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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跌死之后的片段为什么现在才冒出来，柏以凡想不太明白。大概人和鬼的意识构造有区别，挂了之后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记住。
　　不过柏以凡也没打算真弄清楚，对他来说，只要想起来就行了。
　　柏以凡闭上眼，想起谢岁辰爱去翻的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一个久久地凝望孤月的人的悲哀……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我给你我的寂寞、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和失败打动你。”
　　谢岁辰推门进来时，读书灯还亮着，房间里暖黄一片。柏以凡已经睡着，闭着眼裹着被蜷成团。
　　谢岁辰走过去，坐下看。
　　柏以凡嘟着嘴，不知道梦到什么伤心事，一脸泪痕。
　　谢岁辰：……
　　谢岁辰愣了一会儿，放轻动作给柏以凡擦，可仿佛怎么都擦不完。柏以凡梦里很委屈，蹭了蹭谢岁辰的手。
　　谢岁辰眉头松开，无奈极了。伸手关了读书灯，躺下揽过柏以凡，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哼歌。心里软绵绵的。
　　第二天一早谢岁辰醒过来，柏以凡却不见了。
　　谢岁辰叠好被子，走出去，柏妈正在厨房做早饭，柏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报纸挡着半边脸，眼却望着阳台外面。
　　谢岁辰见到柏爸立马打招呼：“叔叔早。”
　　柏爸见他乐，用眼神示意让他去看院子。
　　院子里，柏以凡背对着阳台，一手叉腰一手抱着石榴树的树干，时不时还拍一拍，好像和哥们勾肩搭背关系特别好。
　　谢岁辰：……
　　谢岁辰想乐，柏以凡似有感应转过脸。谢岁辰和柏爸赶紧统一表情，庄重友好。
　　谢岁辰：“以凡，早。”
　　柏以凡放开石榴树，走过来：“早早早，螃蟹你发型真够个性的。”
　　谢岁辰这才想起自己没洗漱，立马消失奔向卫生间了。
　　柏以凡哈哈笑。
　　吃完早饭，柏以凡谢岁辰和柏爸一起出门。
　　柏爸开着电动车：“凡凡你真不要我送你回学校？”
　　柏以凡：“爸，你要是开坦克，我还能考虑考虑。”
　　柏爸哈哈哈，一拧手把，车跐溜一下，扬尘而去。
　　柏妈刚好出门来，立刻大吼：“柏建国你开慢点！”
　　柏爸车速骤减别提多乖了。
　　柏以凡一边偷着乐，被柏妈瞪了一眼：“快去上学，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短信。”
　　柏以凡和谢岁辰老实坐公交，车上只有他俩，坐在最后一排天南海北聊。
　　聊到大学时，柏以凡突然很认真：“螃蟹，我们现在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才能做同学，天天见。”
　　谢岁辰也很认真：“我知道，我一定不干扰你学习。”
　　柏以凡：……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不干扰≈不接触=躲着。
　　卧槽！
　　柏以凡赶紧补救：“见还是要见的！比如一起想想中午吃什么。”
　　谢岁辰乐：“这个我也知道。”
　　柏以凡察言观色，松了口气，回到乱侃模式。
　　柏以凡：“食堂不好吃，以后你得负责做饭。”
　　“好。”
　　柏以凡：“你做饭了，碗就我刷吧。我还能洗洗衣服，扫扫地，打扫卫生什么的。”
　　谢岁辰却实在：“请个钟点工。”
　　柏以凡：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柏以凡一本正经：“那不行，得省吃俭用……”
　　谢岁辰：……
　　分分钟要汇报家底的节奏。
　　柏以凡打断他：“一起还房贷。”
　　谢岁辰：……
　　这时车摇摇摆摆地开着经过一片田野，柏以凡身后是车窗，窗外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明灿灿。
