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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刻意录的音频里说的事？”
　　易胥身子僵了一下才应道：“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向外国间谍贩卖情报的？”
　　易胥报了一个时间，低落的道：“那时候正值苏美内战白热化，所有人都说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始了，局势有点紧张，他这时候问我要我大哥书房里的军事地图，还问了好几个导弹的型号和性能。”
　　“我说这些东西我哪儿知道？他就让我去信问我大哥，最好能不经意间提起，不然问老爷子也行。”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都是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大人们就跟我们叮嘱，有些东西不能和外人说，所以我觉得不对，”易胥紧握着拳头道：“当时他就说，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我之前已经给间谍提供过情报了。”
　　“我当时没办法，我爸正到关键的时候，家里人，就连我小弟都不敢和大院里的孩子打架了，大家都低调行事，如果让赵钦露出一丁点风声，我爸就完了。”
　　国安同志冷笑，“所以易首长还得感谢你了？”
　　易胥面无表情的低头。
　　国安同志就问，“这些情报你都给他提供了？怎么拿到的？”
　　易胥深吸一口气道：“我问的我爸，我就和他谈局势，说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真的爆发，我们国家有没有自保的能力，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几个导弹。”
　　易磊人在边关，不仅往来信件会被监视，易磊本人也警惕得很。
　　当初易胥成年，易磊就是想他去念军校，是易胥不喜欢参军才去考的政法，然后直接从政。
　　易胥也从不喜欢和兄长谈论军事，突然写一封信去谈论这些，是个人都觉得不对。
　　所以他只能在家里谈话时偶尔提起，然后引导话题，当时也的确天时地利人和。
　　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苏美两国冷战的报道，实在是很好打开话题。
　　国安同志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文件，盯着他问，“这是我们收集到的那三年你们向外国间谍组织出卖的情报，现在我问你答。”
　　易胥就知道，最关键的来了。
　　其实当年他为他们找的情报不多，一是全院上下都知道他不喜欢军事，问这方面的东西很突兀；二是他从心底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可是，他依然为他们提供了几个重要的情报，仅凭这几个情报，他这一生都无望了。
　　易胥将当年那几个情报都提了，同时也说了获得的途径，以及他知道的赵钦他们几人获得的情报及途径。
　　“当年查这案子的工作组将案子定性为周明宇叛国，是你们和工作组的成员沟通好的？”
　　易胥垂下眼眸道：“这件事是赵钦做的，我了解得很少。”
　　国安同志讥讽，易胥就紧握着拳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赵钦他们几个找到我说，和他们接触的一个间谍被抓了，虽然拒捕被杀，但很多东西都暴露了，我大哥已经先一步被抓了起来。如果不想连累家里，只能有一个人出来将所有的事都扛下来。”
　　这算是易胥最忌讳的往事之一，所以他说的并不详细，只是道：“当时他们就选定了周明宇。”
　　但国安的同志却将这一段查得很仔细，道：“周明宇因为没有军中的关系，所以你们贩卖情报没有带着他一起是吗？”


第212章　禁言
　　易胥低低地应了一声，周明宇对军事不感兴趣，周通也早不在军中，且他性格冲动，赵钦不是很喜欢带他玩儿。
　　只不过当时开公司的主意是他出的，也是他跑着将一切程序办下来，选定了录音机这个行业，当时转到汽车行业，除了银行贷款，其余钱几乎都是他出的，所以大家想撇下他单干都不行。
　　只不过内外两本账册，一本专门记载这暗中的收入。
　　贩卖情报比他们想象的要暴利，有时候一条有价值的情报，其价堪比他们一批的货物。
