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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整个待客厅只有这两只禽兽的争吵声，其他人将脸埋得低低的，只竖起耳朵倾听。
　　楚灼端起一杯凤灵之酿，慢慢地喝着，悠悠然的模样，让人十分无语。
　　“主人，你不劝架么？”玄渊探着头小声地问。
　　楚灼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直到两人吵得差不多，终于休战，同时转向楚灼。
　　楚灼含笑看他们，说道：“凤凰域挺不错的，凤少主不带我们去看看？”
　　凤留声马上高兴起来，也没将刚才和封炤的吵架放在心上，兴致勃勃地带着众人在这一层逛起来，一边为他们解说周围的环境。
　　说到城墙上栖息的那些鸟类，凤留声说：“百鸟朝风，每日朝阳初升之时，你们可以看看这盛景。”
　　“你们这儿的蜚音鸟多么？”封炤突然问。
　　凤留声纳闷地看他，“蜚音鸟挺多的，你问这个作甚？”
　　封炤傲然地道：“待我和灼灼举办双修大典时，让它们去唱歌。”
　　众人：“…………”
　　凤留声哼道：“你想得美，竟然想让蜚音鸟唱歌，一定是心怀不诡。”他转头对楚灼道：“楚灼，等你举办双修大典时，我给你唱凤凰赞歌。”
　　凤凰是百鸟之首，凤鸣为天下之音，比之蜚音鸟的声音更动听，凤凰赞歌更是双修大典中最动听的祝福。
　　楚灼笑道：“那就劳烦凤少主了。”
　　凤留声先是高兴，然后又幽怨起来，竟然没有反对，果然楚灼被那只白虎崽叼走了。


第683章　
　　在凤凰域的日子同样十分愉快。
　　因为凤少主是个大方的，看在楚灼的面子上，对其他人的招待得也十分用心——除了封炤，加上凤凰域还有很多未被修炼者涉足之地，有很多未被修炼者发现的资源，每次发现一些难得的天材地宝，都是一种惊喜。
　　凤留声大方地允许他们取走。
　　不过众人做得也不过份，只是取其一部份，留下可以再生的，并未破坏其成长需要的环境及其他。
　　修炼到他们这境界后，很多普通的修炼资源于他们已经无用，见到了也不会再取，留着给那些后辈历练时取他们所需的，这也是修炼界一种普遍的常态，唯有如此，修炼界才能一直延续下去。
　　他们在凤凰域待的时间并不久，虽然凤留声极力挽留，但楚灼见他挺忙的，也不好意思打扰太久，让他每天陪着。
　　其实封炤每天都想将这只黏上来的凤凰崽拍走。
　　凤留声挽留不住，心里十分失落，问道：“那接下来，你们要去何处？”
　　“不知道，四处走走罢。”楚灼微笑说，“在时间轮回之狱待了千年，如今难得无事一身轻，便想四处走走，好好地看看此间世界。”
　　凤留声想起她从上古至今所承担的重任，所付出的牺牲，不由抿起嘴唇。
　　然而，就算生来就被赋予如此重的压力，她依然能坦然地笑着面对，从容不迫，不管是作为百族族长，还是作为司宿，她从来都未曾退缩逃避。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让他由衷地敬佩和敬仰，那么楚灼便是唯一一人。
　　或许以前是因为她身上某种让神兽亲近的气息，方才忍不住靠近她，想和她在一起，那么现在却是因为她的存在，想要帮着她一起守护此间世界。
　　这个修炼界还是很美好的。
　　楚灼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凤留声站在古梧桐树的树端，眺望着那艘穿梭舰缓缓离去。
　　一阵从天地间吹来的风拂过，掀起他凤凰霓裳彩衣，仿佛融入天际之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惆怅。
　　梅姑走过来，轻声道：“少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还会再见的。”
　　凤留声轻轻地嗯一声，小声地说：“最近不知怎么地，只要想到她，总有些伤感。”
　　梅姑不由笑起来，悠然道：“说明少主真的长大了啊。”
　　以前的少主只是个未成年的崽子，十分孩子气，行事只会凭自己的喜好，从不会为他人着想，也不会思考太深，他的世界非黑即白，非常的纯粹。
　　这是因为凤主将他保护得太过之故。
　　加上他们也纵容他，将他纵容得天真又纯粹。
　　直到这千年来的历练，参加百族和神族之战，目睹楚灼的牺牲，建立凤凰域……他一步一步地成长，学会了为他人着想，学会了担当责任，学会了如何去理智地看待其他事情。
