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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尬戏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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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他看着白格的背影,白格看着墓碑,两人沉默了近一个小时。
  往回折返的路上,白格问:“阿渡,你想念你的父母吗?”
  “我没见过他们。”徐承渡与他并肩而行,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谈不上想不想念。”
  白格面上划过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他们去世得那么早。”
  “没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从来没得到过,比得而复失,来得幸运。”徐承渡说着,觉得哪里不够,于是把手伸到白格身后,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腰。
  他原本是想拍白格的肩膀的,无奈对方比他高,姿势有点别扭,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下行拍腰。
  白格被拍得一惊,腰背抻直,随即领悟到他的好意,又放松下来。
  被轻轻拍过的腰骶,有温暖的热意往四周扩散,白格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问:“你一副便秘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忍了一路被看出来的徐承渡搓了搓手,斟酌着怎么问才能听起来不那么像旧事重提别有用心。
  “虽然现在提这个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有点好奇……”说了一半,感觉不太对,徐承渡又把话咽了回去,继续琢磨起来。
  “关于那场车祸?”白格倒是丝毫不避讳。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徐承渡顺势点头。
  “当年的所有报导口径都出奇的一致,你去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嘴角勾起一个疑似讽刺的弧度,白格沉了沉脸色,以一种十足官方且淡漠的语气道,“遇难者醉酒驾驶,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型货车,下意识躲避进而急转方向盘,不小心冲破大桥栏杆,连车带人跌进江中,死亡诊断为脑部重创加溺毙。”
  “货车司机呢?”徐承渡问。
  “失血过多而亡。那是一个载满钢筋的货车,车祸发生时车身受到剧烈冲击,一根钢筋插穿车厢,准确地贯穿了司机的肺叶。”
  “真不巧,当事人都没了,死无对证。”徐承渡松了松咬紧的后槽牙。
  “不,有一个幸存者。”白格随手择了一片树叶,在指尖翻弄,“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在这场灾难中活了下来。荣家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对所有媒体施加压力,封锁了全部消息。”
  徐承渡瞳孔微张,惊讶地望向白格。
  “没错,就是我。”
  “这么说,你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徐承渡呼吸急促,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在你的记忆中,报导跟事实相符吗?”
  白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树叶被一折两半,翩然落地,“等你哪一天,主动向我坦白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告诉你。”
  徐承渡一把拉住他,目光犀利,“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特工出色的直觉告诉他,白格的叙述中,有些用语明显带了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必定事有蹊跷,事故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故事。
  “怀疑?”白格把他的手拉下,放在掌心捏了捏,随即又放开,“我从来不怀疑。我确定。”
  说话间,那栋富丽壮观的别墅近在眼前,大大的庭院里,两个身影正坐在石桌旁惬意地喝茶聊天,低语轻笑隐隐绰绰传出来。
  徐承渡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自然地退后两步,低下头,恭敬地跟在白格身后。
  被眼前夫妻俩琴瑟和鸣的景象生生刺了一下,白格瞳孔骤缩,一片彻骨的凉意从脚底蹿起,游走全身,冻结了经脉和里面流淌着的血液。
