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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都怪你。”他压抑住呕意，轻声道。
　　“下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想坐飞机那就不坐。”隋元停下动作，摩挲着他额上的秀发。
　　鲜能听见隋元善罢甘休，圣泽川嘴一撇，不满道：“只是坐飞机吗。”
　　隋元蜷曲手指敲敲他的眉心，“你少趁火打劫。”
　　“小心我吐到你身上。”
　　“我又不嫌弃你。”
　　他动作不变，圣泽川感到好多了。
　　“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快了。”
　　“……到了那边你有什么计划麽。”
　　隋元说：“有，陪你。”
　　“陪我有什么好的，我又不会游泳。”圣泽川不会的东西很多，害怕的东西也很多。平时没表示，近日显露多了，难堪总会有的。
　　“我怕沙滩上不良人太多，一不下心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他话说得极轻，落在圣泽川心尖刺痛不已。
　　“两年前你无故消失，说真的我快疯了。奈何我抽不开身回国，只能一边派人打探你的消息一边忙于公司。后来，舅舅他去了，公司危机四伏，我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转移到工作上，期盼着你会偶尔出现。可是那次，你做的很绝，一次偶尔都不给我。”
　　圣泽川从他身上移开一些，“我当时很绝望，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只有那样我会好受一点……”他仰头，张口呼吸。
　　隋元看着窗外，“我可以理解，但我仍然很生气。这只能说明，你不够相信我，不够相信我们的感情。”
　　“人是脆弱的，隋元，”圣泽川高声道，“我一个人，一个人在家里，家里空荡荡，奶奶的骨灰就在客厅，我觉得……”他哽咽，“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你……你不在……”
　　隋元靠过去，揽过他的肩膀，温柔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人是脆弱的。
　　所以，才需要两个人在一起，面对残酷的现实。
　　圣泽川这一哭，方才压制住的呕意重又翻滚至喉口。
　　隋元赶紧喊人拿来纸袋，让他吐个昏天黑地。
　　“都怪你都怪你……”
　　隋元笑着递过药和白开水，“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傻傻的，还撒娇。”
　　“……你才撒娇。把药给我。”
　　他吃下药。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凤凰。


第32章　Chapter。13
　　酒店定的是环海。顾名思义，就是环绕大海的酒店。
　　他们三人到大厅办理入住手续。
　　“为什么三人只有两间房？”圣泽川淡淡道。
　　电梯里三人站在一起，最尴尬的人莫过于卫安临。
　　“他一间，我和你一间。”
　　“噢。”
　　电梯里沉闷，圣泽川的那声“噢”意味婉转。
　　两间房是连在一起的，开门的时候隋元给了卫安临另一间的，自己则是他旁边这间的。
　　门开了，圣泽川拖着行李首先进去，隋元帮忙拎了些。
　　房间宽敞，客厅尤为敞亮，沙发分开在两侧，正对房门的是一面极为夸张的落地窗，窗前放有一张圆桌，和两张椅子，窗外湛蓝的苍穹和远处荡漾的海平线连成一体，海面延伸，眼底蛋黄的细沙在悬阳下闪闪发光，一派旖旎。
　　圣泽川看着窗外，黑眸里被照的满是晶亮。
　　“漂亮麽。”隋元在他身后道。
　　圣泽川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十分不应景的话来，“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
　　“……不能一起睡床麽？”
　　“不能！”
　　意识到自己音量不知不觉高了起来，圣泽川转身，着手于整理行李来掩饰自己的激烈反应。
　　隋元好像早有预料，并不惊讶，“我睡沙发吧，床给你。”
　　圣泽川舒一口气。虽说他们认识五年，可肌肤之亲只停留在亲亲上……
　　他们进展算是慢的了，圣泽川对此稍有了解，心理上有些恐慌。毕竟没做过，小说里写得那么痛那么残暴，他怯意四起，希望能拖就拖。
