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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他们都是学生，季生的家里又不富裕，他很缺钱，能问季生借到多少钱？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米峪抬头看着季生，他无可奈何地靠在沙发边上，他丧气地说道，“我父亲……欠了高利贷，被家里赶了出来。家里的叔叔伯伯不会帮忙还钱的……”
　　季生知道，米峪的本家是中医药世家慈华堂，他总觉得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162、从噩梦，到美梦
　　米峪的事，得从他爷爷开始说起。
　　米家世世代代掌管慈华堂，当家之位也向来是传给长子嫡孙。而事实也难免有意外，比如米峪的爷爷。
　　米峪的爷爷就并非长孙和嫡孙，他的两位哥哥在战火纷飞之后的年代差点败掉这个米家，最后还是政府插手将米家交给了他。有着留洋念书的经验所以他也秉着有能者上位的想法，尽管一直都没提过。
　　后来米峪的大伯与他父亲相继出世。但在他爷爷老当家的眼里，这俩儿子并不是那种出色到能继承家业的人。更何况，长子工于心计，与人交好油嘴滑舌那一套是做的炉火纯青，要让他本本分分坐在医药堂中给人搭脉抓药望闻问切，他做不到，也静不下来。而米峪的父亲，更是那个知道自己没资格继承却反而整天游手好闲，把自己当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二世祖那样玩乐人生的人。
　　倘若没出事，那倒也罢了。
　　米峪的爷爷想着未免长子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家庭，反而索性放手让他去干，自己年纪大了也颇有想要退休的意思。
　　直到米峪的出生。
　　米峪的母亲是普通人家出生，家境一般，却长得天姿国色被米峪的父亲相中，他父亲直接下了一百万聘礼说要娶，娘家人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就成了这桩婚事……尽管在外人说来这年头哪里还来的包办婚姻……但米峪的母亲也并不反对，也就结了婚。
　　米峪一出生的时候，米峪的爷爷就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比起他的两位堂哥的话。
　　在他们各自到了一岁半的时候，米峪的爷爷按照老法给他们办了抓阄会。别人家抓阄都是放了什么钢笔啊手机啊钱包啊之类的，而米峪的爷爷就放了三堆不同的中药，看他们孙子的反应。
　　米峪的两位堂哥一个当场就被熏哭了，一个抓着中药材就四处耍，搞得满地都是中药材，似乎是当作了玩具一样。
　　大人们都说俩孩子都还小呢，不懂这些事儿，他爷爷也没说啥，乐呵呵地笑笑。心里确是有点儿谱。
　　而轮到米峪的时候，他就走过去看看，抓起两堆嗅了嗅，然后回头对爷爷说，香！
　　这可把他爷爷给了开了花，他想到了自己的那次抓阄，也是嗅着中药，然后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还说香。那时候大家都说，要不是他头上还有哥哥，这慈华堂早就到他手里了。
　　今天，米峪的爷爷就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慈华堂交到米峪的手上。
　　爷爷的心思别人很难猜，米峪的母亲也知道她儿子其他不行，可在中医上的造诣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强。但是，越是露出锋芒就越容易遭人嫉妒，米峪也是如此。
　　所以米峪从小就被教育得内敛沉静，学会了低调沉稳，老老实实地学习，安安静静地做事，看起来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表现的对家族事业也没什么野心，对别人也十分亲和。他的两位哥哥也一度以为米峪对慈华堂的家业没什么欲望，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这种事就像是温水煮青蛙，米峪的爷爷也是想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将重心偏向米峪。但米峪有一位很厉害的大伯，他防人之心绝对有，害人之心也不遑多让。
　　本来大伯对他这个弟弟并不放在心上，他那个游手好闲的样子也是自己带出来的，想要再改变他这个侄子的个性和生活，似乎更加没什么难度。
　　然而米峪的母亲比他更快一步，将米峪转到了那所优秀的寄宿制学校去了。如此一来，大伯就插手不了米峪的事了。
　　大伯这才发现，噢，这个侄子厉害，他的母亲也厉害。
