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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计划-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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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谢弈换上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教袍，外面依旧搭着一件暗红的外袍； 看起来圣洁而又庄重。为了掩藏自己的相貌，他又戴上了那副画有十字星图案的面具； 为整套装束增添了几分怪诞的色彩。
至于安然，他本身想悄悄躲在后面，不过集会的地点被封锁得非常严密，四周都有重重信徒把控，他实在没有办法提前藏到里面，最后还是谢弈给他找了一套普通修士的衣服，让他假装成自己的随从跟在身后。
晚上22：00集会准时开始。
参加集会的信徒出乎意料的多，一进会场只见满目雪白，数不清的信徒虔诚地跪拜在地，双手交握在胸前，仿佛正在向谁祈祷，而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戴着神秘而又怪诞的十字星面具。
忽然，他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都抬起头来向外望去，安然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却见一抹纯白的丽影正款款向这里走来——
季英……
她今天依旧身穿一袭白裙，不过显然更华丽庄重了一些，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敷任何妆粉，远远望之，飘逸脱俗，神气不凡，竟让安然联想到了曾经在壁画上见过的圣母像。
她越过那些仰视着她的人，就好像是圣母越过崇拜着她的信徒，而那些人也果然在用狂热的眼神看着她，不难猜出，他们正迫切地期待着什么。
安然站在谢弈身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屏息等待着她一步一步拾级上台。
待她登上祭台的那一刻，黑色的幕布骤然降下，露出高悬着的红色十字架。
信徒们纷纷跪拜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安然侧耳倾听，依稀可以捕捉到“圣安娜”、“献祭”、“降临”几个别有深意的词语。
季英缓缓跪伏于地，将双手交叉贴在额头上，随即双唇微张，也开始吟诵不知名的咒语。
她在干什么？
安然看了看高悬于头顶的十字架，越发觉得那暗红的颜色十分不祥。
他也不知道献祭仪式的具体过程，只知道今天集会的目的是迎接“殿下”降临，而所谓的“殿下”就是白衣圣母，也就是他在之前的副本里稍微了解过一点儿的圣安娜。
不过他记得当初谢弈说过，圣母已经死了……那他们要怎么迎接她降临呢？
还有那个圣器十字星，它到底在哪？
安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被称为圣器的东西。
他忍不住向谢弈看去，对方却只是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时，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安然转头望去，只见季英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凝望着头顶的十字架，她双唇紧闭，眉头皱紧，神情紧张又痛苦，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虽然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场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说话，然而却仿佛有诵经声和祷告声在安然耳边悠悠回荡。
蓦地，好像一直绷紧的弓弦突然崩裂，只听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无数红木碎片在冲击力下散落四方，那些木片的边缘锋利得很，速度又实在是快，安然连忙后退了几步才堪堪躲避过去。
然而那些信徒却都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他们不仅不躲不避，甚至还因为十字架的碎裂而欢呼狂喜，主动张开双臂迎接从天而降的十字架碎片。
是的，刚刚那一声巨响，就是十字架突然从中崩裂开的声音。无数纤薄而锋利的碎片飞旋着坠落，刺伤了不少人，连季英身上都被刺中了好几片，鲜血一点点渗出，濡湿了她雪白的衣缕。
这算什么？
难道不是出事故了么？
为什么他们还那么欢欣雀跃？
安然惊疑不定地朝上看去，却见原本高悬着红十字架的地方现在只剩一团漆黑，漆黑之中隐有银光一闪而过，还不待他捕捉那究竟是什么，就听见一声冷笑——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很惊讶吧？”季英斜睨着他们，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我的假神父？”
