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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跟你姥爷道个别吧！”江老爹一边跟江小鱼说完，一边走向了另一边，他得去跟工作人员敲定一些事情，昨天因为去接江小鱼所以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定下来。
　　老丈人的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不看别的就冲老爷子姑娘走的早，以前姑爷顶半个儿子用，现在他就是整个的儿子。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以儿子的身份在张罗着，家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对于江老爹的主动，大家都没有意见。
　　有些事情江老爹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些门道的，跟这里的工作人员经常打交道，所以办起事来十分的顺利。
　　董事长知道他此时并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江小鱼走进内厅，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那女人目光中有些痴傻的看向一边，也没注意到江小鱼。
　　江小鱼坐到那女人旁边：“小姨，我回来了！”
　　女人似乎是没听到江小鱼说话，江小鱼将手放到女人的肩膀上，轻轻的推了推她，他才缓慢的抬起头来：“小鱼子，你回来了！”
　　女人一边说道，眼圈却再一次红了起来，江小鱼看到女人心里也揪成了一团。
　　“你姥爷临死的时候还念叨你了呢？说你命苦，从小身体就弱，那么小却又没妈了！”那女人有些泣不成声。
　　江小鱼这时也有些绷不住，眼泪在眼圈里晃荡着。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江小鱼抬头，看到董事长正拿着纸巾看着他，他犹豫要不要接过来，毕竟人在脆弱的时候还是希望抓到些什么能够安慰到自己，但是那人的安慰江小鱼似乎不太愿意接受。
　　董事长见江小鱼并没有接过纸巾，也没硬塞给他，而是拿着纸巾擦拭着江小鱼的脸。
　　江小鱼有些错愕，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觉得这动作多少有些怪异，赶忙拽回了纸巾，自己胡乱的擦了一把。　
　　“这位是？”江小鱼的小姨到没看出两人的异样，接过董事长递过去的纸巾问道。
　　“朋友！”江小鱼应付的说道。
　　“嗯！”女人没在问些什么，只是低下头一个劲的擦着眼泪。
　　董事长按着江小鱼的肩膀，没有暧昧的想法、也没有挑逗意味，只是按着，就像兄弟之间的鼓励，安慰。
　　江小鱼似乎心安了不少，他没想到，此时那个人竟然给了他不小支撑的力量，支撑着他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今晚我在这里，在这里陪姥爷一晚！”到了晚上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江小鱼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
　　“你回去吧，有我们在这里就可以的！”几个跟江小鱼上下差不了几岁的青年走了过来。
　　在这一天的接触下来，董事长也多多少少认识了一些人，他知道这几个是江小鱼姥爷的孙子，跟他们都是前后差不了几个小时赶回来的，都是挺孝顺的孩子。
　　“从小姥爷那么疼我，我得陪他走完最后一程！”江小鱼声音略微颤抖。
　　“哥，你回去吧！他老人家是不会怪你的，你身子弱，别再这熬着！”其中略小一些的应该是江小鱼姥爷孙女的一个女孩子说道！
　　“没事，我陪他！”董事长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这时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这个已经在这里转悠了一天的年轻人，他知道江小鱼是个挺执拗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会陪着他。
　　“让他在这尽尽孝吧！我晚上不走，没什么问题！”江老爹走了过来，一边折着手里的一叠黄纸一边说道。
　　众人也就没在反对，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守护着，董事长坐在江小鱼的身边没在说话，他知道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陪伴。
　　虽然是夏天，但是北方的夜晚还是有一丝丝的凉意，江小鱼接连打了几个冷战，江老爹走了过来给江小鱼和董事长一人一个黄符：“放兜里吧，这里阴气太重了，对身体不好！”
　　董事长是在国外长大的，他不信鬼神那一套，但是江老爹的好意他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毕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啊。
　　董事长像是捂着个热馒头一样捧在手里摆弄了半天，江小鱼随手揣进了兜里。
