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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胥见此，也效仿连湛之法，紧随魂魄之后，入了轮回道中。
　　因是先后不同时间被投掷进来，且各个魂魄命运皆不相同，只一会，轮回道上，亦胥便再看不到连湛的身影。
　　不过亦胥想着连湛先前同她说的，关于凡人的气运，便不再搜寻连湛的身影，反正死不了，之后便是沉下心，忍着轮回道对她撕扯的痛苦，努力关注眼前这个魂魄头顶的气运。
　　一饮孟婆汤，前尘往事消。一入轮回道，新生入凡尘。
　　亦胥此时此刻看到的，是那个魂魄头顶的气运在轮回道内，竟像雾气一般四散开来。
　　等到他头顶气运全部消失不见之后，空空不过一瞬。
　　就在轮回道的出口处，这个魂魄即将转世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光柱迅速射入那魂魄的脑后。
　　这道光柱的速度极快，也极为微弱。
　　若非亦胥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几乎就要错过这极快的一瞬。
　　难怪当时她代替那个魂魄入轮回之时，没有发现，也没有感觉。
　　而就在那个魂魄被光柱打入身体之后的一瞬间没，不同于之前颜色的气运也随之在其头顶浮现。
　　这个魂魄从此带着崭新的气运，获得了新生，也拥有了不同的命运。
　　“原来这便是气运的来源，也不知我当时出轮回道的时侯，有没有被这轮回道赋予新的气运。
　　等待会出了轮回道之后，得和连湛商量下一同进同一道轮回才行。”


第51章　花落忘川
　　来自轮回道的异动；　让花寻感到极度的不适；　脑中隐隐有什么在叫嚣；　这让刚回冥界，神魂还不稳的她骤然白了脸色。
　　“神女；　你怎么啦？”一旁的冥花仙子们见状；　忙搀住几欲昏厥倒地的花寻来。
　　花寻抚着额头；　摇摇手，“没事；　就是有些眩晕；　缓缓就好了。”
　　“都已重归神位；　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一双手代替了冥花仙子们将花寻搀在怀中。这带着责备的熟悉语气；　让花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哪怕心中早已想他想得即将窒息，可当此刻真切看到他面容之时；　花寻依旧害怕这只是她的幻想；　眩晕之下生出来的幻想。
　　花寻伸手，却不敢抚摸上去；　只好带着试探般的语气，道：“是你吗？如果是你，那你，那你怎么来了？”
　　迅速将花寻伸在半空的手握紧掌中；　“若不是我；　还能是谁，嗯？”
　　明明日夜想得锥心彻骨，可当想的那个人真实出现在她眼前之时；　花寻想起在她入轮回那日之前，天帝私底下同她说的那些话。
　　“朔方将会在我神寂之后，继承我的帝位，他的天后，绝非你可担当地了的，这话，你可明白？”
　　明白，她当然明白。冥界一向被天界视为阴寒贫瘠之地，生于冥界之人，也一向被天界之人轻视一等。
　　而一向自视甚高的天界神人，又如何接受得了她这朵生于冥界的鬼魅之花？
　　且这并不是花寻沉默的关键。而是她知道，她身上担负这什么，这个秘密，是她只能牢牢烂在肚子里的。
　　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注定了她不能嫁于朔方。若是她执意孤行，那她要面临的，恐怕是天下苍生为了的任性而葬送的性命。
　　再说了，对朔方的一腔情谊，不过她自作多情而已，朔方一向只把她当知己对待，天帝此番，实在是多虑。
　　于是她答：“好。”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朔方竟会在她投身凡尘为人之时，下凡尘来陪她，甚至同她有了夫妻之实。
　　这段记忆在她回归神位之后，便成了她缓解思念之苦的解药，可这解药越是服用，相思之苦便愈发深入骨髓，扎根心底。
　　而今再见到他，她的理智虽告诉她，只要她回归神位，就同他再无可能。可在心底的声音，却是不愿让眼前此人，再次消失。
　　在头脑深处的极大痛楚和心底两种声音纠缠之下，花寻终是忍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亦胥本打算出轮回道，在外头同连湛集合，却不知为何，这轮回道对她元神的拉扯之力陡然剧增起来。
　　亦胥心道不妙，若是再由着这么下去，她的元神必然大受损伤。可前方离轮回道的出口尚有一段距离。
