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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跨出去的两大步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他瞪圆了眼睛，张着血盆大口，连同两只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手，一齐重重的磕了下去，直接趴在了车头的引擎盖上。

　　就看见车挺新的，是辆好车，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大脑瞬间短路。

　　“我操……又他妈是……脸朝下。”苏速眼神飘忽，一脸懵逼的蹦出几个字。

　　等大脑慢慢缓过来了之后，就想起早上贺堃给他的忠告，早晚得毁容！可不是嘛，就快了。





第11章　方方土
　　　　　　　　顾骅看着面前趴在车头的男孩儿有点儿没忍住笑了，这个倒下的姿势也够独特的，又想到车上装了行车记录仪，还能看个回放，笑的有点儿收不住了。

　　他强行忍住笑打开车门下了车，“同学，有没有撞坏啊？”顾骅急忙问了一句。尽管他及时踩了刹车，但是整个人就这么磕下来，也挺疼的。

　　苏速定了定神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旁边，他连忙用胳膊撑着试图站起来，不料磕的太猛，胳膊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没事儿……”话还没说完就又趴回引擎盖上。一旁的顾骅看见，急忙伸手去扶他，连拖带拽的把苏速拉了起来。

　　苏速站稳后，抬头冲他道歉，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和对不起。

　　顾骅和他的眼神对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一个已去的故人。

　　“先生？先生？有听我说话吗？”苏速问。

　　顾骅想的有点儿走神了，他尴尬的一笑，“啊，没关系，你没事儿就好，你开车来的吗？要不陪你找个医院看看。”顾骅说。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坐的车抛锚了，我这不着急找修车的地儿嘛。”苏速突然想起了这件未尽的大事。

　　“是吗？我刚从服务站出来，这里面没有汽修厂，你们只能打电话叫救援队来了，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顾骅耐心的说道。

　　“不是，我也是搭了个顺风车，大叔也挺不容易的，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我今天都够呛能回家了。”苏速往周围看了一圈解释道。

　　顾骅一听他是一个人，突然有点儿小庆幸。他看着这个男孩儿就有一种想要关心照顾他的冲动。

　　“这样吧，我开车先送你到车抛锚的地方，先叫个救援车来吧，不然停时间长了容易出事儿。”顾骅急忙打开车门，他也不差耽误这点儿时间。

　　“行吧，我今儿算是讹上你了。”苏速想了想尴尬的挠挠头，然后上了车。

　　顾骅笑了笑上车开出了服务站。

　　苏速又问顾骅去哪儿，结果顾骅去的地方正好路过他家所在的城市。

　　这磕出来的缘份还真不浅呢！

　　苏速看到大叔正站在离车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路边抽烟。他让顾骅停了车，下车告诉大叔没有修理厂的噩耗。

　　然后帮大叔打了救援车的电话，把车费结了，大叔连忙道歉说不用给了，但是苏速执意要给，要不是自己着急回家，说什么也不会留大叔一个人的，他对于像自己父亲年纪的人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最后还是顾骅下车告诉大叔他负责送苏速回去，大叔才放心下来，但他执意只收苏速一半的路费。

　　后面已经堵了好几辆车了，他们也不好多做停留，和大叔道别后就上车了。

　　车都开上高速了，苏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这突如其来的快餐式缘份让他有点儿消化不良，他猛的坐起来，“哎……等等，你要送我回家？”他吃惊的问。

　　两人从上了车就一直沉默，苏速这么一惊一乍的，把正握着方向盘认真开车的顾骅吓了一激灵，车都跟着抖了三抖。

　　“是啊，你这是什么反射弧？比香飘飘都长吧？”顾骅正了正身扭头看了苏速一眼，他本来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要不下个服务站停一下吧，我打车回去，这样太麻烦你了。”苏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家庭环境和生活造就了他独立的品格，他不喜欢麻烦和亏欠任何人，尤其人情，欠了，一辈子也还不完。

