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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药铺_落十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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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后西子就从那一小块慢慢变大的蓝色框框中看到了崔七娘笑容停了两秒,然后表情急转直下的脸。
  “啊——”崔七娘吓得花容失色,“有鬼!青天白日的,见鬼啦!!!”
  苏幕白立马从怀中掏出银子,背起西子,飞快地跑了出去。西子一扭头看身后,然后把苏幕白绾发的冠不小心碰了下来,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人顶着一头乱发,背着一个巨大的袋子,飞快地向镇西跑去,身形如鬼。
  “你跑什么?”西子不解,“他们说我是鬼,你把我放下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声音散在风中,男子嗓音成熟,“我跟他们不一样。”
  然后西子就在他的背上不动弹了,任由冷风吹进她的眼眶,半晌手在他眉心的疤痕处摸了摸,“怪不得被别人破了印堂,你这样,叫冥顽不灵。”
  苏幕白笑了笑,不似他平日里的温吞,却隐隐带着一丝邪气,“女官人看来,是慕白的知己。”
  ***
  幸好崔七娘虽然生性风流,这理解能力倒是值得褒奖。末了有一天还专门来找苏幕白道了歉,说是实在是抱歉,上次惊了他老祖宗,还将老人家的手崴断了,想去看看,然后她就进了门。
  崔七娘来的时候是一个雨天,一双绣花鞋踏进内室的时候,上面沾了不少的泥水草屑,一阵阴风吹来,她喉头一紧,也不迈步了。
  记得曾经听别人说过这间屋子邪门,说是这屋子底下还是墙面上埋了死人,从来没有人敢住,自从苏幕白来了才将这谣言给破了。可如今一看,她倒不是胆小,可是不知为何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心尖一颤。
  只见房间里说不出来的一阵阴冷之气,一盏油灯摆在桌上亮着星星点点的火焰。没有窗户,苏幕白站在门边,一张脸是常年不见光的雪白。平日里见着不觉得,可是在这里一看,俊是俊,可是俊的有些吓人,就像皇陵里的那些守墓人似的。男子看着她犹豫,将门再打开了些,笑容更甚,“婶子,里头儿请。”转身就去沏茶。
  然后刚进门的崔七娘就闻到了一阵血腥气,浑身打颤。
  “咳咳……”帐子里传来咳嗽声,西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慕白,是谁来了?”
  “是七婶子,七星居的老板。”杯盏清脆地响起,哗哗水声之后,一碗茶就端到了崔七娘的面前,“婶子喝茶。”
  崔七娘嘴上呵呵答应着,捧起茶碗,却没敢再喝。
  那老祖宗在咳嗽,这血腥气莫不是那老祖宗咳血了?
  一边想,好奇心催使她一边往里头走去。
  床上的白色半透明帐子被门外来的风吹得飘飘的,里面的人很瘦。那老太太前脸被黑色头发遮住,黑色眼睛往帐外一瞥。
  崔七娘一个哆嗦,急忙开口,“七娘这回有礼了,上回伤了了您,如今给你带些药来,请问您是?”说完试探性地朝里头看看,里头人还是一动不动。
  苏幕白正要开口。
  “我是他奶奶。”西子扒拉了一下头发,脱口而出。
  噗……桌边的男子一口茶喷了出来,奶奶,好大的一个奶奶……脸上却也是扯起一抹笑容,“是的,我奶奶,身体不好,不方便见人。”
  西子在帐子里坐起身子,拍了拍身边的床,哈哈一笑,“是……给我送药来啊,来,放我边上。”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如今,苏幕白在自己临时铺的小塌子上,捧着一个陶罐,将给西子留的棺材钱和这个月的生活费拨去了之后,只剩了十个铜板,“女官人,你喜欢什么颜色?柳青,桃粉,还是鹅黄?”