　　他总不能去问别人，感觉如何吧……
　　“你是休息一会再下去还是直接下去？”
　　“休息一会儿吧。我好累……”
　　隋元在桌边倒水，“懒死了。”
　　“……你试试像我这样坐飞机是何感受就不会再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以后我们出去坐高铁，你总不会晕高铁吧。”
　　“高铁，可以啊，好过飞机多少倍呢。”他没注意到隋元话里的“以后”接道。
　　接下来的几小时至晚餐前，他们都在房里度过。
　　圣泽川看电视，隋元带耳机在玩电脑，他们分别坐在两侧的沙发上互不干扰。
　　临近饭点，卫安临敲门提醒他们下楼聚餐。
　　隋元合上电脑，在行李里翻了一阵，挑出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摊在床上，扬起下巴动手解开上衣纽扣。
　　圣泽川回头看见的时候，他已经褪下了原衣衫的一半，骨肩润滑，背脊白皙。
　　圣泽川晃神，转瞬后避开，低头翻找行李。
　　越翻越乱。
　　在公司之外看到隋元，是全体职员所不想的。不过今天例外，今天的隋元怎么看怎么亲切。
　　话虽如此，真正到交谈的时候还是会自然的绕开他。没见过他私下的样子，仅是公事时的雷厉风行就够他们受的了。万一再触霉头，这出游的好心情可就全白费了。
　　几桌人热热闹闹，可都进退有度。隋元看在眼里，侧头瞥了眼圣泽川。
　　圣泽川会意，伸去脖子。
　　呼吸声挠得颈窝暗暗发痒，他说：“吃好了？”
　　“嗯。”圣泽川点点头。
　　“陪我出去转转。”
　　他起身，圣泽川顿了下，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瞬间，数双眼睛齐齐向他们看去。
　　“董事，您吃好了？”卫安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嗯，你们慢慢吃，我们出去转转。”
　　“那我……”
　　“你吃你的。”
　　沿海岸线漫走，右边灯火通明，左边黯然潮涌。晚风咸咸，他们迎着风在沙滩上踩过一串脚印。
　　隋元转头，圣泽川低头走路，长睫扇扇，表情柔和。
　　“在想什么。”
　　他恍惚“啊”了声，“没什么，就发了会儿呆。”
　　发梢被风带起，隋元替他理了理凌乱，“明天这里有露天party，肯定比今天好玩。”
　　“我不觉得无聊啊，况且我也不是个爱玩的人。我更喜欢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你笑什么。”隋元捏捏他的脸。
　　“我想起前年你回国陪我过除夕，”他笑了两声，“走在大街上遇到□□的队伍，直接被人抓走去台上唱歌，结果唱得难听死了。”
　　“……你能不能记着点我的好。”
　　“那多无趣啊，记住一个人，当然要记住他的方方面面。”
　　“你说的有道理，”隋元道，上下打量，“你的方方面面我还没记住得彻底。”
　　“你干嘛。”圣泽川感到不妙，想后退，却突然一崴。
　　隋元眼疾手快，一把揽过，贴向自己。
　　“你慢点。”语气中，责备意味浓厚。
　　圣泽川回头瞟一眼黑乎乎的海水，心惊后转向前方，隋元眼眸比星光明亮。
　　“我……”
　　隋元抱紧他。
　　紧得他忘记了呼吸。
　　“我想要你。”
　　圣泽川心跳得飞快。
　　“我好想你。”
　　他忘记了思考的样貌，视野里的画面帧帧魔幻，转眼间他被隋元拉扯进他们的房间，身上衣物件件剥离。
　　“等，等等！”
　　床铺柔软让他沦陷，隋元手上动作灵巧，控制住他的激情和欲●望。
　　圣泽川情窍未开全，只觉身体血管遍布电流，血液急速冲向大脑。
　　“隋元……”
　　他手抓床单，浑身毛孔舒张，脑内烟花肆意，最后窜入云霄。
　　他细细喘息，隋元边吻边覆上他身。
　　圣泽川捂脸，声带哭腔，“你走开……”
　　“让我看看。”
　　“不要……”
　　“圣泽川。”
　　“不要就是不要……”
　　沉默两秒，圣泽川耳际飘来耳语。
　　“阿川……”
　　阿川。
　　隋元喊他阿川。
　　上次，是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
　　他握住他的手，说。
　　新年快乐，阿川。
　　“阿川？”
　　他说，这样叫你不好吗。
　　“不是……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以后就只准我这样叫你。
　　他笑魇如花，透着狡黠。
　　阿川阿川。
　　他一吻落定，钟声恰在此时响彻新一年的上空。
　　“阿川……”
　　圣泽川脑一懵，双手失去了力量。
　　隋元趁机拨开他双手。
