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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疑动了动，睁开了眼：“嗯？”
“八点了，”向阳跨过路疑下了床，从堆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中的缝隙中艰难地走出房间：“今天去录音室正合适。起来洗洗，快点快点。”
路疑哼唧了两声，打了个哈欠后也起了床。他揉着眼睛往门口走，迷糊间被地上的衣服给绊了一下，差点整个人飞出去，吓得瞬间清醒。
向阳这边都洗完了路疑还没出卧室。向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找换洗的衣服。他在云雾缭绕的洗手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新上衣，没办法，只好光着上身走出去：“老路你看到我挂在洗手间的那件黑T恤了吗？”
路疑还在整理卧室地上一堆的衣服，听到这话想了一下：“我上次洗澡时穿了，怎么？”
“我没衣服穿了，”向阳哭笑不得，把毛巾搭在肩上，走回卧室，看见路疑坐在地上，身边围着一坨衣服：“你干嘛呢？”
“整理衣服，”路疑没抬头，叠着手里的衣服，把叠好的衣服放在“还能穿”的那堆里，再从“未分类”的那堆里拿出一件看了看，没看出名堂，拎起来抬头问向阳：“这是你穿过的……”
我靠。
路疑愣了，那个“吗”硬生生地叫他给吞了下去。
向阳的刘海还在滴水，滴出的水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滑。路疑就拎着那件衣服，张着嘴看着那滴水流经向阳白皙的胸肌和腹肌，最后消失在向阳的裤腰上，脑子里瞬间闪过三百行乱码和无数彩虹屁。
不夸张，就现在的情况，路疑能不打草稿地把向阳吹上天。
向阳不怎么热衷于运动，但也是有时间就去运动的人。虽然不怎么出去运动，但在家也没少运动，所以又白得过头又有刚刚好的肌肉。
向阳看着路疑抬起头说着说着就不说了，纳闷道：“穿过的啥啊？”
路疑眨眨眼睛，慢慢缓过来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又拿起另外的一件衣服放到盘起的腿中间，轻咳一声后才出声：“问这件是不是你穿过的，我整理衣服，待会儿穿过的就丢去洗。”
向阳看着路疑举起来的衣服：“没穿过……吧，应该是没穿过，我没印象。”
“我觉得也是，没见你穿过。”路疑放下手里的衣服，刚想去叠它时就想起拿了另一件衣服挡在某个部位上的手，动作不自然的顿住。他快速瞟了一眼向阳，发现向阳还站在门口看这自己，生出了一丝尴尬。他清了清嗓，又瞟了一眼向阳：“……你不走啊？”
向阳目睹了全程，觉得路疑现在这样和那次彩排拿吉他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路疑，在路疑问完立马装作不知道：“走什么啊，我没有衣服穿了啊，我得找衣服。”
路疑没话说了。他现在急切地想让反应消下去，但一紧张脑子里就跟卡带了一样反复播放水划过向阳身上肌肉的一幕，越放越消不下去，越消不下去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反复播放。
恶性循环。
向阳看着路疑偷瞟了好几回自己，起了逗路疑的心，于是装着找衣服，走向路疑：“你把你手上的那件给我呗。”
路疑余光看见向阳走过来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也不是害怕什么的，主要就是尴尬。虽然也挺正常的吧，他喜欢向阳，对向阳有点反应也很正常。
但就是不自在。
路疑腿上肌肉绷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向阳，捡起刚才放下的衣服：“这件？”
“不，”向阳左脸单边露出个酒窝：“白的那件。”
路疑看着向阳的坏笑脑袋里又开始冒乱码，他顺着向阳的目光低头，看见了自己掩耳盗铃拿的那件白衣服。
我，日。
“你……你换一件，”路疑生无可恋：“这件不行。”
“为啥，”向阳走到路疑身边坐下，故意凑近：“这件也没穿过啊？”
路疑不自觉地想躲开：“穿过了，”他特别肯定地看向向阳：“你穿过了。”
向阳憋不住了，靠着路疑开始狂笑。
“笑什么？”路疑听他一笑更尴尬了：“你没有吗？”
向阳于是笑的更开心了：“上回你也是这么问的，礼堂那次。”
礼堂？
……我靠。
路疑不想理向阳了，他拿肩顶着向阳：“起开起开。”