　　但米峪的头顶到底还有他爸，就算当家老爷子真想把家业交给米峪，也得等上好几年等米峪成年。在这段时间里，米峪的爸爸已经在他大哥的带领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这玩意儿太容易上瘾，米峪的爸爸又仗着自己米家家底殷实，出去豪赌一晚上几百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他不知道，他花的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他哥哥给他的，而是他哥直接从账上划出来的。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笔钱填补不上，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哥又让他去问高利贷借，先填了账上的钱，然后他们的父亲一定会给他还钱的。
　　可他哪里知道，最后他大哥跑到他们的父亲面前告状，说他弟弟挪用公款。
　　这话两头都说不清，米峪的爸爸又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这钱，他认，也还不上，高利贷又直接追上门，他爷爷被气得卧病在床，大伯现在代理当家全权掌管慈华堂，前后翻脸就跟翻书一样，说是想要慈华堂帮他还钱，他就必须净身出户，带着妻儿滚出米家。
　　没办法，米峪的父亲认了，净身出户，放弃了自己、与当时还未成年的米峪的继承权。
　　没了收入日子很难过，米峪的爸爸又不是那种说能放下赌博就能放下的人，最后还抱着想要翻本的心去豪赌了一把，自然是输的惨败，还受了蛊惑去借了钱，到头来还是高利贷。
　　这利滚利，又是一大笔。
　　此后，米峪就算有想要读大学的心思，也没有那个钱了，被逼得出来工作还钱，却怎么也填不上那个漏洞，就跟黑洞一样，钱砸在水里，尚且还能泛起花，都还能听到“咚”得一声，可还给高利贷，什么声音都没有。
　　米峪也想过去找本家帮他们还上一点钱，至少欠米家的钱，可比欠高利贷要好一点。但他的大伯话说的好听，不是不肯，是没办法，还了钱，他爸爸还是要去赌，他自己不来，也看不出诚意。可米峪的爸爸去借，大伯却让他签比高利贷更高利息的借条，这钱还不如不借。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季生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但心脏还是被他的话听得一抽一抽的。
　　米峪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高利贷说，如果不按时还钱他们就要杀光我全家，我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在威胁我，但是……我不希望他们伤害我的家人，钱，的确是我父亲欠的，我也只能赚钱去还……我知道！我知道用这种方法不对，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马上来钱的方式了……”
　　季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只是这个理由他反而坦然接受了。
　　米峪的确是做错了，他知道，但那又怎么样。这根本就不是他该承受的事情！
　　季生为以前的自己感到羞愧，他应该相信米峪的，相信他肯定有所谓的苦衷！
　　“你还欠多少钱？”
　　米峪一愣，没有听到什么责备的话，他稍稍松了口气，他道，“我爸爸死了，我把爸爸的房子卖了，还了高利贷，但还是欠妈妈娘家很多钱……我外婆身体不好，我妈妈带外婆回乡下养身体，我必须每个月给他们汇钱，才能让我舅舅收留我妈妈和外婆……前阵子我外婆去世，妈妈也已经改嫁，我想我大概是……还清了吧……”
　　季生皱起了眉头，他心里的忿恨蹭蹭地冒了上来，他在恨自己，为什么在米峪最需要别人的时候他却没有多追出去一步去问一问，去帮助他。
　　“你别想那么多……”米峪看着季生的眼神，有点儿高兴的样子，“这些都是我活该，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承担什么，这样我把钱还清了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对于我来说也是解脱，所以……你真的不用再问了，以前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任何人，我就怪我自己，要是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落得这种田地了。”
　　但知道米峪家庭的季生从来都没有觉得米峪没用，他觉得米峪甚至超过了自己，要是那么多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不起。”季生说道。
　　米峪笑了，“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季生摇头，“我没有帮到你。”
