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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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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抬头看着顾言笙,咬牙切齿地道:“顾言笙,你就像一头无德无能的猪,我真不明白老天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还能把小鱼和鱼苗苗留给你。你知道小鱼活下来又坚持到现在有多辛苦吗?酒会那天我送他去医院,他刀口裂了又一直咳血,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一直跟我说不要管他了他只想睡觉,我就回了他一句阿笙还在等你,他就再也不说那句话,什么痛都死命忍着,医生让干什么都乖乖配合。”
“你瞅瞅,你说什么他都听,你让他活下来他就活下来,你让他回家他就回家,你让他滚他就滚,大少爷想干嘛就干嘛,有没有想过他会很辛苦?你就仗着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听你的话,就为所欲为了?”
唐修讥讽地笑笑:“顾少爷,做人要讲道理;欺负一条不会说话的鱼,你很有成就感吗?”
顾言笙早就转过去背对着唐修,两手一直紧紧扣住阳台上的栏杆,青筋凸起,指节发白。
他站在那里听唐修说完,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只是再面对唐修的时候,脸色苍白眼底血红。
他没有对唐修的斥责做出回应和辩驳,只是哑声问道:“他吃不下东西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沈堪舆直到现在都还是离不开营养液注射,前几天刚刚醒来的时候吃下去的那一点粥,没过多久就被他迷迷糊糊地吐了出来,之后基本上都是吃什么吐什么,严重的时候喝水都会呛出来。
唐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把一肚子的训话咽了下去,迟疑地确认道:“吃不下东西?什么都吃不下吗?粥,面,水果,都吃不下?”
顾言笙点了点头:“吃了就吐。是因为怀孕了吗?”
“不是吧…这刚才怀了多久,早孕反应也不是这么早的,” 唐修拧着眉毛想了一下,“我剥了个橘子给他吃,他吃得挺开心的,之前蓁蓁也喂他吃过小半碗面条,胃口看起来不错,也没有吐啊。”
顾言笙蹙眉听着,眼里渐渐没有了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然。
他明白了。
唐修给沈堪舆剥橘子,唐蓁喂他吃面条,他都能吃得下,而且都没有吐,是因为当时他不在。
沈堪舆只是在他面前吃不下。
顾言笙想起来不知道多久以前,从他在饭桌上随口说了一句“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开始,好像再也没有看到沈堪舆在饭桌上吃饭。本来在同一张饭桌上吃的时候,他做的东西就不是两个人的量,他总是兴致勃勃地给他夹菜,帮他把滚烫的热汤搅到适宜入口的温度,有虾蟹一类需要剥壳的食物,他会用专门的工具剥好,把白生生的肉放在洁净的碗里给他,等他吃得差不多了,他就吃一点他剩下来的菜,然后匆匆忙忙去洗碗收拾,赶去直播。
后来他说了那句话之后,沈堪舆就再也没有上过饭桌,每天都是做好饭菜端上桌,然后在一边做家务,等着他吃完再过来收拾,再笑眯眯地问他一句好吃吗吃饱了吗,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他却每次都会问。
他甚至再没有见过他正常地吃东西。他都不知道他每天吃些什么,才有那么多力气一天到晚忙上忙下。
直到沈堪舆离开家之后,他再次走进他的卧室,在床底下发现了一箱还没有吃完的速食粥,还有一小盒袋装的萝卜干,跟他那次腰伤进医院自己跑下来吃的东西一模一样。他到网上查了这些东西的价格,五十块钱一大箱,他可以吃上十天半个月。
五十块钱,可能都不够沈堪舆每天给他和甜甜买新鲜水果。
顾言笙偶尔陪他去超市,总是会怪他花钱大手大脚,什么东西都非要买贵的进口的,说了他也不听,总是说阿笙你不懂,这个很值的。
值在哪里?值在是给顾言笙和顾雨甜。
那些新鲜昂贵的食材做出来的温热饭菜,沈堪舆本来也可以吃一些的,只是因为他随口一句气话,他再也没有吃过,以至于酿成今天这种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而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正常进食的局面。
沈堪舆并不是那种会怄气的人,他只是真的害怕,顾言笙会因为他的存在吃不下东西。
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又小心翼翼地爱他。
唐修听顾言笙说清楚前因后果,觉得头疼又牙疼,甚至想掏根烟出来抽——虽然他不会抽烟,这就更难受了。
这都是什么操淡的破事。
唐修有一肚子的脏话,但他已经懒得骂了,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后缓缓道:“ 每次别人靠近他并做出较急迫的动作时,小鱼反应都很激烈,觉得那人是想要打他。我怀疑这是PTSD的症状。”
顾言笙不知道什么是PTSD,心却没由来地往下一沉。
“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诱因是重大创伤性事件,比如目睹他人或自己受伤,甚至遭受死亡威胁,所导致的一种精神障碍疾病,”唐修一边说一边不断回想着沈堪舆的各种状况,越发觉得症状吻合,“常见症状有,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创伤情景在梦中反复重现、焦虑、过度警觉、惊跳反应……”
顾言笙艰难地吞咽着喉间的酸涩:“所以是因为我…?”