　　谢岁辰垂眼：“一起还房贷。再把小石榴抱一盆放在阳台上，还可以养一缸金鱼。以凡你喜欢金鱼还是喜欢猫？或者小狗小鸟小乌龟？”
　　柏以凡：……
　　柏以凡：“养螃蟹吧。”
　　谢岁辰抵触：“不养，你已经有一个，足够了。再买个大书架，把喜欢的书全部放上。”
　　柏以凡：“上学都没见你买过什么课外书。”
　　跌死之前谢岁辰和柏以凡逛得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和书店，可回来之后，高中快三年，柏以凡只听谢岁辰说起一次邮购书。
　　谢岁辰：“以前我住哪儿都不安定，买了也没地方放，看过就行了。以后有家安定下，全补上。”
　　所以跌死之前，两人住的地方就是家。
　　这真是最好听的情话。
　　柏以凡长舒一口气：“真好。”
　　回到学校刚好第三节课下，各自分开。
　　柏以凡到了教室立马宣布收语文复习作业纸，大家别提多配合，坐着的立刻翻文件夹，站着的奔回座位去，不在座位的同桌也立刻去找找找。平时喜欢拖一拖的小组都秒速上交了，哪怕有人没写完居然都冒大不韪交了。
　　柏以凡：……哪儿不太对。
　　作业纸以史上最快速度在柏以凡处集合。
　　柏以凡掐着时间，去趟语文办公室一准够，还能躲过眼保健操。就去了。
　　进办公室，迎面差点和洪老师撞一块。
　　洪老师先吓一跳，看清是柏以凡，立刻拍了拍他肩膀：“凡凡，别难过，老师给你出气！”
　　说完就走。
　　柏以凡：……什么情况这是？
　　柏以凡去问陈老师，陈老师笑而不语。
　　到了中午吃饭，柏以凡吃完刚要走。只见得一个人影“嗖”一下扑过来，一把抱住柏以凡的胳膊。
　　柏以凡：……
　　柏以凡：“大程，我不是女侠，但也是会点武功，至少可以踹人的！”
　　说着作势抬起脚。
　　程逸灏这次吃了雄心豹子胆，愣是不放开，只说：“凡凡你跟我走！”
　　谢岁辰追过来，一脸无奈。
　　程逸灏如临大敌，哼一声：“老大，我现在对你很有意见！很生气！很气愤！你最好不要理我！凡凡是我的！”
　　柏以凡：……
　　谢岁辰：“最后一句我不同意。”
　　柏以凡：……
　　柏以凡：“你俩发什么痴？”
　　不过柏以凡还是跟着程逸灏回宿舍了。
　　212宿舍里迟涛在睡觉。
　　迟涛睡觉一直踏实堪比死猪，不用担心吵醒他，也不怕他听到什么。
　　程逸灏说前因后果。
　　原来学校又有新八卦，柏以凡跳河要自杀，被校长捞上来了。程逸灏吓掉半条魂，再等谢岁辰回来，下课就盘问。但路上有话谢岁辰不好直说，而且他没组织好顺序。
　　谢岁辰刚说了开头，程逸灏立马怒了。
　　程逸灏难得激动不听人说话：“这事儿我只信凡凡说的！”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出。
　　柏以凡又感动又好笑，抓起程逸灏脑袋揉。再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程逸灏听完：“我操！！！赔本贱货！活该被停课！别让他回来，回来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能人道！”
　　谢岁辰：“他停课了？”
　　程逸灏点头：“大家都不知道缘故。据说洪老师早读阴沉要屠班，拍桌打板说裴智一停课，期限都没说。这事儿吧有人传，咳咳咳，不说也罢！”
　　柏以凡也不想听那些小道消息，臆测出来的谣言。
　　他却为裴智一的事情犯愁。
　　柏以凡：“居然停课了，我想揍丫一顿怎么办？”
　　谢岁辰：“不信不回来。”
　　柏以凡：“这么巧，你也要揍他？”
　　程逸灏：“加我一个。”
　　突然床上的迟涛诈尸坐起来，愤怒道：“揍一顿就够了？”
　　众人：……
　　谢岁辰：“当然不够。”
　　迟涛这才点头：“揍他加我一个。而且我建议，他给凡凡来阴的，我们也来阴的，给他套个麻袋揍！”
　　厚道如迟涛，也要来狠的。
　　程逸灏兴高采烈：“赔本作死了，咱迟涛哥都怒，他罪无可恕。只等他回来！我现在想他快回来了！”
　　裴智一不负程逸灏念叨，停课三天就回来了。
　　期间，柏以凡还解决了桩难事。
　　刚回来，全11班对他都小心翼翼的。大家已经统一意见：不能刺激凡凡，小心他跳河。
　　柏以凡百口莫辩，解释一通没效果，后来干脆默认，大搞狼来了。
　　柏以凡：“钟乐/张晶娟/女侠/boss再不交作业/给我鸡腿吃/让我想作业，我就去跳河。”
