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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男修皆炉鼎-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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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弟子站到了他们身后，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如果说之前离开故土时还充满希望，此刻，因为同门的牺牲，他们的心情都异常的沉重。
无人说话，灵舟上寂静无声。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天地间一片昏暗，飞龙在天在密集的雨帘中穿梭，瞬息千里，不多时，便已经到了界湖。
他们在界湖中心的湖边停了下来，灵舟之前的结界被破坏，仇千凛临时修补，形成的结界比之前要弱上许多，此时已经到了界湖中心，沧海界除了那几位渡劫无人能够过来，因此，他们停下来准备重新修整一下灵舟，界湖中的危险难以预料，此时众人大都带伤，贸然进入恐有危险。
停下来之后，苏寒锦亦进入白玉葫芦，她去看了一下虚叶。
虚叶受伤很重，一直没有恢复人形。她静静地趴在池底，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洁白的身躯上，两个凹下的坑洞看起来触目惊心。就在苏寒锦又拿出一颗丹药准备给她服下的时候，虚叶忽然醒来，它挣扎着想要站起，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问道：“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么？谢谢你。他还好么，我得去找他！”
“你还很虚弱。”苏寒锦冷冷道。
“我没事的，之前他已经有了入魔的迹象，我怕他入魔，如果我在他身边的话可以帮到他！”说完之后，虚叶摇摇晃晃地爬出水池，“谢谢你救我！能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么？”
“外面是通往云海界的界湖，界湖的风暴可以将你瞬间绞杀！”
“我是虚空兽族。天生具有越界的能力，界湖的风暴不会影响我！”虚叶再次道谢，“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真的得去找他！”虚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哭，然而这个时候，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苏寒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之后点头答应，送虚叶下了灵舟，看着她人形都无法维持，却仍旧化作流云朝着来时的方向过去的时候。苏寒锦心头默道：“虚风，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以为自己做得够多。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然而，师父他们还是死了。除了仇千凛，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就是师父玄青。青莽山相遇，他赠予她宝剑，让她真正走上了剑修之路。让她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青莽山挣扎求存。在沧海界，她浑浑噩噩之时。亦是他出现在她面前，虽然说那时候是一场交易，可是他给她庇护，还因为帮她，而做了违心之事，而她并没有付出什么，她只是偶尔去指点弟子练剑，她并没有振兴天玄剑门，并没有让天玄剑门恢复往日的荣光，她什么都还没做到……
除了仇千凛，玄青师父就是她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人，可是他离开得那么突然，直到此时，听不到他与人争吵的声音，闻不到属于他特有的气味，苏寒锦才真正的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了……
那边，丹生子拿出酒葫芦，将里面的酒水洒在了甲板之上，有弟子将破损的拂尘和断剑放在中央，燃了三炷香。而同一时刻，在沧海界的一处角落里，亦有人点了香烛，往地上泼了一碗清酒。
那是一个极为简陋的洞府，石壁上挂着一幅画，桌上亦仅有一盏灯，不远处是个满脸皱褶的女人，她面容苍老，看起来寿元将近，正坐在一个蒲团上，往火盆了扔了几张纸钱。