　　这么大的利益，赵钦他们不想让他凭白占了这份利益。
　　“那具体说一说吧，当初你们是怎么操作的？”
　　易胥紧抿着嘴角没说话。
　　国安的同志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稍有兴趣，但更有兴趣的是当年工作组中是谁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让周明宇外逃后就了结了这个案子。
　　见易胥不说话，国安的同志就敲了敲桌子道：“易先生，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怕说这点事吗？我们都知道，周明宇是你的大舅子，跟他一起逃出去的还有你的妻子周明霞，当时你们说好一起逃的是吗？”
　　易胥沉默了半天才道：“是，我们这几家，家里兄弟姐妹都多，只有周明宇，他是独生子，除了周明霞没其他兄弟姐妹了，而我岳父……”
　　易胥顿了顿才道：“周老爷子当时已经病退，俩人年纪都大了，基本不管事，所以只要他们两个走了，基本就不会有人为他们翻案。”
　　“当时赵钦和他说，让他先和明霞走，我们这批人分批次从各地出去，到时候再在旧金山汇合。”
　　国安的同志：“周明霞并没有参与你们的走私，而你们也鼓动了她离开。”
　　“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当时一出事，周明宇就什么都和她说了，如果周明宇走了，我们却没走，反而把罪名都推他身上，她肯定会闹出来的。所以赵钦和他们说，他们兄妹俩先走，反正我们都要出去的。”
　　“兄长逃出国，丈夫也要逃出国，她一个做妹妹和做妻子的自然也只能跟出国，你们是这么和她说的吧？”
　　易胥点头。
　　一个女同志忍不住骂了声，“渣男！”
　　他们排查过易寒，知道易寒和易家的纠葛。
　　易胥抿了抿嘴，没说话。
　　为首的国安同志瞥了一眼女同志，这才问道：“当时和赵钦接触的工作组成员是谁？”
　　易胥捏紧了手指，沉默了一下张嘴就要说话，可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正想重新说一次时，突然心脏绞痛，他忍不住捂住胸口，痛苦的卷缩起来。
　　审问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冲上来按住他，“怎么回事，易胥有病史？”
　　“没有啊。”
　　“他捂着心脏，是心脏病？”
　　话音才落，易胥嘴巴里就喷出血来，且越吐越多，女同志还能看到其中似乎有血块。
　　她手抖了抖，颤声道：“也没听说心脏病要吐血啊！”
　　为首的同志想到昨天的暗杀，再想到易寒那群人的手段，他立刻按住易胥道：“不要想那个人的名字，也不要想那个人，放空脑袋，快放空脑袋……”
　　易胥后知后觉的照做，终于将血吐尽，人这才彻底昏迷过去。
　　国安的同志脸色难看，“立即联系医生，让人来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等等，医生不要请我们常用的，”他顿了顿后道：“还是我来请吧，先把人关起来，严加看守，谁也不准接近他，进他牢房的东西也要严加把控。”
　　他一出审讯室，立刻有同事拿了电话上来道：“组长，易寒来电话了，周明宇和周明霞愿意回来。”
　　“让他们转道，不要直接从美国回来，”他停也不停的道：“我们的同事会去接他们，让他们不要反抗就行。”
　　“他们是自愿回来的，为什么不能直接从美国回来？”
　　组长停下脚步，回头道：“因为我不知道那躲在幕后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怎么知道他不会让美国卡人？”
　　“周明宇他们现在也没多大用处了吧？”
　　“他们本身就是证据，如果易胥挂了，那他们两个就是证人了，所以要把人保护好。”组长说到这里一顿，摸着下巴道：“我记得特殊部的人都会点医术，你说我让易寒来救他老爸，他会救吗？”
　　“虎毒不食父。”
　　“滚一边去，把电话给我。”
　　虽然说要请易寒，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先请了两个自己信得过的医生过来为易胥检查。
　　两位医生都惊呆了，看着拍出来的片子张大了嘴巴。
　　“到底怎么了？”
　　医生勉强合上嘴巴，咽了一口口水，指着片中的一个黑点道：“看到了吗，这是虫子！”
　　另一个医生挂上另一张图片，接着道：“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瘤，或是异物，但几张片子连起来发现它能移动，且看这里，他吐出来的血块应该是虫子咬下来的肉。”