　　亦胥估摸着，她的元神是无法坚持到离开的。为今之计，便是招来她散落于世的大部分元神，合并起来，方能不受这拉扯之力的影响，从而伤了元神。
　　只是若是她那么做了，来自她神魂的剧烈波动，自然会引起上天的察觉，到那个时候，她可能会遭受更为惨重的惩罚。
　　她虽有底牌可同天一斗，可现在却不是掀底牌的时候。
　　就在两难之时，轮回道那股能将元神撕扯粉碎的力道忽然消失不见，不但如此，亦胥竟隐隐看到轮回道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因为很快又合了起来，所以亦胥瞧得并不是很真切，只在心中存了一惑。
　　趁着这个空档，亦胥加快了速度，迅速跑出了轮回道。
　　轮回道外，尚未看到连湛身影，应还在里面。
　　对连湛，亦胥是放心的，他同他不同，他是元神完整，还是带着真身来到的地府，轮回道的撕扯力，伤不到皮糙肉厚的龙族。
　　过了会，才等到连湛从轮回道之内出来。
　　果然，这轮回道之内的撕扯之力伤不到他，他甚至还一副松了松筋骨的轻松神态。
　　这让元神差点受到威胁的亦胥恨得牙痒痒。
　　可连湛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亦胥岂会把她差点出不来的糗事同连湛讲，只能咬着牙，装作一脸无事道：“没什么，就是看龙主你潇洒威武不凡啊。”
　　这还真是第一次被亦胥这么夸奖，连湛非但没感到被夸奖时的得意，反而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脸谨慎地看着亦胥，生怕她又想到什么，实施在他身上。
　　“有事直说？”
　　“没什么，就是我乏了。你我过些时候再来吧。”
　　这一刻，连湛觉得亦胥定是在轮回道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爱逞强，不服输的女人会主动对他说她乏了，这已经不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个可能，连湛忙上前，扶着亦胥胥的肩膀，上下查看，“你可是在轮回道里面受了什么伤了？”
　　的确差点受伤，不过看着连湛担忧不作伪的眼神，亦胥难得感到一丝脆弱来。
　　“是差点出不来了。连湛，我现在要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行。只是下一次再来轮回道，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这一刻，连湛心绪有些复杂。后怕亦胥在轮回道之内所受的劫难，对亦胥抑制不住的心疼，还有听到那句“你不许离开我半路。”时，那股喜上心头的情意。
　　多般复杂，出口只有一个字：“好。”
　　·
　　花寻女神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来自天界小白脸的事情，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冥界各个角落。
　　对天界，冥界之人也多少带点敌视。
　　因为天界之人看他们像乡巴佬，不给他们好眼色。
　　那他们为何要热脸贴人冷屁·股啊，他们也同样不待见那群就会装清高的天界之人，凡有天界之人受罚来投胎或是来历劫的，多少都会被地府的鬼差暗暗教训几下。
　　比如投进轮回道时的力道，孟婆汤的剂量，还有渡船过忘川时船身的平稳程度。
　　反正不让他们这群自视甚高的天界之人吃点苦，冥界之人就不舒服。
　　这也导致了朔方的出现，引起了冥界众人的公愤。
　　什么，那个小白脸抱花寻女神了！
　　什么，那个小白脸进花寻女神闺房了！
　　什么，他们孩子都有了？？？？
　　反正各种五花八门的八卦闲谈都出来了。
　　最后，冥花仙子只好壮着胆子敲响花寻居室的大门。
　　再不澄清，造谣就要控制不住了。
　　这几天没少有人来冥花领地之内，明里暗里打听花寻与朔方的消息。
　　但都被冥花仙子们打发了回去，但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知道花寻在不久前醒了之后，冥花仙子们才敢上前打搅。
　　而这会朔方正坐于花寻床前，抚摸着花寻轻柔的发丝，并用一根银色素纹的簪子绾起了花寻的三千发丝。
　　“这是你在凡尘最喜爱的一根簪子，我替你带来了。”
　　之所以会最喜欢，那是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啊。
