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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凤兮言简意骇。
　　唐淼不满：“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没有我，你早被那些风刃切成……那只剑齿银尾猪的模样了。”
　　凤兮紧闭着双唇，面无表情继续往前飞。
　　唐淼想要再顶嘴，脑袋恍惚了下，只得继续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凤兮外面罩着的大红宽袍变成了褴褛的破布挂在他身上。里面的黑色紧身衣也被风刃割破了好几处。他的束冠松了，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因飞得太急，他长发被风吹得扬起，像极了某种洗发水的广告词，秀发丝丝分明。他摘了面纱，饱满光洁的额和下巴上划出了细细的血口子。血沾在脸颊上，脖子上，模样甚是狼狈。
　　但仍掩不住他的美丽。
　　暮离朗目星目，天生贵公子模样。西虞昊面目英俊，因性情霸道，另有一番威严。凰羽举手投足间溢出清贵气度，薄薄的凤目干净无比，美得近乎妖饶。以前她以为凰羽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男子。看到凤兮的脸后，她不禁谓叹。原来这个顶着最丑陋面具的男人才是最美的那个。美得可以让人看得目不转睛，移不开眼。
　　等唐淼缓过气来，她惋惜地问道：“你脸上的伤口，能治愈吗？”
　　凤兮不睬她。
　　唐淼遗憾极了：“你的脸不再完美了。”
　　“木仙的治愈力是最强的。你不必担心。我就算多十道八道伤疤也比你美百倍不止。”他垂下眼帘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眼睫像淋湿的翎羽，又黑又亮，扇子似的扇了扇。那双黄金琥珀色的眼眸比阳光还灿烂两分。可是唐淼读不懂他匆匆一眼里包含的情绪。说不清是焦急，是生气更提不上逃出极夜宫的喜悦。
　　“我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吗？！说好的利息还忘记给你了？这次谁欠谁的呀？也不想想是谁破了四象灵旗阵！”唐淼嘀咕道。
　　凤兮低头看着她，笑了起来：“你该不是被我的美色所迷，舍不得仙界第一美男死在阵中，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吧？小仙无以为报……”
　　“别以身相许！姑娘我不稀罕！”唐淼骄傲的回拒掉。
　　“以身相许？你作梦去吧！傻呼呼的惹怒西虞昊，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的悲惨下场这才顺手捞走你。虽然我不用你救，但你硬逼着要我还你人情。这次我带你离开极夜宫避开西虞昊的怒火，就算两清了！”
　　唐淼怒目而视：“你还要不要脸？我妄动灵力这身体都差点被自己的灵力引爆了！”
　　“如果不是我以灵力压制，你的元神命魂早离体了！”唐淼似乎精神好了几分，凤兮突然想和唐淼斗嘴了。
　　她的脸不带丝毫血色。下巴脖子和衣襟上全是喷出的血。她元神飘出体外的瞬间，他觉得心都紧了，生怕灵力压制不住，她就化成青烟四处飘荡，手里抱着的她变成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
　　能听到她精精神神的说话真好。能和她斗嘴真好。至少她还存在，没有化成青烟消失。想到消失二字，凤兮收紧了胳膊，哼了声道：“就是刚才你觉得身体变轻那会儿，元神出窍离体！所以，是你欠我！”
　　元神命魂离体？唐淼费劲的理解后道：“就是说，如果没有你，我就会变成珑冰玉那样？一股烟四处飘来飘去？找不到寄身就烟消云散了？”
　　“正是。”凤兮硬梆梆地说道，“仙界只要元神不灭命魂犹在，修复肉身很容易。一棵树被砍去枝桠依然能长得繁茂，木仙的治愈力最强。所以有我在，你很快就可以叉腰骂仙人是板板了。”
　　唐淼噗的被逗笑了。
　　一笑之下，密密的痛楚顺着脊椎散布到全身，她闷哼了声，身体微微发颤。
　　他抱得很紧，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丝变化。她快受不住了，凤兮回头看了看，心一横往下疾飞，不多时便落在一座山丘上。他显然来过这里，抱着唐淼足不点地熟悉的钻进了一道山缝，进了处洞穴。