向阳憋住笑，看路疑红着脸的样子，又憋不住笑了。他笑了一会儿不再笑了，凑过去在路疑脸上亲了一口：“去洗吧男朋友，待会儿去录音室了。”
路疑点点头，没动窝，看着向阳欲言又止。
向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没忍住又狠狠亲了一口路疑，接着迅速起身离开路疑，走去他妈的卧室，一路上都在笑。
路疑世界第一可爱！

路疑看着面前华丽高耸的建筑，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感叹：“哇喔。”
向阳回头看了一眼路疑，发现他抬着头傻站着没在走：“老路？”
路疑把视线转回到向阳身上，再转回了这栋建筑，反复倒了几次后他快步走到向阳身边：“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说的是不是在吹牛？”
向阳抬高眉毛：“没吹牛，这真的是我妈公司。”
“这一栋都是吗？”路疑不可思议地问。
向阳点头：“怎么了吗？”
路疑倒吸一口气：“没事，”只是见到了活的富二代：“走吧。”
向阳奇怪得看了一眼路疑：“真没事儿？”
“真没事，”路疑进了公司扫了一圈，被装潢的大气和细节所折服：“阿姨真的太太太厉害了。”
向阳不明所以：“厉害是厉害……你干啥现在突然说啊？”
“向阳？”李姐拿着一摞资料路过，看到向阳和路疑就停住了脚步。
“李姐？”向阳转过头去。
李姐笑起来：“正好三号录音室刚打扫完卫生，你俩直接去就好了，在十层。”
向阳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李姐还是笑眯眯的：“哦对了，向阳，你要是想的话来找我，我带着你熟悉公司业务。”
向阳点头：“好。”
路疑站在电梯里，再一次直观的认识了什么是有钱。
他也不是没去过大公司，也见过不少昂贵的装潢，但是当知道这些事属于自己男朋友的妈妈时又不一样了。
接着他就被录音室拥有的高级设施给惊艳了。路疑觉得这屋不应该叫录音室，应该叫全能工作室。除了录音设备，还有几个音乐制作设备。粗略估计一下，这个屋子大概能盘下一个城外小一点的店。
大佬啊。
向阳看了一圈，也抿起嘴睁大了眼睛：“……哇。”
“抢我词儿了，”路疑看向向阳：“你确定这录音室我能免费用一寒假？”
“嗯，”向阳点头：“你要想以后也可以。”
路疑看着向阳说不出话。
向阳看他这样觉得可爱，凑过去逗他：“家里有人不一样吧？”
“不一样，”路疑特别真挚地看着向阳：“快过来给我亲亲。”
向阳笑着伸头，被路疑一把搂过去，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路疑亲完也没撒开手，对向阳捏捏抱抱的。他又想起了向阳说的那些事，心里又开始酸涩起来。
有时候钱也不是万能的啊。
路疑看着向阳看过来不解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冲向阳勾了一下嘴角：“再亲一下好不好？”
向阳乐了：“别老亲我啊，你倒是看看这个录音室啊。”
路疑摇摇头，凑过去又来了个带响的：“那哪儿有你好看啊，是不是？”
向阳咬住上唇，把目光移开，小幅度点头，末了小声加了一句：“可不嘛。”
他以前可没这样过，说完他就觉得脸热得慌。还好路疑并没借此多做反应，只是伸手捏了捏向阳的后颈：“那我开始弄了。你……”
“我去找李姐，”向阳接过路疑的话头，冲他笑了一下：“正好她今天在这边忙。你弄你的，有事儿打电话就行。”
路疑点点头，在向阳即将走出去前拉住了他，在向阳转头的瞬间亲了一下他：“行了你走吧。”
向阳连眨两下眼，犹豫着点了头：“要不我陪你？”
路疑刚要答应，突然想起背包里的谱子，顿了一下：“没事，你去弄你的吧。加油。”
向阳点头，笑着说：“好。你也加油。”
路疑在门口站着，直到看不见向阳以后才回屋，深吸了一口气，一边不自觉的拘谨着把被这的吉他放下，一边坐下掏出背包里的谱子。
向阳的生日没几天了，本来说送向阳一个香水，但向阳的那个香水又挺合适的，没必要再去换。他之前整理谱子的时候突然想到的，要不做一首歌给向阳。
只是一个ＤＥＭＯ也行，总之他想送向阳一个特别一点的东西，就像向阳送自己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拨片。
他把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准备都输入进去，再慢慢甄选。
他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交叉伸出去，再把那口气慢慢地呼出来。他拿起稿子，看着电脑屏幕扭扭脖子。
