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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哭不出来……只能对着眼前微微发亮的天珠说。
　　“小天，你知道为师为什么只保住你吗？”
　　他身边是扭曲的人影，圣殿内烈火滔天，人影惨叫着一缕缕消失，包括他自己也开始被阵法撕扯，七窍流血。
　　但他的声音，却出入意料的安宁。
　　“……因为是你为师见过的，最纯善的孩子，为师实在不忍心，你就这样死去……你师姐说的对，为师对你，似乎偏心了。”
　　……
　　厉老越是回忆，内心越是痛苦！他当时无法拒绝，就被师傅封印在了天珠里，如果可以，他希望此时复生的，是他师傅……
　　见厉老难受，元初他们在一边默默守候，没有说话。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别人触不到的阴影，也正是那些阴影，叫光明更加光明。
　　过了许久，厉老才收拾好情绪，站了起来。
　　当年他从沉睡中醒来后，不是没想过报仇，但后来多番打听，当年的仇人一个个都销声密迹了。
　　也是，五万年过去了，天珠祭炼时就已经死了一大批仇人，剩下侥幸逃过一劫的，不可能有谁活得过五万年。
　　元初走过去安慰他，“厉老，你别伤心！逝者已矣，你还有我们啊！”
　　元初说完，小白龙立马说道，“没错！厉爷爷，别难过，他们在天之灵看到你过得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神剑和夜沉渊虽然没说话，但他们会站在这里，就是一家人的认同。
　　厉老忍不住又笑了，他的运气或许真的很好吧，能够遇到他们……
　　这或许就是来自死去师兄弟的赐福，来自师傅的祝愿。
　　夜沉渊原本提议将石鼎搬走，但厉老拒绝了，他说。
　　“它原本就是呆在这里的，这里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夜沉渊没有强求，他们一起拜了拜，然后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他们并没有飞行，而是混迹在普通人中，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这座山虽然已经完全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但他们还是可以陪厉老寻找一些昔日的痕迹。
　　节会似乎结束了，不少人开始往山下走，他们三五成群，有的窃窃低语，时不时发出轻笑，有的高谈阔论，情绪激动得像是喝了些酒。
　　夜沉渊他们用了些障眼法，让别人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普通人，但没想到的是，厉老居然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这一次他看得比较清楚，那张脸……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怎么了？”
　　夜沉渊顺着厉老的目光，看到了一位穿着打扮十分得体的富家小姐，此时她正准备上灵兽车，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回头看了一眼，也就一眼，让厉老如遭雷击！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她……她是……”


第720章　一生一吻

　　“她是谁？”
　　元初开口问，但厉老并没有回答。
　　而那个女人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就上了灵兽车，直到车子走远，厉老才神情复杂的收回视线。
　　小白龙好奇死了，他凑过来问，“厉爷爷，刚刚那人是谁？长得怪好看的。”
　　不过照理来说，厉老应该不会认识才对。
　　厉老皱着眉，半响才低声说道，“她……我并不认识，不过，她长得和我死去的师姐一模一样……”
　　“投胎转世？”
　　夜沉渊猛地想起之前在无间鬼域，厉老说过的话。
　　他说，他知道功德之力是可以给出去的。
　　功德足够的话，就能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虽然他当时没说给出功德的人那个人是谁，但夜沉渊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自己。
　　他曾经在他师姐死时，将功德之力无意识的给了她。
　　神剑忍不住道，“那还等什么啊？我们跟过去看看，看是不是她！”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因为实力强横，他们跨越人群，一边毫无压力的跟踪着，一边听厉老说起一些往事。
　　当年，他还年轻，他师姐就死了，是被杀死的，她死后，他悲痛欲绝，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自身功德之力给了他师姐，并且在她死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他师傅见他痛苦，就告诉他，在道家中，有一种顾念神思术，以神引作为牵挂，与死去的人维持一丝联系。
