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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由心而论，她确实生不出怀疑来，这人先后救了自己两次，且实力强横，远远超乎了尊阶的修士，是她前世今生所见过的，最强的人！
　　若说他有意贪图白翼，她是不太相信的。


第199章　再相逢
　　幽暗的地宫，青蓝色的火焰嗤嗤地燃烧着，比目鱼的油脂在灯柱中簇簇升腾，化为淡淡的青烟，浓香迷迭悠悠徐徐。
　　大殿内，九个黑袍人围坐一起，盘膝闭目，观其神态，似乎是在修炼同一种功法。
　　突然，其中一人睁开了眼睛，里面闪烁着惊异和凶恶的光芒：“砻寐，死了！”
　　其他几人也抬眼，不约而同地望向他，老三皱眉道：“怎么会，老九，砻寐那小家伙可是你的得意弟子，早就突破了尊阶。再说苍玉大陆的几个王阶都被收拾尽了，剩下一帮废物，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老六也狐疑道：“就是，前些日子，他不还传消息回来，说顺利拿下锦阳城，取来明镜玉，打算将它送回来孝敬你呢。兄弟们，还等着看那明镜玉长什么样子呢，你可别为了这么个灵玉，就骗咱们几个！”
　　老九脸上青白交错，掌心摊开上面有一枚破碎的浅黑色命珠，说道：“砻寐身上有我的魂印，魂印断了，此刻他的魂玉必然被夺。这命珠既碎，定是被杀无疑！”
　　“苍玉大陆，能杀砻寐的，算起来并没有几个，”老大终于出声，苍白的脸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漂浮，声音空荡缥缈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
　　“那两个人创建的宗门，后人都是些废物，根本不值一提。天家、温家、还有轩辕家的那几个人，该死的都死了，该换的也换了，活的都在这里。难道，苍玉大陆的人族又有新的王阶强者出现了？”
　　“老大，人族想要突破王阶，可不容易。说起来，你们别忘了，”老三突然阴测测地一笑，说道：“上次砻寐去苍玉大陆，不也是被一个人族尊阶给打伤了，修为生生倒退到鬼宗。啧啧，别是被同一个人给了结了。”
　　两次栽到同一个人族手里，那可真是鬼族的耻辱了。
　　“闭上你的臭嘴！”老九听老三侮辱徒弟，连带着质疑自己的能力，狠狠瞪视了他一眼，抬手间一团鬼气变为青蓝色火焰，朝着他砸去。
　　老三被火焰猛地一烧，虽及时闪躲但面容上还是留下了一团黑痕，面皮破裂道道裂痕蔓延，灼热的刺痛感烧得全身鬼气膨胀翻涌，他捂着脸，感知到这残缺之痛，脸色瞬间变得狠戾起来：“你竟敢伤我肉身！”
　　“你出口辱骂我徒儿，伤你有何不可！”
　　“嘭嘭嘭！”两团黑影，顿时在大殿内斗了起来。
　　其他几个，都是看好戏般任由二人斗着。
　　老大则视若无睹，转头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五道：“你去一趟苍玉大陆吧，若是真的有王阶，直接杀了便是。若没有，就顺道告诉那两个，让他们别再浪费时间，尽快将东西拿到手，送回这里。”
　　区区一个苍玉大陆，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
　　“好。”老五毫不迟疑地应下。
　　老大又继续说道：“通道那里有那女人留下的阵法，这数万年来一直破不了，你先将修为压制到尊阶，进去后再恢复也不迟。”
　　“好。”
　　……
　　洞府外大雨磅礴，整个峡谷的轮廓模糊而朦胧。
　　温如玉立在洞口，望着这突来骤雨，心中极其复杂。连白翼也晃动着短小的尾巴，怪异道：“暗域这么冷，居然会下雨。主人，别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暗域比之苍玉大陆的冬季，还要寒冷几分。
　　在这里，几乎所有的修士都穿着御寒保暖的衣物。普通的水，在这里片刻间就会化为一团寒冰，因此像这样看似正常无比的雨，却令人十分怀疑。
　　温如玉忍不住将目光投进洞内的玄衣男子身上，见他盘膝坐在冰玉台上修炼，心情愈发复杂。
　　之前她问出的问题，这位前辈自然没有回答。
　　但她对他的好奇心却愈发强盛了。
　　似他身下的冰玉台，乃是千百万年来才凝成的一块天然灵玉，里面所含的灵力，足以成就几百个、甚至几千个尊阶强者。但冰玉台无法移动，所以那日她才会将其留下。
