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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穷奇和饕餮，梼杌的脸上满是嫌弃，“一个飞走了，还有一个觅食去了。”
　　丰芫忽然想到传说中饕餮很是能吃，想想要是他来这天宫，将这天宫吃的一干二净可是不妙。
　　想想还是梼杌和混沌两人稍稍无害一些。
　　“对了，三位不是来找我兄长的吗，丰芫就不打扰了。阿湛，记得等会来我宫里寻我。”说完，丰芫便离开了。
　　“呦，小子有福气，被姑娘主动喊去宫里寻她。”误会了连湛和丰芫关系的梼杌满脸揶揄道。
　　连湛笑了笑，解释道：“阁下误会了，我母亲与芫姨乃同胞姊妹，做侄儿的岂会对姨母有什么非分之想。”
　　“姨，姨母？那姑娘是你姨母？”虽说神明的容貌可以骗人，可身上那一身气度却会随着岁月沉积下来。
　　刚刚那姑娘，一看就年龄尚浅，这不免让梼杌有些惊讶。
　　“芫姨是幺女，而我母亲是长女，所以年岁差得稍大。”
　　听连湛这一番解释后，梼杌想了想，家中兄弟姐妹年岁差距大，这对神明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倒是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样，一时间梼杌不知如何做答，只道：“厉害了，厉害了。”
　　说完又觉得这回答岂不是更显得小家子气，可嘴拙地不知拿什么话再来圆一圆，索性不再开口，省得闹笑话。
　　而丰芫刚回到寝宫，便从宫娥处得知天后三日后设宴，邀她前往。
　　这行丰芫瞬间失了兴致。天后打得什么主意，丰芫还能不知。
　　这一场宴会还不是为她胞弟所举办的。
　　想起那天后的胞弟，仗着出身于上古神族凤凰一族，便嚣张跋扈得厉害，多次扬言若不是看她身为天族公主，他斜眼都不会瞧她一瞧。
　　既然她这么不得他眼，可他又要天后帮忙娶她，为得还不是天族驸马的名头。
　　天后的凤族虽然尊贵，却子嗣众多，你争我抢之下，难免分出个高低来。
　　那一位看不上她的胞弟，就是最劣一等。
　　最劣一等，会在成年之后逐渐失去享受凤族资源的权利。
　　可他偏偏是天后的一母胞弟，便有了让天后牵线，做天族驸马的念头。
　　有天族驸马这一层身份在，可保证他在凤族地位虽不至于拔尖，也不至于最劣，以至于他在成年之后，可继续享受凤族的荣耀。
　　“帮我推了。”
　　“可是公主……”天后在天宫的威严一向不容侵犯，这宫娥虽是丰芫宫中之人，可到底惧于天后威严之下。
　　看到身边宫娥这幅样子，丰芫更是来气，“怎么，一个宴会而已，推了就推了。还不快去。”
　　“是。”
　　而此刻连湛带着亦胥三人到了天帝平常处理公务的宫殿之内。
　　和在天宫门口一样，守门神将在看到连湛后皆未加阻拦，顺利放行。
　　于是当天帝抬起头，看见四个瘟神朝他走来时，脑仁子不禁有些发疼。
　　走到天帝跟前后，连湛鞠了鞠，然后道：“陛下，听你召我，我这便从渤海速速赶过来了。”
　　天帝嗯了声，然后看了看亦胥三人，对连湛道：“你三伯在后殿等你，先去找你三伯吧。”
　　待连湛走了之后，天帝这才站起身来。
　　“不知三位大神前来有何贵干？”
　　知道亦胥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天帝对她只有忌惮。
　　而她放出上古四大凶兽，也是他默许的。
　　左右阻止不了亦胥，不如卖个面子给她，希望她做事留一线，不至于让他作为天帝的太难堪。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亦胥会来先他，还顺便带了两只瘟神过来。
　　“自然是来清算前些日子，四海对我子民所做的事情。我子民几乎全部葬身于南海之内，这事，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刚才天帝对连湛的那番话，亦胥自然听在了心里。
　　这番话，其实是对后殿的南海龙王说的。
　　天帝正好顺着杆子爬，“那正好，南海龙王就在后殿，你们两方正好好好将此事说个清楚明白。”
　　而前殿的话并没避讳着后殿说，也让南海龙王听了个明白。
　　虽说归墟鲛人大量死亡让他好一阵惶恐，可非瑛和南海鲛人的死，让他愤怒大过惶恐。
　　本就是来天界问天帝要说法来的，现在罪魁祸首主动上门，还振振有词，这让南海龙王的怒火更上一重，打算好好同亦胥理论个明白彻底。
　　可是当他看到进门而来的亦胥时，却被晃了神。