　　说了n遍。
　　大家心理变化显著：让着→忍着→想揍→传言假的吧？
　　而且同学还好说，下课威胁陈老师算怎么回事儿？
　　陈老师心里一清二楚，一巴掌趴在柏以凡后背，差点把他拍飞出去。
　　陈老师：“都别给凡凡骗了啊，他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脚滑掉河里去的。”
　　柏以凡委屈：“我也这么说，大家都不信！”
　　全班静了一秒，邢美嘉破功“噗”一声。
　　接着全乐了。
　　孙相乾终于敢说话：“凡凡你笨死了！”
　　柏以凡：！！！
　　柏以凡：“大象，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去跳河了！”
　　闹成一团，自习课上课铃响，甄厉害来了班级才消停。
　　再下课，柏以凡也就再不提“跳河”了。
　　张晶娟感叹：“世界真美好，终于听不到凡凡说跳河。”
　　钟乐：“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没追求！”
　　张晶娟翻白眼，要和钟乐辩一辩，可惜柏以凡有人找，没围观成功。
　　门外，程逸灏小信使：“凡凡，晚自习下课咱们行动，你跳河的地点集合，暗号是，土豆土豆我是豆腐脑。”
　　柏以凡：……
　　

第151章　揍完了事了
　　程逸灏说完，两只眼睛眨了眨，看柏以凡：“凡凡一定要记住暗号，不然会被误伤的！”
　　柏以凡：……
　　柏以凡：“去通知组织一声，暗号改成，橙子橙子我是橘子汁。”
　　程逸灏：……
　　程逸灏：“凡凡，我来都来了，你帮我把女侠叫出来讲几句话呗。别说是我这么让你这么做的啊！”
　　柏以凡：……
　　柏以凡进教室去，对邢美嘉说：“女侠，有个橘子在门口等你。”
　　邢美嘉：……
　　下了晚自习，柏以凡从1班门口经过，谢岁辰正等着他。
　　路上柏以凡问行动计划。
　　其实挺简单，大家都想揍裴智一。所以以谢岁辰的名义把他约出来揍一顿。
　　柏以凡：……
　　柏以凡：“简单粗暴棒极了！但是别揍出人命来，那就不划算了。”
　　谢岁辰：“那我少打两拳吧。”
　　柏以凡：……
　　到了实验楼西边的空地，程逸灏迟涛都在，另外有一只鱿鱼蹲在地上念叨。
　　尤成：“太搞笑了，3天他丫能反省什么？”
　　程逸灏消息灵通：“据说他家关系直接找到校长那边的，还说那天老大揍他揍得很厉害，还有验伤报告。学校不想把事儿闹大，才同意他回来的。他回来就跑去洪老师那儿反省自己，声泪俱下，刚好被老四看见了。”
　　老四是212宿舍2班的学生。所以程逸灏的消息肯定是准确无误的。
　　众人听了直咂嘴。
　　邢美嘉点评：“赔本皮真厚！”
　　刚走近的谢岁辰柏以凡：……
　　柏以凡：“邢美嘉你怎么来了！”
　　尤成：“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柏以凡：……
　　柏以凡：“土豆土豆，我是——”
　　谢岁辰：“豆腐脑。”
　　众人：……
　　众人走出阴影聚在一处，五个汉子，一个女侠。
　　柏以凡又问了一遍：“邢美嘉，你跑来干什么？”
　　邢美嘉：“怎么，准你来不准我来？”
　　柏以凡：“来来来，好好好。女侠你武功盖世，今天就靠你了。”
　　有女生在，这架也不会打到血腥了。
　　柏以凡想揍裴智一很久了，但不代表想因为揍他再把自己人推到不堪的境地去。
　　大家等呀等，边等边聊天。等了十几分钟没人来。
　　迟涛：“怎么回事儿？”
　　邢美嘉也问：“班长，你不会是说错时间，或者地方了吧？”
　　程逸灏：“八成是怕了。”
　　尤成：“他丫智商终于上线一回儿知道躲了？现在怎么办？”
　　柏以凡：“没有人揍真寂寞。”
　　突然前排教学楼一声嚎叫。
　　“啊——啊——啊！！！”
　　音量巨大，一声回响成三声，重重叠叠的。众人被吓，全跳起来。
　　接着面面相觑，都乐了。
　　高三压力大，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下了晚自习嚎一嗓子算解压。
　　谢岁辰：“咱们回吧。”
　　很不高兴。
　　气压一时低到谷底，大家都没说话，默默往回走。
　　走了一段，柏以凡踢了谢岁辰一脚：“螃蟹，你说五一会放几天假？”
　　谢岁辰认真思考：“去年高三五一放了三天，今年也是吧。”
