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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行想也没想就要挂断，苏承却说：“我没事，你接。”

余行点下接听。

“喂。”话筒里传来李一玄的声音，“苏承被打了，给他叫120，是我找的人。”

余行：“……”

李一玄不确定道：“应该留了口气。”

余行：“……”

李一玄：“就这样，我和他，扯平了。”

余行：“…………………………”

夜里总会显得更安静一些，李一玄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苏承忽然笑了笑，说：“嗯。”

余行忽然觉得，自己认识的这俩人就是两个活生生的神经病典型。

估计是没救了！





第66章　在你身边
余行打了120，陪苏承等着。

两人沉默了一阵，苏承说：“……哥。”

余行问：“怎么了？”

苏承道：“……我想聊聊天。”

余行：“……你还有心情聊天，行吧。想聊什么？”

苏承想了想：“我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想叫你快走。哥，你不要生气。”

“没生气。”余行哄道，“看出来了。”

苏承说：“我以前想留住你，你说我有病……我真的发神经让你走，你反而不相信……”

余行哭笑不得：“嗯，我的错。”

“不是。”苏承低声道，“我是神经病。”

余行：“……”

苏承继续道：“李一玄是大神经病。”

“……”余行道，“嗯，是。”

苏承试着睁开眼，眯起一条缝：“我爱你。”

余行说：“嗯，我知道。”

“你看。”苏承说，“你连哄我，都不会骗我说爱我。”

余行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承道：“我想抱你一下。”

余行不敢让他折腾：“乖，先躺着，去医院再说。”

“好。”苏承说，“哥，我对不起你。”

余行看到他睫毛在颤，帮他擦了擦眼睫：“没事，别说这个了。”

苏承道：“……不。是你让我看到了星辰与大海，我无以为报，想把心拿来给你……可是拿出来才发现，已经烂透了，臭了。”

余行：“……你这话都是从哪学的？别说了，抱，你躺好。”

余行俯身虚搂了搂苏承，安慰他：“别想那么多，等医生。别害怕，哥陪你，乖。”

苏承彻底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我是认真的。哥，第一次看见你，直到现在，只要你在面前，我就能看到星星，看到海，看到最美好的万事万物。”

余行叹了口气，轻轻将手附在他的眼睛上：“以后带你去看真的。”

苏承说：“好。”

苏承：“哥，你是不是很会哄女孩开心？”

“……”余行道，“没有，哥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女朋友。”

苏承问：“那小五哥求婚，为什么找你帮忙呢？”

余行：“……”

苏承：“哥，那你能不能骗我开心一次，说你喜欢我？”

“……”余行张了张嘴，好像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或者你可以走。”苏承放开了牵着的手，“我追不上了。”

余行替他拨开粘在额头上的碎发，露出有些惨的发际线，又重新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了手，无奈道：“乖，别闹了。哥陪你。”

苏承说：“那以后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余行说，“行。”

苏承问：“你怎样都不会赶我么？”

余行想了想：“你得听话，乖一点儿，哥绝对不赶你走。”

苏承没再说话，余行顿时慌了，叫了他两声。苏承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余行笑道：“……也值了。”

余行：“……啊？”

“有你这句话，挨打都值得……”苏承说，“真的，如果你还能说爱我，死了都值得。”

余行哭笑不得：“你小子还有点出息没！……算了，估计是没了。”

余行笑着笑着，觉得有点心酸，手握得更紧了些，俯下了身去，在苏承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你老实呆着，少说这么扯淡的话。”

余行打架不少，却遵循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原则，往往手下留情，真没见过这么惨的，加上苏承一口一个血沫子，实在吓得够呛。

好在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轻伤，只是有点口腔出血。

苏承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眼睛，眼底出血可能导致短时间内的失明，以及一阵子的视力下降。医生嘱咐好几次，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安慰病人。这情况比起余行想的最坏结果好了太多，他作为暂时的家属竟然能接受。

