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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何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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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生你喜欢谁快说出来听听!居然连我们都瞒着!”黎一清满脸求知欲地紧盯着我。
    “是谁就不说了。总之有就是了。”我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将双手在桌下交叉握紧。
    原来说出这句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紧张。
    只不过我不知道的是,何安在听到之后,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在乎。
    
    第23章 “话直没有关系啊,人直就……”
    
    因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的缘故,我们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然后一帮人又凑在一起打了三个多小时的牌,直到快一点那会儿终于有人喊着困得不行了,大家这才各回各屋休息。
    我在进屋之后,看着我们房间里的那张可怜的单人床,虽说似乎是能比宿舍的床要略微宽一些,但要想睡下我和何安两个大老爷们儿还是挺有难度的一件事。
    “今晚你睡里面吧,我睡外头下床方便。”床的一边是靠墙的,我怕自己睡觉不老实万一真把何安踢下去就坏了,所以这样建议道。
    但是何安听到却摇头拒绝了:“还是你睡里边。大晚上的都睡觉了,你要那么方便下床干什么,就算起夜也没关系啊,你从我身上跨过去就行。”
    “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给你踩断了?”我扬起眉看着他道。
    何安瞥了我一眼,唇边流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不怕。踩断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无言以对。也不知道何安是不是故意的,好好一句话被他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暧昧的意思。
    “好了,快点准备睡吧,都这个点了,明早还要早点起来去漂流。”何安说着走到了床边,示意我先躺进去,但我并不想真有要从他身上跨过去的机会,所以就从床尾脱了鞋爬上去。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张被子,何安直接把枕头推给了我,然后他自己用衣服和书包垫了个枕头放在那里。我看着过意不去,不想总是被他关照,就伸手想去换他的枕头,然而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他给拦住了。
    “别闹。”他挡开我的手然后迅速躺下,拍了拍旁边说:“你还坐着干嘛。”
    我看他这样虽无奈但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胜算,只好也侧身躺了下来,面对着墙壁背对着他。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安静了,我们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没有再说话,可我此刻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我正和何安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之间的距离连一拳都不到,再稍往后一点点就可以背靠着背了,我仿佛都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有自己那在深夜里却越跳越来劲的心脏搏动声。这样的场景下我能睡着才怪,只求不干瞪眼一晚上就不错了。
    不过,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气氛肯定是双方都能感受得到的。我知道何安也一直没睡着,他虽然不翻身也不出声,但呼吸的状态明显不是熟睡之后的样子。
    这样躺了大约有个十几分钟,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偏又尴尬着不敢动,那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估计何安也是同样的境况。就在我准备硬着头皮挪动一下身体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易生,你睡着了吗?”他很小声地明知故问道。
    “还没。”我松了口气回答,趁机往他那边转了转,听着何安好像也转了个身。
    “你也睡不着?”我轻轻舒展着肩膀问。
    “嗯,好像还不太困。”何安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远了一些,应该是彻底转到了另外一头。
    “那怎么办,我俩现在开始谈心吗?”我轻笑着说。
    他也笑了:“也不是不可以。谈困了再睡。”
    “好啊,我没意见。你想谈什么?”我总觉得何安其实是有目的的。
    果不其然,他稍顿了一下就说道:“随便谈吧,什么话题都行啊。我先提一个,你那阵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是认真的?”
    卧槽!大哥咱能不要一上来就这么犀利么……初中政治老师难道没教过你在问真正感兴趣的问题前需要先迂回一下的吗??
    我被他这么一刺激,没控制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才说:“认真的啊,一般不都是说没有才可能是骗人的吗。”
    “也是。”何安说完又沉默了十几秒,我本以为他不打算再接着问了,可他却忽然继续道:“方便说是谁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等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
    “只是关心而已。之前看你和那个叫蒋哲良之间的事,我觉得你可能对他不单单是友情那么简单,所以才想问一问,你是不是现在还惦记着他。”
    何安的答案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我听着却觉得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火,特别有骂人的冲动。
    “安哥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连我对蒋哲良不单单是友情都看出来了。那我倒想问问,你还看出来什么了?咱们好歹也算是朝夕相处,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的不是蒋哲良,你还有没有看出其他的人选?”