　　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这人挪到这里！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失忆”之症，已经好了。
　　温如玉正思虑着，洞穴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来人了。”玄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旁，负手而立，漠然地说道。
　　那种冷漠，似乎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又好像是失去所有后的死寂。
　　温如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道身影突然从天际一划而过，以不过思议的速度，朝着峡谷处飞来。
　　温如玉和白翼脸色一变，直觉的想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道墨色身影眨眼而至。
　　“轩辕陵。”看清楚神虹中落下来的人后，温如玉紧绷的神经倏的放松，唇角逸出一抹绝美的笑容，随即想起两人已断绝关系，面色又恢复淡然。
　　来人正是轩辕陵，一身墨色的华贵锦袍，玉冠束发，墨黑色长发在两鬓旁随风飘飞，清俊邪魅，清贵高雅，周身仿佛笼罩着的光华足以令日月失色。
　　“阿玉，”轩辕陵看到她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眸中暗光一闪，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恭喜，不过一个多月，你就成功突破君阶了。”
　　刚才他在百里外，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熟悉的、不属于鬼尊的气息。虽然那抹气息消失得极快，他没有亲眼见到是何人发出来的，若是算得没错的话，那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深深的看了温如玉一眼，眸底的笑意更浓了。
　　短短数月，从天阶到君阶，看来她身上，还有许多秘密。
　　“多谢，”温如玉扯唇微微一笑，不由问道：“对了，你来这里，是有何事？”
　　轩辕陵低笑出声，黑眸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带了几分暗哑：“从明镜玉中看到鬼尊出城后，朝着你而来，知你有危险，所以便寻来了。”
　　“……多谢。”温如玉再多的故作冷淡，也被他毫不掩饰的情意冲散。唇角缓缓扬起，面上漾开轻轻浅浅的笑意，凤眸弯弯如月，清冷绝艳又带了几分魅惑妩媚。
　　轩辕陵心中狠狠一荡，眼前突然就浮现当日交缠画面，眸光愈发幽深，暗自深吸了两口气，不敢再看，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鬼尊呢？”


第200章　钟阳的愧疚
　　玄衣男子早在轩辕陵出现的同时，消失不见，温如玉凤眸微闪，不知他为何会“躲避”轩辕陵，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鬼尊已死，那是他的魂玉。”
　　她指了一下地上的碎玉，因鬼尊身死魂灭，魂玉被生生击碎，所以碎玉也化作了灰色死石，经过这场骤雨洗涤里面的魂力已消失不见。
　　轩辕陵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玉，心里有疑问，却并没继续追问是谁所杀，而是转而问道：“怎会来暗域？”
　　以她的锐敏，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来这危险之地。
　　温如玉怔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里是暗域，与苍玉大陆以穴眼相隔，传音玉的力量是无法穿透穴眼的封锁，因此轩辕陵并没有从知晓情况的元江那里得知过程。
　　她淡淡一笑，语气中有明显的疏离，说道：“人族与鬼族大战在即，我奉灵越学院诸位夫子之命，带领南月诸位灵师参战。轩辕公子出乎人族情谊，前来相救，如玉不胜感激。”
　　本想问他因何而来，但想起淏星宗乃是除缥缈宗以外，整个苍玉大陆中抗击鬼族的最强势力，甚至在某些层面，比缥缈宗还要劳心劳力。每年，光是淏星宗送往暗域的弟子，就不下于百人，且实力都在君阶以上！