唐修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认真听我说话了吗?重大创伤性事件!受伤!死亡威胁!你作的妖就一个吃饭的事情,不至于好吗?”
顾言笙顶着被拍红的脑门茫然地道:“ 那?”
“小鱼有些状况是儿童PTSD特有的,所以很有可能童年时期的某种重大性创伤是根本诱因。”
“童年?”顾言笙立刻想起了沈堪舆之前说过,他曾经在生病的时候被亲生父亲一脚踹翻在地。
“听他的意思,小时候挨打是普通至极的事情。”顾言笙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唐修嗤笑一声:“那就没跑了。孩子心脏病,还不管不顾地讨着要肝脏的父母,小时候会把孩子往死里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恩。”顾言笙咬了咬后槽牙,转过头看着病房里还在昏睡的沈堪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却已经扎进了掌心。
“你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自己就没作过妖?”唐修凝视着顾言笙道,“告诉我,你打过他吗?”
顾言笙眼神闪烁了一下,垂眸避开了唐修的视线,拳头握得更紧。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唐修目光骤然冰冷:“什么时候打他的,为什么打他?”
顾言笙涩声道:“上学的时候…经常跟他打架…”
“跟他打架?他会打你?”
顾言笙说不出话了。
年少时期跟沈堪舆每次所谓的“打架”,沈堪舆从来不会打他,只会做出蜷缩自保的姿势,偶尔挡那么几下,然后嬉皮笑脸地说没事儿你接着来,打完了就开心啦,开心了要笑一笑不要再生我气啦好不好。
那时候顾言笙以为他是在挑衅他激怒他,所以每次他这样,他都会克制不住地更加冒火,拳脚也愈发重,把他打得满身淤青才罢手。
等他停手了,他就三下五除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奶茶店买来他喜欢的茶,戳上吸管递给他,笑眯眯地说打也打完啦,喝口茶消消火吧。
那杯茶大多时候都被顾言笙打翻了。
沈堪舆总是会愣一下, 然后挠着头有些纳闷地嘀咕:为什么你还是生气呀?我爸每次打了我就不那么生气了。
顾言笙觉得这样的话莫名其妙,就骂他神经病。
沈堪舆抬头看着他,轻轻地说:阿笙你可不可以不要说我是神经病?我没有生病的。
顾言笙说你不是神经病就别再跟着我。
沈堪舆急忙说好好我是,眼里都快急出泪花来。
其实沈堪舆是真的病了,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是顾言笙让他病得越来越重,后来甚至在他怀孕的时候动手打他,虽然只是一巴掌,但那是在公共场合,而且是为了苏桐打的他。
打完那一巴掌,顾言笙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出去。
沈堪舆看到他回家,马上跑进厨房准备食材想做饭给他吃,但才准备到一半,他就看到顾言笙拖着行李箱走到了门口。
他托着沉甸甸的肚子,慌张地跑出来拦他——六个月的肚子其实不算很大,但他人太瘦,所以格外辛苦。
顾言笙不明白这些,只觉得他苍白着脸艰难喘息的样子都是装的。
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灿烂得让人讨厌。
他笑着说:“阿笙,都到家了,吃个饭再走吧。”
顾言笙看都没看他一眼,讥讽地道:“有你在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是家。”
沈堪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红着眼睛,像那天在工作室当中撒泼一样嘶声大喊:“那么哪里像家,有苏桐的地方吗?!”