　　旁听的工作组成员们齐齐一抖。
　　“这，怎么听着那么像武侠小说里面的蛊虫啊。”
　　医生默默地道：“说不定就是蛊虫，这玩意太玄幻了，你们上哪儿找来的犯人这么厉害？”
　　组长脸色难看，问道：“这玩意能切出来吗？”
　　医生点了点图片道：“它要是像这张图一样一直老实的待在这儿，那我们一定能切，可你看，就我们拍片的功法，它从这儿走到了这儿，又从这儿逛到了这儿，我们这么切？把病人切片了找吗？”
　　另一位医生也放下片子道：“你们另请高明吧。”
　　组长沉着脸没说话，他想请的高明此时正蹲着给周爷爷和周奶奶鼓捣电脑。
　　两位老人自通上电话后就一直在和周明霞说话，现在更是想亲眼看一看他们，于是就让外孙把电脑找出来，他们要视频。
　　大洋彼岸，周明霞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也不吃早饭了，一边和父母聊天，一边指挥着哥哥去找笔记本，一个劲儿的问，“妈妈，你现在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是不是还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碗甜豆花？爸爸的血压有没有高，小，小寒现在有多高了？”
　　“你就可以看到了，就可以看到了，小寒，你这电脑怎么还没联好？”
　　易寒满头大汗，“外公，外婆，我们家没有网络，还得用手机开热点才行，但我发现这个网不好，你等一下，我弄一下网卡。”


第213章　视频
　　“不急，不急，”周明霞在那边听到，连忙道：“妈，这东西第一次弄有点烦，你别催他。”
　　周奶奶无奈，“好好好，我不催。”
　　周明霞转身见兄长还在对着一个小本子鼓捣账号，不由怒道：“小寒那里是没网慢了，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慢？”
　　周明宇哪敢要他们用的电脑连这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哪个局哪个局的监视？
　　所以他是找了台从没有用过的新电脑，好在他就是干这行的，家里闲置的电脑不少。
　　只是翻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且他还要注册新的账号，比易寒还忙，此时正满头大汗，闻言也不辩驳，连连点头道：“就快了，就快了……”
　　边说边在电脑上快速的点击。
　　另一边，林清婉帮着将网卡翻出来，插上电，调试着终于用上了，易寒这才登陆账号。
　　林清婉看了一眼，见是个老账号了，但这账号……
　　“你多少年没登陆了？”
　　“将近有十年了吧，”易寒道：“也就下山的头三年用着，后来训练太忙就不玩了。”
　　林清婉：“……难为你竟然记得账号密码。”
　　易寒就笑，“这个账号还是同一个班的同学教我申请的，所以我记忆深刻。”
　　电话那头的周明霞却听得心酸酸的，眼眶又红了，周明宇见了连忙道：“我弄好了，让小寒把账号给我，我加他。”
　　当今这个世界，只要你有电脑，有网络，再有同一个社交平台，基本上你们想什么时候见面就能什么时候见面。
　　时隔二十年，周明宇兄妹再见到父母，他们头发已霜白，音容也有所改变，俩人都不由红了眼睛。
　　周奶奶更是伸手要去触摸屏幕里的人，一个劲儿的念叨：“都长大了，都长大了，明宇出去时和小寒一样大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周明宇跪到地上，哽咽的叫了声“妈……”
　　周爷爷微微偏过头去，哑着声音道：“赶紧回来吧，和国家把问题交代清楚，只要不是叛国，走私的事我们走动一下，看能不能缓刑。”
　　周奶奶连连点头，“就算是进去了也不怕，最多三两年，总比在外面一辈子流浪得好，落叶归根，你现在都快五十的人了，也该想想身后事了。”
　　周明宇低声应下。
　　相比周明宇，周明霞身上只有包庇和偷渡两项罪名了，更好运作。
　　周明霞一直偷瞄着周奶奶身旁的易寒，神情有些愣怔，她走的时候，这孩子才四岁多。
　　正是最调皮的时候，本来夫妻俩说好的，她和大哥先走，易胥则带着易寒走陆路去欧洲，再从那边转机到旧金山。
　　那天她想多抱抱这孩子，可这孩子和小朋友们约好了要去玩泥沙，所以挣脱了她的怀抱，抱着小皮球就跑了。
　　临出门前还大人似的安慰她，“妈妈你快别缠着我了，等我玩回来就陪你玩，我陪你去浇花。”
　　她在旧金山等了一个月，一直不见易胥带着孩子过来，她以为是他们路上出了什么事，心里害怕得不行。