　　“然后呢，你怎么打车？现在离你家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送你到下个服务站，也就剩一个小时就能到家了，你再打个车，又要折腾掉……不知道多久，你是磕傻了吗？”顾骅一直目视前方，耐心的说。

　　“那行吧，最近脑浆有点儿稀，谢啦。”苏速重新跌回靠背上，扭头冲顾骅笑笑，顾骅也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名字吧。”苏速摸了摸他的小胃胃，有点儿饿过劲儿了。

　　“顾骅，马字旁的骅，你呢？”这是顾骅第二次和一个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至于有多久没这么说过，他也记不清了。

　　“苏速，速度的速。”他拿出手机看了下，除了林霁发来一条问他出发没有的微信，什么都没有，连个骚扰电话都没。

　　心里明显空落落的，贺堃！你都不想我吗？他翻出贺堃的手机号，点开又退出，一直重复着。

　　这种想念后来他还是会经常记起。哪怕这个人不在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号码，想念如何都不会消散，只会越来越强烈。

　　一旁的顾骅好几次从余光里瞥见苏速拿着手机不停的乱点，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时间过了有多久？久到……再次想起来的时候依旧那么鲜明。

　　良久之后，顾骅先开口了，他必须扼制住那些坏情绪，从那人不在的那天起，他就告诉自己别庸人自扰，明明是他们爱的不够坚定。

　　“你是在S城上学吗？”顾骅扶了下眼镜问。

　　“啊，是，上大学了。”苏速抬头看了眼顾骅说道。

　　“我也没觉得你还能上小学。”顾骅没忍住笑了，“是哪所大学啊？”

　　“小学哪儿成啊，怎么着我也超龄了。”苏速傻乐了两声儿，听到学校这两个字，想都没想就报出了林霁学校的名字。

　　他对于刚认识并且以后见面是个未知数的人，不想告诉太多自己的事，这也是出于本能的一种自我保护。

　　“呦，不错啊，说说你是使了多大劲考上的？”顾骅有点儿惊讶的提高了音量问道。

　　“嗨，也就是吃奶的劲儿吧。”苏速一脸轻松的说，刚说他胖这就喘上了。

　　“小孩儿。”顾骅笑着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就听不了人说我小孩儿，成年了好吧，也就大我十来岁吧，装什么老成，用不用我叫你叔啊？”苏速正低头拿着手机划拉着，猛的抬头盯着顾骅说道。

　　“好吧，咱俩同岁，我少年老成，你心智不全，可以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好胜心都这么强吗？”顾骅顿了顿，歪着头扫了他一眼，无奈的笑着说。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苏速摆摆手，继续低头看手机。

　　苏速突然想到微信可以通过手机号添加好友，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了贺堃的号码，点击搜索之后跳出一张名片。

　　果然很大表哥啊！名片昵称是个小太阳的表情，旁边头像是个看起来刚健有力的毛笔字，不过……这字儿念什么？方方土？

　　知识量这么匮乏吗？苏速瞬间觉得自己在贺堃这儿就是个猪，“文盲猪！”

　　“这么有自知之明啊。”旁边一直安静开车的顾骅说道。

　　“你们中年人求知欲都这么强吗？”苏速斜着眼睛回道。

　　“你是不是睡一觉第二天还能接着隔夜的话题继续聊啊？顾骅说，“反应真快！”

　　“我怎么突然有点儿后悔咱俩刚才没打一架了。”苏速把手机屏幕按灭，在左手上拍了两下。

　　“庆幸吧！你打不过我。”顾骅一点儿面子不留笑着说。

　　苏速撇撇嘴没说话，扭头冲顾骅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又对他竖了下拇指。

　　苏速看了眼时间，贺堃估计要上课了，纠结了一会儿，他点开微信，贺堃的微信名片还安静的躺在屏幕上，他一咬牙点了下“添加到通讯录”。

　　请求发过去后，心就像磕了药一样活蹦乱跳的，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了和大表哥成为好友的那一瞬间。

　　良久之后，手机安静的跟块儿砖似的，苏速开始有点儿不淡定了，是没看见呢？还是看见了不想加呢？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闭上眼睛仰躺在副驾上。