“倒没想到，你会比我先走！”她摇了摇头，一边扔着纸钱，一边喃喃低语。等到盆中纸钱都烧成了灰烬，她才站起身来，走到了石桌面前，捧起了桌上的那盏油灯，灯火已灭，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灯盏，许久之后，才抬头看墙上挂着的画卷。
画卷之中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手中抱着长剑，脸上带着微笑，正坐在青牛背上。那是阳光正好，他脸上的酒窝里都盛满了艳阳，哪像现在，外面那黑漆漆的天。
她伸出一只手去轻轻的摸了摸画上的人，“你以为我死了，可是我一直还活着，我以为你会活得比我更久更长，可是你死了。”她当初偷偷用他的血点了魂灯，只是想看着他就好，却没想到，会亲眼看着它灭掉。
她叹了口气，随后眯了眯眼，笑了起来，皱纹便显得更深了，“明明面庞粉嫩，却要故作老成！”
她似乎回到当年，看到他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地跟她说教。
她曾嘲笑他，“在这个世界，把感情看得太重，修为只会停滞不前。”她曾鄙夷他的所作所为，甚至做出伤害他的事情，谁叫他是凌天寒的抱剑童子，而她是当时仙剑门掌门之女。凌天寒一人一剑，击败了她的父亲，让他剑道受损，最终冲击渡劫失败陨落，仙剑门和天玄剑门注定不和，而他们，是最直接的敌人。其实她并不喜欢剑，她喜欢画画，喜欢画各种各样的面具，各种各样的脸，只是在那个时候，她不得不拾起了蒙尘的剑。
她嘲笑他重感情，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些年，她一直躲在这里从未出去，便是不想再面对任何选择，她不仅负了他，她还负了仙剑门。两边都不愿割舍，所以两边都没有得到。只是这个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
她放下手中的灯，手指放到脖颈的位置慢慢摸索，不多时，揭开了一层面皮，那面具她从未取下过，此时摘下，倒觉得有些怪异，等到整张面具完全摘下，满脸皱纹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面容姣美的女子，她笑起来眼角虽也有细纹，却更添了韵味。她从袖中掏出一支毛笔，蘸了墨汁之后，刷刷数笔，在青牛的背上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这是当初最快乐的时光，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记得当年的每一个细节。
落笔之后，她将毛笔随手扔掉，紧接着坐到蒲团上，含笑而亡。
……
飞龙在天终于驶入了界湖。
或许是之前太过坎坷，进入界湖之后，倒没有遇到太多的意外，一路有惊无险，只用了不到五日的时间，飞龙在天成功的突破界湖，出现在了云海界内。
玄玉玑曾经去过云海界，他知道，云海界人烟稀少，为了争抢成功渡湖的修士，界湖周围会有很多门派驻扎在那里，他们这么大一批人过去，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虽然云海界修士表面上看起来极为热情，态度友善，但这一次，这么多修士，且修为俱都不高，不知道云海界修士会不会刻意刁难。
玄玉玑一直心事重重，只是等到了界湖之后，玄玉玑才发现这里的情况与当初相差甚远。
云海界也是乌云密布的雷雨天，界湖周围，没有一个人，当初那些门派修建的驻地早已人去楼空，云海界，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第333章 天道崩塌的灾难
饕餮比苏寒锦他们更早一步到达云海界。
它实力强悍，天玄剑门弟子也装在肚子里，因此完全不用担心会引起云海界修士注意。云海界地广人稀，在来之前，苏寒锦便与饕餮商量好，让它选个地方，能够让他们这么多人安置下来，毕竟大家都是天玄剑门弟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早已经不愿意分开，他们肯定不想加入别的门派，同样，以目前大家的实力，也就只有掌门一人能够得到云海界修士的认可。
只不过等到大家到达界湖之后，苏寒锦发现情况与预想有很大的出入，界湖没有人，她神识强大，然而神识能够感应到的最远范围，亦没有人迹，与掌门之前所说的完全不同。就在众人有些疑惑之时，饕餮突然出现，并且越过灵舟的结界，跳到了甲板上。
“你们速度太慢了！”饕餮一脸鄙夷地看着苏寒锦，“我选了个不错的地方，等你们一起过去，现在他们在泡登天池！”
登天池！
差点儿忘了，到达上一个界面之后，他们都必须浸泡登天池，否则的话身体根本无法吸收这一界的灵气，而在登天池里呆得越久，就证明资质越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当初在沧海界，金钟良在登天池内突破，结果引得各大门派纷纷争抢。苏寒锦举目远眺，看到登天池时，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期待。