　　如果他真的很喜欢她，那么，只要他用顾念神思术封锁本心，只牵挂她一人，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因为牵引，再次回到他身边。
　　但这种牵绊需要两个人灵魂至洁，她必须身无业债，方可转世投胎，而他，必须有生之年，只喜欢她一个女人。一旦这种喜欢断掉，顾念神思术也就消失了。
　　这种术法的仪式很简单，他需要吻她一次，在她的灵魂上烙印下痕迹，从今往后，至少在再遇到她之前，他不能吻第二个女人。
　　因为这个吻并不是单纯的吻，而是会化为胎记跟随对方投胎转世，一旦他吻了别人，胎记就会消失。
　　当时他吻的是额头，不过刚刚那位女子留着刘海，他并没有看到她额头上有没有胎记。
　　如果有，他只要再吻一次她的额头，胎记就会消失，顾念神思术就会消散。
　　如果没有，那只能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师姐。
　　这种术法听上去实在太玄了，它不像佛手束心咒那样，有真实的金线束缚在心上，也不像道欲锁心阵一样，会真的用链子锁住人。
　　它是虚无缥缈的，仿佛只是一个念想，全靠自律去维持，没有人能证实它是否真实存在，因为很难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三千世界，纵使她转生了，也很有可能不在一个世界。
　　五万年内，她只要有一世作恶，都不能转生下一世。
　　最主要的是，等待她的那个人活得再久，又能熬过她几个转世轮回？
　　这术法说不定只是他师傅说来安慰他的，给他一个振作的希望。
　　但厉老不一样，他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当初，他在他师傅的见证下，吻了他师姐一次，往后活到五百岁，直到他死，都没有再接触过别的女人。
　　一直到他死后五万年……可以说，他年龄虽大，却也是最纯洁的，因为他只在年少慕艾时，吻过一个女人。
　　后来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从天珠中苏醒，几乎都忘了这回事，只觉得是他师傅的一片苦心。
　　谁知当他重塑金身后，没过多久，他就遇到了和师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这……难道真的是顾念神思术在起作用？
　　元初听了，居然觉得好浪漫……五万年只吻过一个女人，厉老在洁身自好榜上，绝对能排上首位！
　　一边的小白龙则默了一下，所以这才是厉老怎么都带不歪的原因吗？毕竟他是那么的纯洁……可怕，跟他一比，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条白龙了……
　　厉老说完自己简单又漫长的爱情故事后，有些不好意思。
　　神剑却激动的说，“没错了，一定是你的诚意打动了老天爷，所以让你再续前缘来了！我们上去问问吧！要真是你师姐转世，只要没成婚，咱们就主动出击！”
　　“对啊对啊！”小白龙道，“厉爷爷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华，我们挺你！”
　　厉老哭笑不得，他的长相真的很普通，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美男子，加上他那个时候也不在意外表，连驻颜丹都没吃过……
　　至于才华，厉老默默数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炼器炼丹，也不会什么了，既不像小渊那样多才多艺，也没有小白龙那么懂女人心。
　　再说，他都这个岁数了，虽然有五万年都是在沉睡，但一把年纪的追求人家小姑娘，这……成何体统？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神剑的提议还是让厉老心动了……他只是不敢！就好像当年，直到他师姐死去，他都没告诉她他喜欢她。
　　现在，沧海桑田，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
　　不等厉老犹豫太久，突然，前面的灵兽车被一群劫匪给拦住了！
　　这还真是说刮风就下去啊！小白龙激动的说，“厉爷爷，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夜沉渊则有些奇怪，因为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过……这灵兽车从山上下来之后，就一路往城外跑，最后来到这罕有人烟的密林里，似乎要走小路离开，那些打劫的人在这个地方出现，倒也说得过去。
　　厉老原本是不想过去的，对方有那么多侍卫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但当那位小姐亲自拿剑下场时，厉老愣住了！因为风吹过她额前的发，露出一块烈火般的胎记！
　　下一秒，不需要神剑催促，厉老就冲过去了，他肉身实力虽然不强，但神魂过分强大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群想要打劫的人败退了。