　　他很快就会成长为让他们骄傲信任的南野凤谷的主人。
　　凤留声没说话，想着楚灼离开时的微笑，想着她从来未曾改变过的气息，不禁再叹口气。
　　不是爱情，只是敬慕。
　　他敬慕这般女子。
　
　　离开凤凰域后，封炤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虽然其他人感觉不到，但和他朝夕相处的楚灼哪里没感觉。
　　她笑了笑，捏着怀里小妖兽的毛爪子，没有说什么。
　　倒是楚元苍忍不住瞪这只恬不知耻的兽，明明是只神兽，却总爱扮成小妖兽的模样，赖在人家女修怀里，真是不要脸！
　　“楚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万俟天奇代表众人问道。
　　其他人纷纷盯着她。
　　楚灼说道：“我也不知去何处，不如就随便走走罢，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镜。”说着，她看向旁边飘来荡去像个鬼魂一样的楚元苍。
　　仿佛发现她的视线，楚元苍又飘回来，明明是个神魂，但他总爱出其不意地在众人身边出现，以他们的惊吓为乐。被他吓唬多了，众人终于淡定，就算他故意弄得满脸血倒悬在面前，也能面不改色。
　　话说，他一个神魂，哪里来的本事还能弄得满脸血？
　　第一次被吓到的万俟天奇等人还以为他的神魂出了啥事，吓得赶紧跑去找楚灼和封炤。
　　直到楚灼哭笑不得地说，这是星曜的力量，虽然是一缕神魂，他还能驱使星曜之力弄些恶作剧时，众人直接无语。
　　楚爹就是楚爹，都不是人了，还能这么折腾。
　　众人听到楚灼的安排，俱无意见，反正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啦，他们也同样忙碌了千年，现在的日子都是当成休息来看待的，怎么放松怎么来。
　　再加上楚灼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催着他们修炼，那就更快活啦。
　　比起其他修炼者，这群人现在确实很不长进。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在域外之境历练。
　　域外之境不像大荒二十域，每个域之间都有空间通道可以顺利通行抵达，而且空间阻隔并不大。在域外之境，每次进入空间，有时候会遇到重重空间阻硬碍，必须要有丰富的经验和眼见，才能判断哪处空间中有大陆，就算判断出大陆所在，也不一定能知道是哪块大陆。
　　完全就是凭运气。
　　这日，碧寻珠坐在控制室外，盯着外面的空间屏障。
　　其他人坐在他身边吃吃喝喝，旁边还有一个修炼界版的烤炉，炉子里烧着灵炭，烤着一些坚果类的小食，食物的焦香味在周围弥漫，一群人围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压根儿就不像是修炼者。
　　突然，碧寻珠站起身。
　　众人看向他，嘴里还嚼着干果的玄渊含糊地问：“寻珠哥，肿么了？”
　　碧寻珠道：“前面有一个大陆，而且这大陆好生奇怪。”
　　众人听罢，赶紧凑到黑晶屏去观察，看到原本漆黑的空间之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光点，显示那大陆的情况。
　　他们去过那么多大陆，一般大陆浮现的光点是绿色的，也有黄色、白色和灰色的，很少会像这块大陆一样，出现如此密集的红色光点，让人直觉这大陆十分不祥。
　　“肿么办？还进去么？”幻虞有些胆怯地问。
　　经过千年的历练，她的胆子仍是不怎么大。
　　碧寻珠没说什么，将这事通知楚灼他们。
　　楚灼很快就来了，怀里抱着正在睡觉的小妖兽，身边飘着一个神魂。
　　她凑到黑晶屏看了下，说道：“去罢。”
　　于是碧寻珠没再说什么，控制穿梭舰，破开空间屏障，进入那片大陆。
　　刚进入大陆，就见整个大陆血光冲天，天地之间呈现一种血红色，更让人震惊的是，整个大陆血流成河，无一生灵气息。
　　楚灼他们从穿梭舰出来，悬浮在半空中，震惊地看着这片大陆。
　　这片大陆给人的感觉，就像迎来了世界末日，所有生灵无一生还，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大陆。
　　到底发生什么事？