  十个铜板,恰恰够买一套衣服。虽说那是个鬼,好歹别人能看见,穿一身破了露着胸口的寿衣走来走去,总不是好事。
  西子看了他一眼,“深黑。”
  她正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前几日那断了的手咔嚓几下自己就给自己接上了,她连哼都没有哼。
  是了,一个鬼还能喜欢什么颜色,乌黑中来乌黑中走,不只能喜欢黑么?他这么一想着就在心里记了一笔,看来是一件黑色的衣服,那好办,黑色布料哪都有,买一块回来剪吧剪吧再缝缝就好了。
  苏幕白盯着西子,细细研究了起来。都成了鬼,还记得给自己看手相。
  自从西子不知怎么说出他的生辰八字之后,他断定,这女鬼定是一个看相高手。
  等安叔回来了,他一定要去好好问一个明白到底是什么鬼,喜欢看手相。
  安在和最近听说是去了扶风了,据说那里最近挖土的时候,挖出了一条地缝,那地缝里头居然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墓!这种热闹,怎么少的了他安在和。叫人给他传了个信,自个装成道士,又飘飘摇摇地往那里走了。
  “你看什么?”苏幕白只见那床上的女子定定朝自己看来,眼神里似乎含着数不清的刀子。
  他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我看什么……?”然后他的目光缓缓聚集在西子的胸口,那被黑发环绕的胸口处,赫然是被他剪开的菱形缺口,白色的皮肤裸、露在空气当中。那里是……他莫名地脸上一红,立刻转过脸去,“没,没看什么……”
  西子接着扭动着自己的右手,仿佛苏幕白就是将自己手弄断的罪魁祸首般,“下次再乱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苏幕白这么一听,先是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间发现,不对啊,这人都这样了,他看什么了?有啥好看的啊?!而且她昨天那只鬼手在自己清清白白的脸上可是摸了两把,两把!
  他的视线再转到小榻右侧,那里放着一个球形镂空的樟木根雕,手摸了上去,蜡上得很细心,还涂着一层棕色的漆,根雕里头写着几个看不清楚的小字。再往下,是几张血符。只要是那女鬼要威胁到他性命,他就将这些东西往她脸上一拍,直接将她封住!
  可是若她没有异动,自己还是将她的戾气好好化了吧,他翻身下去,站在她面前,“女官人你要什么?我去帮你做来。”
  还一直在研究自己手的西子听到这么一声,本来还当做过耳风,却突然停了下来,还真有她要他帮忙做的。她挑了挑嘴唇,缓缓开口,“我要开一家药铺,就像今天路过的那幢叫做怡红院的楼那么气派的药铺,你看怎样?”
  苏幕白一个趔趄,一身的男子气概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大的药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章交代开药铺日常,因为这些人物在后期都是有戏哒,而且药铺也是要开哒,想看治病收尸blabla的小天使们,可以跳过直接进入第九章︿( ̄︶ ̄)︿喵~
文文目前还很脆弱,需要大家的支持才能长大嘤嘤

  ☆、第七章 药铺

  苏幕白开了一家四四方方的药铺。
  究其原因,据说是苏家来了个老祖宗,苏幕白砸锅卖铁,总算是尽了孝。后面是一户人家,刘大叔一家少在这里住,答应先让他们住几天当做应急了。
  那铺子里小得只能放下两排药柜子,一个柜台和一张小几。
  旁边站着个不停扫洒的美男子,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将头发再束紧了点,苏幕白似乎心情极好,“女官人,你看这个还满意吗?”
  他按西子的意思从原来的家里搬来那屏风,放在那铺子当中,屏风后面铺上一个小榻,平时也足够她用。
  西子最近恢复得很不错,只是对着苏幕白仍然是一副万年冰山的表情,“你,问我满不满意?”