　　一个宗门要培养这么多精英，并非易事，淏星宗是大宗门，炼玉师却只有寥寥几人，想来每年花费的财力不低。
　　然他虽是淏星宗弟子，却同时也是轩辕家族之人，况且两人已说明断绝关系，不该再藕断丝连下去了……温如玉这般提醒自己。
　　去他的人族情谊！轩辕陵见她又恢复冷漠，心中骤疼，思及分别当日所说“从今往后再无干系”的话，后悔不已。
　　早知她会如此，当日就算失了修为，也不该匆忙离开！
　　他强忍着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余光望见外面云销雨霁，金乌退却，明月当空，皎洁月光似外面的大陆一样，竟失了往日敏锐未察觉到不同。
　　深邃的黑眸闪烁，想使苦肉计讨她刹那的温存，又怕谎言难圆更惹她不悦。
　　两人无言以对，待立良久，月光落在二人身上，洒下团团清辉，两道修长的影子在洞穴前交叠在一起，竟莫名地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白翼水汪汪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欢喜地晃起了尾巴。
　　最后还是温如玉打破这安静氛围：“抱歉，今日刚遭遇鬼族，进行了战斗，身子有些乏累，就不陪轩辕公子在此沐风赏月了。还有，多谢你派人送来的虚空玉。”
　　尽管还未尝试过掌控空间之力，但魂玉空间确实正在逐渐变化。等过些日子找到灵植种子，就能栽植进去。
　　“你所在的是藏凤岭吧，”轩辕陵眉心一动，想起这处峡谷处于藏凤岭境内，而南月及西南几个小国正好在此地扎营，正色道：“既然鬼尊已死，攻打锦阳城之事就更是迫在眉睫了。此次遭遇鬼族伏击，人族损失惨重，其余队伍都已移至望龙潭，只有你们藏凤岭的这支队伍回至原地，我得与你们的领军之人商议一下出兵之事。”
　　轩辕陵所说句句属实。即使有他与雷霆迅速支援，但除了淏星宗门下外，其余各个队伍借伤亡极大。
　　营救及时的，损失也就十之一二。
　　可毕竟有几十个队伍，他耗费空间之力缩地成尺，可对战时依旧得一一解决。所以有二十八支队伍，伤亡过半，另有七支队伍，所有灵师全军覆没。
　　而整个暗域的人族，差不多两万不到。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被流放的罪民和因各种原因逃亡的修炼之人。作战的君阶以上灵师组成的军队，本来八千人，而今只剩一千不到。
　　可以说，鬼族借助明镜玉，狠狠打击人族！
　　若非轩辕陵力挽狂澜，怕是会全部丧身战场。也正是因为耗尽了空间之力，所以来救她时，只能骑乘雷霆赶来，但还是过了好几个时辰。
　　“……好。”事关人族与鬼族大战，温如玉站在这个立场上，没有理由不让他去。心里百转千回，还是应下了。
　　回望了一下洞穴内，见里面冰玉台也不见了，估计无名前辈真的离开了，便随着轩辕陵一道回了营地。
　　营地防备比之以往，森严了数倍。明处有南月的灵师被分为一个个十人小队，来回巡防；暗处则有几个君阶灵师防范。
　　钟阳知道这么一帮人，除了四小国的加起来一十九个君阶灵师外，南月的这些人就纯属活生生的肉靶子，毫无抵抗之力。
　　坐在营帐内，他依旧穿着绛色战衣，发丝凌乱，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未去支援，这种浓烈而挥之不去的愧疚让他几近奔溃！
　　宗门派他来的使命，就是斩杀鬼族，将其自暗域驱逐。
　　然而尽管一开始厉声训斥着这帮小国的灵师们，可同为人族，终归他得为这支弱小的军队负责。支援，有一战之力，有一线胜率，才叫支援。
　　无论是南月的这帮地阶、天阶灵师，还是其他四国的十几个君阶灵师，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鬼族，早已失了战力，畏缩不前！
　　明知是死，还带他们去死，不是领军之人所为。
　　可不去支援……他终究是作了逃兵！
　　“钟阳愧对宗主与恩师……”
　　“少宗主多虑了，”刚到这里，就听闻这句充满痛苦和自责的话，轩辕陵揭开大帐帘子，抬步走了进来。
　　钟阳突见有人入帐，惊得抬眼回望，等看清那抹冷峻沉稳的墨色身影是谁时，顿时郁气一扫而空，大喜道：“轩辕公子何时来的暗域，怎不提前告知一声？”
　　这位无论是在暗域，还是其他宗门，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十年前，他来暗域，几乎扫清了这里的全部鬼族，更是将唯一的一位鬼尊砻寐打得修为倒退，退出了苍玉大陆。