　　泪眼朦胧，脸颊绯红。他眼神迷离，睫上挂泪，樱唇微张，似是有话要说。
　　“不行的……我不行的……”
　　“阿川……你还在怪我吗。”
　　“我，我……”
　　他再次抬手想要捂上，想要躲进黑暗里。
　　隋元一把擒住，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什么时候找的我，你说。”
　　圣泽川刚释放，躯体无力，任双臂桎梏与他脸庞两侧。
　　无处可躲。
　　“我怕说了，会失望……”
　　“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他笃定道。
　　手臂上的他的手在轻微颤抖，圣泽川心安些许缓缓道出一个日期，“三月三。我奶奶三月三去世的。”
　　“三月三……”隋元没回忆太久，随即舒眉轻声道，“那年的三月三，是我舅舅案件开庭的日子。你联系不到我，是因为我们的车子在路途中遇到了车祸。”
　　他摸摸左腰外侧，在如水泻下的月光中，一道不长的浅色疤痕悄然露出它的真容。
　　圣泽川惊讶，想去抚摸，手却在中途被隋元截下。
　　“等我再联系你时，你已经不在了。”
　　原来，原来如此！
　　圣泽川喉头滚动，“隋元……”
　　一声叫唤，泪珠浸湿眼角。
　　“对不起……”
　　然后越积越多。
　　“没事的，我不说了吗，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他低头，仔细的顺泪痕一一吮吻。
　　圣泽川颤抖的抬起双臂，轻轻的，温柔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隋元身体停了停，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对他低语道：“阿川……我可以吗？”
　　“可以，要你吗。”
　　都怪我太懦弱。
　　圣泽川点点头，“嗯。”
　　如果当初能勇敢的说出口，如果。
　　“阿川……”
　　隋元的吻如狂风暴雨，他在其中不能自己。
　　如果只能是如果。如果如果现实，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呢。
　　圣泽川紧紧闭上双眼，十指指甲在隋元的背上留下小心翼翼的抓痕。
　　“别怕。”
　　圣泽川听见海水的推搡。
　　“睁开眼睛。”
　　仿佛人鱼歌声迷惑水手的方向。
　　“我爱你。”
　　那双眼眸承载着比拟人鱼鳞华丽的璀璨。
　　圣泽川在战栗中回应着他，“我也是。”
　　随后堕入无止的深渊，万劫不复。
　　圣泽川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实实在在忘了自己在哪儿。直到上半身抬起，瞧见翻飞的窗帘后淡淡描绘着的那一抹蓝，方记起自己现身在三亚，而昨天……
　　“你醒了？”
　　圣泽川迅速躺平，若无其事道：“嗯。”
　　隋元披着件衬衫，半敞开的前胸上遗迹点点。
　　圣泽川不看他，半晌感到身边被单被掀起，隋元亲了他一下，戏谑道：“能起来吗？”
　　“当然！”圣泽川转头，隋元笑眯眯的，他声音弱了下去，“可以……”
　　隋元捏捏他的脸蛋，“我家阿川害羞起来还真是可爱。”
　　裹裹被子，“……神经病。”他不太想理他。
　　“今天去海边麽？”
　　“我这样，怎么去啊。”虽然很不想说，但身上痕迹不是立刻就可以消掉的。
　　“你可以坐在沙滩上。”
　　“然后呢。”
　　“玩沙。”
　　“……”圣泽川想呼死他。
　　沙滩上炎热，圣泽川长袖长衫，热到爆炸。
　　吸一口椰子汁，海边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好玩。搭讪的搭讪，游泳的游泳，冲浪的冲浪。而他，只能看着。除却他不会水这个因素，还有就是，他的身体。
　　咬咬吸管，椰子汁即将殆尽。圣泽川思考，是在沙滩上呆着等他抓海鲜结束，还是自己先回去。
　　“呀，好巧。”
　　思考中断，是陈沉。


第33章　Chapter。14
　　“陈先生。”
　　陈沉意外，挨着他坐下。
　　“你还记得我。”
　　“嗯，记得。”圣泽川挪挪位置，和他离远了些。
　　“你来三亚办公？”
　　“不是，IU出游，我跟着来的。”
　　陈沉手上拿着两瓶芬达，他问圣泽川，“要来一瓶吗。”
　　“不用了，谢谢。”圣泽川一向不接受无故的好意。这个陈沉表面上斯文儒雅，带给圣泽川的感觉却是怪怪的。
　　像隐藏起利刃的狼。圣泽川对他的印象就是如此。
　　他们聊了会儿天，临走时，陈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聊天很愉快，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他放下一瓶芬达，不管圣泽川收不收。