  苏幕白打了个哈哈,“女官人,最近房价贵,尤其是道边的,这已经是我能买到的最大的一间了……”
  “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给你的东西?”她坐在地上,看着正在忙上忙下,将帘子扯起来的苏幕白,“那墙底下我可是埋了金子的。”
  男子将帘子一扯,光线就照在了西子的脸上,眯了眯眼睛,五指向光的方向探去,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阳光了啊。
  半天之后,她才意识道,他刚刚在扯帘子的同时说了一句,“我是男人。”
  “你们这个镇子太平太久了。”西子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目光森森。
  “这难说,北方还在打仗,不知道守的守不住,若是守不住,马上……”苏幕白背对着她,“那些妖魔鬼怪就全出来了。然后他轻快地提着一桶水往后门去了。
  将水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看了看四周的山色,有些享受地提着空桶伸了个懒腰,“这里应该可以建一个园子,等日后再挣一点钱,就可以在这里再建些小房间。”
  苏幕白卖掉了房子,买了梅隐镇西头靠近义庄的一个铺子,就连这个都是他磨破了嘴皮子才拿到的铺面。不要说门庭若市,就是有一个活人要经过,那也是极其难得的。
  不过有一个好,就是西子不会再用刀子逼他了,自从搬到药铺,冼西子就一个人忙一个人的事情,她喜欢的事情,总共两个,一个是挖土拔草,另一个是洗澡。
  拔着拔着,洗着洗着,她都会目光怔怔地看着远方,伸出一只……手,“苏幕白,快点扶我起来。”
  对于前者,他觉得是这个妖精腰不好。
  而每当后者的时候,苏幕白就觉得头痛难当。冼西子洗澡,水里面都会泡着一些不知名的草。他一进来,就看见那雾气腾腾地水面上飘着一颗黑色的长着长发的脑袋,也不敢细看,用一块布把她包了,就跟抱一袋子骨头似的抱了出来。
  这么一个药铺一开,话就传开了。
  先是看到苏幕白洗衣服的王大妈,“哟,你们是不知道,那义庄里的小白啊,开了一个铺子!你们可知道什么来历?我可知道哦,那小白原来的宅子啊,阴得很,我在他的下游洗衣服,只见那水里面红澄澄的那可都是血哦。没准在里面出了什么人命官司,要早早地丢手走人啊。”
  再是王二,他提着一袋果子一脚迈进大门,一边四周望一望,“哟,慕白!出息了啊!虽是偏些,但是好歹是老板了啊。”
  “我不是老板。”苏幕白在柜台上捣着药,思考着要怎么将那沟通了阴阳两界的女子送回阴间这个伟大的问题,没怎么搭理他。
  “你不是,那谁是?”王二将那东西一放在柜台上,就感觉到背上一凉。一双眼睛在身后紧紧地盯着他。“咋这里,连一扇门都没有,就这么两块白蓝色的帘子?”
  他转过身去,只见那雪白素净的白色屏风旁边坐了一个裹着一身蓝色布料的女子,黑色的长发从布料里像蛇一样泄出,瘦是瘦了些,也看不清脸,可是那气质,可是上好的,他见过的美人多,像那般气质的,梅隐镇都没有一个。
  他走了一步上前,“呀,这个就是老板?”
  “是。”苏幕白一应,然后停下捣药的动作,望向前方,好像哪里不对,声音一抬,“师兄!”
  可王二已经走上前去,而眼前正对着苏幕白的方向,一双瘦的只剩下眼眶和眼珠一般的眼睛狠狠闪出一抹厉色。
  “唉呀妈呀!”王二还没看清楚西子的模样,就往后一跳,摸着心口,“真是吓死我了。慕白,这,这位老人家真,真是……老板?”
  苏幕白差点忘了,那日在西子胸口插上刀的就是王二。立时整个人也过去挡在他和西子中间,伸出双臂。因为走得快,脑后扎着的头发一缕搭在脸上,因为激动,脸上还有些潮红,拼命地向王二使眼色,“师兄,我方才忘了,师父上回说找你有事,急事!”
  艾玛!
  王二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苏幕白这莫名其妙,干净中还生着魅意的笑以及不停眨着的漂亮眼睛,他突然间似乎明白过来,这慕白这么大个小伙了,一个相好的姑娘的没有,原来是喜欢男人!
  “啥,啥事儿啊……?”王二有些为难,他素来是没有原则的人,可是唯独这个方面,他从来没有折过。
  “你去了就知道了。”苏幕白一面说,一面换了一种方式,闭眼一笑,直接将王二推出门去。
  “也是。”王二仓皇一应,就匆匆出了门,末了想起一件事,从窗口喊道,“对了,慕白,上次那尸体上那把刀你给我放哪儿了?纯银的,有用的紧。”
  “接着!”他将那刀一抛,将门窗关了,然后走到西子面前,旋身一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是一些肉干,拿了一块双手奉上,笑笑,然后定定道,“女官人,这可是我师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肉干是他从店里临时买回来的,时刻准备着当西子要打他杀他折磨他的时候拿出来用,不管怎么样,好歹能拖上个一时半会。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心里一咯噔,完了,这个月说的话已经超过五百句了!这可是他人生的准则,是他坚持了十八年的贞、操!