　　米峪却对他说道，“幸好没有，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季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伸手一把将米峪抱在怀里，他大声地说道，“那你还是拖累我吧，连累我吧，接下来你的生活，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啊？”
　　“其实我喜欢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此刻不管是放声大哭还是开怀大笑，米峪都觉得不合适，他愣了很久都没说话，直到季生放开他。
　　季生以为自己的话让米峪感到了恶心，然而并不是这样。
　　米峪小心翼翼地抓着季生的袖子，像是捧着一颗无比闪亮的钻石，很轻很轻地声音，生怕声音响了会震碎这个绚烂的梦，他说道，“我也是……”
　　
　　
163、plan　A
　　蓝如世觉得，最近……米峪的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
　　假期已经结束的Scenery回来开工，像是去年一样，季生也带着他们开了个会。
　　去年在歌坛上的成绩非常不错，奖杯也是把公寓里的玻璃柜给填满了大半。而今年的依然需要出一张专辑，但重点已经开始慢慢偏向于影视圈。
　　他们本身的基础就不如国戏毕业班的人，即便之前挺走运能拍摄两部电视剧，但长久来说肯定是不行的。
　　可蓝如世看到现在已经接手的剧本，有些意外，“这个……角色……配角倒也算了，但风格也未免太强烈了？”
　　不是在校园里勾心斗角的学霸，就是青春偶像剧中的备胎暖男，秦铭的那个角色更好，居然算是个反派。
　　“剧组的邀请不少，但这剧本是公司精心挑选出来，很磨练你们的演技。”季生低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中有些不屑。
　　看到蓝如世似乎还在犹豫，之前的剧本可是云潇放手给他们自己挑的，所以都是自己喜欢的角色，可现在则是直接分配，总要有些心理建设吧。
　　米峪忽然开了口，笑道，“你们的邻居，袁闻白影帝可是从反派开始演起来的呢。”
　　蓝如世点头，现在他相信季生所以这个安排他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反对。
　　不过……“米峪你什么时候站在季生那边替他说话了？”蓝如世吐槽道。
　　米峪一愣，尴尬地笑道：“没有，哪里……我这是谁有道理就支持谁，嗯，是这样的。”
　　“你看起来有点儿慌张啊。”秦铭瞥了他一眼，“说不定小蓝说的是真相。”
　　“就是就是。”有秦铭站在自己这边的蓝如世底气更足了，他别有意味地看着米峪，倒是把米峪的耳朵根子给看红了。
　　季生的脸又沉了一下，他敲着笔记本，“我们现在在开会，不是在聊天。”
　　“噢……”蓝如世收回了目光。
　　季生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他又说，“你们手上的角色，戏份不多，但难度高。而且导演也不是你们之前合作过的那些大牌，这种导演，说难听点就是为了钱来导一场戏，他们不会给你们提出任何专业的指导，他们甚至为了节省成本而得过且过。”
　　这些话说来的十分严肃，让蓝如世和秦铭听得表情也严峻了下来。
　　季生继续道，“在镜头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演技好，哪怕一个眼神都会被人津津乐道，但演技差，就会立马被放大，到时候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是敷衍拿着钱演一个毫无灵魂的角色，还是彻底进入这个圈子，你们自己决定。”
　　他说完，小会议厅里鸦雀无声，就是连只是喜欢音乐的秦铭都不说话了。他的手指在剧本表纸上摩挲着，想到了当时自己对云潇说的话，他想要与蓝如世一起演戏，这就是他必须要走出的第一步。
　　光靠着Scenery的名气的确也能让他也站在那个圈子里，但这样一来他与蓝如世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连对舞蹈那么没有自信的蓝如世都在拼了命地跟上他，他又有什么道理懒惰呢？
　　“好。”季生看到两人的眼神都变了，又道，“你们的电视剧按照计划在上半年完成，当然排除剧组自己的问题，到时候我们会更灵活的安排。”
　　“诶？上半年？”蓝如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专辑不也是上半年就完成吗？”
　　“对，你没有听错。”季生说道，“秦铭比你少一部电视剧就是这个原因，他还需要做专辑。”
　　“这哪儿行啊？”蓝如世瞪圆了眼睛，“太忙了吧？”
　　“不行嘛？”季生耸了耸肩膀，“你们是艺人，又不是来度假的，想要度假现在也不是时候。”
　　蓝如世抿着嘴唇，一脸委屈。
　　季生翻开记事本，有一件事他本不想现在就说的，他道：“下半年你们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姑且叫planA好了。”
　　“噢，什么planA？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蓝如世立马活跃了起来。
