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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曹帆心中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听警方亲口确认，感觉还是很不一样。曹帆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会觉得阵阵的后怕。当时如果不是李光北机敏，他恐怕就交待在那里了。
　　曹帆心有余悸地看向李光北，然而李老板的表情却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晋松也点点头，接着往下说：“在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中，李总您的车子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这个我们警方是会负责赔偿的。所以您可以先去修车，而后将发｜票拿到警局来，我们会照价赔偿给您。”
　　“不用了。”李光北淡淡开口，“算是我支持警方工作了。”
　　“不，这是我们警方的办事原则。”程晋松坚持道，他拿出一张名片，“你们到时候可以联系我们这位王警官。”
　　他看了看对面的两人，最后将名片推到曹帆面前。
　　曹帆一怔，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老板，见李光北并未反对，于是伸手收下了名片。
　　“好了，这两件事说完了，接下去我们警方也有一些事想问问李总。”程晋松说，“昨天早上，在海鲜市场发生了一起骚乱。据现场目击者说，是几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在围追一名戴鸭舌帽的男子。很快，有警员抵达现场，结果发现，戴鸭舌帽的男子正是通缉犯郭昆猜。然而我们在看围观群众录下的视频时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说着，程晋松推了两张照片过来，“我们发现那几个围追他的貌似是您李总的人。”
　　曹帆低头看去，那两张照片应该都是从视频中截下来的，里面清楚地拍到了李家两个保镖的脸。
　　李光北瞥了一眼，表情丝毫未动：“没错，是我的保镖。”
　　“李老板的保镖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鲜市场，又为什么会围堵郭昆猜？”
　　“哦，这个还是我来解释吧。”曹帆抢着开口，“是这样，你们也知道，我老板在三天前在停车场被人持枪袭击，人也受了伤。我们担心还有人要对老板不利，所以就加强了安保。那天保姆在海鲜市场买菜的时候，保镖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于是就打算抓住了送去警察局。没想到那人十分狡猾，我们一群人也没抓住。最后还是警察同志赶到，这才制服了犯人。”
　　这套说辞是曹帆昨天夜里和李光北商量好了的，其实大体都是实情，只是修改了一点点地方。
　　“保姆买菜都有人跟着，你们的安保还真是级别够高的。”江厉嗤道。
　　“陈东处长不就是被人投毒的么？”李光北开口，“我在家养病，凶手混不进来，于是便想通过食物下手——这个推理很难么，警官？”
　　江厉被噎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程晋松接过他的话，“那为什么等我们警方到场的时候，他们不立刻向警方汇报这一情况，而是逃跑了呢？”
　　“因为你们警方打枪了啊！我的保镖又没见过开枪，被吓到了，自然就跑了。”
　　——这可就真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即使程晋松和江厉两个人没在H市待过，他们也不会相信李光北的保镖会因为警方开枪而吓得集体逃跑。但是李光北气人就气人在他的说法你总是很难反驳，你总不能说人家怕子弹就说明人家在说谎吧？
　　程晋松和江厉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大概从李光北嘴里也问不出什么真话了，是程晋松点点头：“好吧。那谢谢二位的配合，接……”
　　程晋松话还没说完，李光北便开口：“你们问完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
　　程晋松有点意外，但还是比了一个“请问”的姿势。
　　“在机场给陈处投毒的那个女人，你们抓到了么？”
　　听到李光北提起陈东，程晋松下意识地挑了下眉毛，他抬眼看向李光北，发现他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有一丝关切。程晋松略一思量，决定告诉他实话。
　　“没有。”
　　“查出来那人是什么人了么？”