“这里没有危险！”饕餮仔细地感应了一番之后，确定地说道。
饕餮的实力放到云海界也算强者，它没有发现危险，苏寒锦便暂时放了心，跟掌门商议之后，让灵舟漂浮在了登天池的上方。
此时，天玄剑门先来的人还泡在登天池里，饕餮说他们已经过来了半日，也就是说，池子里的修士已经浸泡了半日，苏寒锦他们在灵舟上观看不久，便有修士一脸沮丧地从登天池里出来，只呆了半日，足以证明他的资质极为普通的。
不久之后，又陆续有修士从登天池里出来，当初饕餮肚腹里的修士有八百余人，除了紫霄真人、木岛主和紫灵韵之外，其余俱都是天玄剑门分神期以下的修士，有一些是因为年纪尚幼，亦有大部分本身资质就要稍逊一筹，因此，此时在登天池中呆得不久，也并不奇怪。
云海界的登天池面积并不算小，有青莽山通往沧海界那一处的登天池三倍大，容纳这八百余人并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想要容纳下灵舟上所有的修士，却是不可能的。
以往每一次通过界湖上来的修士，至多不过十人，像这样一次性出现数万人的情况乃是头一回。如此一来，登天池自然就小了。
除了登天池不够大之外，如今，他们还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灵舟上的修士大都受了重伤，连掌门也不例外，这样的伤势，需要吸收灵气调养才能痊愈，但是他们没有浸泡登天池，云海界的灵气身体完全无法吸收，伤势恢复自然就极为缓慢，而这么多人，丹药岛和丹鼎门那几人身上的灵丹妙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目前想要完全依靠丹药是行不通的，然而在重伤的情况下进入登天池，想来对吸收灵气亦有影响。
登天池对于每一个修士来说都十分重要，多坚持一会儿都会多出许多好处，如果因为受伤的原因坚持不了太久，会影响他们日后的修行，贸然进入，只会得不偿失。
这样矛盾的情况自然让众人心情沉重，最终，掌门他们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大部分人先去饕餮所说的地点安置下来，登天池对每一个修士都至关重要，一定要格外慎重。哪怕恢复缓慢，也比现在一个个虚弱着直接进去要好得多。要知道，他们是在神罚的威压下活下来的，虽然没有直接面对，但在神罚的威压之下，他们体内经脉被震断的并不少，这样的情况，即使浸泡了登天池，也是做的无用功。
……
……
定下来之后，饕餮便带着灵舟前往所在地，苏寒锦和玄松长老以及几个伤势较轻的弟子留在这里等待登天池里的修士出来。饕餮临走之时特地又施展手段在登天池附近罩上一层结界，这样一来，它不在时，他们留下的这些人也不至于被界湖的风暴给直接碾压至死。而若是遇到危险，它亦能及时返回。
天玄剑门，在沧海界的种种表现，已经赢得了它的尊重和好感……
这样一等，又是七天。
而这七天之中，饕餮已经很不耐烦地又跑了几个来回，如今剩在界湖的修士实在不多。
紫灵韵自然是最后出来的一个，就连紫霄真人，也比她提前半个时辰离开登天池。
紫灵韵的进步最为明显，如今她的修为已经是半步渡劫，与紫霄真人相当，其实浸泡过登天池的紫霄真人冲击渡劫按理说并不困难，只可惜他因为紫霄岛魔界祭坛的事，如今心魔太重，冲击渡劫难上加难，因此他便没有轻举妄动。
看到紫灵韵的时候，苏寒锦才真的相信仇千凛所说的话，天道开始崩塌了，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在它的控制之中。而他们的命运，也将真切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时候，魔界攻打沧海界其实才刚刚开始。
紫灵韵作为女主之一，在原文之中是不应该出现在云海界并且浸泡过登天池的，然而现在，她就在这里，从登天池走了出来，修为已至半步渡劫。
“师叔！”从登天池中跨出来的紫灵韵快步走到苏寒锦面前，她眉头蹙起，冷声道：“那些卑鄙小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紫灵韵本来毫不知情，然而在到达云海界时，饕餮将灵舟上发生的一切，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了大家。那些正道修士的阻挠和围攻，灵舟出世的神罚，还有魔界通道打开，魔军出现在沧海界，她都已经知道。
正是因为那些卑鄙小人步步紧逼，正是因为他们破坏护山阵法，他们才制造灵舟想要离开沧海界，说到底，几位长老的陨落，都是因为他们！
“仙剑门、乐音门、烟雨阁……”紫灵韵眼神凌厉，幽冷寒光犹如锐利的刀锋，每念到一个门派，身上便涌出强烈的杀意。还有金钟良！是他，本来那些修士对护山阵法毫无办法，是他带人围在天玄剑门山脚下，是他破坏了护山大阵。若说从前她心中还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此时的紫灵韵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为几位牺牲的长老和同门弟子报仇！