　　“广城电视台做台庆电视剧，其中准备了一部古装电视剧，从前期筹备开始，就是业内看好非常优秀的电视剧。剧本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前十几年因为某些政策问题就耽搁了，今年准备重启，年中的时候会举行试镜会，其中有两个角色非常不错，如果你们能拿下来的话，明年年底的华夏奖，你们就能去走红地毯了。”
　　“真的？！”蓝如世眼睛都亮了，“什么电视剧？那么厉害？广城电视台……好像很难进去的样子诶！”
　　季生哼了一声，“你们拍的《业战》不是也在广城留下不俗的成绩吗？”
　　虽然他们不是主角，但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蓝如世点点头，“你希望我们拿到角色？”
　　“不是我希望。”季生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下来。”
　　秦铭点头，“那还用说，我们知道了。”
　　广城电视台筹备的这部电视剧，眼下虽然还只是在前期筹备，但是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不管记者怎么询问广城的制片人，他们都众口一词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不过外界人看来只不过还没有到正式发布时间罢了。
　　这部电视剧的剧本，是十五年前由两位老牌编剧合作撰写下来的。
　　这剧本，也可以说是两位编剧用上一生所学所谱写的传奇。然而很可惜的是当年上面有政策，下面对策还没有出来，剧本因为种种非技术性原因而耽搁了下来。后来其中一位老牌编剧因病去世，另外一位则像是赌气一样将剧本藏了十年都不肯拿出来，就算是广城电视台的台长纪天祥老先生去请，都没有把剧本给请出来。
　　前几年这位老编剧也去世了，后来子女们陆陆续续在按照遗嘱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老先生对这剧本的处置。于是他们便把剧本交到了纪天祥的手中，传闻纪天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拜读了三天，也是感叹倘若这剧本当年就能拍摄出来又能惊艳了多少观众，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按照当年这个剧本现在再拍出来，却已经不符合现代人的口味了。
　　对于这剧本的处理，纪天祥也是非常慎重，头几年则是藏在自己的书房中，即便是有制片人上来询问他也没有拿出来。
　　多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剧本的绝妙之处，可纪天祥却反而不这么认为。他需要找几位有才华能耐的编剧，将这剧本重新演绎，重新编写。哪怕是会修改了其中的剧情，他也不希望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让这本被外人捧得过高的剧本，摔得支离破碎。
　　纪天祥曾经说，这部剧大概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能读出其中的感觉，但并非不可名状。然而可惜现在的受众群已经不一样了，硬是要按照当年的风格来拍，恐怕也只会毁了这部剧，也未必能招人喜欢。
　　所以后来纪天祥找来了几位优秀的编剧，一起将这部剧重新改写了一遍，甚至还有编剧颇有些自己毁了这剧本的想法，但在纪天祥看来，只要拍出来能收到男女老幼的欢迎，所谓的“毁”了也就毁了，他扪心自问，百年之后自己也是有脸去面对这两位老编剧，他没有让这部剧背负恶名。
　　也有人很奇怪为什么纪天祥要扯上这个烂摊子，明明就不是什么很简单就能改变的剧本，不去做不就好了吗？但是在纪天祥看来，这么做的话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毁了当年两位老编剧的心血，编剧写完剧本，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拍成电视剧，让观众喜欢，不去做，这就太对不起人了。
　　这几年纪天祥就在忙碌这件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能让他筹拍这部电视剧。
　　风声能一下子常出来得到那么多人关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人便是纪天祥本人。
　　金盆洗手多年就坐在家里数钱的纪天祥老先生现在重操旧业，自己出来做制片人了，不管是谁想要搭上这个顺风车，绝对是下一个巨星天后的节奏，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在想方设法与纪天祥牵上线搭上桥，能在里面分一杯羹。
　　而季生让他们完成了上半年计划之后，从而可以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