　　凤兮蒙住了唐淼的眼睛，她惊疑的皱紧了眉：“为什么？”
　　“我长得太美，怕你分心。替你治伤是很费灵力的，何况西虞昊的兵随时能追上来。我不想白费劲。”凤兮淡然的解释道。
　　是真是假，她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随他去吧。唐淼叹了口气，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又轻了，像缕烟似的飘了起来。
　　黑暗的山洞里骤然一亮。凤兮手中托着朵指甲大小的花。花红得晶莹剔透，花瓣边缘似火焰熊熊燃烧，往外吐着寸许长的红芒。一片羽状绿叶托着花朵，叶片舒展。
　　他一手按在唐淼额心镇住她的元神，一手托着花，神情复杂之极。她与他有何干？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显露自己的秘密。
　　双生之树。一人袭了一半的法宝。而他独独却在凤凰木花开之后将法宝完整修炼合二为一。重羽宫凰羽神木的法宝是花叶合一的翠翎花冠。只有传说中花红如血的凤凰神木会炼出凤焰。
　　唐淼妄动灵力的后果是她的肉身留不住她的元神魂魄。这已经是第二次元神出窍了。元神再三出窍，她时不时都会离了肉身。
　　如果要让她恢复如初，除非抽出她的元神魂魄，修复肉身后再放回。那只有四地天尊齐心协心才能办到的事情。
　　她介意元神命魂寄居于一朵花一棵树吗？凤兮想，她是介意的。她喜欢原来的自己。喜欢到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破除加在身上的封印。唯有心念强大，才能冲印成功。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为她寻具有天地灵气的宝物寄身。凤兮叹了口气，只有用一半本命真元炼出的凤焰替她重塑肉身。
　　只能舍了这朵凤焰。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帝尊之位吗？他从来没有想过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吗？曾有过的，只因当初的断根之痛与灵姬宫主的利用让他心淡了。做帝尊是凰羽开灵识后就悬在他头顶的剑，不做帝尊却是他的心愿。他累了。
　　黑沼灵地争当第一公子，争得很累。像蓝沼这样看似忠心的手下，也只会对强者低头。如果他在黑沼灵地不做到灵力最强，他会是被鬼面花吞噬掉的朽木。
　　那么，是否拥有凤焰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不过是灵力去了一半。可是她却能完好无损。以后……能否躲过黑沼灵地的追捕，都是他的命。
　　凤兮想着，手中的红花与翠叶片片碎开，化为浓浓的雾将唐淼包裹起来。
　　她的灵识下意识的吞噬着最纯粹的树之精华。
　　“破茧而出时，你会是最美的蝶。仙界唯有将你置于神王铁鼎中，才能以天火炼化你的身体。”凤兮喃喃看着她，双眸变成了幽深的绿，继而转为玛瑙似的红。
　　他缓缓站起身，飘出了洞口。
　　阳光照下来，凤兮深深呼吸，手指点向额心引出了灵力。
　　与凰羽一样，在洞口外的树林里布下了重重迷阵。等阵型幻成，山间那道缝隙已消失不见。
　　凤兮靠着一棵树盘膝坐下，阖上了双眼。
　　七天之后。
　　西虞昊立在山前。
　　这座山丘上所有树木都呈枯死状，唯有山岩前一小片树林郁郁葱葱。
　　“殿下，与黑幽深渊一模一样，也是被吸干了树木之灵枯死。”小蛇多多一身银色软甲，英姿飒爽。
　　笨笨指着树林道：“有他的味道。可是没有仙子的。肯定用什么办法隐藏了。”
　　西虞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葫芦：“以后孤将西地九重天的树全砍了，看你们如何布迷阵。”
　　跟着他的银甲卫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替西地的木仙心痛。
　　小蛇多多跟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天火收集不易，殿下是否先派人下去看看？”
　　西虞昊脸上挂着恍惚的笑容，眼里戾气四溢：“孤得不到的宁肯毁了。”他拔开塞子，葫芦里滴落红色的液体。
　　一滴落下，一大片树林像油淬了火，熊熊燃烧。
　　“孤找到你们了。不想烧成木炭就现身！别妄想以驭水之能和冰霜之寂抵抗天火。”西虞昊将葫芦递给小蛇多多。