　　芬达瓶外挂着密密点点的水珠，看上去冰凉冰凉的。圣泽川摸了摸，凉意似入骨顿感畅爽。
　　隋元拎着一桶黑黝黝的东西回来，样子上是热急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芬达。
　　“怎么不开？”
　　“刚刚陈沉来过，”他扬起下巴指指芬达，“这是他给我的。”
　　“陈沉？”隋元咬着这名字，打开一半的瓶盖继而转了回去，“他来三亚了？”
　　“嗯。”
　　“陈沉。”他随手把芬达扔进就近的垃圾桶。
　　“他是陈渊的儿子，我最近和他有场官司要打，看见他不奇怪，奇怪就在他为什么找你不找我。”隋元说。
　　“他是陈渊的儿子？”陈渊是瑞方的董事，圣泽川要是知道陈沉的身份，断不会跟他攀谈。虽说大部分的话题是他挑起的，但圣泽川的心里还是不舒服。一想到IU当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瑞方欺压，导致隋元拼命了几年才抱住根基，圣泽川对陈沉残留的那唯一一丝礼貌客气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隋元扫一眼分散的人群，人群中早就没了陈沉的影子。
　　“我和陈渊的官司一周后开庭，他现在指不定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还是小心点，待会我叫卫安临查一下，看他住在哪儿，我亲自去问问他。”
　　抢先下手，就算了解的情况不多，也能套出许多隐秘的东西来。
　　“我能做什么？”
　　隋元抬抬水桶，笑道：“这个，就交给你了。我们的夜宵。”
　　“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隋元勾勾嘴角，“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你不需要担心。”
　　圣泽川好心收到了冷漠，于是不咸不淡道：“不需要我担心最好。”
　　圣泽川拎海鲜桶回酒店，隋元跟酒店经理打了声招呼，叫他把一部分厨房让给圣泽川，弄得圣泽川怪不好意思的，直说隋元任性。
　　“这有什么，”隋元凑到圣泽川耳边，轻声说，“你就是想要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给你摘下来。”
　　“……酸死我了，就只会说。”
　　“你怎么知道我只是说说，”隋元说，“别小看我。”
　　“是——”圣泽川无奈，厨房里的那些外国大厨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离开酒店厨房，隋元立即给卫安临打了一通电话。之前他有联系过他，让他留意下陈沉的去向以及他是和什么人一起来的。别看卫安临平时模样青涩，办起事来干脆利落，这种程度的事他现在应该有眉目了才对。
　　果不其然，不仅陈沉的酒店查到了，就连跟他一起来的齐记者也被卫安临逮个正着。只是——
　　“记者……他跑了……”卫安临不稳道。
　　姓齐的记者……隋元听说过一位姓齐的记者，手段非常厉害，陈沉是怎么找上他的？隋元猜测，这齐记者肯定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住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这里能查的酒店都查过了，齐晓东不在里面。”
　　短暂的沉默，隋元想，他有可能借住在了谁家。
　　“你把陈沉酒店的地址发给我，还有……”
　　“董事，”卫安临的声音泛着不安，“陈沉就住在环海酒店。”
　　隋元小小惊讶了一下，这是他没想到的。
　　“2123号房。”
　　他既然住在环海酒店，为什么不去找他？找到他，轻而易举，他却选择在沙滩上偶遇圣泽川。
　　这是为什么？
　　“先不管陈沉。关于齐晓东，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34章　Chapter。15
　　夜黑风高，临海各家店铺人涌如潮。
　　“老板！五号桌加一份鱿鱼！”
　　“好勒——”
　　大鱼海鲜烧烤店的老板高呵一声，挤过小桌小椅到后面送单小窗口叫道：“再来一份鱿鱼！五号桌的！”
　　他略显臃肿的身体在窗前转了一圈，险些撞上前来送盘的店员。
　　哎哟哟叫唤了一声，店老板对他碎了几句“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