　　顾骅抬手看了下表，下午两点半了，看看旁边睡的人事不省的苏速，这孩子心得多大啊！他把车减速后按下了自动驾驶，伸手把苏速额前的碎发理了理，手指在他脸上轻抚，顺着脸颊落到了唇上。

　　“别闹。”苏速很发癔症了似的一巴掌拍掉了停留在他唇上的手，嘟囔了一句把脸侧过去继续睡。

　　顾骅以为他会醒，赶忙坐好握住了方向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速就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贺堃从家里出来直接回了学校，没有苏速的家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清，他一刻都不想多待。尽管这个房子住进来已经三年多，但是从来都没有家的感觉。这是毕业后老爸买给他的，不过幸亏老爸只给他交了首付，所以他才有理由拼命工作。

　　他把车停好往办公室走，这个时间学校还没什么人，他经常中午在办公室度过，午饭就在食堂解决，他也没有午休的习惯，放在办公室的书一月一换，一杯茶、一本书就够了。

　　他拿起杯子正要转身去接水，看到之前放在桌上的速溶咖啡，他皱了皱眉，打开抽屉随便塞进去了。

　　接完水坐回椅子上，刚拿起书，旁边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毛燥的小孩儿”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他微信平时不怎么用，好友一般都是自己学生，自己带的那两个班也都有微信群，有事直接群里说。再有就是家人了，平时也不怎么聊天，老妈给他加到了各种群里，什么红包群，晒娃狂魔群，养生交流群，还有贺、程两大家族群，一个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一个叫程氏集团董事会，一个土得掉渣，一个拽的上天！

　　除了学校的群，其他的都设置了“接收但不提醒”，所以每次回家老妈都会批评他回复不及时。

　　老妈隔三差五的就分享一篇心灵鸡汤或者养生需知，今天是“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前途”，明天是“初秋时节最宜补充的五种水果”，这种看过标题就瞬间石化的文章也是挺厉害的。

　　老爸整天在群里倒腾个五块钱的红包，每次分成十来个发，抢个五毛都能开心好几天，“越有钱越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总之，他的微信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不小心踩了雷，可能就易燃易爆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斯文败类2号出场，想来想去还是一起出现吧，日后揪心也就一回





第12章　一平方米的土
　　苏速窝在副驾驶座上快把自己折成个糖三角儿了，他翻身动了动腿，没什么知觉，又想抬胳膊，刚抬到一半。手里有个东西重重砸在了脸上。

　　“啊……我操！”他猛的从座位上弹起来，手机顺着胸口一路翻滚下去，他捂着嘴低头盯着磕磕绊绊着陆的手机，心里突然跟着唱了起来“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去你妈的，明明睁着眼，老子的肾啊！他觉得心像是被人豁开个大口子，刀刀见血，被凌迟的那种。

　　“你醒来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吗？”顾骅一手撑着太阳穴，侧过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啊？”快被自己蠢哭的苏速一脸懵逼地看向顾骅。

　　“我现在有点儿懵。”苏速说“等我五秒钟。”

　　顾骅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你睡了一小时十三分零四十七秒。”他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说。

　　“什么？”苏速有点儿不解。

　　“确切的说，你已经到了，并且超时了二十一分零三十八秒。”顾骅微笑的看着他。

　　说实话这个笑有点儿冷，他又用了十秒消化了顾骅的话，“什么？我现在到了？然后你就这样等了我二十分钟？你怎么不叫我？”苏速抛出去满屏的问号。

　　“需要我复述一遍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叫？”顾骅到问道，“我可能就差抽你了。”说完无奈的摇摇头。

　　顾骅不仅叫了，还叫了好几遍，还拍了他肩膀，最后他想通了，你如何都叫不醒一个睡死的人！

　　苏速往车窗外看了一遍，没错，都快开进市区了，他现在有点儿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那个，今天不好意思啊，我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苏速咬咬嘴唇皱着眉头说。他对于今天做出的一系列不靠谱的事儿有些懊恼。