　　从小到大，类似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已经无数次了，也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有多少道行。
　　董事长这会儿到是心里暖暖的，一天半的接触，他感觉江老爹真的是个很称职的父亲，虽然没多少沟通，但是却一直用行动在表达着。
　　也许这就是亲情吧！
　　董事长感受着那份温暖，没有他在商场上的狡诈、没有社会上人们的奉承，就只是单纯的关心。
　　他多少知道了为什么江小鱼能够活的那么自在，那么快乐，因为在他成长的这一路上，江老爹一直都在给他保驾护航，这就是父爱的伟大。
　　也是一直以来他所缺失的，董事长有种偷窥别人幸福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正在偷窥着江小鱼的父爱，偷偷的感受着那份亲情，那份让他温暖、感动的亲情！
　　后半夜，大多数人已经昏昏欲睡，江小鱼却没有什么睡意，看向一边迷迷糊糊的董事长，他的心底隐隐的略过了一丝惆怅，他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让这个人坐车回去？
　　这两天，那人忙上忙下，加一起也就睡了五六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能总这么熬啊！
　　江小鱼学着那人平时摸自己头发的动作也摸了摸董事长的头。
　　董事长睡的并不踏实，江小鱼的手刚触及到他的头发，他的眉毛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江小鱼没敢在继续下去，他怕董事长醒过来，他知道睡眠对于董事长来说是多么的宝贵。
　　江小鱼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他猛然抬头，看到不远不近的地方一个老人正笑眯眯的看向他。
　　江小鱼没有说话，眼睛中带着泪水的笑着，他有千言万语想对那个老人说，但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人冲他点了点头，仿佛是告诉江小鱼，他懂，江小鱼眼圈更加红了，里面晶莹的东西滚动着跃跃欲试的要喷涌出来，但是他忍住了。
　　他今晚守在这里，潜意识里感觉能见到老人最后一面的，他有很多的话想对老人说。
　　可真的见到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能说“再见”而是说“永别”了，既然是永别，那么有些话就更不必去说！
　　老人看了看江小鱼身边的董事长，江小鱼也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老人，老人仍然微微的点着头，眼中满满的不舍，江小鱼知道老人的不舍来源于哪里，从他儿时有记忆开始，老人就是一个操心的人，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江小鱼：“姥爷，您放心的走吧，所有人都会照顾好自己的！”江小鱼轻声的动了动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来，但是他知道老人家懂。
　　老人最后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里，江小鱼没有起身，没有叫住老人，有些规则是他不能打破的。
　　他不明白姥爷冲他点头到底包含了多少深意，但是他明白今后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老人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支持他的。
　　

　　　　
　　　　☆、第二十二章　质的飞跃

　　第二天，入殓仪式按着规定时间进行着，所有的亲人都陆续到场，默默的送着这位老人。
　　江小鱼没有哭，安静的站在那里，董事长就站在他的旁边……
　　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定数的，早在半年前，江老爹就跟全家人提起过，老爷子的大限将至，全家人多少都有了些心理准备，毕竟已经病了那么多年。
　　其实人就是这样，接受不了亲人的突然离世，因为在潜意识里，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如果一个人，在病榻上躺了好多年，那么身边的人就会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病人如果走了，无论是病人本身还是陪伴的家人都有种解脱的感觉。
　　老爷子在去世前料理了自己的后事，因此，虽然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但大都很平静的接受了。
　　告别仪式和后续的事情处理的出奇的顺利，完全按着老爷子生前的意思去办，没有铺张浪费、没有繁琐的程序、甚至连最后亲朋好友的答谢都省了下来。
　　的确，人死如灯灭，剩下的事情都是做给活人看的，还不如把钱生下来，留给儿孙。
　　结束后，家里人在一起草草的吃了顿饭，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表现出强烈亲情感，一切都是淡淡的。。。。。。
