵:“我真撞破了你们的好事?”
  赵忱之苦笑:“你说呢?”
  “啧,”孙江东说,“对不起,下回赔偿你。”
  “怎么赔偿?”
  “我有麻醉针啊。”孙江东说,“你让我扎谁我就扎谁,我扎一针吴越,能保证他仨小时不省人事,随便你处置。”
  他说得大声了些,让楼下的吴越听见了,顿时羞恼得火冒七八丈,恶狠狠往上瞪了一眼,连招呼也不打翻窗便走。
  赵忱之赶紧问:“哎,你去哪里?”
  吴越不答话,不多会儿就听到他那辆小摩托发动开走的声音。
  孙江东挠头讪笑:“看来我真闯祸了哈。”
  “麻烦专家下回别来了。”赵忱之说。
  孙江东说:“还不是因为不放心,我也没料到欧阳那只蠢猪会把这个房子找出来给你。这房子……”
  “发生过凶杀案?”赵忱之截口问。
  孙江东摇头:“当然没有,但是怎么看也不像住家啊!”
  赵忱之说:“其实我还挺喜欢。”
  孙江东拍拍他的肩膀,诚挚地说:“赵总,您真是随遇而安,这种优良品质在现在的年轻人身上不多见了。”
  赵忱之说:“学习就不用了,请去把我的老公追回来,你把他吓跑了。”
  孙江东赖皮:“他骑摩托,我坐公交车的,怎么追得到?”
  赵忱之说:“那我就尝试着让这房子里发生一起凶杀案。”
  “哇哦赵总,你在威胁我对不对?这个威胁也不同凡响,看来果然不欢迎本人!”孙江东竖起大拇指,“向你学习!”
  他一边说着“向你学习”,一边小碎步迅速跑了,临出窗还顺走了一件霸王龙造型的小摆设,表示“我看这玩意儿还值俩钱”。结果十秒钟后他在院子里绊了一跤,“值俩钱”被摔得粉碎,他捧着残缺的霸王龙脑袋上了公交车。
  他跑回去跟欧阳告状:“姓赵的欺负我。”
  欧阳说祖宗呀,他连你都敢欺负,那得多大的胆子呀!我现在见了你老人家心里都发憷,担心哪一点伺候得不尽心,你夹枪带棒骂我两句也就罢了,还得拿针扎我。要不是惦记你欠我的那二百万,我就找个在建工地把你埋了。
  孙江东说:“走,睡觉!”
  欧阳立即不怕扎针了,臊眉耷眼跟着去,任劳任怨地伺候着。
  仓库那边,吴越没有走远,到小便利店转了一圈又回来,带来许多防蚊虫的风油精、清凉油和花露水。他说赵总,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地方没有厨房啊!
  赵忱之正在架设蚊帐,原本就一头雾水,说:“呃……”
  “也没有浴室。”吴越补充。
  “呃……”
  “我们放火把这儿烧了吧!”吴越建议。
  赵忱之说:“那欧阳先生岂不是很不高兴?”
  吴越说:“让他不高兴好了。我刚才在小超市时想通了,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不能因为他有组织就害怕他!咱们也有组织,你还是组织头目呢。”
  赵忱之围笑,伸手把他揽过来,低声问:“那你听不听头目的话?”
  吴越脸红了红,推开说:“别,我一身的腻汗。”
  赵忱之说:“我不在乎。”
  “我在乎啊!”
  吴越转身要逃,赵忱之连蚊帐都来不及撇下,飞快地抱住他。
  “怎么又来了?要矜持!”吴越叫。
  赵忱之笑道:“我意志薄弱,更不懂什么叫做矜持。”
  吴越说:“意志力就是他妈的坚定不能移……干嘛……”
  赵忱之把他的嘴堵上了。


第二十九章 猢狲
  赵忱之直截了当地用手臂控制他,用修长有力的双腿夹住他,唇齿间带着明显的欲望,他很急迫,懒得顾虑,大不了事后再赔礼道歉。他忍耐到现在已经十分烦躁,让找房子但却找了间仓库,对方虽然美但是话多,还有不速之客腆着面皮硬往里闯。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翻滚中白色的蚊帐居然把两人裹在了里面。赵忱之虽然有些气闷但很满意这结果,他灵活地再次把吴越的衬衣扣子全部解开,右手正要往下探去,床塌了。
  艺术家留下的东西能有多牢靠呢?轰隆——!
  赵忱之头低脚高,脑袋磕在床头板上,虽然不痛但愤怒了,他想一刀把欧阳或者孙江东捅死!因为这个鬼地方!这张要命的鬼床!
  吴越醒过神来,开始疯狂地挣扎,结果越挣越紧,弄得两人像一对蛾子般被牢牢地缚在一起。
  赵忱之还是不肯放弃。
  吴越喘息,沉声说:“我呼吸困难,你别抵着我。”
  赵忱之根本不理他,鼻子埋在他的脖颈间,一副不受控制,无能为力的模样。
  吴越叹气:“唉……你……算了。”
  他推拒赵忱之,耐着性子去解蚊帐,然而两人贴得这样近,随便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引起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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