　　非瑛容颜未老前有多美？能将神界诸位心高气傲的女神们衬得甘愿认败，能走在一处，便能吸引一处所有人的目光。
　　那段时光，是南海龙王最得意的日子，他满足了虚荣心，因为他得到了天地间最美的女人。
　　而亦胥的出现，让他不由得和非瑛做了比较。
　　虽然非瑛曾经的美貌已经在南海龙王脑中淡去，转而代替的是非瑛死前疯狂而苍老的模样。
　　但亦胥的出现已经足够让南海龙王的大脑做出判断：亦胥绝对美过当年的非瑛。
　　不愧是天地之间唯二的鲛人，鲛人一族盛产俊男美女，自然是因为流淌着两位祖鲛人的血液。
　　南海龙王的怒气也在这一瞬间，全散得精光。在他看来，美人有折腾的资本，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亦胥将南海龙王直勾勾的眼神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笑了笑，果然，龙族本性都是如此，见到金银珠宝，如花美人便移不开眼。
　　而梼杌则是完全不能忍，先前能容忍连湛，不过是因为连湛看向亦胥的眼神还算干净，没这老龙一般让人恶心。
　　而这老龙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老得跟块树皮似得，就这糟心样，还敢肖想亦胥，看他不给这老龙点颜色看看。


第28章　不肯吃亏
　　可当梼杌正准备出手时，亦胥却拦住了他。
　　“到底是非瑛的夫君，说起来我还该喊他一声姐夫。”
　　听到“非瑛”这两个字，南海龙王的神智开始清明了些。
　　只是原先死活要向亦胥讨说法的那个劲，开始降了不少。想着就算是亦胥动得手，也只不过杀了非瑛和南海鲛人，到底没对他做什么。
　　前些日子那一阵的闹腾，也不过针对非瑛而已，自己只是无辜牵连而已，毕竟他娶了非瑛，在亦胥眼里，定将两人看成一体对待。
　　想通这些，南海龙王的脸色也软和了，殷勤道：“对，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和气说话。”
　　连湛看着南海龙王在见到亦胥前和亦胥后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心里默默为南海龙王点了个蜡。
　　作为尝过亦胥温柔陷阱之下隐埋起来苦楚的人，连湛很期待南海龙王最后吃瘪的模样，想来会十分精彩。
　　亦胥也不扭捏，寻了处位置，随意坐了下来。
　　天宫的宫娥都是有眼力见的，亦胥一落座，就奉上了热茶。
　　上古没喝茶的习惯，归墟更是没有茶叶，是以亦胥对茶并不了解。
　　之前在凡尘倒是喝过这茶，可实在难喝得紧，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味道，是以对茶没什么好印象。
　　（作者插话：我感觉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有把茶当菜汤煮着喝的感觉。）
　　可宫娥奉上的这种热茶，倒是让她有了些兴趣。
　　清汤浮绿叶，茶香沁人心。亦胥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不过比凡尘那奇奇怪怪的味道要好的多，而且回味过来竟觉唇齿都留有清香余味，
　　一时兴起，便多尝了几口。
　　梼杌对这淡出鸟味的玩意不感兴趣。而混沌则是没有嘴巴惯了，也懒得用嘴巴喝茶了。
　　一时间本该剑拔弩张的对峙场景竟变得十分得祥和安静。
　　眼看着茶水即将见底，亦胥便放下了茶盏。
　　有宫娥上前问她可要点心，亦胥便点了点头。
　　这被南海龙王收在眼低，酥在心里。
　　亦胥当然不可能对那道灼热视线毫无所查，只是有的是机会挖下那对眼珠子，急于一时，坏了兴致作甚。
　　等用完两块点心之后，亦胥拍了拍手中的碎末，开始正色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见此便知道亦胥是准备开始谈正事了。
　　只是南海龙王就差魂没被亦胥勾走，这会是再也起不了什么防备心，亦胥见时机成熟，便抛开了话题。
　　“不知龙王是否知道，非瑛手上有上古羲和夫人留下来的羲和之火？”
　　亦胥还不确定南海龙王是否知道非瑛的所作所为，故试探道。
　　“羲和之火？非瑛是水属的鲛人，应该最怕火焰了吧，别说羲和的火焰。
　　要她有，岂会藏这么多年还不被我知晓。女帝该不会搞错了吧。”
　　虽然隐约知道非瑛背着自己搞出了一堆事情，但对于非瑛拥有羲和之火的事情，南海龙王还是不相信的。
