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清平乐-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70章 报复
不知道知辛配是是什么灵丹妙药,竟然一副就将人给催醒了。
李意阑大喜过望,先拍了两句知辛的马屁,接着让那名狱卒立刻去饭堂知会众人,他们二人则是先一步进了牢里。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两人停在了辰字号牢房门口,囹圄中的人已经靠墙坐了起来,正在闭目眼神。
囚衣单薄,刘芸草却没有将被衾裹在身上,只是凌乱地搭着腿,像是不觉得冷。
伤势应该同时麻痹了他的听力,使得李意阑和知辛走到跟前了他都还没察觉。
狱卒觉得此人傲慢无礼,大声提醒道:“人犯,我们大人来看你了,还不赶紧行礼!”
刘芸草这才睁开眼睛,在迷离之中看见那个提刑官将一碗药搁在了床板上。
相似和黑衣和举动让他忽然一阵恍惚,依稀想起许多年前,也曾有这么一个人为他端过水、奉过药,只是如果世间真有轮回,那人再过几年或许都可以成亲了,可自己却被困在尺寸之地,连要保住袁宁都要仰人鼻息。
刘芸草不堪回首地垂下眼帘,伸手摸到药碗,说了句“多谢”随即翻腕仰头,将苦味一饮而尽了。
喝完之后他放下碗,看着李意阑直截了当地说:“大人还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狱卒搬来两个圆凳,李意阑坐下时问道:“狱卒说要不是你自己坐了起来,他暂时根本注意不到你已经醒了,我想问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要是继续装睡,明明可以多拖一阵子的。”
“先生”是一个带有尊重意味的称呼,刘芸草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解地盯了李意阑一眼,孱弱地说:“拖不拖总是得说,所以悬着的铡刀还是早些落下来的好。而且这是我请求你们救袁宁的诚意,希望诸位看在我还算说话算话的份上,能够慎重对待他的性命。”
知辛看他是这等为人和气度,总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犯人。
身边的李意阑则是接过话来,承诺道:“先生痛快,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你耍心眼,已经请郎中去看过了。”
刘芸草有心问袁宁的情况,心里却又明白对方出于拿捏自己的需要不会轻易告知,只好打住自讨没趣的念想,点了点头,一派安分地等待对方发问。
这人配合,李意阑也就不摆架子和脸色,平和地问道:“恕我直言,先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对袁宁的性命牵肠挂肚,我想问问,他对你来说为什么如此重要?”
刘芸草缓慢地说:“这个问题,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犯人除非是桀骜不驯或不肯认罪,轻易不会反问刑讼官,逢问必答才是保全自己的上策。不过刘芸草嗓音细婉,人又虚弱,问话不像问话,倒是不至于让人觉得冒昧。
李意阑不以为意,笑了笑猜测道:“有没有关系,要取决于先生的答案是什么。”
“他姓袁,二十出头,正好是能给奉天年间在平乐案中丧命的长乐太仆袁祁莲当晚辈的年纪,先生见不得他死在眼前,是因为他是故友之子吗?”
刘芸草似乎料得到他会这么想,淡然地扯了下嘴角,将目光移了开去,盯着重重的栅栏说:“不是,挽之去世的时候还没有成家,哪能有子嗣呢?”
顿了顿他忽然又用一种更轻的语气说:“不过即使他成家了,有孩子,也决计活不到如今。”
所谓斩草除根,这倒是句让人无法反驳的实话,李意阑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意味,莫名就有些讪讪,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不过人心诡谲、真假难辨,太过怀仁比声色俱厉还糟,他连忙整顿好心绪继续问道:“挽之是指袁祁莲吗?”