　　突然，楚灼的目光望向大陆深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其中。
　　其他人见状，赶紧循着她的气息赶过去。
　　大陆的中心，一个人安静地悬立在那儿，任由下方带着血腥气的风刮起他素淡的衣袂。
　　突然，他转过头，一双清淡的眸子看向从空间中走出来的人。
　　“您来了。”男子淡淡地说。
　　楚灼嗯一声，说道：“原来你在这儿，这片大陆发生什么事？”
　　楚灼怀里的小妖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他翻身而起，两只毛爪子扒着楚灼的手，探头看向下方的情况，从她怀里跳出来，在半空中变成白衣飘然的美男子。
　　封炤看一眼男子，说道：“镜，原来你跑到这里，见过长乘了么？”
　　镜摇头，然后说道：“我来时，从地底涌出无数血煞，大陆上的生灵……”他顿了下，“我只来得及将大陆上的生灵收入空间中，接着便是如此。”
　　所以他来到此地也不久，忙着将这片大陆的生灵救走，对大陆的情况也不了解。
　　三人便立在半空中，俯首看向大陆深处，那里仍是从地底下涌起泊泊血液，黏稠的血涌出来，将整个大陆都铺满血，像陈铺在大陆上的一条条血管经脉。
　　等火鳞他们赶过来时，就见三人悬立在半空中。
　　见到镜，众人都十分欣喜，“镜，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们找了好久。”
　　镜淡淡地看过来，虽然神色不多，但众人都能从他眼里看出他的疑惑，仿佛在问他们找他做甚。
　　“当然是因为楚爹啊！”万俟天奇高高兴兴地说，“没想到吧，楚爹还在呢，不过他也像你当初一样，现在只剩下神魂，而且神魂修炼得并不凝实，需要你帮忙呢。”
　　镜是由神魂修炼成人，对此道非常精通，有他指点帮忙，楚元苍应该很快就能凝炼完整的神魂，待重塑肉身后，就可以完全复活啦。
　　镜听罢，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但以他的性格，定会帮这个忙。
　　接着众人再次观察下方的大陆。
　　“这大陆到底发生什么事？”
　　“看起来挺恶心的。”
　　“灵源之眼还在么？没有被破坏吧？”
　　…………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虽然现在的情况颇为诡异，却无人害怕。
　　直到大陆不再涌出鲜血，众人方才从半空中降落，随手甩了些浮木上去，让浮木飘浮在血河上，他们就站在其中。
　　楚灼蹲下身，手指探进血河中捻起一滴血渍。


第684章　
　　楚灼将血捻入手中，久久不语。
　　封炤和镜也打量大地上横流的血液，这整片大陆俱被血液铺满，也不知道是何等生灵，方才能铺满一个大陆的血液。
　　等楚灼站起身时，众人皆看向她，镜问道：“楚姑娘，如何？”
　　楚灼未回答，纵身跃起，来到先前涌出泊泊血液的地方，说道：“我想下去看看。”
　　这里已是大陆深处，若是仔细寻找，说不定能在这附近找到灵源之眼所在地，这样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此时大陆鲜血漫布，它们像无边无际的血色汪洋，将大陆浸泡其中，又像是覆上一层薄薄的血水，将大陆包裹成一个心脏，流动的血液黏稠腥臊，冲天的血气，仿佛其中蕴养着一只可怕的血魔。
　　而先前涌出血液的地方，是一处深渊，此时这深渊仍被鲜血填充满，看不到其下情况。
　　楚灼朝万俟天奇他们道：“尔等在此候着，我们下去看看。”
　　我们指的是她和封炤、镜三人。
　　其他人虽然担心，但也自知修为不足三人，皆听话地停留在大陆上，只要事情有异，马上施以援手。
　　接着，楚灼正欲要跳入那被血水填满的深渊之中时，封炤及时拉住她。
　　镜也一脸诧异的神色，仿佛在问，就这么下去？这也太生冷不忌了。
　　就算是镜，也被楚灼这等豪放在态度给惊了下。
　　碧寻珠默默地抬头，暗忖原来觉醒的主人，其实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依然作风很那啥。
　　封炤的灵识进入空间，尔后从空间里取出一截姆指大的树枝，那树枝碧绿如洗，散发神木的芬芳气息，正是青木神树的一截树枝，而且是刚从树上掰下来的那种。
　　封炤将之用寂灭神火凝炼一番，方才将之抛到血水中。
　　被炼化的青木神树的树枝落到血水上，迅速地变大，变成一叶轻舟。
　　“灼灼，上去罢。”封炤朝她笑道。