但是仔细一想，余行忽然想起，苏承昨晚在地上躺着的时候，估计眼睛就出了问题，应该吓得不轻。

念及这茬，余行又有点啼笑皆非。苏承这熊孩子总拉着他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多惨多惨，可想不开割腕发高烧的时候，叫人打到视力出问题的时候，却要让他走。

“家属，家属呢？”护士搀着苏承从处置室出来，余行想也没想就说：“这里。”然后将苏承接到自己的怀里。

“家属缴费去缴费了么？”护士道，“缴完费就去住院。”

“好的谢谢。”余行道。

护士给二人带路，感叹道：“……你说你们两个，挺好看的小男生，演员？来拍戏？打什么架呢？”

余行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要是回头剧上了，有哪个医生护士一曝光，说两个主演在横店打架半夜叫120……他开始迅速思考怎么公关：“……意外意外。”

护士道：“算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见的演员多了……上次那个谁？一小演员，吸｜毒送来了，叫人拍了照……后来照片叫人曝光，说是那个……李一玄吸毒。扯淡。”

苏承顿时紧张起来，余行实在生不起来气了，拍拍后背安抚他。

“到了，就这里。”护士检查了一下苏承眼睛上缠的绷带，“家属好好注意，这几天别让他沾水，视力能恢复，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苏承生怕她再用哪个圈内人举例子，万一再涉及到他当年找侦探拍照之类的事，余行一气之下甩手跑了，道：“……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正要走，忽然问：“家属你也去一下处置室，手上怎么了？”

苏承紧张道：“怎么了？”

余行这才觉得疼，一看是扎了几根刺，出了点血，应该是刚刚抡的那条棍子带刺，他一时没注意：“没事儿，扎了下，不用……”

“你去。”苏承说，“我在这等你。”

余行笑了笑，也不管还有人在，抱住苏承，捡着没打破的地方，在他头顶揉了揉：“行，哥一会儿就回来。”

苏承好似松了口气，乖乖坐下来。

护士见怪不怪地领走余行，一路边走边说：“病人现在安全感很差，你作为家属多照顾一些……”

余行一一记下，道谢说好。他迅速处理完伤口便赶回病房。

“行哥！——”余行走到门口，接到一通未知号码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我失恋了啊！”

余行：“……”

邵小五：“我第四次求婚失败……哇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活了……行哥你来上海，嗝，兄弟不醉不归……你来！”

“来个毛线！”余行吼道，“你小子半夜打电话就这事？！”

“不……不不不。”电话那边换了个人，“先生，您的弟弟在这里喝多了，可否请您来接走他？”

余行听这声音耳熟，那人又说：“真是太抱歉了，上海的酒吧太严格，这次不能兑果汁哄他了。”

余行推门进病房：“……”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用果汁装鸡尾酒的gay吧调酒师。

调酒师道：“当然，我想您可能不太方便，我可以先给他找一间酒店。”

苏承的眼睛被蒙住，听力迅速有了提升，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又是浑身一紧。

“谢了。”余行捏了捏鼻梁，“发个地址，我回头过去，房费微信转你。”

“不客气，”调酒师道，“冒昧地问一下，我有让兄弟手下留情，你们发生的冲突严重么？”

余行：“……”

余行刚要忍不住吼人，想到邵小五还在那，又想到苏承当初也跑去找他打过一架，强咽下火气：“……我谢谢你。”

调酒师笑道：“不客气，明天见……你最好还是来看看吧。”

余行：“……”

撂了电话，苏承问：“哥……是谁的电话？”

余行哄他：“一朋友，你不认识。”

苏承肯定道：“你的朋友，没有我不认识的。”

“……”余行心说好像还真的是，这熊孩子监视他那阵，底裤都给他扒干净了，“真的没事儿。”

苏承知道他不想说，没再去追问。余行坐在床边，握住苏承的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刚才不是说想抱么？来吧。”

苏承展臂紧紧地抱住余行：“……还想听你骗我。”

余行：“……你给我适可而止！”

苏承委委屈屈地哼了哼：“哥，你是不是要走？”

余行抽空给邢一兰发了消息，说了下这边的情况：“不走，陪你。”

苏承道：“我听到了。”