刘芸草:“是,那是他的表字。”
袁祁莲生在边城的一个铁匠家中,按理来说不该有表字,但他那个外族母亲很在意这些东西,打小就将他当成书香子弟在养。这在冥冥之中为他的飞黄腾达铺了路,也为之后的噩运埋下了祸根。
可在一切的开始,那位倔强的番邦女人却没法知道这些,她只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够读书写字,不要终生都蜷缩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城池,她们路苏人骨子里流着草原上奔腾不息的血液,从来不愿意在同一块地方待一辈子。
刘芸草记得袁祁莲曾经跟自己说过,他母亲找先生给他取字做“挽”的初衷,就是希望他能当个挽弓如月、铁臂铜拳的壮汉子。
然而也许是这名字太斯文,又或者汉人总归是不如马上民族体格彪悍,袁祁莲虽然身形还算高大,但跟膀阔腰圆还是有些距离,只能说他娘的期望应验了一半,他半辈子都在弓弩堆里生活。
当年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就站在军器监的靶场上,注视着新出炉的排弩被拉成满月,箭簇在炫目的烈日下闪出点点寒光。
那天挽之心情不错,提起弓弩堆的模样仿佛是金窝银窝,刘芸草当时觉得他们果然就是贱命,常年窝在那种铁气森森又荒凉的地方竟然也心甘情愿。
但那时他的确发自心底地相信过,军器监就是他们天生该在的地方,而他们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只可惜世事难料,曾经的信念到了最后竟然碎到连渣都没剩下,刘芸草走了一小会儿神,眼底再有灵光的时候就沾染上了一份凄凉。
李意阑听他说到一半越说越慢,抬眼一扫对面的神情,就知道这人是三魂不见了七魄,像是落进自己的思绪里去了。
不过他没有立刻出声去催,因为刘芸草满脸都泛着一种悲哀的气息,让人不忍心对他步步紧逼。
他等了等,刚准备去和知辛交换一个眼神,耳朵就突然一动,捕捉到了正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一行人陆续从门口钻进来,彻底打破了扇贩子走神的局面。
江秋萍凑上来和李意阑窃窃私语:“大人,审得怎么样了?”
“才开始,”李意阑言简意赅地小声总结,“刚得知袁祁莲的表字叫挽之。”
江秋萍好笑地站了起来:“那我们来得还挺及时。”
牢中不如正厅宽大,不可能给每个人都摆个凳子,再说全都坐下也不太严肃,牢头上来请示了一番,得到不需要再添凳子的答复后欣然退下了。
李意阑寒暄地笑了笑,续上了话题:“刘先生,那咱们接着说,袁宁到底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刘芸草回答每一个问题之前都会沉默片刻,可见坦白从宽对他并不容易,但他只要开了口,就言语顺畅、神色坦荡,从不会出现那种编不下去似的支吾和结巴。
这时众人纷纷凝神,听他因为被净了身而雌雄莫辨的男声在牢房里徐徐散开。
“阿宁是奉天七年稷南城被破,我们在城中清捡尸体的时候,从尸堆里刨出来的孤儿,尚存一息、神志不清,问他叫什么只说阿宁,姓什么却忘了。”
说到这里刘芸草忽然抬起眼睛,目光沉沉地从众人身上扫过,眼底那团漆黑的情绪让人不自觉想闪避。
知辛却在那抹匆匆而过的对视中,蓦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沉痛和哀悯。
一将功成万骨枯,同一句话对于远离战场的黎民和亲眼目睹过尸山血海的将士来说,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悟。而只有那些真正见识过人命是如何像草芥或露珠一样脆弱的人,才会有这么绝望却又慎重的眼神。
“那年城里死了太多的百姓,”刘芸草轻描淡写地说,“我就将他带回了军营,后来又带回了江陵,冠了个新的姓氏。”
江秋萍心想你带回去的孩子跟着袁祁莲姓,这是什么古怪的习俗。
可刘芸草像是看得穿他心中所想一样,不待被问就已经开始解谜了。
他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说:“本来他是要随我姓的,但那会儿正赶上圣上要给挽之赐婚,他又无意迎娶长公主,就跟我商量让阿宁暂时跟他姓,接着又让弟兄们回京城去散播谣言,说这傻孩子是他的私生子。”