　　那么个柔弱怕火的女人，别说掌控羲和霸道的火焰之力了，恐怕接近都难。
　　“所以她死在羲和之火下了呀。因为她控制不了，可又想拿羲和之火害我子民，因此被反噬，还祸害了她自己的臣民。”
　　亦胥接得尤为自然，就像在阐述事实，做出批判。
　　若不是知道非瑛的确是亦胥所杀，梼杌和混沌都差点信了。
　　因为按照非瑛在现世留下的印象，她的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
　　她也的确驾驭不了霸道无比的羲和之火。
　　所以南海龙王信了，并开始替自己捏了把汗。
　　这几年他对非瑛的确不算好，好在也没对她十分地不好，没逼得非瑛拿羲和之火对自己下狠手。
　　只是为何非瑛能藏羲和之火多年，而他竟一丝都为觉察到过？
　　南海龙王感觉他的尊严正在被狠狠羞辱。
　　上一次他感到尊严被羞辱，还是因为他发现潼池那海妖竟对非瑛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而非瑛知道海妖的心意却还将人放在自己身边，充作心腹。
　　他为此同非瑛大吵了一架，可那时非瑛容貌尚且绽放着，且她和潼池之间的确没发生什么，最后还是他服的软，容忍了潼池那海妖。
　　这么多年过来，他以为自己对非瑛足够了解，却没想到一夕之间，让他知道，非瑛手段还多着呢，他就像个傻瓜，被非瑛愚弄着，却还沾沾自喜。
　　“看样子龙王是的确不知情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你我恩怨也算是了清了。只是亦胥有个请求，对龙王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请求。”
　　在得知所谓的真相之后，南海龙王对亦胥哪还能有一丝丝埋怨啊，多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还差不多。
　　听亦胥有所请求，巴不得立刻帮她达成才好。
　　“请说。”
　　“我那些死在南海的子民，我想一个不落地全部带走，毕竟他们是我归墟的子民，死后也该回到归墟才是。”
　　亦胥这个请求在南海龙王看来根本不算请求。
　　一死死一堆，他看着也糟心。既然亦胥想把他们带回去，那他自然十分乐意。
　　“唉，说起这个来，又是一桩糟心事。”亦胥蹙紧了眉头，微微地叹气。
　　南海龙王见此，急道：“可是有何为难之处？不妨说来，若是能帮得上忙，必不推辞。”
　　“你也知道的，归墟原本是用来囚禁我的地方，不过虽说是囚禁我的牢笼，可待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来。
　　而我枉死的子民们同样如此，对归墟又爱又恨。所以我想既然要带他们回去安葬，自然要把归墟的禁锢彻底解除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是自然，任谁也不愿死后葬在牢笼里啊。”
　　“而且有一点你有所不知，我这一次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才出了归墟，但只要我一靠近归墟处的禁锢，那禁锢就会拉拽着我，重新把我关入归墟之内，之后恐怕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既要送我子民回归墟，那必须得我亲力亲为，眼下倒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况了。”
　　对亦胥利用连湛破开禁锢一事，外界知道地并不详细。在南海龙王面前，亦胥便将利用连湛的事隐了过去。
　　而南海龙王听到之后，更是气怒道：“竟有此事，这禁锢果然随了羲和夫人，霸道万分。既然如此何不破了它？我连随虽然不才，却愿助你一臂之力，破开那禁锢。”
　　见猎物上钩，亦胥开始拉杆。
　　“其实也不用这般麻烦。只要有神契证明归墟乃我之封地，那么禁锢便失了存在道理，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只是那神契还需得天帝签发，诸神见证才行。可亦胥对现世诸神并不相熟，可否请龙王你帮忙邀请呢？”