　　江老爹问江小鱼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江小鱼摇摇头，江老爹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害怕触景生情，他也怕，怕想起他媳妇，要不这些年怎么就不敢带着儿子回来呢！
　　“姐夫，带我一程，我跟你们走！”正当江老爹发动车子载着江小鱼跟董事长一溜烟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的时候，那个一直有些痴痴的女人也跟了上来。
　　“亚楠，你要去哪？”江老爹有些犹豫。
　　“我就是打算出去转转！”也没等江老爹在说什么，那女人便挤上了车。
　　一路上没有人在说话，江老爹打开车上的录音机，音乐时断时续的响着，缓解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小鱼子，长大了，壮实了，还总爱有病么？”女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身体挺好，不怎么有病！”
　　江小鱼一边回答，一边用余光漂了董事长一眼，心里别扭，这几年真就没怎么有过病，除了最近的几个月被那家伙折磨够呛。
　　董事长像是瞧到了江小鱼看自己的目光，眼神有些飘忽，看向窗外。
　　“那就好，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你爸可咋活啊！”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中满是哀伤。
　　董事长看着这个女人，和照片上的女人眉宇之间十分的相似，基因真的是个强大的东西，江小鱼脸部的轮廓和她很像。
　　董事长突然也有种莫名的哀伤，如果江小鱼妈妈还活着的话，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模样吧。
　　“姐夫，你在前面给我停下吧，我就在这下！”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行人到了县里，女人拿起行李准备下车。
　　“亚楠，你这是要去哪啊？”江老爹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没想好，不过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不等车停妥当，女人就打开车门跳下车。
　　“小姨，我送送你！”江小鱼跟着下了车。
　　“不用，不用，我就溜达几天，你赶快上车！”女人毫不犹豫，把江小鱼推回了车上。
　　江小鱼被塞回到车里，看着那个瘦瘦弱弱的背影渐行渐远。
　　江老爹连连的叹了好几口气：“小鱼子，你小姨以后要是有求到你身上那一天，你可得拼了力气也得帮，知道么？”
　　江小鱼“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回到家已经傍晚，江老爹又出去了一趟，说是有个棘手的活已经等好几天，董事长说要送江老爹下楼，江老爹到是挺爽朗的答应了，看的出他是真的挺喜欢董事长的。
　　江小鱼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房间还是他走时的样子，没多大的变化。
　　他老爹是个生活上循规蹈矩的人，桌子、凳子的摆放十年如一日。
　　江小鱼来到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打开相册的最后一页，抽出了那张照片，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
　　这是他和母亲唯一的一张照片吧！也是母亲留在这里的唯一的一张照片了，当年他要妈妈天天哭，江老爹把所有的照片都烧了只留下那么一张，是江小鱼偷偷藏起来的。
　　当年江小鱼一直认为他老爹极端，明明很爱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点念想，这几年大了，就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也许正因为太爱了所以才害怕看到吧。。。。。。
　　从新把照片藏回了相册里面，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看到那本高中时候的同学录，他不知道董事长怎么就发现了那个女生是他高中的时候暗恋的对象呢？
　　哪个癞□□还没有个吃天鹅肉的梦想呢，但梦想就是梦想，只是在做梦的时候想想罢了。
　　江小鱼看着那张似乎因为时间长了而有些褶皱的照片，想到了高中时候的经历……
　　董事长：“我这刚一出门，你就开始念起旧人了？”董事长从后面敲了江小鱼的头一下。
　　江小鱼没搭理他，随手又把那本同学录塞回了抽屉，他到不愿意反驳，他就是在那思念旧人呢。
　　董事长：“看来还真是啊！”
　　董事长躺到了床上，四肢无比的放松，他这两天的确是累坏了，因为走的太急，公司一大堆的事情也没有处理，现在只能靠电话来安排，因为棘手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心力交瘁。
　　江小鱼给董事长倒了一杯水：“喝吧，看你整个人都蔫了！”