“……”余行叹道，“好吧，你小五哥求婚未遂，跑去上海买醉，哥明儿去看他一下。”

苏承轻声说：“我不想让你走。”

余行哭笑不得：“又不是不回来了。要不带你一起？”

苏承别扭道：“我不去。你不许走。”

余行耐心哄道：“行，听你的。”

苏承说：“哥，你哄哄我。”

余行：“……乖。”

苏承一言不发得抱着余行，就像小孩子紧紧搂着小熊公仔一样。余行想给他倒杯水，刚一松开手，苏承就浑身一抖，伸手要抓回来。

“你乖。”余行道，“哥倒杯水，你别害怕。”

苏承这才慢吞吞地放开，却还攥着他的衣服角。

余行就这样哄小孩似的哄苏承，任他拽着抱着，直到天快亮了，苏承才渐渐入睡。等他睡熟，余行试着拉开他的手，但他实在拽得太紧了，余行只好脱了外衣，才得以出门。

出了医院他就直奔酒店，一路超速地上了高速，随着车流堵堵停停抵达上海。

他按着导航找到酒店，敲开房门时，邵小五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行哥……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后边……”

余行：“……”

邵小五愤恨地一指墙角：“我怀疑……他昨晚把我上了！”

余行：“………………”

调酒师坐在墙角的沙发里，举起双手：“我发誓没有，你喝得太多，早上起来不舒服而已。”

余行：“…………………………”

调酒师挑眉：“行了，人还给你。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浪费掉你半箱油，这样我会舒服点儿……行哥，你弟弟的酒品真的太差了。”

余行扶额：“……我也觉得，以后让他改。”

调酒师笑着说：“所以嘛，我不给他喝酒，一片好心好意。你男朋友非说我黑心，套着麻袋打，我也很伤心的。”

余行：“……”

接上邵小五回去，余行先到酒店，扔下了哭爹喊娘要把清白给棠棠的邵小五，又一脚油门回医院。

在楼下车库倒车熄火，余行脑袋发昏，趴了一下，结果沾到方向盘就睡着了，醒过来天都黑了。

他赶紧上楼找人，找到病房一看，已经人去屋空了。

邢一兰刚刚办完手续：“回来了？”

余行折腾了一天，狼狈不堪地抓了抓头发：“回来了，他人呢？”

“跑了。”邢一兰道，“你别找了，让他家人带走了。”

余行：“……”

邢一兰抱歉地说：“这一阵太辛苦你了，好了，都结束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愿意跳槽过来，我会感激不尽。”

余行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啊？哦，算了。我最近不想工作了。”

“也好。”邢一兰道，“那再见。”

余行：“……”

余行累得脑子都快不转了，没敢自己开车，拦车回了酒店。生生睡到中午，才饿醒了。

他躺到完全醒过来，摸出手机看时间，顺手给苏承打了通电话。那边提示关机。

邵小五咣咣地凿门，好容易把余行叫出来，提着一笼汤包：“来来来，吃点东西，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余行：“……”

邵小五先抢了一个吃：“行哥，我听说苏承跑了？”

余行头痛地捏了捏鼻梁：“……对。”

邵小五一拍他肩膀：“好事啊。剩下的信我抄了，咱回去？”

余行想了想，留着也没什么事，说好。

。

苏承一走了无音信，余行休息了几天，着手清点了一下手头的财产，委托朋友替他做投资，当了个甩手掌柜。

邵小五重整旗鼓，拉着余行筹备一通，第五次向宋棠棠求婚。宋棠棠终于忍无可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答应了。

邵小五眉飞色舞地给余行转述当时的鸡飞狗跳，宋棠棠说：“余哥，你千万别给他想办法了，多浪漫的求婚，他都能玩坏。我求你们了，这就领证去，别折腾了。”

余行：“……”

余行心说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就让邵小五拿着玫瑰和钻戒，怎么搞得？

宋棠棠：“他是拿来了，戒指藏在蛋糕里，他自己给吃下去了。”

余行：“…………………………”

邵小五傻笑道：“吃戒指娶老婆，不亏不亏，取出来还能用！”