  然后他抬头看着眼睛里映的满满都是肉干的西子,半晌之后,似乎放心一般地点头,反正她是鬼,跟她多说说话也不要紧!
  “你的面子?”西子思忖了一下,还是跳过了肉这个话题。一边颤颤巍巍地斟着一壶茶,好笑一叹,“你的什么面子?”
  “女官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在救你,自然是在帮你,我在帮你,怎么能说我在你这里一点面子也没有呢?你说是不是?”
  她用袖子盖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看了看他就垂下眼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叫我西子。”
  “西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幕白看着西子正在思索的模样,半晌之后,只见她再看了看他,喝了一口茶,“有些。”
  苏幕白顿时觉得心花怒放。
  茶盏放下,“留他一具全尸。”
  “西……西子……”
  西子抬起眼睛,瞳仁里装的全是苏幕白的模样,然后闭上,“我保证三个月之内不动他,你在这段时间内,劝他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苏幕白觉得挺开心,好歹是自己要殓的第一具尸体,面上虽是不说,果然还是和自己亲!
  药铺里的苏幕白还是在不停地忙着。
  西子拖着自己晃晃悠悠的身体,走到那一堆药材前面。
  “这都是些什么草?”西子头抬也不抬,捡起一些用手摸了摸,放在鼻下闻了闻。
  “那东郊的刘大伯是采药的,我跟他熟悉些,听说我要开药铺,半卖半送地给了些药材,虽然不多,可是总是药铺子,总是要有些好药的,以后我也叫了他送货来。怎么样?这药如何?”
  西子一叹,“鱼腥草不够腥,黄连不够黄,百枝有些许连蚯蚓头都未生。”手中的药材一颗颗落下去,女子抬起头看他,“许是那掌柜蒙了你,以次充好了。苏幕白,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苏幕白涨了个满面通红,你才没长脑子,你全家都没长脑子……
  他再一次觉得,虽是和自己亲,但是为了天下太平,也定要早早地将这女官人入殓了才好。
  

  ☆、第八章 洗澡

  按理说这荒郊僻壤的,就算没有门,别说人了,鬼也不会有一只。
  自然也不需要守夜。
  而静谧的夜色中,药铺的后门还是诡异地被推开一丝缝隙,露出一只发亮的琥珀色眼睛。
  苏幕白是这样想的,自家有鬼,为了其它动物的安全起见,还是要去看一看。
  透过门缝能看到的东西本来就少,苏幕白努力转了转身子,却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不是已经走了吧?那可完蛋了……这么一想,苏幕白顺利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索性再推开一点门,更往里头凑去。
  只见西子踏在一方木凳上,面对着药柜子,整个人晃晃荡荡地好似一根藤,在他买回来的药材里细细挑拣,似是在抓药。风吹进来,那手中的药材就要被吹出去,女子一记眼刀,却只见那两片长及地上的帘子就被什么东西猛力定住一样,笔直地铺成两片,一丝风也没有露进来。
  苏幕白张了张嘴,不由赞叹道,好功夫。
  再顺着她手的方向看下去。只见她抓药确实是抓药,只是那哪里是有方子的,那齐膝盖高的木桶里,生生被她抓满了一桶去,各式药材混合在一处。
  西子正拿着一块鸡血藤认真看着,听着身后隐藏得十分拙劣的呼吸声,微微侧目,“还不出来?”
  苏幕白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气憋的都要把他憋坏了。尴尬地挑挑眉,走上前去,“西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抓药。”
  “吃这么多药会中毒。”见她没有打算立即吃,他也就抱着双臂在一旁道。
  “谁说我要吃了。”她接着一屉屉寻着药材,“你年纪轻轻,见识尚浅,不要妄自揣测别人心意。”
  苏幕白撇撇嘴,好奇战胜恐惧,索性问道,“那您……贵庚?”
  “双十。”
  ……
  苏幕白差些吐出血来,眼前这人居然才二十岁?!不不,不过二十岁,我十八岁,又差的了多少?后来想想,自己师父似乎有告诉过自己,女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有些心机的女人更是,和生意人似的,不见兔子不散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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