　　正因为如此，本该十年前就掀起来的战争，向后延迟，也为人族争取了时间。


第201章　品茶论战
　　轩辕陵道：“时日不多。”
　　之前因为要追查顾师妹的下落，他只是派了人去往望龙潭，并未提前出现在锦阳城，为这一战出谋划策。但明镜玉的存在，无论是各大宗门、各大家族之人，都极为清楚。连他都没想到他们的出招之策，会这么鲁莽粗糙！
　　可以说，这次的失败并非偶然。
　　“想来也是。”钟阳遗憾地叹道。若有轩辕公子在，人族岂会被鬼族伏击，输得这般凄惨。
　　第一次见轩辕陵，却是五年前的黎霜秘境之行所见，当时他还不是庆山宗的少宗主，而只是一个内门弟子。
　　那时，轩辕公子无论是修为亦或是做派，都令他深深折服。
　　钟阳永远无法忘记，在黎霜秘境中被神秘人围攻时，他闲庭信步般游走在那群神秘人之中，还将在场的其他宗门的弟子，包括他在内都护得滴水不漏。
　　细算来，五年已过，又是黎霜秘境将开之际……本来此次出发时，还向宗主和师父承诺，说会竭尽全力为人族一战，在黎霜秘境开之前归宗。可而今，人族损兵折将，危矣！
　　钟阳再看向眼前之人，心中又浮起七分希望，忙从空间玉中取出干净的蒲团，置于地上，问道：“今日一战，不知轩辕公子是否已知晓前因后果？”
　　轩辕陵并未回答，而是忽然看向帐外，说道：“阿玉，进来吧。”
　　钟阳听他的话，视线下意识地移到了营帐门口，这才发现隐隐绰绰地还站了一人，影子投在帘子上，曼妙窈窕。曾听闻轩辕公子有三个师妹两个师弟，钟阳还以为外面是其中之一，忙起身揭起帘子，准备迎接。
　　结果看到账外之人，钟阳顿时愣了一愣，有些懵了：“温……温如玉？”
　　轩辕公子认识温如玉？
　　还叫她“阿玉”！
　　这个处于西南小国的一个领队，藏凤岭的唯一一个女子，竟与轩辕公子有私情……
　　还好钟阳作为一个大宗门的少宗主，见多识广，迅速反应过来后，便扬起一抹再正常不过的笑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温姑娘作为南月国的领军将领，今日也参与了战争，也请一道进来商议。”
　　温如玉耳根几不可见地红了一点，虽然觉得这种场景，稍稍有些尴尬，但经历鬼族伏击，她还是十分想要了解轩辕陵和钟阳二人是打算如何应对鬼族的，最终还是进来了。
　　钟阳看了看她怀中的白团子，出战前曾见过它，本以为它会被鬼气伤了，结果竟然还完好无损，倒有几分惊讶：“这小家伙竟还好好活着，真是好运气。”
　　“哼，什么好运气，全是我白翼大人修为高强好吗？就算你们都被吞了，我和主人也不会被鬼族伤到，要不是我救你们，你们这帮弱小人族，早就变成鬼族的食物了！”
　　白翼见钟阳有眼无珠，忿忿而傲娇地在温如玉怀里换了个姿势，撅着小屁股对着钟阳。
　　帐内又添一人，钟阳再拿出一个蒲团，又取了灵茶，在火盆旁架起铜壶，煮茶焚香。腾腾热雾充斥着营帐，惹得温度上升了许多，竟有几分暖春之意。
　　思及骤变的天气，钟阳皱着眉头，倒了三杯灵茶摆在三人面前，熄灭了火盆，疑惑又无奈地说道：“轩辕公子，近来这暗域的天气越来越怪了……”
　　看似在逐渐变得对人族有利，鬼气消散，日月亦与外面的苍玉大陆趋同，一开始所有人还以为是鬼族势力消减，将要退出苍玉大陆了，谁料想转眼就兵败如山倒。
　　轩辕陵轻啄一口灵茶，并未接他的话，眉头微微一蹙又舒展开，叹道：“你们庆山宗的冰语茶，这第一口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凉苦口。”
　　冰语茶？
　　温如玉听到这个名字，就没再动茶杯。她前世自然也曾喝过几次，但入口的那股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虽说它冷香扑鼻，且喝了冰语茶，能够使人神思清明，后劲亦清甜至极，但她还是喜欢不来。
　　钟阳一心盯着轩辕陵，也未注意温如玉，闻言笑了笑：“上次轩辕公子说过喜欢冰语茶，如此大好机会，自是不能错过。这冰语茶，乃是今冬新采摘的，灵气充盈，轩辕公子若喜欢，待会儿不妨带些。”
　　他也是半月前才来暗域，来后为了历练，更是为了躲过狄臧师兄，所以特意请命，来到距离庆山宗扎营之地最远的藏凤岭，带领西南五个小国灵师参战。
　　唉，也不知狄臧师兄和宗门其他弟子们如何了？
　　正游神间，就听轩辕陵淡淡道：“其实对战鬼族，亦如品这冰语茶一般。少宗主勿需太过忧心，白日一战，人族损失虽重，十不存二，鬼族亦未讨着便宜，他们派出伏击的两万多的队伍，被人族尽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