　　“这个属于内部机密，我们警方暂时还不方便透露。”程晋松起身，“没事的话二位可以走了。”
　　程晋松说完，和江厉收拾东西准备立刻，但李光北叫住了他：“程警官。”
　　程晋松回过头来。
　　李光北也已经站起了身。他对着程晋松开口道：“可不可以跟你单独聊两句？”
　　程晋松眨眨眼，显然颇有些意外。旁边的江厉却立刻警觉起来，他凑到程晋松身边，低声开口：“晋哥……”
　　“没事，这里是警局，他不会怎么样的。”程晋松悄声安慰了一句，而后看向李光北：“好。”
　　李光北点点头，对曹帆说：“你先去门外等我。”
　　曹帆不知道李光北要和程晋松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江厉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光北，最终也离开了房间。
　　屋内就只剩下了程晋松和李光北两个人。程晋松开口道：“李总想和我说什么？”
　　“听说你爸爸是陈东警校时的老师？”
　　程晋松一怔，他没想到李光北问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于是点点头：“是。”
　　“那你知不知道，他警校那个卧底牺牲的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卧底牺牲的同学？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爸没有和我说过。”
　　尽管李光北绝对做了表情管理，但程晋松还是从他眉眼间捕捉到了失望的神色。程晋松顿时想起昨天晚上在李家看到的那一幕。他决定，试探一下李光北。
　　“李老板，我发现你好像对陈处很关心？”
　　李光北眼风扫过来：“怎么，不可以么？”
　　程晋松笑笑：“不，当然可以。我只是想说我该去谢谢陈处，昨天要不是他开口的话，我估计我们在机场见到的就该是魏尚武的尸体了。”
　　程晋松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李光北自然明白他已经看出来了。不过凭程晋松和陈东关系，他倒也不担心这人会到处乱说，于是他索性直入正题：“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程晋松眉头微皱，“什么交易？”
　　“你帮我查清楚陈东和他那个牺牲的警校同学间的事情，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线索。”
　　“你有关于那个女嫌疑人的线索？！”程晋松一惊。
　　“没错。”
　　“李总，”程晋松表情严肃，“我必须提醒你，这可不是小事，可开不得玩笑。”
　　“你觉得我会拿陈东的事开玩笑？”
　　程晋松皱皱眉，他这才想起，在机场给陈东投毒的人正是这个女人。于是他稍微放了些心，点头正色道：“好，如果你提供的线索真实有效，我一定帮你去问。不过我必须现在就要看到你所说的线索。”
　　对于程晋松的这个要求，李光北并没有异议。毕竟警方越早开始调查，抓到那个女人的几率就越大。于是他点点头，打开屋门，将等候在外的曹帆叫了进来。
　　“昨天护送魏尚武去机场的就是这个女人。她和魏婕分开后，拎着钱进了女厕所。我的人在厕所外拍到了那之后所有出入女厕所的人的样子。”
　　程晋松翻看着这一摞照片，表情越来越严肃。他看完一遍之后，看向李光北和曹帆：“确定所有人都拍到了？”
　　“我确定。”曹帆严肃地点头。
　　程晋松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将照片郑重收好：“好，我知道了。”
　　“照片的来历，你自己想个合理的理由。”李光北开口，“别把我的人牵扯进去。”
　　程晋松点了点头：“这个我会想办法。”
　　“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呢？”
　　“我这两天就会帮你去问，但是不敢保证很快能问到。我可以实话跟你说，我爸很少谈他在警校时的事，尤其是陈处他们那段的，我之前就一直觉得他们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我爸基本也就是在陈处毕业后不久就从警官学校调出来了。不过我爸当年的同事我也认识一些，总能找到人问出来的，只是不见得会太快——我最近得先集中精力处理这起案子。”
　　“行，你记得答应我了就好。”李光北说完，抬脚就想向外走，然而他刚迈了一步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关于这个女人，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查到？”
　　程晋松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道：“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个女人的代号叫‘雪狐’。”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开始。什么确定关系啊，开车啊，都在不远的路上了。