苏寒锦冲紫灵韵点了点头，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
登天池中所有弟子出来之后，饕餮骂咧咧地准备最后一次护送，而这时候，苏寒锦忽然觉得，她没有受伤，此时进入登天池，倒是最好不过。她之前没有进去，一是担心池中同门安危，时刻守护在侧，二来，天心残卷重塑过的根骨自然不一般，再加上她的问心剑，苏寒锦担心进去之后会影响同门，云海界登天池的灵气想要全部吸收是不现实的，但如果她在池中疯狂吸收，势必会给同门增加难度，因此在里面有人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要进去，现在等到大家都出来了，她便打算进去泡一泡了。
饕餮将剩下的修士送到了他们如今在云海界寻的落脚处，苏寒锦则是进入了登天池。她屏息凝神，没有像其余修士一样露出一个头在外面，而是钻入池底，在底部的位置盘腿坐下。
当初在沧海界时，她也是如此。不知道云海界登天池池底，会不会有什么惊喜？神识探查一番之后，苏寒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摒除杂念，盘腿坐下开始运转体内的两种心法，不多时，便彻底进入了冥思的状态。
此时的云海界是一片混乱，不仅是云海界，这个世界的三千界，皆是如此，就连域外，也不例外。
天道崩塌，自然不会独独只崩塌一个沧海界，同一时刻，不同的天空，是同一场不知道多久才会停歇的暴雨。暴雨之下，各地异象频发。云海界则出现了一次极为罕见的兽潮。
云海界地幅辽阔，灵气充足，资源极为丰富。然而这里的人类修士并不算多，与之相反的是，这里的灵兽数量极为庞大，特别是深渊之海那一片区域，人类修士根本无法踏足。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人类修士和灵兽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爆发过太大的冲突，然而这一次，天地异象之后，灵兽也变得疯狂起来，朝着人类修士的居住地进攻，面对灵兽，只要没有兽王阶灵兽，人类修士皆有以一敌万的本事，但是灵兽的数量与人类修士的差距太大，如此一来，人类修士便陷入了困境。
就连一直驻扎在界湖的各门派弟子也都纷纷召回，加入了剿灭兽潮的队伍之中，这才造成了界湖无人看守的局面。也正因为此，天玄剑门出现在云海界，才没有引起云海界修士的注意。
而域外，天魔王看着头顶的天空，眼睛里涌动着耀眼的光芒。域外只有无尽的黄沙，只有干涸的土地，只有死亡和腐烂，这是他见过的第一场雨，是重生，也是希望。
……
登天池底，苏寒锦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灵气在她周围形成漩涡，使得她整个人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晕，从肌肤上透出来，让她的皮肤变得更加透明。她手中一直握着的问心剑亦是如此，灵气的大量涌入，让他们都得到了莫大的益处。
她在登天池底整整呆了一个月，离开之时，修为已经进阶到了合体八层。饕餮一直等在登天池旁边，见她出现，立刻看着她道：“没想到你能在里面呆这么久，若是被云海界的修士知道，只怕要抢破头！”
苏寒锦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天心残卷的原因，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极限，没有呆不下去的痛楚，只是之后吸收的灵气对她似乎已经没了多大的帮助，是以她才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若是只看呆多长时间的话，她再呆个一年半载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当然，这个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跟饕餮打了声招呼之后，跟着它回到了天玄剑门此时落脚的位置。
饕餮选中的地方极为隐蔽，是在一片密林深处，随着一道地缝往下钻入，在地底深处出现了一座地宫。裂缝中，包括整个密林，灵气都极为贫瘠，应该是云海界灵气稀薄之地，因此这一片区域无人问津，而没想到的是，这地宫之中，灵气却是极为浓郁。可惜的是现在天玄剑门大部分弟子都还没有经过登天池的洗礼，虽然灵气浓郁，却是无法吸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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