　　树林消失。山岩前露出原有的空地。
　　凤兮的脸上已覆盖上属于鬼面的面具。他盘膝坐在地上，抬头望向西虞昊：“烧的是西地的树，我不心疼。太子殿下素来喜欢仗势欺人以多敌少，擒我或杀我都是举手之劳而己。我不反抗。”
　　西虞昊眉梢挑起，暴怒道：“她人呢！”
　　凤兮摊开手：“你也知道的。她妄动灵力，肉身受不住，元神频繁出窍。我替她找了个寄主。”
　　“你说什么？！”
　　“寄主啊。诺，烧起来的树林子里有个小池塘，正巧有条小鱼儿吸天地精华颇有灵性。她又会驭水之能，我就让她呆里面了。”
　　西虞昊扭头一看，天火将那片树林烧得通红，别说池塘，是座湖也会被烤干。“灭火！”他怒喝，身体化为一道暗金色的光冲进了树林。
　　多多吓了一跳，手势挥下。空中银甲卫赶紧拔开腰间宝葫的塞子，数道水龙自天而落，哗啦啦的冲向燃烧的树林。
　　凤兮趁机飞起，才到半空，便看到透明无色的网将整座丘陵都罩住。他苦笑着落下，挺直了背。
　　“殿下算无遗漏，你以为你跑得了？”笨笨哼了声，冰蓝的眼睛忍不住往凤兮脸上瞟。看一眼，移开眼睛，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真丑啊，比鬼脸花还难看。笨笨心里暗暗叹气。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怎么脸长这么丑！
　　须臾间，西虞昊已浑身是水的飞了出来。
　　“哈哈！”凤兮笑出了声。指着西虞昊越笑越大声，最后捧着肚子狂笑不止，“西虞昊，你连假话都听不出来？唐淼啊唐淼，有西地太子在意你至斯，你元神消散也可以瞑目了。”
　　“鬼面！”西虞昊大喝。
　　筋络在凤兮脸上扭曲，流动。琥珀色的眼睛透出快活的光。他毫不在意的大笑：“不就是带的银甲卫多，拉了张破网么？我说过我不还手，你还想怎样？她跟着我是我的累赘，你不会以为我还能当她是宝吧？路上她元神出窍我随手将她那具破肉身扔了。这么多天估计早烂了吧！反正九重天上有灵力的东西多，能附在什么东西上面我就管不着了。”
　　西虞昊咬牙切齿：“孤不会相信你的话！鬼面，你落在孤手里，孤会让你说出来的！擒了！”
　　凡语手微动，笼在山丘之上的网渐渐向凤兮收拢。
　　凤兮步步后退，身体得贴在了山岩上。他望着无声袭来的网突然想，如果他没有用凤焰替唐淼重塑肉身，以他的灵力能否冲出去呢？为什么他没有半点悔意？那个女子什么时候让他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他想起初见她时，扑上去的冰冷一吻。正如他当初满心悲伤怨念炼成凤焰，只想让重羽宫的长老后悔一般。那时，他以为直截了当占有她，凰羽必定会被刺激得发狂，炼成飞凰翠翎，将法宝合二为一。
　　他没有下手。因为她胸前那朵淡淡的紫色花印。他知道，凰羽将凤紫花冠给过她，还滴血封印过。他不忍心。
　　后来呢？每一次和她斗嘴，心里总是开心的。在黑沼灵地没有人和他说笑。
　　凤兮闭上了眼睛。脊背传来山岩的冰冷凉意，心里漾动着一丝别样的温柔。她是凰羽的，不是他的。她喜欢的是凰羽，凰羽在意她。没有他的事。从来，他都是多余的一个。等她醒来，看到他的留言，她一定会去东极地找凰羽吧。
　　破茧而出的她拥有不灭的肉身，她将成为凰羽镇守东极地最大的助力。
　　弱水河旁的重羽宫会多出个迷糊的小凡仙蹦蹦跳跳的做凡界的菜吃。他甚至看到了平滑如镜的响木回廓上她的脚步声咚咚响起。凰羽会抬起那张妖饶美丽的脸，用那双明若翠玉的眼眸微笑看着她。
　　凤兮心头微酸。
　　“轰！”山岩突然塌陷。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将逼近凤兮的网震飞出去。
　　西虞昊只看到眼前红绿银青四色光芒漾动，暗金色的狻猊王气自掌心涌出，卷起道暗色漩涡击过去。
　　一朵硕大无比的银霜花吐着红色的光芒吸住了他的狻猊王气。西虞昊呆了呆脱口喊道：“唐淼你还活着？！”
　　“殿下何必为了颜面勉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光芒中传来唐淼无奈的声音，却惹得西虞昊恼羞成怒：“没有人能忤逆孤！孤要杀了鬼面！将他的本尊用天火烧成木炭！孤要拘了你的灵力，让你一辈子留在极夜宫做一个凡人！”
　　“西虞昊，你想清楚了！你心心相念的难道不是天河里的那朵莲花？我所有的，能吸引你的，都是珑冰玉留下的记忆与灵力。她变了，伤了你的自尊和骄傲。所以你急切的想找另一个人代替她。你爱一个人难道只爱她好的一面吗？你敢说你心里只在意我一个吗？你从来没有想起过她吗？”
　　她的话音才落，霎时山崩地裂。