干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向阳拿着一摞资料跟在李姐屁股后面，心想李姐也是不客气，三小时内刚把大概业务流程了解完就让他上岗了。李姐健步如飞地往前走，向阳看了一眼她的鞋跟被吓出一身汗。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紧资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李姐耳朵上别着个耳机，一边走还在一边跟员工确认进度及下达命令。她那边结束了与员工的通讯，这边就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向阳，指着他手里的资料：“搭电梯到七层，把这些资料给杨经理，”接着她把手里拿的一叠资料递过去，放到向阳那摞资料的最上面：“这些，给十二层的马经理。办完活到九层找我。”
向阳快速眨眼，记住了这些话，顺便抱着资料拿胳膊肘摁了下电梯，点头道：“还有别的吗？”
“没了。你……”李姐顿了一下：“算了，以后再说吧。”
向阳不明所以：“嗯？”
李姐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经过，犹豫着小声道：“你和路疑……是路疑吧？”
向阳抬高眉毛：“是，怎么了吗？”
李姐吸了一口气，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她觉得讲出来不妥，于是那口气就卡住了。顿了下后她快速把那口气吐出来，冲向阳短暂地笑了一下：“没事，就是记得跟他说一下三十晚上七点会断电，在那之前记得保存一下。”
向阳直觉李姐还有什么话没说，但李姐是个明白人，那他就没必要逆着李姐的意思了。他冲李姐露出一个笑：“好，我会说的。”
电梯刚好到达他们所在的四层，发出“叮”的一声。李姐恰巧接到了电话，她点了下耳机接通，没有马上进电梯。
向阳不知道她还要不要上电梯，因为抱着资料腾不出手，只好走过去拿肩抵着电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姐。
李姐看到了他的目光，听到耳机里传来的话，果断地冲向阳摇摇头，示意他先走。
向阳接到指示，先行一步上了电梯。他抬高一只腿抵着那摞资料，空出一只手来，姿势别扭地摁了七层的按键，接着调整了姿势，站在电梯的中央。
电梯并没有一帆风顺地直达他的目的地，而是在半途停了很多次。电梯里进了一些人，又走了一些人，到最后向阳是从一堆人中间挤出去的。
他在电梯门口顿了一下，看着和他一起出电梯的人行色匆匆的离开，头次直观地认识了他妈妈的公司。
忙。
向阳小时候就纳闷过为什么妈妈那么忙，现在想想，那会儿还不算忙，跟现在完全没法比。李姐刚开始跟他说这些那些的时候好像就提到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司要在国外建立相当于是另一个本部的分部，一半的精英都和顶头上司出国了，国内人手减半，自然要比平时忙很多。
不过说实话，就现在这种繁忙度再减一半，也是相当忙的。
向阳对钱没什么概念，因为从来都是供大于求。他以前没来过公司，虽然知道母亲很辛苦，但没想过会这么辛苦。
他不是没劝过母亲，只是母亲是个很有野心和能力的人，虽然辛苦，但一直都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倒也不算是在受折磨。
那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脚走向经理室。

路疑摘下耳机，把自己刚才录进去的吉他旋律分成不同的文件保存起来。他呼出一口气，把最后那张稿子的背面翻过来，上面潦草的写了些歌词。
当然，这些也是他在课上写的，后来因为说要和向阳一起努力学习就没再写了。歌词乱七八糟还只占了一小部分，在纸上显得怪可怜的。
他把这些词打进电脑：“他逆着光，是我的太阳；他侧着头，看河水泛光。他知道……”
打完了他就开始平明找头绪。
其他的该怎么写啊？
而且这些唱出来会不会很别扭啊？
路疑“啧”了一声，抱着胳膊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灯泡发着明亮的光，直直地看过去没一会儿眼睛就受不了了。路疑眯起眼睛，依旧不错珠地盯着那个灯泡，幼稚的和它比赛谁先眨眼的游戏。
灯泡当然不会眨眼，但路疑眯起眼后光就只能透过他的睫毛进入他的眼睛。原本硬朗的光就开始向四方延展，伸出去无数个半圆形柔和的光圈，碰撞交叉在一起。