宋棠棠：“……我能反悔么！”

余行：“……你还是买个新的吧。”

邵小五问：“行哥，你带我买去呗？”

宋棠棠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

邵小五委屈道：“你说行哥心情不好的嘛，让我找个理由带他出去……”

宋棠棠：“……”

邵小五越说声音越小，余行帮他解围：“行行行，没事儿，去哪？”

宋棠棠说：“外地行不行？我们过两天去看房，也不懂这个，想找余哥帮忙参谋着。”

余行答应：“好的。”

邵小五主动表现：“行哥你答应了我订票啊……好嘞，五小时后的航班，杭州！现在去机场正好！”

余行：“……”

宋棠棠：“……”

余行举起手：“我能反悔么？！”

余行左右也没事，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直接开车带两个人奔向机场。邵小五和宋棠棠在车后座上从头吵到尾，闹腾个不停。

余行烦得要命，又觉着也挺有意思，怕他们听不清对方在吼什么，贴心地关了音乐，关好车窗。

三人赶到机场，邵小五没带身份证，又跑回去取。反正误机了，邵小五一拍脑袋突发奇想，买了火车票。旅游高峰期，高铁票没了，只好买的z字头直达车。

于是余行又开车跑去火车站，取票排队安检，连跑带颠地滚进站，屁股刚挨着座椅，车就开动了。

邵小五上车就神神秘秘地溜了，等车都开到房山才回来，拿着三桶泡面。

余行一看泡面，顿时睹物生情，回忆起上次跟邵小五坐火车，吃到上吐下泻的惨状。

邵小五安慰道：“没事没事，吃泡面拉肚子是小概率事件，你上次吃坏了，这次没准没事！”

火车餐烂得惨不忍睹，余行只能忍辱负重地泡了面。他心说邵小五真是够了，买了三份不重样的，竟然都是麻辣口味。

邵小五嘿嘿笑道：“我从小撸串串，不吃辣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下次带你们去吃猪脑哦……”

余行：“……我看你像个串串！”

宋棠棠：“……我看你像个猪脑！”

余行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不好，还是泡面真有问题，吃完不出一小时，又开始腹泻，再次重温了常驻卫生间的感受。

邵小五还快乐地和宋棠棠开玩笑：“你看余哥！打一成语！”

宋棠棠：“……你脑子有病！”

邵小五道：“错了！一泻千里！”

“……”余行道，“邵小五你等下车的，弟妹在也没用，我弄不死你的！”

宋棠棠坚定立场：“我不拦你，余哥放心打！”

邵小五戏精地嘤嘤嘤起来：“我难道不是你们的小可爱了么？”

宋棠棠：“余哥你别打精神病院电话，他求婚成功以后一直这样，抽一阵就好了。”

余行：“……”

终于抵达杭州东，三人在站前休整了一夜。宋棠棠为了谴责邵小五一路的恶行，坚决地开了三间房。

第二天早晨，邵小五租了车，自驾去看房。

余行因为腹泻，蔫得像条咸鱼，窝在后座上。半睡半醒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宋棠棠问：“你发什么神经！明明是在重庆买的房！”

邵小五故作神秘地说：“你去了就知道啦。”

宋棠棠：“我警告你啊，不许胡来！”

“怎么可能，行哥就是我亲哥。”邵小五道，“散心治标不治本，我哪能坑亲哥，你听我的没错！”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前，花园洋房，一看就是比较贵的楼盘，唯独不太好的，是有些年头了，看着就不像能新开盘的样子。

邵小五说：“这里！”

余行：“……你丫驴我呢？婚房买二手房？”

邵小五终于坦白道：“……对。”

余行：“……”

邵小五说：“行哥你下车，我给你个惊喜！”

“行。”余行道，“你丫等回去的……嗯？！”

他拉开车门，只见隔着一条马路外，停着一辆轮椅。

苏承就坐在上面。

邵小五趁他走神，车门都没关，一脚油门就跑了。还能听见宋棠棠一声大叫，应该是忽然加速吓着了。

邵小五吼道：“赶紧把行哥扔下！他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