  好,真好,人都死了,还要来他的地盘羞辱他。
  “来了?”女士先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儿子,热情地站起身,百灵鸟一般张开双臂,飞来挽住儿子的手臂,“妈妈都等你好久了。”
  白格猛地抽出手臂。
  女士愣了愣,有点失落,但是转而又高兴起来。
  因为白格转而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膀,语气温柔,“等我做什么?你身体不好,天气又这么热,应该早点回去躺着休息。”
  徐承渡的脚步停在庭院门口,很懂得分寸的不再踏进,他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挺起胸膛,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做足了保镖的架势。
  同时,在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院子里的一男一女。
  荣雨棠穿着一身黑底白色卷云纹的旗袍,盘着高高的发髻,没有过多珠光宝气的俗气首饰,只是在腕上戴着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手镯,低调中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高档贵妇人的气息。年过五十依旧风韵犹存,黑发白肤,窈窕细腰,眉眼温和神似白格,除了略显苍白,丝毫不显老态。
  白格的完美基因基本是承袭了母亲。联想起白清让的模样,徐承渡盖棺下了定论。
  “还不是因为儿子太忙,总也不来见我。”女士的声音柔弱中不失清亮,透着显而易见的嗔怪,“我这个当妈的熬不过你,所以为了见儿子一面,多久也得等。”
  白格面露自责,睁着眼睛说瞎话,“最近赶通告,行程实在太满……”
  “要我说,明星都是如此,忙前忙后还时常落人话柄,还不如回来继承家业。”一直端坐在石桌前淡定品茗的陆望斜眼望了过来,扫过亲密无间的母子二人。
  这就是陆望?徐承渡眯着眼睛逆光看过去。
  一身灰格子衬衫,长裤的颜色略深,裤缝又直又挺,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他年龄比荣雨棠小,头发却已一半花白,戴了副方方正正的琥珀色眼镜,下巴上蓄着一撮小胡子。右手边,一支锃亮的黑色手杖安静地倚靠在桌边。
  正常的中年人形象,如果不是镜片后冒着精光的小眼睛和那只不同寻常的手杖,徐承渡几乎真的要以为,这就是那个外界敬仰的慈善企业家。
  “唉,你就别逼他了。”荣雨棠拉着白格落座,“这孩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看着好说话,一旦有了主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哼,既然八匹马拉不回来,那我就用八万匹马,反正我有的是钱去买马。”陆望拍了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企业管理学得好好的,回来非要遵从本心去演戏!”
  白格抄起手边的紫砂壶替他续茶,含着笑试图劝说:“爸,术业有专攻,荣望要真到了我手里,那肯定不出两年就倒闭,你真的放心?”
  “当我给你留的那些个领导班子都是吃素的?你放心折腾,两年内绝对倒不了。”陆望端起茶杯,颇为自豪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笑的幅度有点大,他手中的茶杯不稳,溅了一些茶水出来。
  “别,真折腾坏了,我可赔不起。”白格拿起桌上备着的湿毛巾,默默地把泼出来的茶渍擦干净,动作无比的自然娴熟,“您老还是多辛劳一些,荣望就靠您撑着了。”
  “你这孩子……”
  俨然一副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景象,徐承渡却看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不知不觉背后就起了一身白毛汗。
  这跟他预想的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是白格对陆望的态度,就连陆望对白格的态度也实在是太和谐了,和谐得徐承渡想骂娘。
  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他方才还揣测,白格怀疑陆望在他亲生父亲的车祸事件中动过手脚,还想当然地考虑起从这一点仇恨出发,试着与他结为盟友,甚至打算把他发展为内线同志。基于此,面对白格提出的要求,险些就把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全盘托出。
  可现在……风向似乎变了。


第30章 口是心非10
  逐渐西落的太阳给了这家人一个不得不共用晚餐的完美借口,庄园里双手早已生锈的厨师破天荒地开始忙碌起来,努力想烹饪出一顿简单精致又不失格调的晚餐,以逃脱因人员冗杂尸位素餐被开除的厄运。
  荣雨棠体弱,不宜吹风,陆望贴心地扶着她进了客厅。
  白格则留在庭院中散步,和一只正在欧式喷水池旁嬉戏的青铜雄鹿目目相觑,晚风把他那一头棕色蜷发吹得放浪形骸。
  “有烟吗?”他插在兜里的右手伸出来,掌心朝上。
  “他们说你戒了。”
  “他们?”