    我说这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何安听完似乎是愣了一会儿,又过了好久才说:“如果不是他的话,那我就不能确定了。”
    “哦。”我平躺着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内心现在也像这天花板一样,黑咕隆咚的一片,像是被人用个黑色的垃圾袋从外面套住了,又憋又闷。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了么?”何安停了停再次问道。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说实话以他的智商,我不相信他会猜不到真正的答案,但他却非要问出来,非要让我亲口说出来,我也是看不懂这行为的意义了。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贸然的回答显得很蠢,我先问了一句:“安哥,在我说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何安顿了顿:“你说。”
    “我就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我想尽量以一副轻松玩笑的口吻问出来,但嗓子眼儿那里紧得连自己都听出声音不大对劲了。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因为离得太近,所以我能感觉到何安的脊背似乎有些僵硬,几乎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出来。
    过了有那么十几、二十秒,我才终于听见他说:“我当然是直的了。”
    “呵呵,是嘛。”我听见自己很随意地笑了笑,接着便用一种极其平静淡定的口吻道:“那安哥这是在逗我玩儿吗?你他妈的明知道答案却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是他妈的几个意思啊?”
    我说完后就觉得,原来自己爆粗口也可以爆得如此优雅。
    “易生。”何安忽然坐了起来,扭头看着我,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显得更加亮了。
    “安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就是想问问你,难道听我说出答案会有什么不同吗?难道我现在说出喜欢你,你就会弯了吗?如果你不会,那我的这种行为不就等于是在自取其辱吗?这样做会让你觉得很爽吗?”
    我依然一句一句地平静地问着他,只是每说出一个字自己心上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易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何安少有这种说不出话的时候。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为自己说住了他而感到沾沾自喜,但现在,我实在没办法产生任何积极的情绪。
    “算了安哥,你也不用说了,反正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实际意义。你就当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吧,这样我以后面对你也不至于太尴尬。当然,你要是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有所顾虑,想跟我保持距离也没关系,我现在也算是看开了,有些事真强求不来。”我淡淡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发自真心的话。
    或许是真累了,但要看开却绝没那么容易。
    而何安这时候大概已经缓过神来,说话一下子顺畅了许多:“易生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保持距离,一次都没有。只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思,可我却不能去回应你,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也很想补偿你,但又怕方式不对让你会错意,所以一直都很纠结。我刚才只是在想,如果能让你当面跟我把实话说出来的话,我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你挑明了说话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失去一个好兄弟,所以宁可把我的想法和顾虑都告诉你,不让你产生什么错误的推断。至于你在听了之后是想跟我继续做兄弟还是保持距离,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错误的推断吗……”我很明白,何安说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真正的推心置腹了,他真把我当成兄弟,可是我听完却觉得手脚发凉,连胸腔那里都冷了下去,说话只觉得气供不上。
    或许是我的情绪表露得太过明显,一贯冷静如何安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隔着被子推了我两下,语气里有担心还有很深的自责:“易生,你别这样,是我话说得太直了些,对不起。”
    “话直没有关系啊,人直就……”我很庆幸现在房间里是黑着的,他看不清我的表情,我也就能少丢一些人。
    “易生,我——”
    “安哥,能不能配合我一下,做个测试?”我打断了他,感觉自己这会儿嗓子疼得厉害,但还是装成若无其事地说。
    “什么测试?”
    “还记得我们上学期游泳课上面对面做俯卧撑的事吧,你知道当时每次我对着你做的时候有多艰难吗,我那个时候就想如果我是个直男就一定不会有那些感觉了。”我在黑暗中还是准确无比地对上了何安有些复杂的眼神,笑了下问:“你现在能不能再像那样做五十个?如果你能正常地毫无感觉地做完,我就确信你是直的,以后也就死心了。”
    何安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愣了下才道:“就做五十个俯卧撑?仅此而已吗?要是我做完了,今后我们就继续好好当兄弟?”
    “嗯,只做兄弟。”我重复了一遍。
    “那行,一言为定。”何安很干脆地说,我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已经连酸的滋味都没有了,只剩下苦涩。
    “好,那就来吧。”人生中第一次在床上躺在喜欢的人身下,居然是为了让他做俯卧撑。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第24章 “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了。”
    
    我国有句老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现在就是处于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状态。
    估计要是明天白天我想起自己今晚的这个缺心眼儿的提议,肯定会恨不得找个人把我的头按到马桶里去冷静冷静。
    但是正所谓后悔都是在事后,现在何安已经做好了准备动作,人就撑在我身上要开始做俯卧撑了,我显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喊停,只能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等着他的脸跟我的脸来五十次的类亲密接触。
    “开始了?”何安问。
    “哦。”我听见自己喉咙发涩地挤出一声,然后就眼睁睁地感受到何安的身子低了下来,我俩胸前的衣服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口鼻间的气息也近得让人毛孔发颤,然后我就没出息地把自己平躺着的心跳跳成了跟他运动中一样的频率,同步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显,一下一下扑通扑通的。
    可惜,也只有我这么激动而已。
    何安依然毫无压力地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接着他直起身,稍有些喘地叫我:“易生。”
    “行了不用多说了,我知道。”我放松了语调,翻身又面向了墙壁。“睡吧睡吧,这会儿困了。”
    “嗯。”何安回答完却没有动,我不说话,他也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过了好几分钟,我才听见了他轻声下床穿鞋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我没回头地问。
    他顿了顿:“刚运动完有点热,我下去凉快一会儿就上来。你先睡吧。”
    “行。”我淡淡应道,然后就听何安起身出去了。
    在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咽下去一块儿表面涂满了辣椒面的大石头的感觉。那石头生生卡在气管上端,我被呛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使劲想咳嗽,然而通道却被石头堵住了连进出气都费劲,弄得人憋了好几口气在嗓子眼儿那个位置,激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于是我只能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用自己的皮肉去磨那块石头,磨得小一点,再小一点,然后终于能让从心口蔓延到气管那里的气息变得顺畅一些。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一共花了我多少时间,但是感觉应该是比较久的,并且在顺下来之后我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睡着。
    不过,直到我睡得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何安都没有回来。
    ※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何安已经穿戴整齐地正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手机。
    见我醒了,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准备起吧,时间差不多了。”
    “唔……”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而下一秒看清他的脸后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昨晚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吧,忘了。”何安随口道。
    还几个小时,骗谁呢?