　　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众人：……
　　接着大家讨论五一放假，邢美嘉还说高考之后要去旅游，程逸灏强烈要求打包打上他，被邢美嘉一口否决了。
　　邢美嘉：“我要和娟娟去找胡老师玩儿，有你什么事儿？”
　　程逸灏：……
　　程逸灏：“我也认识胡老师……”
　　邢美嘉：“我们这是闺蜜组，参加就一个条件，女的。你看着办吧。”
　　尤成起哄：“我靠，大程这代价太高了，挥刀咳咳咳！”
　　程逸灏：……
　　程逸灏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到了男生宿舍，柏以凡和另外三个道别，自己上了四楼。
　　不过谢岁辰却没回宿舍，路过212没进门，向前走。
　　尤成迟涛和程逸灏立刻跟上去。
　　程逸灏问：“老大你干嘛？”
　　谢岁辰停下问程逸灏：“裴智一住哪个宿舍？”
　　程逸灏：……
　　谢岁辰杀气腾腾，程逸灏敢说就奇怪了。
　　三个人立刻七手八脚拉住谢岁辰，极力劝他去找裴智一。
　　程逸灏、尤成和迟涛正做老牛拉着自家老大时，猛然楼道里又是“嗷”一声吼。
　　尤成摆着纤夫的姿势，拉着谢岁辰的书包带，猛然受惊，差点手滑趴地上去。
　　尤成三两下站直大骂：“靠，哪个傻逼在楼道里号丧啊！”
　　可这声却和之前教学楼那边的声音不一样。
　　接下来陆续传来声音“柏以凡你这个死玻璃凭什么……都是我的……同性恋真恶心”，参杂“嗷嗷嗷”的叫唤。
　　好多宿舍推开门观望。
　　谢岁辰反应快，扔了其他三个就往楼道里冲。
　　裴智一有前车之鉴不轻易赴约，只在宿舍里的窗户看到212的人和柏以凡一起回来。心里猜出大概，更是恨。
　　裴智一这次跟头栽得大，哪怕在2班做了两年班长，真的遇事，洪老师也没偏袒他分毫。三天在家，被骂得体无完肤，一身怨气全给了柏以凡。从前还能遮遮掩掩的丑恶情绪，一下全爆发，躲在三楼楼道口。
　　裴智一只等柏以凡落单再偷袭。
　　柏以凡一上三楼立刻有个人冲出来，似乎要把他推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柏以凡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贴在楼梯墙壁躲了一招，眯起眼细看是裴智一，顿时肝火噌噌噌。
　　接下来两人扭打成一团。
　　柏以凡已经不是高一对付朱乐勇时瘦瘦矮矮的一个，现在他也177，加上跌死前那次上高中实战经验丰富。
　　柏以凡抡起拳头就砸，闷不做声。
　　裴智一没想到柏以凡能躲过自己的攻击，还能揍他，揍得特别狠。打不过只好叫骂起来。
　　这时谢岁辰第一个赶到，踹开裴智一，拉过柏以凡，裴智一爬起来向前冲。
　　接着212另外三个都赶来，一看这架势，立马都去拉裴智一。
　　不过尤成、迟涛和程逸灏有默契，趁着拉架每人都给了裴智一几拳泄愤。
　　尤成还犯坏扯着裴智一的头发，急切说：“裴班长你冷静，冷静一点，不要打凡凡了！你还想对凡凡干什么！多大仇啊！”
　　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
　　程逸灏立刻领悟尤成用意，跟着大骂：“裴智一，你还想干嘛啊！乱传谣言还不够吗！害我家凡凡掉进河里还不够吗？还想在楼道偷袭你太不要脸了！”
　　迟涛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捂住了裴智一的嘴。
　　柏以凡有心去助阵，然而那三个玩儿的太开心。柏以凡只好抓了袖子擦额头的汗水和灰尘，其实是憋笑太痛苦得挡着点。
　　别人看他是另一回事：少年被偷袭强忍痛苦倔强抹眼泪。
　　谢岁辰扶着柏以凡的后颈弯腰低头去看：“凡凡？怎么了？”
　　柏以凡：糟糕！
　　柏以凡“噗”一声乐了。
　　谢岁辰眼疾手快，把他藏到身后，自己却也翘嘴角。看上去冷酷无情特别幕后黑手范儿。
　　宿管来了一声呵：“哪个班的！干什么！”
　　于是半夜陈老师、洪老师和甄老师先前被电话吵醒——你们班学生打架了！
　　三个老师急忙回学校，到了学校校医室，只见51分开坐着。
　　陈老师：“昨日重现。”
　　好像回到高一时，不过也有不同。
　　谢岁辰他们都还好，柏以凡手臂有抓痕。
　　裴智一却惨了点，额头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