“消息传到宫里也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前前后后也费去了三个多月,等他来说孩子的姓氏还给我的时候,袁宁就已经叫熟了。我那时还年轻,无意给人当爹,再说袁宁也比刘宁好听,也就那么着了。”
“谁知道后来他却因为姓氏和住址两边不靠,在株连的时候成了漏网之鱼,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天意吧。”
“袁宁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叫我先生,但是论感情,大人可以当我们是养父子,所以我在乎他的生死,这是为父的本心。”
李意阑看着他,用点头来表示自己在听,心里却飞快地想到,如果有父子的情分在,那么袁宁要死了他忽然松口,和袁宁在寒衣案中动作最多也就都说得通。
再说自己养的孩子跟着别人姓,李意阑初听觉得荒谬,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只要是感情到了那份上,这也没什么。
就好比他虽然没有孩子,但枪也差不多算他的半条命,可……想到这里李意阑忽然朝旁边瞥了一眼,心想知辛若是需要借走一阵子,他还是舍得的。
知辛本来坐得好好的,忽然察觉到好像有人窥探,稍微侧了下头,就见李意阑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这人看着正派,其实心思十分灵活,知辛纵是就九颗心,也绝对猜不到李意阑正跑题万里,无聊地在配枪和自己之间做取舍。
鉴于眼下除了听刘芸草说话什么事也没发生,知辛一下误以为他是从对方的口供中发现了什么疑点,想跟自己说却又不方便,所以才会露出难色。
可不开口却能传达信息的法子有的是,知辛果断收回目光往下投去,看准了李意阑的手腕伸手握住,接着拖到自己的腿上捋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对方手心里开始写字。
然而他才划了一个撇,就被李意阑快如闪电地抓住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知辛会忽然来摸自己的手,心头也不知道是惊还是悸,正愣着准备去看是为什么,猛不防手心里却又泛起了痒,跟羽箭的尾巴刻意在挠一样,麻得李意阑的手指下意识蜷起,挣脱了知辛压平用的那只手,直接将对方正在比划的时指头握在了手中。
知辛那指头是写字用的,被他抓住就没法交流于无声了。
他自然不知道李意阑在犯什么癔症,只当是习武的人都不爱悄没声的忽然被人碰触,茫然而和稀泥地在对方拳头上拍了拍,复而再次拉开了接着写。
李意阑忍着直往四肢里蹿的细微麻痒,感觉到知辛在手上飞快地写了三个字。
怎么了。
暂时还真没什么能说的“怎么”,李意阑有一点点心虚,互换待遇地拉过知辛的手,在对方手心里写了一个从长计议的“待会说”。
他俩这番在前面一堆小动作,背后的人却因为凳子摆得近和袈裟大麾的死角,根本看不到这两人在暗度陈仓。
对面的刘芸草倒是看得到,但他并不关心,因此跟没看见也没什么两样。
李意阑忙完手上的私事,立刻又捡起了公事,看向刘芸草说:“原来是这样,先生慈父心肠令人动容,看在你的份上,我会让郎中尽心为他医治。”
“闲话到此为止,言归正传,你说你是白骨案的主谋,那我想问你,你苦心孤诣、大张旗鼓地造出这么多疑鬼似神的案子,动机是什么?”
“动机?”刘芸草皱起五官,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接着才不确定地说,“伸冤?报复?让真正的刽子手受天下人指点,颜面扫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肯定是想报复,曾经害过我的人,我也想让她尝尝我受过的罪,可我们真正能做到哪一步,只有天知道。毕竟我们都见识过这世间的强权,是多么的……至高无上和坚不可摧。”
最后那两个赞颂的字眼从他轻笑着的语气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很讽刺。
第71章 坦白
关于平乐案的简情,出身京城的张潮和文人习性的江秋萍都有些了解,这两天才跟众人分享过。
李意阑一知半解,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从头问道:“那你有什么冤情?想要报复谁?你指的强权又是谁?”