  “萧图……那伙人。”
  “哦,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徐承渡盯着白格那只右手,一秒,两秒,没有任何偃旗息鼓撤回的迹象,纤长的手指们始终保持着倔强蜷起的姿势,无声地叫嚣着不给我誓不罢休。于是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放了上去。
  香烟的一端放进唇瓣间,另一端被火机点燃。当那些干燥、切碎的烟草发出微弱的红光,带给人体短暂的喜悦后,再次被呼出去,它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得到了彻底的自由。
  徐承渡站在他身后错开半步的位置,看着烟火明灭中,白格立体深刻的侧脸。
  他们就这样站了漫长的二十秒。
  徐承渡在等,经验告诉他,沉默是让人开口说话最有效的办法。在审讯室里,那些喜欢狡辩撒谎不打草稿的骗子们最终都会溃败在审讯官目带威胁和警告的漫长沉默中。对这类人来说,沉默就像凌迟酷刑,无形中痛剐着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不堪重负自动打开话匣子。
  “在你眼里,我们一定是个和睦友好的普通家庭。”白格又薄又干燥的唇边多了一抹微笑,“其实不光在你眼里,在所有外界人士的眼里,这个家庭相敬如宾,和平共存了近二十年。我们都习惯了。”
  徐承渡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自己沉稳的心跳声,“然而?”
  “然而这只是,一场持久的戏剧,上演的是……”话语说到一半断开了,似乎是主人在思考着如何措辞,过了两秒钟,它又被重新接上,“强者的厮杀对弈,和弱者的夹缝逃生。”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强弱对立,阵营已分。
  憋着的那口气彻底呼了出来,徐承渡从方才的自我质疑中退出来,上前半步,“其实,这类戏剧的结局往往会有一个惊天反转,弱者总会在最后一秒险中求胜,一举翻盘。”
  白格叼着烟,眼眶被烟雾熏得发红,他仔细端详着那张棱角分明满是坚毅的脸,突然问:“阿渡你,还记得高二那年的那场绑架吗?”
  “当然记得。”徐承渡眉角上扬,语气里透出一些自豪,“当时要不是我,你可能当场就被那群残暴的绑匪……”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瞪大了丹凤眼,有什么可怕的想法一纵即逝。以前年纪轻,从来没联想过一场绑架背后可能会蕴藏什么,也从来没细究过那群绑匪的异样,现在认真回想一下,处处都是疑点。这些疑点都指向同一个可能的动机。
  他们一开始就不是想要钱,他们就是冲着白格的命去的!
  是谁?陆望吗?
  “啊,真羡慕你。”白格拿下香烟,捻熄,“关于那场绑架,我不记得了。”
  “嗯……应该说,我不能记得。”他歪着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喷泉的水珠在淋湿的青铜公鹿脚边飞舞,徐承渡兜住像水柱一般忽上忽下的心,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他从未像这样,离真实的白格如此近过。
  “我会帮你的。”他轻声道。
  温柔的笑意漾在白格的眸子里,“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
  客厅里一片静默,水晶吊灯璀璨的柔光下,两人面对面静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对峙的硝烟味。
  荣雨棠让乏力的身体陷进那又深又白的沙发,异乎寻常纤细白皙的手腕交叠着,置于膝盖上,那只绿得不掺任何杂质的翡翠玉镯衬着她的玄色旗袍,发出一种森然淡漠的冷光。
  她支着纤长高傲的天鹅颈,半阖着眼眸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的丈夫,并且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五分钟前,她询问有关她儿子几天前的那场有惊无险的车祸。
  如果不是脖子上难以掩盖的松弛颈纹,她依旧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富贵女王,说着我与你结婚只是看中了你狗一般的忠心……这种不可一世可笑至极的厥词。
  陆望轻哂一声,露出一个尖锐的笑,他那支黑色手杖无意识地敲打着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噪音,自以为能制造出几分于己有利的气场。
  “雨棠,怎么?你就算不信建立在我们之间几十年婚姻基础上的私人约定,也该相信商业合约。只要我们的儿子没有任何拿回荣望的心思,我就绝对不会动他。你放心”
  那声雨棠让荣女士得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吐出来的冲动,她抿了抿苍白的薄唇,肩膀颤动,咳了几声,“你试探了这么些年,也该放心了,格儿他有他自己的事业。而且……”
  柔弱的女人经历了大半生风雨和勾心斗角,眸光淬炼得锋利狠毒,“你似乎搞错了甲乙关系。正确的条件应该是,你要是胆敢对我们母子二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可以提前收拾行李出趟远门了。”
  “夫人难道还以为自己手里握有的那一半股份能发挥多大效用吗?”手杖敲击地板的速度略微快了一些,陆望两根手指按着太阳穴,一脸不屑,“你别忘了,现在的荣望,姓陆。”