　　一直到第三个月，他们才知道他们成了通缉犯，主要罪行却是叛国。
　　他们这才觉得不对，可依然安慰自己，或许大家只是失散了。
　　一直到半年后，大哥出了大价钱请人带来国内的消息，这才知道易胥他们全都在京城，甚至易胥已经公告和她离婚，只是半年，他又在准备结婚的事了。
　　而她和大哥都成了叛国的通缉犯。
　　周明霞几乎要疯了，每天脑海中回放都是孩子临出门前的那番话，如果他回来发现妈妈不在了，那该多伤心，多焦虑啊？
　　被这种想象折磨着，周明霞直接得了抑郁症，处于半疯癫状态。
　　周明宇自责不已，一边拖着妹妹寻医问药，一边和美国政府打报告，申请政治庇护。
　　当时各国关系微妙，他们被以叛国罪，间谍罪通缉，但在美国这边则是被避免****而保护。
　　他带出来的钱不少，但再多也不够他们这么花的，第八年几乎捉襟见肘起来。
　　周明宇只能请了人照顾周明霞，自己出去工作，顺便做些小生意，慢慢才积累财富。
　　而周明霞也慢慢缓过来，开始发了疯一样的投入创业之中。
　　她想回去，想各种办法回去。
　　如果终究不能回去，那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孩子能出来，而她能在外面这里给他提供他想要的资源。
　　这二十来年，她想象过无数次她的孩子变成什么样，但人脸都是模糊的，直到此刻，梦中青年的脸才补全。
　　这就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应该长这样。
　　周明霞满足的看着她儿子，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他大哥，再看看易寒，立时有些嫌弃的道：“你怎么长得像我儿子。”
　　周明宇就自得的笑道：“外甥像舅嘛。”
　　周明霞不高兴，电脑那头的周奶奶立即道：“那是像你姥爷，不过小寒更像你，你看他的额头，再看他的下巴和嘴巴，是不是和你一样？”
　　周明霞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对易寒笑笑，低声道：“是像。”
　　她犹豫着问道：“小寒现在做什么工作？”
　　易寒轻声回道：“我在军中任职。”
　　周明霞忙问，“是走的易家的路子吗？”
　　如果是，为了儿子，回去就不好和易家闹得太难看了。
　　“不是，”一直沉默的周爷爷突然道：“你儿子靠的是自己，他五岁时我们就接出来了，你们舅爷爷带他上山修炼，他现在是修士。筑基后就下山历练，直接进的军部，跟易家不是一线的。”
　　周明宇和周明霞目瞪口呆，他们有个舅爷爷修仙，这点他们是知道的，小时候还觉得父母都叫舅爷爷骗了，那不是封建迷信吗？
　　后来他们看着舅爷爷的那些师侄站在剑上飞来飞去，这才接受这玄幻的一幕。
　　他们也曾努力的想要成为其中一员的，奈何他们资质有限，一直没能入道。
　　所以小寒这是，入道了？
　　周爷爷骄傲的道：“小寒继承了我们周家的天资，像他曾舅爷，对了，他们现在是师徒，不过他们师门自己论，咱还得恭敬的叫老祖宗，这次你们回来，也给老祖宗带点东西，我带你们上山磕头认罪去。因为你们两个，我们周家先祖蒙羞啊。”
　　周明宇和周明霞羞愧的低下头。


第214章　想开
　　叙完家常，周明宇这才有空问易寒国内情况。二十多年了，多少次他在梦中奢望着有人能发现他的冤屈，理智却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真的能翻过来。
　　易寒已经接到工作组的电话，细细地和他道：“你们今天先收拾一些重要东西，明天一早留在那边的国安人员会上门，你们跟着他们走，先转到丹麦再回来。”
　　周明宇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易家那边……”
　　“易胥已经被抓，易磊现在住院，您和母亲只要平安回来就行，剩下的事交给我。”
　　听到易寒直呼易胥的名字，周明霞便心中一痛，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易家受了多少苦才会这样。
　　周明宇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很难看。
　　他被他们构陷出逃不说，他们竟然还不善待他外甥？
　　易寒和他们到底还有些陌生，有他在，周明霞有许多话想问都不敢问，周明宇也几次张嘴巴，却没有说话。
　　易寒便借口去厨房准备茶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