　　轻抚了一下银簪的顶端，花寻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凡尘事，凡尘了。二殿下，如今我已重归神位，凡尘之缘也已了断，你为何不肯放下？”
　　朔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花寻说这句话，“放下？为何要放下。你我既然两情相悦，为何要放下？”
　　听到朔方说两情相悦时，花寻差点遏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但想到两人注定要有缘无分之后，花寻收起了内心的波动，故作一脸冷漠道：“二殿下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一向只把二殿下当做品茶论道的知己。
　　凡尘之事，我也只当做二殿下是想消除花寻为你受罚而产生的愧疚而已。现也两清，各自安好便是。”
　　“各自安好？阿寻，你真当我瞧不出你对我的情意吗？知己？你又见我除你之外有过其他红颜知己吗？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大可说来。若是因为我父皇，我大可放弃继承天帝之位，反正我父皇孩子多，不缺我一个来继承天帝之位。”
　　若是不涉及那个关于此间万物的秘密，花寻岂会因为天帝的阻挠而放弃朔方。
　　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眼看他终于爱上了她，终于两情相悦之时，却要让她知道她身世背后维系这世间诸生的命运之谜。
　　她离不得冥界，也做不成新娘。
　　若是不出意外，她将在三个月后花落忘川，消散天地。
　　届时冥花之中将重新诞生新的冥花之神来代替她维系整个世间万物诸生的命运。
　　她怎么来的，她也会怎么欺辱。这便是冥花之神的命运。上天赋予冥花之神的命运。
　　所以她和朔方注定有缘无分。
　　既然如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省得三个月后她花落忘川，徒留朔方一人神伤。


第52章　抽忆之法
　　花寻看着四下肆意绽放在冥界阴寒之地的冥花；　再看看几乎无波的忘川河水；　终是狠下心来；　推开朔方。
　　“朔方，我曾对你有情谊是真；　可那也是曾经；　感情是会慢慢消失不见的；　现在我已经对你没有感情了。所以你还是走吧，你我从此天地一方；　各自安好。”
　　可这番说辞；　朔方又岂能相信；　“你对我的感情早不消失；　晚不消失，偏偏在从凡尘回来之后消失。花寻；　你告诉我；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若不答，我便留在冥界；　守在你身边，绝不离开。”
　　“你……”可看着朔方的眼睛，花寻却是说不出绝情之话再伤害他。
　　可她三个月后就将死去，恐怕到时只会伤朔方伤得更深；　既是如此；　还不如断得彻底些。
　　“二皇子若不愿走，那便随你，但请恕花寻身体抱恙；　无法作陪。”
　　越是见花寻如此，朔方越是觉得花寻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同花寻相识数百年，她的性子，他还会不清楚。
　　只是他也知道，对花寻，他逼不得，想知道花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一步步来。
　　见朔方离开，花寻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旁的冥花仙子们见状，只道：“神女，你这又是为何？你对二殿下的心意，明明……”
　　“就是在爱慕于他，可也挡不过天意。对了，不久之后，将会有新的冥花之神出世，她会是你们未来的神女，你们对她，当对我一般。”
　　冥花仙子们在听到花寻的话后，并没有察觉到花寻话中的深意，只好奇道：“新的冥花之神？是和神女一般的冥花之神？”
　　“没错。”和她一般，并被上天创造，来接替她命运的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冥花一族一向只有神女你一个神祇，而我们都是花妖修炼来的，能修炼至仙位已是不易，估计等死也修炼不到神位。如今竟又有神祇降临，实在是我冥花一族之幸。”
　　冥花一族的幸运吗？这种命运□□控着的感觉，可真算不得是幸运啊。
　　想起她被上天创造，来此世间的使命，让她忍不住起身，来到轮回道前。
　　忘川水可洗去一切人世间的记忆，可那些记忆却并不会抹去。
　　就像是清水洗濯衣物，衣物虽干净了，可赃物却留在水中，沉淀下来。