  “哦?我这人念旧得很,倒还以为它姓荣。”荣雨棠腾出手,优雅地理了理自己额边的鬓发,“不信,陆总不妨试一试。”
  目光在半空撞上,针尖麦芒,火花迸溅,谁都不肯退缩。
  陆望瞪着眼睛冷笑,“夫人手里握着的筹码可要好好儿利用,这万一哪一天我真试了,您可别叫屈。”
  “屈不了。”荣雨棠睁开的美目如一汪幽潭,“陆总可能书读得少,我得提点提点你,这世上啊,多的是牵掣制衡的法子,也多的是鱼死网破的法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总潇洒得够了,也该收收手了。”
  闻言,陆望心中一震,看向荣雨棠的目光惊疑不定。
  还想再试探几句,荣雨棠却是刹那间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格儿,来妈这儿,有些事儿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你。”
  白格从门口踏进来的一刻,就敏感地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劲,但脚下的步伐丝毫不做迟疑,“怎么?你又在网上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绯闻了?”
  荣雨棠从随身携带的小巧手包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找了许久,点开一张图片放大,“就这个,这个叫安慕的,跟你什么关系?这两天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闹心得很。”
  “拍电影的时候结交的后辈,挺有天赋的,就拉了一把。”白格随意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我倒是不担心你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只是这女孩儿不清白,泼硫酸这种恶劣事件都发生了,这次要不是你那个保镖,你还不真得出点什么事儿?”荣雨棠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就算只是朋友,你也得离她远点儿。”
  “是啊,得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一旁的陆望也不痛不痒的强调了一句,“这次护着你的保镖是哪个?得给他涨工资!”
  “就在门口。”白格抬手一指,喊了一声,“马哲过来。”
  徐承渡莫名其妙被唤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站定在这暗涛汹涌的一家人面前。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荣雨棠随口夸赞了一声,便再没说话。
  倒是陆望,特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徐承渡,目露欣赏,继而拍了拍他肩膀,伸出手,“马哲是吧?干得好。”
  徐承渡点头,下巴抵在胸膛,伸手握住陆望的手,“陆总过奖了。”
  陆望使劲儿握了握,压低了嗓音,“来日方长,希望以后叮嘱你的事,你都能完成得这么出色。待遇上,孟亚虎那边不会亏待你的。”
  “是,谢陆总。”
  这时,餐厅里候着的管家过来宣布饭菜做好了,陆望放开他的手,哈哈大笑两声,拄着手杖移步餐厅。
  谈话的空档,徐承渡低着头近距离地观察那支手杖,通体漆黑,手柄与杖身的连接处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儿,掩映在繁复的复古纹饰里。手柄顶端凸起的柄把上有正常磨损,但手柄靠近细缝的位置也有轻微磨损,这个位置的磨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需要时常把手杖从细缝处拧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会是藏着什么呢?
  徐承渡在那一瞥里细细琢磨着,一抬头,对上白格探究的眼神,连忙心虚地东张西望。
  吃完饭,徐承渡趁着白格去洗手间的空档连忙拉住他,“你知道那位的手杖里有什么东西吗?”
  那位自然是陆望,白格用湿纸巾擦着手,转过身,“很不巧,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十年。”
  “你没试过拔开来看看?”徐承渡理所当然地问,换来白格看怪物一般的目光。
  悻悻地摸摸鼻子,“哦,看样子是没有。”
  “他把那根手杖一天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边。要怎么偷看?”白格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绷脸皱眉的某人。
  “那也简单啊,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他的卧室,你知道吧?拿到安保布置图,躲过保镖,从窗户进入或者直接撬门,实在不行……”徐承渡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白格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一连串的震惊、推理和情绪起伏,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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