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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就像甜甜圈的小圆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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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有什么办法……
这句久未出现、消极放弃的话语又浮现在仓林的脑海里，仓林无法让紧绷的表情就此缓和下来，心中满是阴郁。
仓林和要去打工的仲川当然是在同一个车站下车。一路上假装平静让仓林伤透了脑筋，踏上归途在半路上和仲川道别后，仓林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阳没入山影之中，繁多的星辰渐渐爬上夜空，时间正加快脚步迈向今天的尽头。仓林走在逆风的寒冷街道上，抵抗似地屈着身子走着，望见能够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的自家房舍后，他便伸手探向外套的口袋。
他已经习惯在围绕着屋子的围墙前早早先拿出钥匙。玄关外的感应式灯泡亮起，仓林不禁吓了一跳，然后马上想到：对喔，凛生之前曾说过『暗暗的很危险』，所以自己取下已经坏了好久的灯，替换上一颗新的灯泡。
直到现在，仓林仍不习惯灯泡耀眼的光芒。仓林的身体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习惯没有玄关外灯的生活，早已完全适应那样的感觉。
不过此刻如果完全失去了眼前的光亮，那自己肯定也会无法适应吧。一旦感受过照耀着手边的灯光有多美好，就再也无法回到那令人不舒服的幽暗之中。
仓林解开门锁进入家中。即使回到家里，他的心情依旧好不起来。不仅如此，关上拉门后，感觉更阴郁了。当时是不是应该赶紧笑着追问凛生『你干嘛装作没看见啊~』？应该拍拍男孩穿着制服的背脊，像个不拘泥小节的高中同侪一样——
＇……怎么可能嘛，我都二十九岁了。＇
不仅如此，过完国历年后，自己就正式迈入三十大关。
仓林丢下一句根本解决不了事情的牢骚，虽然只是把自己逼上穷途末路，不过把话讲出来后或许还是好多了吧，至少这多少也算得上是个新的开始，让仓林心情渐渐好转。
不管怎么样，仓林觉得先离开玄关。
他在点着灯的客厅里脱下外套，然后瘫在沙发的椅背上。仓林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买便当，原本预计是要在车站前的便利商店买的，他不禁为晚餐烦恼了一会儿。尽管现在没心情动手煮饭，然而实在也没力气再出门一趟。他走向厨房的柜子，准备要找找有没有泡面，就在这个时候——
玄关的门铃响了。
今天当然没有人说好要来拜访仓林。仓林带着讶异的情绪战战兢兢地走向玄关，透过拉门上的喷砂玻璃，可以看见一个高个子男孩的身影，影子如玻璃缸中的鱼儿一样微微地晃动着。
不用开门确定，光靠剪影仓林就知道是谁来了。
＇凛生，你怎么跑来了？＇
打开门的仓林瞪大了双眼。
凛生不住地喘着。男孩烦躁地吞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一双眼睛盯着走廊的前方，仿佛正在窥探里头的情况，不一会儿男孩的视线又转向排列在玄关前的鞋子上，接着才再度看向仓林。
＇你、你在家啊，仲川先生呢？＇
＇啥？＇
＇你刚才、不是、和仲川先生、在一起吗？我看到、你们一起搭电车……我、原本回家了，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介意……＇
应该不只是『有点』而已吧？凛生看起来应该是一路冲来，所以才会这么气喘吁吁，看到这样的凛生，仓林唯有惊讶与困惑。
＇为什么你会觉得仲川同学在我家……先别说了，你快进来吧。＇
仓林把凛生从玄关外的灯下叫进家里。
＇他已经去店里上班了，他今天不是排了傍晚的班吗？＇
自己应该看起来就是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吧？凛生冷然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
＇由和哥，我才不像你，我根本不记得他的班表。＇
＇我是店长，当然必须掌握每个员工的排班状况。＇
＇……这种小事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自顾自地觉得不高兴而已。＇
＇不高兴……？＇
忽然登门拜访的凛生，说出了完全超出仓林想象的话语。
凛生正想要开口，却又犹豫地闭上嘴，深呼吸一次后，凛生说道：
＇我好像很介意他的存在，谁教他是个比我更会工作的新人。不仅如此，他年纪又比我大，你也夸奖过他，你们两个有时候还会偷偷摸摸地聊天，你甚至还让他把树木甜甜圈带回家……呃，我到底在说什么啊？甜甜圈的事根本就不是重点，这样讲，感觉好像我很贪吃一样……＇
凛生兀自像机关枪般吐出话语，然后又发出像是中弹般的苦恼声音。
仓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凛生——不对，那一天凛生骑着脚踏车冲来这里时，一样也露出了这种眼神。
＇那个甜甜圈……是你做的，不是吗？＇
＇啊……喔，嗯，不过上面的糖霜是你裹的。＇
不知所措的仓林只能傻傻地回应道。
＇所以我才会想要那个甜甜圈。我一直都搞不懂……我一直都觉得应该不是那样才对，应该吧……但不对，我肯定是在吃醋。吃醋得有够难看，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鬼一样，我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脑子明白这些道理，但就是没办法像想的一样好好控制住自己。＇
＇凛生……＇