昨天的留言貌似有点少，好像又该断更了呢╭（╯^╰）╮

　　☆、雪狐

　　
　　“雪狐？！”曹帆在一旁惊讶地开口。
　　“你听过这个名字？”程晋松立刻追问。
　　“听过一次。”曹帆点头；　“这个人是个职业罪犯，据说是擅长化妆、盗窃和下毒。她很神秘；　之前没人见过她的模样。没想到魏婕找的居然是她；　难怪这人这么难抓……”
　　“不过现在有了这个；　应该会有所帮助；　”程晋松举了举手中的照片；　“谢谢李总。”
　　“不客气；　我也是等价交换。”李光北淡淡回道，“走了。”
　　李光北向门外走去，曹帆也跟了出去。程晋松看着这两人的身影；　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李总。”
　　李光北回过身来。
　　“抓人的事；　交给我们警方来办。”程晋松意有所指地说，“这样对所有人都好，您明白我的意思。”
　　李光北眉头微挑；　然而他没有回答；　只是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曹帆不时地拿眼睛偷看李光北。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李光北闭着眼睛似在假寐，然而他显然并没睡着。
　　“……”曹帆心里想问的问题很多；　可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他想了一下；　说：“老板，你是想查陈处的事？”
　　“嗯。”
　　“陈处当年在警校……出过什么事？”
　　“他的一个同学当初牺牲了。感觉他好像一直很在意；　我想搞清楚为什么。”
　　昨夜——或者说是今天凌晨——当李光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后，他便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陈东过去中有什么事会让他那么在意，以至于昨晚在自己说起沈严和程晋松的关系时会突然那么失控。李光北清楚地记得；　陈东当时的说法是“他们两个都是警察，如果被人传出这样的绯闻，你知不知道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所以李光北猜测，陈东过去应该见到过类似的事，大概是一个公职人员，因为一些绯闻——而且很可能是性向方面的绯闻——导致遭遇了很大的问题，以至于让陈东对同类型的玩笑都极度敏感。然而李光北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H市有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他曾经让曹帆调查过陈东，陈东的经历实在可以用“简单”二字来形容：警校毕业，进入公安机关工作了五年，而后调入检察院系统，然后一直工作至今。而且他从毕业分配那天起就在H市工作，二十多年来一直没变。所以要查清楚他的那点工作履历实在是再容易不过。李光北也是在H市生活了40多年的人，如果公安或检查系统出了这样的事，他应该不至于没有印象。
　　那么，是处理得很低调？李光北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如果只是低调处理的话，陈东应该不会那么耿耿于怀，看他昨天那激动的样子，那个人很可能是出了很严重的事，估计丢了性命都不好说……
　　！
　　突然间，一件事如闪电一样窜入了他的脑海。他突然记起，去年11月份的时候，他曾在墓地偶遇过陈东。当时他是给一个去世的同学去扫墓的，那个人，据说是卧底牺牲了……
　　李光北突然有种直觉，这个牺牲的人很可能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因为李光北记得，当时陈东的眼神，与昨晚的有某种难以描述的相似……
　　想通了调查的方向，李老板就有了行动方案。陈东昨天说过，程晋松是他警校老师的儿子，那就去问他，或者让他是调查，一定能够查到结果。李光北本来还在想找个什么合适的契机和程晋松去说，结果没想到今天机会就送上了门。
　　那边，曹帆还在继续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昨天……陈处和你打电话了？晚上的时候？”
　　“对，就是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告诉你留魏家父女一条命的时候。他说我们动手容易惹麻烦，不如交给警方，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打算听他一次，明白了么？”