光。
光？
路疑突然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说起来，他第一次注意到向阳，就是因为向阳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时异于常人的发色眸色。
向阳那时候背对着他，路疑只是看见了他颜色不一致的头发：处在阳光下的那一半头发是金棕色的，发梢被光染得很浅，但他的另一半头发又是棕褐色的，光在他的头上打出一道柔和的分界线。
接着向阳就转过来了，路疑看见了他晶亮的浅色瞳仁在某个角度变成了纯正的金色，惊得一时屏住了呼吸。树被风吹动，向阳的一只眼睛被树叶的阴影遮住，变成了深棕色，另一只眼睛暴露在阳光下，由金色变成了浅棕色。
向阳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酒窝还在他的脸上，但路疑似乎察觉到刚才一瞬间的对视里向阳的眼睛没在笑。
那会儿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才知道不是。
不过现在向阳的眼睛倒是常常有在笑。
路疑掏出手机，立在一旁对准自己。他想了想刚才想起的词，抱着吉他，点了录像键后开始小声地弹唱。
“我看到他的肩头，还有浅色瞳眸。他眼中那些寒冬，我想去弄懂……”
向阳走进去时路疑被吓了一跳，迅速停住了正在播放的音乐并迅速回头。向阳看着路疑手忙脚乱，自己也开始慌乱起来，傻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
最后还是路疑先开口：“……你站在那儿干嘛呢，进来啊。”
向阳踌躇了一下，慢慢往前走：“我以为……我刚才敲门了。”
“我刚才……”路疑止住话头，看向向阳，悄悄转开了话题：“可能没听见吧。忙完了？”
向阳善解人意地顺着路疑的话往下说：“忙完了。超累，我今天来来回回加起来，在电梯里待了得有半小时。”
路疑皱起脸：“我靠。”
“李姐比我还忙，她本来说让我出去吃饭随便给她带点什么，但出了点状况，她就只好先忙那些，待会儿再定外卖了。”向阳撇了撇嘴，拍了拍路疑的衣服：“走吧，咱去吃饭。”
路疑把手机锁上屏拿在手里，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还好你不是正式职员，这也太累人了。”
“可不是嘛，”向阳点点头，等路疑先出门后再跟上，把门关上锁好，拿着卡跟上路疑：“咱待会儿去吃生煎吧，我刚听见搭电梯的人说来着。”
“行啊，”路疑在电梯门前站定，伸手去摁电梯：“我跟着你就是了。”
“整个寒假估计都得这样了，不过倒是还挺有意思的，”向阳冲路疑笑笑：“我今天除了送资料还在李姐那儿学到了不少。”
路疑看着向阳脸上的小坑，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刚想凑过去在那个坑上亲一口就被一个从楼道口冒出来的人给吓回去了。
向阳觉得奇怪，也回头去看，看到了那个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突然觉得不舒服，避开眼神后就直接转回头不去看了。
路疑瞪了一眼那人，那人赶紧缩着脖子躲开目光快速离开了。他等那个人走以后才看向向阳，向阳脸上的坑已经消失了。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疑没说话，挪过去用肩轻轻撞了一下向阳。
向阳于是抬起头来，看见路疑转过来冲他露出来的笑颜，杂乱的心被安抚。他也笑起来，轻轻撞回去，看着电梯门打开：“走吧，吃好吃的去。”

路疑从那天之后就开始专心地搞音乐。他没日没夜地想着歌词和曲调，晚上就没办法和向阳一样早睡。没办法，他俩只好岔开作息，一个早睡早起，一个晚睡晚起，倒也不算太别扭。
路疑揉揉太阳穴，把手机支起来，自己抱着吉他，看了一眼电脑上写出来的歌词后清了清嗓，对着手机开始录。
录着录着又觉得不对了，在一个句子上倒来倒去换了好几次。
神秘……跟探寻也不押韵啊，换成探析试试？
不对，探析意思不能这么用吧……探析……悉，探悉呢？
好像可以。再来一遍吧。
确实可以。
路疑停止了录像，从头重新来了一遍。
就这样反复了很多次后，完整的歌曲雏形出来了。路疑使劲眨着眼睛，把乏意眨走，重新抱起吉他，对着手机开始录，把第一遍的完整歌曲录进去。
再那之后他开始慢慢推敲伴奏，和着歌词曲调一起小幅度地修改。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