顾言笙不愿再跟他说话,扭头拧开了门把,他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非要他给他一个答案:“阿笙你回答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不可以这样!!”
顾言笙冷冷地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你还要这样闹?那一巴掌还没长记性?”
沈堪舆苍白着脸,瞬间安静下来,放开了他,站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这样对我。”
顾言笙重重地摔上了门。
那之后没多久,在沈堪舆怀孕不到八个月的时候,顾雨甜就出生了,六斤的孩子,巴掌那么大,他进产房后生了六个小时才生下来。
有很多次,顾言笙心怀愧疚,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孩子为什么会早产,他没回家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堪舆摇着头不肯透露只言片语,只说孩子早产是我的错,阿笙你不高兴就打我吧,对不起。
顾言笙为那一巴掌道歉,沈堪舆还是摇头,说阿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确实该打。
顾言笙说那次他离开家其实是因为公事出差,并不是不想再见到他的意思,沈堪舆继续摇头,说没事,我知道你早晚都要走的。
那时候,沈堪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可是伤害就已经很深了。
现在更是遍体鳞伤了吧。
顾言笙觉得心里特别疼,疼得他浑浑噩噩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想着或许是不是自己离开会对他好一些,一步一步把他逼向深渊的他,现在还想把他拽回来据为己有,是不是痴人说梦了?
对于他这种怀疑,唐修当场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骂的是什么,他记不太清楚了,反正骂得都对。
后来唐蓁跟他说,阿笙,你是小鱼的海。浑身都是伤口的鱼接触到海水肯定会疼,但也只有在大海的怀抱里才会慢慢恢复,离开大海的话,鱼才是真的没有救了。
如果是这样,如果他真的还有机会。
他想做一片一辈子只养着这一条鱼的海。
第三十二章
沈之航原来也同样在人民医院住院,而且就在隔壁的楼栋,难怪沈堪舆一有点精气神就闹着要出院,死活不愿意在这里待。
顾言笙走到沈之航的病房门口,看到李清拿着手机在焦急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咒骂,类似于“怎么还不接电话,是不是死了”这样的。
顾言笙克制住满腔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毫无感情地叫了一声阿姨。
李清回过头看到顾言笙,愣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呃……阿笙?”
顾言笙“嗯”了一声。
李清仿佛看到了救星,扑过来就抓住了顾言笙的胳膊:“你知道沈堪舆在哪吗?他爸爸刚动完手术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他爸爸最近情况不好经常需要输血,我怕哪天医院血库告急会出事啊!!”
她迫切得要命,顾言笙只穿了一条衬衣,她情急之下指甲都掐进了他胳膊里。
她这副样子,让顾言笙之前对沈堪舆家庭的所有猜测都瞬间验证了大半,他皱了皱眉,挣开她,后退了一步。
李清愣了一下,局促地收回手。
顾言笙冷冷地看着她:“沈堪舆为什么动完手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您不清楚吗?您和您丈夫拿到了他的肝就把人撂下不管,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全给了你们,连一瓶生理盐水都挂不起,他不马上出院还能去哪里?”