　　西虞昊带着侍卫和银甲卫被迫飞高。他往下一看，方圆数里地面如波浪般涌动，片刻后方才停止。
　　而紧贴山岩的鬼面已不见了踪影。
　　西虞昊暴怒：“你出来！唐淼你给我出来！我哪点对你不好！哪点对不住你！你出来！”
　　他抢过小蛇多多手里的葫芦扯了塞子洒下，天火落地即燃。熊熊火焰将地烤出了青烟，却再无二人踪影。
　　天上三千银甲卫缩了缩脖子，面面相觑。是追还是不追？
　　西虞昊呆呆的立在空中，满脑子都是唐淼的话。他扔了葫芦，暗金色的身影从众仙眼前闪了闪消失了。
　　“收兵！”凡语替西虞昊下了令。
　　笨笨和多多交换了个眼神，跟着西虞昊飞走的方向追了去。
　　百里外，西虞昊独自站在湖边。他手微颤着从怀里拿出一朵干涸的睡莲。淡淡的花香似有似无，他喃喃说道：“我心心相念的还是你吗？我真的把她当成了你的影子，我是在自欺欺人吗？”
　　山崩地裂，溶洞塌陷。无数新的天坑星罗棋布出现于地表。
　　逃出五十里外，唐淼和凤兮灰头土脸的从地下钻出来。回头看见远处烟尘阵阵火光熊熊，唐淼松了口气：“西虞昊不会再追来了吧？”
　　脸被凤兮托起，唐淼下意识往后一缩：“干嘛？”
　　“闭上眼睛！”
　　唐淼心微颤，干笑道：“哈哈，你眉毛都变成灰的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她是傻子才看不出他眼睛的情感。可是……唐淼依言闭上了眼睛，她只能装着不明白。
　　心如乱麻。此时她终于有点明白个中滋味了。脑子里无数的片段像快镜头一样闪过。时而是东荒月夜凰羽回头，时而是凤兮指着自己的面具脸讥讽沧凉的大笑。时而是凤凰木满目翠叶温柔托着她，时而是鬼脸花狞狰的露出满嘴尖刺，时而是凰羽携樱柔绝然而去，时而是凤兮专注的看着她说：“我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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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的看着他，目光又像没落在他脸上。凤兮轻叹，手覆盖上她的眼睛，吹出一口气。
　　馥郁的香扑面而来，淡淡清凉落在脸上。唐淼紧张得眼珠乱转，他在做什么？
　　凤兮拿开了手，满意的看着吹掉了满面尘灰的唐淼：“谁知道西虞昊会不会追来。走吧！”
　　唐淼下意识的去摸脸，手被凤兮一把握住：“手上全是灰，又想变灰脸？”
　　她愣了愣，已被凤兮拖上了云端。他没有松开她的手，紧紧握着，轻蔑地瞥她一眼道：“驾云还会载下来。要多蠢有多蠢！”
　　不知为何，平时的唐淼早反唇相讥，今天却沉默了，低着头乖乖的让他带着她飞。凤兮心里涌出丝不安，嘀咕道：“要不是看在你急中生智气跑西虞昊逃走的份上，我才懒得和你一路！”
　　唐淼低垂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的手，鼻子发酸。她突然抬手狠狠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往哪儿跑！”唐淼掩饰的说道。她为自己的迷茫懊恼不己。她不是一直喜欢着凰羽？一直盼着凰羽能解决掉帝尊的麻烦，可以自在的和她在一起吗？为什么却被身边的凤兮感动。
　　“就凭你能想出什么出路来？跟我走就行了。”凤兮见唐淼没有什么反应，他犹豫了下又改了口，“我不想回东极地。争帝尊太累了。我给你留言……”
　　唐淼截口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想争帝尊，我对你无用了。你也不想惹麻烦，所以才让我自己去东极地找凰羽。”
　　凤兮哈哈大笑：“还是有点聪明嘛！看在我救了你，还让你灵力大增的份上，你会替我保密吧？”
　　唐淼转开了话题：“你让我不用想出路，跟着你走。你本来想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逃出西地的路。西地和北地以天河为界，我知道有处守卫薄弱之地。”凤兮自信的说道。
　　唐淼咬了咬唇，鼓足勇气道：“你不回东极地，打算去哪儿？”
　　“
　　仙界上下九重天。不呆在九重仙境，四处游玩，别提多自在了。别像那头剑齿银尾猪一样沉！好歹用点灵力加速飞！咱们要赶在西虞昊布重兵封锁天河前离开。”凤兮拖着唐淼加速飞行。
　　三天后，浩渺天河横陈于眼前。
　　天河之中无法施展灵力，唐淼狐疑的看着他道：“鹅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