　　楚灼跃到轻舟上，封炤和镜随行其中。
　　进入这轻舟后，方才发现封炤将青木神树的树枝炼化为小舟时，保存了神木的气息，不仅能隔绝周围的血气，同时也用神火将其凝炼得坚固非凡，用来下潜至地下十分方便，不会受到周围的干扰。
　　轻舟像一艘潜水艇一般，沉入深渊下。
　　当它沉入深渊下时，小舟便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轻舟和周围的血水分开。这是青木神树的绝对领域，大多数神木都拥有这样的领域，是神树的自我生成领域，一般也只有刚从树上取来的树枝方才有这般的领域，若是神树死亡，绝对领域便会渐渐地消失。
　　这也是为何神木如何让修炼者疯狂的原因。
　　轻舟一路下潜，周围皆是浓浓的血色，看不清楚沿途的环境。
　　三人皆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下潜多久，直到感觉前方的东西后，楚灼看过去，说道：“灵源之眼就在附近，不过……”她的眉宇微蹙，“它被污染了。”
　　看到这片大陆的情况，灵源之眼被污染并不奇怪，封炤和镜对此皆没有太大的意外。
　　轻舟停下来时，正在灵源之眼的附近。
　　灵源之眼附近的禁制并未被破坏，透过那禁制，他们看到布满血色的灵源之眼，灵源之眼中，卧睡着一个婴儿。
　　不，应该说，那是一个婴儿模样的生物，它虽然有婴儿的模样，但它的肌肤是血红色的，以它为中心，周围有万千血线同它的身体相连，与它息息相关。
　　而这片大陆会涌出如此多的鲜血，也是因它之故。
　　“这是……”封炤和镜皆凝眉不语。
　　他们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他们所知，不管是镜拥有上古时期镜泽君的记忆，还是拥有远古凶兽及白虎族两种传承的封炤，皆没在记忆中寻出此物。
　　只有楚灼静默不语，半晌方道：“这是血刹婴，太古之物。”
　　“什么？”两人惊讶地看她。
　　楚灼叹息，娓娓而道：“太古之时，太古之神终于寻找到可以前往的世界，纷纷脱离此间世界。无人知道祂们去了何处，据我所知，太古之神所去之处，并非是真神界，祂们去了一个更神秘的世界……”
　　“其实当年太古之神离开时，为了能完全脱离此间世界，将身上的一些神力留下来。那些神力……实则是不允许被带往另一个世界的，被污染的神力，这个世界曾经因为留下的神力溃散，一度差点崩溃，后来那神力凝聚成形，沉入地下，在时间的沉炼中，渐渐地消失……”
　　说到这里，镜和封炤俱已明白。
　　这只血刹婴，乃是太古之神留下的被污染的神力所凝聚而成，因它即将出世，导致大陆血流成河，整座大陆生灵陨落，供其出世。
　　可惜镜出现得正是时候，在大陆即将被血液覆灭时，将大陆上的生灵收入他的上古洞府空间里，算是救下整座大陆的生灵，让血刹婴没能得到整座大陆生灵的生命献祭之力，得以出世。
　　镜冷淡的神色微缓。
　　虽是无意之举，但能救下整个大陆的生灵，阻止这只诡异的血刹婴出世，于他而言，再好不过。
　　封炤盯着那卧在灵源之眼的血刹婴，它的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像沉睡一般，问道：“灼灼，怎么解决它？”
　　连他都觉得这只血刹婴非常棘手，主要是这是由太古之神的神力所凝聚的生灵，充满不祥，以修炼者的力量，无法灭杀。
　　若是让它出世，估计又是另一个上古神魔般的存在。
　　楚灼思索了下，道：“最直接的方式，自然是将之尽快斩杀。”
　　“但我们没办法杀，是么？”镜反问。
　　楚灼点头，“我等皆不是太古之神，确实无法杀它。”这是神力凝聚而成的生灵，也只有太古之神才能将之斩杀。
　　“那……”
　　楚灼的目光落到封炤身上。
　　封炤眨了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阿炤，那个……”她难得有些吞吐。
　　封炤突然笑了，伸手为她理了下鬓角的头发，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罢，不管结果如何，我皆同你一起承担。”
　　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会同她一起承担。
　　如果她仍是要承担起守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