　　“就这儿停下吧，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苏速指了指旁边的马路。

　　“好。”顾骅挨着路边停下了，“这样吧，加个微信吧，有机会请我吃饭就算补偿了。”顾骅拿起手机说。

　　苏速正想着要不要给路费什么的，但又觉得他肯定不会要，正为找不着出路发愁呢。

　　“行吧。”苏速爽快的答应了，他弯腰去捡翻滚着掉在脚边的手机，捡起来一瞬间石化了，只见屏幕上静静躺着一条裂痕，还是对角线。

　　他打开手机随便点了几下，除了碎开的屏幕，其他的都很坚强，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傻逼。加了微信苏速和顾骅道别后就下车了。

　　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流浪的这两年里也就回来过两次，老妈嫁人后，这个所谓的“家”，仅仅是个房子而已。

　　距离上一次回家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打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住他家对门儿的李奶奶正牵着一只步入暮年的大黄狗走出大门，这狗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养着的，人有悲欢离合，动物又何尝不是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空荡荡的小胃胃又开始叫个不停，像是得到召唤一样，他自觉的往街口的小吃店走。

　　这边的几家店上学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拉着林霁来一趟，被翻牌最频繁的当属螺蛳粉和锅盔了，吃了好多年都没吃够，最变态的是他就乐意闻这个臭臭的味道。

　　他打包了一份儿粉和两个锅盔，美滋滋的回家了。他家住一楼，这个小区是个比较老的了，房子是老爸老妈结婚以后买的，老爸去世之后，老妈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生活压力，房间里的装修还是二十年前的风格。

　　他一进门赶紧把包扔到沙发上，嘴里还念叨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把饭盒放茶几上掀开盖儿就吃，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贺堃下午是大课，四点后就什么没事了，他从教室出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犹豫了会儿，翻出苏速的手机号，按了拨号键。

　　苏速吃的正欢，有点儿遗憾的是家里没辣椒，忘记让老板多放辣椒了，他吃饭从来都是无辣不欢。他低头喝了口汤夹了一筷子粉儿往嘴里送，手机突然响了，他伸长脖子瞥了一眼，大表哥？都没来得及咽下去，以光速点了接听。

　　“苏速，你到家了吗？贺堃连个喂都没说，直接进入主题。

　　“那个……我……到了。”苏速胡乱咬了几口含糊不清的说。

　　“你是在吃饭吗？”贺堃问。

　　“啊，吃完了。”苏速把塞了满嘴的粉儿咽下去起身往阳台走。

　　电话那头贺堃沉默了。

　　　　　　　　“我到了有一会儿了，你下课了是吗？”苏速问，“对了，我加你微信了，你看到没？”

　　“嗯，微信？是毛燥的小孩儿吗？我以为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呢。”贺堃挑眉问道。

　　“啊，是我，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苏速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小了，“我想你了。”

　　电话这头是长长的沉默，贺堃听到了，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苏速直白的表达他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苏速觉得他再不说点儿什么，这个沉默可能会持续到电话挂断为止。“我可能会多待几天，明天去补办身份证和银行卡，然后去看看我爸……”苏速把这几天的行踪一一报备给贺堃。

　　贺堃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觉得能有个人和自己扯会儿闲天儿也挺不错的，挂了电话以后，进微信把“毛燥的小孩儿”加了好友。

　　刚添加成功，苏速就发过来一句。

　　　　　　　　…大表哥，那个方方土是什么啊？

　　贺堃愣了一下，原来苏速不知道他叫这个字啊，他笑笑，突然想到小学一年级时候开学做自我介绍，他说完名字后就没下文了，那时候同桌是个小女孩儿，交作业的时候看到他本子上的名字，就念了一句“贺·方方土”。

　　从那以后，贺堃做自我介绍都直接把名字写黑板上，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这不能怪苏速，毕竟他没写出来。

　　…那个字同“坤”，它俩一个读音，贺堃，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