　　女子身边的护卫还追了过去，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保护她，而她狐疑的看着厉老。


第721章　风云汇聚

　　“你是谁？”她秀眉微颦，有些警惕的说，“刚刚在天鼎观我就看到你了，你跟踪我？”
　　厉老看着她年轻充满活力的脸，不由低下头去。
　　造孽啊！他比她大好多好多！
　　“我……”
　　见厉老我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小白龙忽的一下跑过去，大方的说，“这位小姐误会了！之前在天鼎观，我叔叔对小姐一见倾心，所以才跟过来想认识小姐，但小姐你也看到了，我这叔叔脸皮薄，若不是见有坏人，绝对憋到死都不敢出来，这一点，等小姐侍卫将劫匪抓回来就能知道了，我们跟那伙人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小白龙伶牙俐齿的，倒让女子有些哭笑不得，她刚想说你们是不是和劫匪串通好的，结果小白龙就将她的话给堵死了。
　　“你这小家伙，倒是会说话。”
　　她美目看向厉老，发现他果然脸憋得通红，一副欲言又止，又羞愧难当的模样，这样的人，是不会骗人的。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不过……我虽然没有婚约，但我的婚事必须由我义父做主！所以抱歉了，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告辞！”
　　说完，她上了马车，并没有等那些护卫回来，就要离开。
　　厉老见状，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灵兽车旁的婢女给拦住了。
　　“抱歉，我家小姐需要赶路，就不多留了。”
　　婢女的声音非常温柔，厉老听罢，低头看了她一眼，结果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师姐长得很美，但这位婢女，相貌却十分恐怖，她脸上长着一块一块的红斑，估计身上也有，原本还算正常的五官，在那一块一块的红斑衬托下，看一眼都叫人浑身发痒，该不是什么皮肤病吧？
　　也就这一个晃神，灵兽车就匆匆离开了，厉老最后都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只能看着对方离开。
　　车行渐远后，小白龙看着厉老真是恨铁不成钢！也是，你能祈望一个单纯的、只有暗恋经历的老光棍有什么作为，他要是有作为，他就不是光混了！
　　见他们搭讪失败，神剑飞过来道，“没关系，我已经在车上留下了印记，若你想找她，很容易找到的。”
　　厉老没精打采的说，“算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她……算了算了！”
　　说是这么说，但厉老还是很抑郁的样子。
　　他大概是迈不过心里那个坎，以前他师姐比他大十几岁，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比他师姐大五万岁！这就有什么了！
　　即便他还是很喜欢师姐，却死活迈不出那一步，感觉自己老脸都要丢尽了！
　　见厉老如此，元初有点不忍心了，她走过去说，“哎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啦！这样吧，我们先去办正事，等你哪天想明白了，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帮你，怎么样？”
　　厉老听罢，真觉得没白疼小初，他强颜欢笑一下，这件事就好像只是一个插曲一样，转瞬就过去了。
　　而夜沉渊看着灵兽车远去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最近的诸天界很动荡。
　　从帝国发出去的文涵，如雪花般撒向各个大小势力。
　　文涵的主要内容，是广而告之“帝尊”的存在，然后鼓励所有人检举，一旦发现可疑的势力，帝国绝对会发兵围剿等等……
　　夜沉渊他们只是找个小国补给，都听到了不少议论声。
　　“大伙听说了吗？凉骏城被屠的事，听说是有一伙非常强大的邪魔势力在作祟，为首的教头，还自称是帝尊！帝君得知之后，非常愤怒，连顶级供奉渡劫真仙都召回来了，打算从上往下盘查。”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太子！他失踪那么多年，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他早就……”
　　“闭嘴，你不要命了！”
　　……
　　“眼下帝君到处在找那伙势力，可这么久都没听到动静，不知为何，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充斥了整个茶馆，元初一路上听得太多了，也就没管，厉老和小白他们都在天珠内修炼，此时餐桌上，只有元初和夜沉渊。
　　夜沉渊沉吟片刻后说道，“师傅，那位号称天下第一丹师的渡劫真仙白道恒，估计也快到帝国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去会会他？”