安然大吃一惊，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又怎么可能听错？
季英发现他们是假冒的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现在才说？
他们现在不正在举行什么重要的仪式么，如果现在捅破，就不怕两方打起来？
还是说……她掌握了必胜的法宝？
安然抬起头，再次向上望去，果然再一次发现了在黑暗中微微闪动的亮光。
那是……
台下的信徒们看见他们的动作，都面面相觑，惊慌不已，有人大着胆子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假神父？仪式到底成没成功？”
季英笑了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向他们张开双臂，犹如在拥抱自己的子民：“如你们所见，木匣已开，圣器已现。”
她说完，右手向后一抓，众人只见一道银色的亮弧在空中划过，再眨眼时，就发现她的手中握着一柄似剑非剑，似刺非刺的器具。
又似拉长的十字架，又似变形的四角星……
这就是十字星！
有了十字星仿佛就预示着仪式已经成功，在场的信徒瞬间安心了大半，不过还是有人问：“你为什么说我们的神父是假的？”
“很简单，因为他竟然不知道这是第一次降临仪式……很可笑，不是么？”季英随手把玩了一下那锋利的尖头，语调依旧很温柔：“我们的假神父连基本功课都没做好，我随口说了一句‘像卢西朝祭祀红衣圣母那样’，他竟然没发现这里面有多大的问题——”
“首先，各位都知道，我们之前从未有过祭祀仪式，今天是第一次尝试祭祀圣母以求神力，根本不存在祭祀红衣圣母一说；其次，哪怕真有祭祀仪式，也轮不到卢西朝啊，他还差得远呢。”
她笑了笑，向下扫视一周：“希望他现在不在，不然这话可能会伤他的心了——虽然我说的是事实。”
话音刚落，举座哗然，后排有个教徒激动地站起来喊道：“没错，他们就是假的！昨天叫我去告解室，结果问了一堆卢西朝以前的事！竟然还不知道卢西朝曾经得过抑郁症，怎么可能！当初在疗养院时神父就已经全都问过了！”
什么？原来他们昨天那几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么？
安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唤出匕首握在手里，紧张地盯着对面的季英。
只见季英将十字星高高举起，口中开始吟诵：“至贞至洁圣安娜，请赐予我审判邪恶，处决罪人的力量……”
“啊——”她和缓的语调突然扭曲起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与此同时，会场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众人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血红的斑纹一点一点爬上她的皮肤，涨裂的血管承受不住过高的压力，骤然破裂开来，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很快就浸透了雪白的衣衫。
台下的信徒在短暂的凝固后都惊慌地大叫起来，这回估计不是什么必要的步骤，而是真的事故了，安然忍不住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弈看着因痛苦而跪倒在地的季英，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她大概以为祭祀之后一定会迎来白衣圣母吧，但是很可惜，她请来的是穿红衣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今天起晚了，中午才写完QAQ
最近有些疲软（？﹏？）
第88章 危险情人（十九）
“红……红衣圣母？他引来的是红衣圣母？！”安然惊讶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别忘了这是一个魔王本； 真正统治这里的不是圣母，而是某位魔王；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圣器压制； 最后降临的一定是那个魔王的化身。”谢弈看着浑身浴血的季英，目光深沉：
“还有，她说错了一点； 之前不是没人祭祀过红衣圣母——十字星共有两把，一把为正十字，一把为逆十字，现在这里只剩下正十字星，逆十字星早已被人取走了。”
季英攥紧了手； 面容扭曲地抬起头来，就听见他继续说道：“拿走逆十字星的人正是卢西朝； 他也曾像你这样祭祀过； 然后就被红衣圣母选中，成为了一名‘审判者’——看你的样子，也是被红衣圣母选中了，不过不是做审判者； 而是做‘肉身’，她要借你的躯壳降临……”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红光突然从十字星中迸射出来，季英被照了个正着； 顿时感到一阵火烧针扎般的刺痛，捂住眼睛说不出话来。