　　冥花生于忘川河畔，靠吸忘川水而生长，那忘川河水中被沉淀下来的记忆，便会部分被冥花吸收进去。
　　所以冥花一族是唯一能保留一个人过去记忆的存在。
　　而她更是拥有调取忘川河水中沉淀下来的那些记忆的能力。
　　也是在一次抽调记忆的时候，被她无意中发现前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她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查探了一番，竟发现她生于此间的宿命。
　　就是在死前吸收尽忘川河内沉淀下来的所有记忆，投身轮回道，以吸收下来的记忆，来维持轮回道的运作。
　　说到底，她就是是一个容器。
　　可上一任的冥花之神，并不愿意就这般受上天摆布。
　　在死前，她在忘川河内留下了关于此事的线索，为的就是给下一任的冥花之神提个醒。
　　只是这线索的确被花寻意外知晓，可从古至今，并没有人躲过此劫不是吗？
　　就算试图躲过，想与上天斗上一斗，那轮回道的运作又该怎么办？
　　这关系天下苍生的命运，若是为自己的私念而致天下诸生的生死于不顾，从而导致世间秩序乱了套，那她就算苟活下来，一样会在内疚中晃晃度日，这比身死还更为折磨。
　　而且这么一来，一样无法与朔方相守。
　　这么想着，花寻忽然有了去轮回道前一探的念头。
　　先前的眩晕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她也没娇弱到一点点小病小通就卧床不起。
　　就这么，她来到轮回道前。
　　守在轮回道前的鬼差自然不会难为于她。
　　毕竟花寻作为冥界土生土长的神祇，在地府的地位，等同十殿阎王。
　　她不过来轮回道前走走，他们这些小鬼差不敢，也舍不得拦她。
　　以身为养分，填充轮回道是吗？
　　花寻看着掌握天下苍生命运的轮回道，趁着看守轮回道的鬼差们不备，掌心用法力蓄起脑中关于凡人留下的部分记忆，随之往轮回道之内投掷进去。
　　可很快，来自轮回道之内的撕扯之力便将花寻投掷进去的记忆球给撕扯了个粉碎。
　　被撕扯粉碎后的记忆并没有顺势融入轮回道内，而是漂浮在轮回道之内，被撕扯之力一次又一次撕扯，粉碎，再撕扯，再粉碎，然后彻底化作齑粉，瞧之不见。
　　见此番，花寻喃喃道：“若是要我投身其内，恐怕也得受此折磨吧。好在上天给了我快活点的死法，花落忘川，身死魂消，再怎么痛苦也不知道了。”
　　“花寻女神，你在说什么啊，可是有什么吩咐？”那几个守轮回道的鬼差们见花寻张嘴似乎在说话，生怕自己耳背，错过为花寻女神献殷勤的机会，连忙问道。
　　“写过诸位了，不过我并没有事要诸位帮忙做，许是你们听岔了。”
　　没殷勤可献，那些个鬼差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能和花寻女神面对面说上话，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原来是我们听岔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花寻女神你有吩咐，随时叫哥们几个，随叫随到啊。”
　　“再一次谢过诸位了，那花寻就先告辞了。”
　　“诶好，花寻女神你慢走。”
　　花寻并不知道，她的此举早已被两人看在眼里。那两人便是亦胥和连湛。
　　拿手肘定了定连湛，亦胥问道：“你刚才可看清楚她往里面丢什么东西了吗？”
　　“瞧不太真切，不过我却是看到那东西被花寻丢进轮回道之后，在那轮回道的撕扯之力下，被分崩离析成微小的颗粒，而且在那些颗粒之中，我竟隐隐察觉到气运的存在。”
　　“气运？你瞧仔细了？”
　　“当是没错。”连湛对自己看气运的能力还是自信的。
　　“那就有意思了。你说这花寻与轮回道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亦胥庆幸自己去而复返，没真回申判官的宅子睡大觉。不然可就要错过花寻与轮回道之间的联系了。
　　看着亦胥满目神采的样子，连湛半开玩笑道：“想知道的话，直接问她不就成了？”
　　可是换来的是亦胥大大的白眼，“我敢问也得她肯答啊。我虽可抽人记忆，可她到底是有些年岁的神祇，贸然抽调，便会花费大量神力，到时候自然会引起上天察觉。
　　到了那时候，别说抽记忆了，连回不回得去都是问题。”
　　可连湛闻言却是一笑，“你虽不行，可我能啊？我若抽调花寻的记忆，可还会引来上天察觉？”
　　“自然是不会，可你会记忆抽调之术吗？”
　　“你教我不就会了。”连湛答得理所当然，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