李清白着脸听顾言笙说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余讥讽和厌恶:“他找你告状了吧?他一直都是这样,心里怨恨,表面却装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背地里就琢磨着怎么报复。”
在她面前演得多么好多么听话,说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手术后也一定会尽快恢复健康不让别人看出端倪,现在不知道又跑到顾言笙面前做出怎样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顾言笙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皱起眉头,一时间竟感觉不到愤怒,只是心疼。
因为曾经他也是这么想沈堪舆的。
——
那时沈堪舆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他阿笙阿笙,湿漉漉的眼睛又清亮又干净,像初生无害的小鹿。
他一般都不会搭理他,实在烦不胜烦,就会问他要干什么,沈堪舆就笑得更灿烂,像吃了糖的孩子,摇头晃脑地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叫叫你。
他会像李清一样讥讽地跟他说,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不妨直说。
沈堪舆总是会愣一下,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喃喃地说我真的只是想叫一下你呀,还是太吵了吗。
顾言笙就觉得,沈堪舆你可真会演,表面上若无其事,背地里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可沈堪舆那么笨,能打什么算盘呢?他笑眯眯地追着他喊阿笙的时候,想的应该只是今天要给他买什么吃的,明天要给他买件什么款式的衣服,后天直播要把甜甜交给谁管……这些琐碎的小事罢了。
他每天都想着这些,想着怎样才能把顾言笙和顾雨甜照顾得更好,以至于现在高烧糊涂的时候,半梦半醒在嘴里反复念叨的也还是这些。
但他清醒的时候就特别安静,不会阿笙阿笙地叫个不停,也不会再念叨一些无聊的琐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言笙的脸色,乖乖地去做顾言笙让他做的任何事情,然后又安安静静地坐着,捧着那只山竹壳发呆。
唐修说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放着旁边活生生的顾言笙不要,只要顾言笙剥的山竹壳。
他刀口经常疼,心脏又不好,经常难受得一直喘,却总是竭力将呼吸声也放得很轻,怕吵到顾言笙。
沈堪舆安静得像一个哑巴,却始终聚精会神地听顾言笙这边的任何一丝动静。
他被疼痛折磨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但只要顾言笙叫他,他就会拼命地撑着身体坐直一些,对他讨好地笑着,嘶哑地回应:阿笙我在,你要什么。
一切都反了过来,因为他把沈堪舆逼得无路可退。
——
顾言笙觉得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没有权力斥责李清,于是他只是抿了抿嘴唇,哑声道:“作为长辈请您注意自己的措辞,他没有想过报复。”
李清抬头看着顾言笙怒道:“捐肝就是他在报复。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根本没有人会逼他,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还非要捐肝,差点把他爸爸害死你知道吗?!”
顾言笙听着她尖锐刻薄的话语,心底骤然涌起一阵厌恶,他努力按捺着怒意,沉声道:“请不要用您自己卑劣的思想来揣测别人,他从来没有跟我透露过一星半点关于捐肝的事情。如果您嫌他的肝脏不够好,那请您也不要再觊觎他的血。他刀口感染严重,一直高烧不退,血液检查有一半以上的指标都不合格,不可能再给您丈夫输血。”
“等他恢复了血液也自然会达标,你凭什么替他做主,躺在里面的人是他爸爸。”
顾言笙讽刺地笑了一下:“爸爸?恕我直言,不配。”
“你……”
“您要五万是吗?”顾言笙低头打开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是我给你们的,算是补偿我跟沈堪舆结婚这么多年来没有对你们尽过应有的孝道。”
“请您记住,”顾言笙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是我给的,不是沈堪舆给的,他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不需要给你们一分钱,今后也请不要再来找他。”
李清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能决定这种事情?”
顾言笙也笑了:“您看我能不能决定?”
他的笑看起来波澜不惊,却让李清无端胆寒,她咬紧牙关,伸手去夺顾言笙手上的银行卡。
顾言笙反手将银行卡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李清脸色铁青:“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您不是这么教沈堪舆的吗?让他吃你们吃剩的,吃你们丢在地上的丢进垃圾桶的,不是这样吗?”顾言笙脸上没有一丝怒气,依旧挂着刚才那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近乎平静地审问着李清。
他原本只是猜测,但看到李清脸色铁青面容抽搐,却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反击的样子,他就知道他没有猜错。
想到沈堪舆在车上偷偷吃地上捡起来的脏橘子,想到他吃那颗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山竹时心满意足的样子,顾言笙难受地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口的疼痛,继续道:“我想您不会觉得让他吃那些东西有多过分,那么我并没有让您从垃圾桶里捡东西吃,只是捡一张卡,怎么至于用过分来形容?”
李清没有反驳,颤抖地吸着气,无声地蹲下去在垃圾桶里翻出银行卡,转身欲走。
顾言笙却又叫住了她,她停了下来。
“您气他心脏不好还捐肝,所以他刚刚动完手术,您就打他了,是吗?”
李清无声地站在原地,已然默认。
顾言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低哑地道:“你们早晚要付出代价的。”
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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