刘芸草却答非所问地笑道:“李大人,这个案子难就难在我敢陈冤,你却不敢查。再退一万步讲,纵使你胆识过人、敢查官家,你也查不到什么。”
因为相关的记录和人早就被抹掉了。
李意阑还没说话,江秋萍先不客气地打断道:“你们这些犯党真的很有意思,你也是,那个袁宁也是,总是动不动就来为我们殚精竭虑,我现在告诉你,不需要。”
“敢不敢查是我们的事,想不想伸冤是你们的事,大家各凭本心,直抒胸臆就是了,不必拿你心中的怯意来替我们做人。”
“大家都痛快一点,你有什么冤屈我想听,你要是准备说呢,就正儿八经地根据问题作答,要是不想说现在就表态,我们去审别人就是了,不要拐弯抹角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寄声不知道讼师出身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能说,但是站在江秋萍身后,听了这么快又长的一段话之后,他恍惚觉得自己这边简直是正气禀然。
知辛赞同讼师的道理,却也理解多数人没法那样泾渭分明地为人处世,说一句丁是丁、卯是卯确实容易,可局里的人往往只认得一团浆糊。
刘芸草也被江秋萍说得一愣,听到半道不期然被那句“心中的怯意”扎得呼吸一窒。
其实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对方着想,本质上却不过是自己在阻止自己,因为他不相信这些人。
但这书生的气势很有感染力,刘芸草扪心自问地想了想,觉得除却伤口撒盐的屈辱感之外,说出真相对他来讲没有任何损失,倒是这新上任的提刑官一伙人在得知内情之后会怎么处置才是难题。
权衡好利弊之后,他果断地对江秋萍点了下头,随即看回李意阑那边说:“想要知道一个人冤情,至少该先知道他是谁,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与谁唯亲又和谁有嫌隙?他说的是真是假,可以找谁去佐证。这些除了名字,我猜其他的诸位应该都不知道,所以不要怪我啰嗦,我会提到不少前尘。”
李意阑有的是耐心:“不会,愿闻其详。”
刘芸草勾了下半边的嘴角,瞬间又放下了,他心中完全没有笑意,只是为了回应李意阑的礼遇,不笑了之后他盯着腿上地被褥,慢慢地说了起来。
“我这人比较无趣,也很窝囊,所以关于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而我后半生的性命和际遇都是因一个人而起,他就是袁祁莲,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大部分都和他有关。”
“我出生在东边沿海,贤安县的一个小门户里,和挽之的家境半斤八两,我的父亲是个木匠。在我的记忆里朝廷总在打仗,从西疆打到北疆、再从北疆打到沿海。”
江秋萍熟读史书,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奉天两年之后的事情。
事实上武皇帝高乾继任帝统的时候,接手的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西边割地千里、沿海抵死苦守,这屈辱的世况使得大半个奉天年间都在征战。
武帝因此心力交瘁,西边的失地一经收复就抛却烫手山芋似的退了位,他日益觉得杀孽太重,最后才到慈悲寺去当了和尚。
其实在座的人其实都出生在乱世里,只不过那时太小,投胎投得又地处居中,对于穷兵黩武的体会没有那么强烈。
可对于倭寇横行的沿海地域,刘芸草却对于征夫制极其痛恨,他越说越见面无表情,语气里的情绪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旁观者似的冷漠。
“打仗不仅要征粮征兵,还要征调工匠,我爹的手艺在县里还算不错,奉天三年就被征走了,我等不及收到他的音讯,时隔一年因为无丁可征,也被架走了。家中就剩下家母一个人,等到战后我去寻人,早就没了影踪。”
“我被简单训练后就被丢进了行伍之中,满眼陌生、吃不饱穿不暖,整日都在仓皇行军,不到半月就起不来了,但又不得强撑着不起来,因为怕死。”
“死了的人,会被百夫长叫人浅浅地埋在路边,再被发死人财的下九流翻出来,扒个精光晾在野地里,等盘旋的秃鹫下来啄食。”
“我见过一个那样的死人,肠穿肚烂、浑身赤裸,四肢不见了一半,一只眼眶空了、一只还瞪着,死得都叫人看不出来他原先是个人。可就是这种惨状,逼着我拼着命地想活下去。”
“说来也可笑,饿和累没吓倒我,倒是让别人的死状给唬了个胆裂魂飞,大概从这桩小事里就能看出来,我这人更愿意为别人而活。”
“我不记得自己头昏眼花地撑了多久,只记得到了最后,饿得眼前发黑,怎么眨也见不着亮光,闻到面饼的味道却只想吐,可是有个人临了捂住了我的嘴,掰着我的下巴逼我往下咽,威胁我说敢吐他就打死我。”
“那是我从军那会儿最饿又不想吃饭的一回,但却有幸吃了两个饼,滋味很糟,只有酸腐味,但那令人作呕的滋味却救了我的命。”
“我醒来看见腿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