安然预感到不妙； 赶紧拽着谢弈往后退了好几步，正考虑要不要把【隐者斗篷】召唤出来，就听“啊——”的一声尖叫，红光突然大涨，向四周极速扩散，安然还没来得及披上斗篷，就被谢弈抓住手腕，猛地按进了怀里——
“小心！”谢弈的语气难得有些紧绷：“红圣母要降临了！”
“红圣母……”安然拽着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只见季英原本的白袍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在血一样的红光下，她乌黑的长发一寸一寸褪为金黄，深棕的眼珠一点一点变成碧蓝，远远望去，竟与传说中的圣安娜殿下有七分相似！
“她……她变得好像圣安娜！”只不过是狂躁版的……
看着全身浴血，面容神似圣安娜的季英——不，她现在已经不是季英了，她已经变成了……红衣圣母……这个副本里的boss。
她想要干什么？
安然握紧匕首，忐忑地望着她，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马上动作，而是向那些惊疑不定的教徒们张开双臂：“我的子民们，迎接我的降临吧，我将带你们铲除这世上所有的罪恶！”
教徒们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欢呼，他们惊喜交加地再次跪拜在地上，高呼着她的圣号，祈求着她的指引，感恩着她的垂怜，完全忽略了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诡笑。
而那双美丽的、碧蓝的眼中，有一丝血红的魔气正在飞速旋转……
祷告声瞬间化作惨叫声。
“她在干什么？吸那些信徒的血？！”前排的几个信徒突然被几缕血气缠上，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就化作了人干，安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没说完，就见红圣母猛然抬起了头，一双湛蓝的眼眸早已化为血红！
“杀了你们，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她美丽的五官狰狞地皱成一团，额角青筋毕露，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有些教徒踉跄着爬起来，刚想往外跑，她就已经指爪飞舞，向那些惊慌四窜的教徒飞速掠去：
“假冒的神父都没看出来么？就那么蠢么！”她愤怒地嘶吼着，一把抓过身旁逃跑的信徒，双手猛地一扯，那个活生生的人就被撕成了两半，炙热的鲜血四处喷溅，刺耳的尖叫声与颤抖的祷告声交杂在一起，让安然心里乱成一团。
“她……她……”安然真的被她的暴力吓到了，记忆中第一个副本中遭遇的尤莉也不会像她发怒时这么可怕，她为什么发怒，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信徒动手？
“她是红衣圣母，疯狂的怒意是她魔力的源泉——她要吸取这种力量，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谢弈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之前的副本里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他都能笑出来，现在却有些凝重，让安然不由心里一紧。
“她是红衣圣母……也是……暴怒魔王？”安然试探着问。
“……是的。”谢弈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加道：“但她不是圣安娜。”
安然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陷入了思考，红衣圣母就是暴怒魔王……果然，这个副本背后隐藏的魔王力量就是暴怒……
要想战胜一个魔王……
“魔王”这个词代表着一种恐怖的威压，让安然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但是他毕竟也是有过不少直面魔王经验的人了，再次遇到这种情况，竟没有上次那么慌乱，还能稳住好好思考对策——
上次他遭遇的是色/欲魔王，那个很迷很黄很霸道的魔王，还差点被她拽到什么异世界，不过最后他还是死里逃生了，就因为……
因为他手上的魔眼标记！
嫉妒魔王的眷属标记！
“这个……这个会帮我们的，对么？”安然翻过手掌，露出掌心中微微发亮的绿色魔眼。
谢弈看着他的掌心，顿了一下，终于露出了熟悉的微笑：“对，如果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的。”
“你们，还有你们——”那些惊慌四窜的教徒很快就都惨死于她的指爪之下，再转过头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直勾勾地盯着他俩，愤怒地嘶吼道：
“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血红的经络将她雪白的皮肤分割成碎裂的网格，就像一副保存不当的古画，精致的轮廓和线条还在，然而内里早已一寸一寸龟裂，让人望之心惊。