　　若是天帝肯签发神契，那么请诸神见证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四海龙王的地位虽不如龙主，可在神界也是说得上话的。有眼见这么个交好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是以南海龙王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亦胥就代我的子民谢过龙王了。”
　　“诶，举手之劳罢了，女帝何必客气。”
　　看了眼被迷得七荤八素而不自知的南海龙王，连湛便将视线望向装得柔弱不堪的亦胥身上。
　　代子民谢过，而不是她本人谢过，可见她不愿欠下这个人情。
　　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好在自己没得罪狠过她，不然被记下来，有的好受受的。


第29章　小小雏鸟
　　在忽悠完老龙后，亦胥可没忘记边上的小龙。
　　“龙主与我也算有缘，想来也会帮忙做个见证的吧？”
　　亦胥此刻看着无害，可连湛知道，要是他敢说不，估计亦胥能趁着无人之时将他生吞了。
　　“不过举手之劳，连湛却之不恭。”
　　后殿商谈气氛甚好的这一幕，也被宫娥报给了天帝。
　　天帝没想到亦胥此番来天界，只是来要神契，好名正言顺地接手归墟和南荒。
　　虽然天帝对这两处地方有些想法，不过还不至于与亦胥还有四凶兽翻脸。
　　她要，给她就是，反正归墟在名义上就是她的。南荒更是成如今众神心中的荒芜野蛮之地，且对传说中关押于南荒的四凶兽十分地畏惧。
　　且南荒与归墟不同，那禁锢是阻挠一切想要进入南荒的人和物的，禁锢一日不破，南荒就如其名字一般，是块未开化的荒地，又有什么好企盼的。
　　所以亦胥解决完让诸神做见证的问题之后，来前殿找天帝时，天帝倒是很爽快地给批了下来。
　　只是在落印之前，天帝到底多说了一句：“可知蜉蝣撼树，螳臂当車的道理，一切都在他的手掌之中，说不准你我也不过他手中戏耍的棋子，你好之为之。”
　　谁说掌中棋子不能逃脱掌心，她亦胥从不是还未做，先屈服的人。
　　“多谢天帝提点了，这印可以落了吗？”
　　见亦胥油盐不进，天帝也懒得再说，扶起帝印落章成契。
　　神契既成，接下来便是由诸神做个见证。
　　南海龙王本想过几日联络起了诸神，再行见证。
　　“听说天后正准备举办一场宴会，参加的神明数量也足够凑齐见证所需要的数量，这不是现成就有了机会嘛，三伯又何必大费周折？”
　　连湛的话，让南海龙王开始记起是有这么一个宴会。
　　只是参加宴会的诸神不是辈分小，就是年纪小，让南海龙王这种自持老神的并没放在心上。
　　的确，是个现成的，只是东道主是天后，他若是贸贸然半道劫　　人，引得天后不悦可不妙。
　　可还不等他找借口推辞，亦胥倒是满脸悦色道：“果真如此！龙王，不知可否能为亦胥引荐一番？”
　　这下，南海龙王失去可以做推辞的先机，眼下再是推辞，不免落个胆小怕事的印象。
　　连湛这小子，害人不浅啊。
　　南海龙王心中骂骂咧咧，对着亦胥却是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天后也递了请柬给南海，你们不妨今日修整一番，明日再去？反正天后的宴会会连开三日，来得及。”
　　他打算好了，趁着亦胥等人修整的时机，先去给天后陪个罪，请个情。天后爱装大度，必然不会为难自己。
　　打定了算盘，他随即招来手下，派手下先去天后那打声招呼再说。
　　而亦胥三人的起居自然有宫娥会负责安排，三人皆为上古神明，地位不凡，居住环境自然不差。
　　亦胥特意找了处四面透风的小凉亭和梼杌他们商计接下来的计划，为保险，又设下几道屏障。
　　“亦胥，刚那老龙看你的眼神我真恨不得砸了他的眼珠子，你竟然还能和颜悦色地忍下来？”
　　要知道他为了忍住打人的冲动，爪子可将那金玉做的椅子给扣出了十个深深的洞眼来。
　　“我们前来此处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神契，要收拾那老色龙，有的是机会。何必为了那么个东西，影响了计划。”
　　听完亦胥的解释后，梼杌纵使不甘心，也忍了下来。的确，有的是机会干掉那只老色龙，他到时候一定要挖了老色龙的眼睛当鱼泡踩。
　　“对了，刚才那个天帝说的‘螳臂当車’还有‘蜉蝣撼树’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要做什么事情？”
　　“不懂，看书啊。”亦胥明显不想梼杌再提这个话题。
　　可梼杌却隐隐感到亦胥想做的事情，定是危险万分的事，她不想他知道，想来是不想把他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