    何安现在那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红红的像只兔子似的,明显就是没休息好。我估计着昨晚我睡那会儿就差不多四点多了,而现在才刚过七点半,他撑死能睡俩小时就不错了。但是看他目前这样子,我觉得肯定连两个小时都不到。
    “大哥,你没去照照镜子?看你那眼睛都成什么样儿了。”
    “照过了,还好啊。”何安也不知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竟似完全不在意,转而又看着我说:“你也别光说我,先去照照你自己的眼睛吧。”
    “我怎么了?我昨天好歹睡了三四个小时呢,足够了。”我说完就见何安挑起眉盯着我,心中将信将疑地下了床走到柜子旁边的那个穿衣镜跟前,结果没想到一照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擦!我怎么跟你一样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也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不就是睡得稍晚了点么,之前也不是没熬过通宵,怎么偏偏就今天整得跟宿醉似的呢……
    “嗯哼,所以我才说让你先来照照的。”何安脸上竟有些幸灾乐祸般的笑意,让我看着就来气。
    “你笑什么,难道这不是你的锅么?等会儿让其他人看了怎么解释。”我没好气地瞥他。
    何安笑出了声:“这锅可不能乱甩,至少咱俩得一人一半。至于解释我看就不用了吧,让他们自己去想好了。”
    “哟呵,您可真够豁达的。”
    “不然你打算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我俩大晚上的做俯卧撑吗?”
    “那是你。”我朝他那边扫了一眼,并不想有过多的对视,就拿好了自己的牙刷牙膏那堆东西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两个大卧室是有内部的卫生间的,而我们这间比较小,里面没有只能去外面一楼的那间。
    不过就在我要开门的时候,何安突然又叫住我:“易生,其实关于昨晚的事,我们肯定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欺欺人。我想问问你,你现在会觉得尴尬吗?”
    “不会啊。”我扭头看向他,扯了扯嘴角:“你会吗?”
    何安盯着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旋开门锁,劣质的铜柄在手里的质感十分不舒服,很涩,跟手掌一摩擦感觉都要擦伤了似的。
    “我先去洗脸刷牙了啊,你别再在那里忧心忡忡的了,我没事,我和你也没事。”我边说着边伸出右手的前三跟手指给何安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放心吧安哥,我说到做到。”
    既然已经亲口答应了你只做兄弟,那从今往后无论如何我都会收敛着的。死心或许暂时做不到,可克制着自己不再动多余的心思应该还是可行的。
    我知道要是把这事跟易翎说了的话她一定又会骂我怂了,但我这次还真不是怂,毕竟我当着何安的面承认了我对他有感情,而他也是真拒绝了我,那这就算是真——失恋了啊。哪怕换成是一男一女,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后一方也不该再继续对另一方死缠烂打了,这是对对方和自己的双重尊重。
    我并不否认我已经在何安的这个坑里陷得很深,但这也不代表我愿意放弃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去不顾一切地追求他,人不该把自己放得那么廉价的。如果连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那我凭什么去要求他把我当回事呢。
    这些都是我昨晚在睡前想了很久以后才想通了的,也算是对当下境况所做的一个决定。感觉自己已经可以上那种心灵鸡汤类的节目去引导在感情中迷失自我的“小羔羊”了,简直就像个情感哲学大师一样。
    这么一想我再看着镜子中把牙刷捅在嘴里的自己,顿感形象高大上了不少,身后仿佛都自带圣光特效了。
    “哈哈哈,哈哈……”一直到我们之后去楼下院子里吃早点时我想到刚才的想法都忍不住笑,很快旁边何安和梁竞俩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就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那个,易生啊,你还好吧?”梁竞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将脑袋稍靠在桌上盯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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