她双目圆瞪，飞驰而来，安然猛地一挥匕首，带起一阵幽绿魔光，然而却只是从她的裙摆上微擦而过，并未伤到分毫，安然还想再击一次，那袭红影已经掠至眼前，谢弈一把将他拨到身后：
“待在后面，别过来！”
“不！”安然愣了一下，就想绕开他再次攻击，却又被谢弈伸手拦住了：“别离那么近，保护好你自己！”
安然还想往前冲，然而此时红圣母已经怒吼着扑了上来，和她这次攻击的强度相比，之前她残杀教徒的那些简直是小打小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安然真的很难相信一个身材娇弱的女子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强大而恐怖的力量，简直像是发了疯的猛兽！
也就谢弈还能和她过招，如果是自己，肯定招架不住这种力量，要不了两三下就会败下阵来，被这股熊熊怒火撕碎吧！
意识到这一点，他却没有为自己躲在后面庆幸，他只觉得耻辱，觉得羞愧，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谢弈，明明是该协力合作的队友，自己却总是被他护在身后，让他独自一人承受所有风险，习惯了他在任何时刻都能轻松从容地笑，以至于对方稍微语气严肃一点就心慌意乱……
谢弈明明和他是一样的，他也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没道理总让他承担所有而自己心安理得——
他要站出来！要让谢弈知道，自己也是有资格做他队友，站在他身边的！
安然攥紧了手，感受着魔眼印记微微发烫的温度，刚想冲上去，却听谢弈喊了一声：“安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那个！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不要动，相信我！”
安然一时又僵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是好，然而这时红圣母却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谢弈的脖子，目眦欲裂，声音扭曲地怒吼着：“是你！是你害我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困在这里！是你害死了——”
“不要再说了！”谢弈脸色一变，情绪几乎失控，不过他很快就闭上了嘴，一把扯下了扼住自己喉咙的手，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
红圣母被他甩开之后，怒气更甚，发疯似的大吼着：“就是你！我恨你！我要复仇！我要复仇！我要杀你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谢弈眉头紧皱，左右躲避着朝他袭来的指爪，被她的吼叫声吵的心烦意乱，脸色都有些绷不住了，气息也渐渐不稳起来：“要是有圣器，我一定让你闭嘴。”
安然被她吓得不轻，更是为谢弈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要帮他除掉这个红圣母，却因为谢弈刚刚那句告诫而不敢轻易使用杀手锏，正犹豫难决之际，忽然听到“圣器”二字，眼中骤然一亮——
有圣器就能制住她？
……圣安娜星辰之灯！
那是圣器吧！
安然心里一阵狂跳，赶紧将这张卡牌召唤了出来，之前这盏灯被色/欲魔王打碎，桃乐丝看了之后说这是难得的圣器坏了太可惜，劝他修补，他当时花了大价钱才把它修好，现在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希望有用！
“红圣母！”安然抓着提灯就冲了出去，他想好了，如果这个不管用，就冒着危险用眷属标记，总之不能让谢弈独陷于危险之中！
红圣母闻声转过头来，猛然暴露于白光之下，顿时一愣，谢弈看着那盏提灯，眉头一挑，神色复杂。
“星辰之灯……”在圣洁的光辉之下，连红圣母暴怒的面容都好似变得温和了起来，她看着灯罩中闪烁的星光，歪了歪头，迟疑着向提灯伸出手来，作势就要抚摸——
“你想干什么！”安然立马往后一撤，警觉地挥开她的手，他不知道这灯光到底对她有没有用，要说没用，可她的确是停下了，要说有用，也没见他怕这光啊？
安然心中也不确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中提灯猛地向前一伸，正好贴在她眼前。安然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然而她却只是眨了眨眼睛，随即颤抖着抚摸上眼前的提灯，喃喃自语：
“神赐予她一束星辰之光，而她将这束光封存于提灯之中……”
她在干什么？
安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一时也拿不准该如何是好，他下意识地想看看谢弈怎么说，然而立刻想到自己太依赖他了，连忙打住这个念头，眼见着红圣母还呆愣愣地抚摸着提灯自言自语，顿时心一横，握紧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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