　　元初想了想，连忙摇头。
　　“为什么？”
　　她一脸严肃的说，“别忘了，你现在只怕已经被那个帝尊给盯上了，他就算不直接杀你，也会派别人来毁掉你，这个时候，你还去惹渡劫真仙？万一就跟我们猜测的那样，他早就是帝尊的人呢？你去不是送死？”
　　夜沉渊笑了，“好，都听师傅的。”
　　其实，他感觉那个白道恒并不像坏人，或者说，坏得不够彻底。
　　上次他父亲要他去试探白道恒时，他抽空探听了不少白道恒的消息。
　　三年前他出关后，带着新收的关门弟子云游，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三年他做了不少好事，随便一打听就是一大堆，包括他闭关前也是如此，他并不热衷修炼，而是热衷救人。
　　这给夜沉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他这么做，就像在赎罪一样……
　　而且上次凉骏城那么多人中毒，他却没有出现，是不知道，还是因为某些原因选择回避？
　　吃过午膳后，夜沉渊买齐了他需要的东西，两人正准备回天方开舟时。
　　夜沉渊突然朝他身后看去。
　　“怎么了？”
　　元初扭头，他们身后人来人往，两边的商贩吆喝着，并没有什么特别。
　　夜沉渊皱眉，“是夙镜碎片。”
　　“什么？”
　　夜沉渊是可以感应到夙镜碎片的，所以元初不疑有他，紧张的问。
　　“在哪里？”
　　夜沉渊道，“天珠虽然能感应到夙镜碎片，但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感应就模糊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夙镜碎片出现在了离我们很近的地方。”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第722章　小太阳一样

　　他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出来。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夙镜在这一场博弈中到底占据什么位置。
　　不过就冲着夙镜碎片展示出来的邪恶力量，都值得他们集齐。
　　夜沉渊看着元初，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们身处其中，却与世隔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元初能听到他的声音。
　　“看来……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师傅，你害怕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要他一天不死，危险都如影随形。
　　他伸手轻轻握住元初的手，沉声说道。
　　“师傅跟着我，每天都会很危险，时时都要担惊受怕，师傅有没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
　　夜沉渊不仅一次想过，若是没有他，或许她的人生不会这样跌宕起伏，不会这么坎坷，因为她并不是那个人的眼中钉，而他是。
　　听到夜沉渊的话，元初噗嗤一声笑了。
　　如今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发长开，也越来越漂亮，此时她和夜沉渊携手对视，就好像一对璧人。
　　她说，“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这个天道宠儿非常难对付，那个人又怎么会想着给你下套，又怎么会将我召回这个世界，我又怎么会遇到你……
　　……又怎么会，如此幸福？”
　　夜沉渊听罢，心尖一颤。
　　元初朝他迈了一步，此时他们两人贴合，四目相对。
　　“夜沉渊，喜欢你，我从不后悔，现在不，以后也不，你别想抛开我，我只要一天活在这里，就会一天纠缠你，谁叫你把我宠坏了呢？”
　　夜沉渊突然眼眶一热，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我说笑的。”
　　他笑着，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我早就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后悔也来不及了。”
　　元初大大的猫眼笑眯起来，浑身放松的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原本一开始，她的世界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得到夙镜，然后离开。
　　但眼下情况越来越复杂，她已经看不清以后的路了，可只有要他在，踏往未知的每一步，都是心安的。
　　对夜沉渊来说，他少有脆弱的时候，但因为有她，他的信念从未如此坚定！
　　如果天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