　　董事长一愣，抬起上半身，接过那杯水，两个人的手指还碰触了一下，江小鱼愣了看了眼董事长，董事长喝了口，表示豪不在意，但是江小鱼不得不怀疑，他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江小鱼：“明天你赶快回去吧！”
　　董事长：“你不跟我一起走么？”董事长喝了口水，吧唧吧唧嘴，他觉得着水怎么这么甜呢。
　　江小鱼：“我想陪我爸待两天在走！”江小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董事长：“那我也不走！”董事长将被子掀起来，重新躺回了床上。
　　江小鱼：“也不知道我小姨这是要去哪里啦？”
　　江小鱼没有继续跟董事长唇枪舌战，他突然想起他小姨，想起小姨临走时候那落寞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
　　董事长重新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江小鱼，他落寞的表情跟小姨有七八分的相似，那么的让人心疼。
　　江小鱼长的像他妈妈，董事长脑子中突然脑补出一个怪异的问题，要是江小鱼长得跟江老爹那典型东北爷们五大三粗的样子，他还会爱他么？
　　董事长纠结了一下，他爱的是江小鱼这个个体，所有的因素集合于一身的江小鱼、独一无二的江小鱼，这跟他像谁、跟他是谁的孩子没有关系。
　　江小鱼：“我小姨和我姨夫是大学同学，从小青梅竹马的，原本挺幸福的，后来两人也是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结了婚，在后来生了个残疾孩子没两年就死了，后来我姨夫也意外出车祸死了，我小姨就一直照顾我姥爷，也没在找！”江小鱼说着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两人都沉默了，并排躺在床上，江小鱼的眼睛里有些闪烁，看到他小姨他又想起了他妈。
　　姥姥家人都说小姨跟妈妈长的特别像，所以每当想到妈妈这个词的时候，他脑袋里的画面都是他小姨的样子。
　　董事长一只手握住了江小鱼的手，江小鱼没在挣扎，他需要一些慰藉、需要一些温暖，他不是个一下子能够承受很多的人！
　　两人就这么两手相握的躺着，睡着，等到江小鱼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
　　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看着旁边那个人俊秀的脸庞，江小鱼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过。
　　原来他的睫毛那么长，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薄薄的嘴唇，嘴唇上面的结痂还没掉，他知道那是上次踢球的时候他的牙给磕破的。
　　江小鱼伸出另一只手，打算摸摸那因为结痂而有些紫黑的嘴唇，这些天把这个人折腾的够呛。
　　就在江小鱼的手已经碰到董事长嘴唇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江小鱼停在半空中的手，江小鱼一惊，他没想到董事长已经醒了，突然有些后悔。
　　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怎么就头脑一热打算摸人家呢。
　　他挣扎着打算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换来的是董事长更加用力的握住，江小鱼挣扎着打算拽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可是却无济于事，两双手都被董事长紧紧的握住。
　　突然，董事长的身子一跃把江小鱼压到自己的身子下面，江小鱼来不及躲闪，只能愣愣的看着这个祖宗。。。。。。
　　他怎么就忘了呢，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这两天他表现的人畜无害、乖乖的邻家男孩，狼永远都是狼，就算披上羊皮他也是狼，怎么就被他的假象所蒙蔽了呢？
　　“你早醒了是不？”江小鱼说道。
　　董事长：“是啊，就是想跟你一块多躺会儿！”
　　江小鱼：“无聊！”
　　董事长：“的确很无聊！？
　　江小鱼：“有病！”江小鱼不知怎么，似乎是有些心虚，强硬的从口中吐出这么两个字。
　　董事长：“叫我！”董事长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江小鱼没明白董事长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叫……叫什么？”
　　董事长：“你从来都叫过我呢！”董事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很认真的问着。
　　江小鱼：“叫你什么？”江小鱼又露出了他一脸蒙圈的表情。
　　董事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董事长依然很认真的期盼着，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江小鱼从来就没叫过他什么，有几次不得不让他做什么的时候就只是“喂！”了一声。
　　江小鱼：“董……董事长！”
　　董事长：“你又不是我公司的员工！”董事长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