　　虽然李光北和曹帆在名义上是主仆的关系，但是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李光北很多时候拿曹帆还是当一个朋友多过当一个下人。他这话一说，曹帆哪里还不明白，立刻一叠声地回答：“明白了明白了！”
　　曹帆心中的疑惑解开，八卦的小火苗立刻就窜起来了，他看着后座闭眼假寐的李光北，笑嘻嘻地问：“我说老板，你是什么时候对陈处动的心思啊？”
　　曹帆对老板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意外或震惊，曹老板也算行走黑白两道十几年见多识广了，稀奇古怪的爱情他见了不少。不过老板的回答还是惊到了他——
　　“昨天？！”
　　曹帆一哆嗦，险些没把住方向盘。所以说您老人家是昨天发现自己对陈处动小心思了，然后立刻就为人家改变原则和作战计划了？有没有这么夸张？！
　　曹帆半惊半疑地看了看李光北，发现后者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曹帆顿时反应过来：“我靠你逗我呢啊！不带这样的！”
　　李光北笑了笑没回话。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李老板并没有骗人。他确实是在昨天才意识到他对陈东有了别样的心思的。当那个莫名的幻听突兀地出现在他头脑中的时候，仿佛狂风吹走了掩盖的沙土，又如猛火烧去了层层的伪装，那掩盖在下面的真心突然就显露出了它最真实的样子。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上他了。所以你才会想和他打球，和他喝酒吃饭，所以你才会帮他解决女儿高考的问题，才会在他工作上遇到问题时慷慨地伸出援手。你那么热心地为儿子和陈佳莹制造机会，其实也是抱着“借机多接触接触他”的私心的吧。
　　李光北之前从未对男人动过什么心——甚至再严格些说，他连女人似乎也没有真正动过心。曾经的婚姻，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目的明确的任务，妻子于他，责任要远多于爱情。而之后的一些匆匆出现而又匆匆退场的人，除了逢场作戏外，大概就是单纯地解决生理需求。
　　这好像还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不夹杂其他的目的，不是单纯的肉欲，而是想了解他、靠近他，想懂得他的想法，感受他的感情，融入他的生活。
　　想知道他的过去、参与他的现在，陪他走向未来……
　　这种感觉，甜蜜，而又温暖。
　　曹帆从后视镜中看到李光北就这么靠着车后座闭着眼，嘴角带着少见的幸福的笑容，自己也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咂摸着自言自语道：“嗯，你还别说，陈处人真挺不错的，人仗义，也不古板。当初要不是他帮忙，咱们扳倒魏远可能也没那么顺利……欸话说回来，他知道了没？”
　　“还没有。”
　　“嗯，没事儿，找机会慢慢来呗，我觉得陈处对你挺不错的，这事儿有希望。”曹帆鼓励完，突然又想起来些什么，“就是陈处这工作确实是麻烦了点，你要真的跟他在一起，咱们以后有些事还真得低调点了。”
　　“嗯，”李光北睁开眼睛，表情也多了点严肃。
　　“所以‘雪狐’的事，咱们真的不管了？”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人的？”李光北问。
　　“‘雪狐’？大概三年前吧。”曹帆回忆着说，“就是魏远最嚣张的那会儿，当时我不是想找人做了他么？然后就有人跟我提起来说可以找点职业‘打扫卫生’的，其中就说过‘雪狐’这个人。不过后来你把这提案给否了，我也就没再去查。”
　　“当时是谁提的这个人，再找他去问问。”李光北说。见曹帆似要开口，他先解释道，“警方那边调查有他们的途径，但是黑道上的消息还是我们来得快。你多去打听打听，不行可以搞点悬赏，总之我要这个人尽快落网，绝对不能留这个祸患在外面。”
　　“好。”
　　市公安局内。
　　“……我就说那天在机场跟踪魏家父女的是他的人！”沈严听完程晋松的叙述后，愤愤地一砸桌子。
　　“这点不是现在咱们关注的重点，重点是我们要从这里找出哪个是雪狐！”
　　沈严听完稍稍冷静下来，他拿起照片，和程晋松一起分析起来。
　　“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分为两种情况。第一，雪狐没有同党，她只是变了个装再出来。根据我们之前在机场拍到的录像来看，这人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体型偏瘦。那么这几个身高明显差距太大的可以排除在外。第二种情况是，雪狐有同党，那她的同党就可以把她藏到箱子里带出去。机场里面拖箱子的人太多了，雪狐本身又瘦，藏在一个箱子里不是不可能。”
　　“嗯，咱俩想得一样。”程晋松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