＇刚才我朋友说，由和哥是我的初恋。我没有办法反驳他，因为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凛生露出有些害羞又有些懊恼的笑容。仓林一样无法否认『初恋』这个词汇，因为凛生虽然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说出那两个字的瞬间他的眼神游移，仿佛即将溃堤流泪。
＇我只是刚好陪仲川同学去买个东西而已。我在逛百货公司，结果他碰巧看到我，就叫住了我……他那时候说他到百货公司是要找送女朋友的礼物。＇
＇……女朋友？＇
＇嗯，好像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虽然仓林实在不太想暴露仲川的个人隐私，但毕竟现在情况紧急。
＇由和哥，你为什么要陪他买礼物？＇
＇我只是想说刚好……因为我也很犹豫不晓得要买什么礼物，才想说仲川同学可能会知道男孩子想要些什么，毕竟你们两个人年纪比较接近嘛。不过，你和他的个性实在差太多了，所以问了以后也没什么帮助。＇
＇……为什么会扯到我？＇
＇圣诞节不是快到了吗？我好歹也懂得要关注这种节日。＇
这个时节不论到哪，四处都飘散着圣诞节的气息。就连店内都出现圣诞树形状的甜甜圈商品，自己当然不可能忘了这件事。
面对这个节庆，自己也差不多该……不，就连从好久以前就对节庆没什么兴趣的仓林，也不禁满心期待着即将和年纪比自己小的情人一起度过的这个圣诞节。
＇你忘了？＇
＇当然没忘，就算圣诞夜没办法排休，我也一直想着那个周末不晓得能不能和你见面……＇
凛生迅速地回答道，让仓林微微失笑。凛生只是沉默地回望着仓林，不一会儿他马上开始翻找起背在肩膀上的包包。
令人感到好怀念的包包。凛生从运动侧背包形状的深蓝色包包中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窄幅铅笔盒的塑料盒子，盒子本身是半透明的。
＇这个也算不上是圣诞节礼物啦……＇
＇……什么？＇
＇之前你不是说想多看看我用铅笔雕刻出来的作品吗？我刻了很多圈圈……你晓得这个吗？＇
盒子里头的东西看起来黑黑的，原来是铅笔。
＇啊，我在网路上看过！就是用铅笔的笔芯雕刻成链子的形状，对不对？原来你也会啊。你真的好厉害，快给我看看！＇
仓林往前探出身子。那时候自己很想知道凛生到底都会刻些什么样的作品，所以上网查了一下，因此才会看到在铅笔前端刻出数个圆圈连成链子状的雕刻作品。一个个作品看起来都不像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而光是看图片，仓林就觉得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
面对着兴奋不已的仓林，凛生打开了盒子。凛生有些生硬地说道『你自己看啦』，拿出里头的东西，而仓林不禁有些迟钝地问道：
＇……这是什么？＇
凛生用指尖捞起里头的东西，黑色的铅笔就这样柔软地自指缝间垂下。
不，这不是铅笔，而是『原本是铅笔的东西』，眼前的东西和仓林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真……真的假的啊？这到底是……＇
＇我只是把它雕刻成手链而已啊。＇
＇可是……你说什么！＇
原本能让铅笔实现主要功能的木轴早已不见踪影，仓林根本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相当常见的普通黄色铅笔？还是绿色铅笔？甚至看不出它原本是圆轴还是六角轴。
从尖端到尾端，只剩下由黑铅与黏土构成的笔芯部分还在。不仅如此，从尖端到尾端，整根笔芯都变成了由圆圈组成的链条状。
这条手链到底是由几个圆圈组成的呢？
＇什么……等一下啦，凛生……＇
凛生抓住仓林的左手拉了过去，然后把铅笔雕刻戴到仓林手上，仓林不禁焦急地大喊。南还若无其事地把作品像手链一样环上男人的手腕，不情愿似地开始聊起制作时的状况。
＇做的时候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一直失败，状况还满凄惨的。这个扣环是我第一次做，所以一直不太顺利，曾经还在即将完成作品的那一刻把扣环弄断过……＇
凛生把极细的T字型扣环穿入洞里，卡住整条链子。
当然，扣环也是用笔芯削成的。
这条笔芯手链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快、快拿下来啦。＇
＇为什么？由和哥，这个送给你，你不喜欢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要是弄断了要怎么办！＇
仓林慌张极了，根本不敢自己把手链解开拿下。看着这一幕，凛生噗哧一笑。
感觉好久没看到男孩的笑脸了。
＇昨天的事，对不起。做这个的过程中……我满脑子都想着你。虽然我也没有想要这样，但是你的身影总是自顾自地跑到我的脑海里。我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还在笑着的脸庞马上靠了过来。
【图9】
不过这股感觉和下班后的疲劳感完全不同，仓林觉得舒服极了。
至少一直到仓林醒来之前，他都是这么觉得的。
＇凛生，你骗我，对不对？＇
仓林瘫软地躺靠在床上，刷白着一张脸，用怅然若失的声音说道。
他早上才刚换过床单，但床单又被睡乱了。上面布满令人羞赧的斑点水痕，而创造出那些痕迹的原因……仓林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不久前的回忆便一口气浮上脑海。让他羞得无地自容，不过枕边的黑色粉末迅速地赶跑了仓林脑中所有的画面，让仓林瞬间惊讶地瞪大双眼。
铅笔雕刻而成的手链，完全碎成一片。
＇你不是说它比我想象的牢固吗？＇
＇我后面也有加一句『应该吧』，不是吗？你动得那么激烈，会碎成粉末也很正常啊。＇
仍昏昏欲睡的凛生慢吞吞地爬起身子，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仿佛断掉的东西只是条橡皮筋一样。听男孩的口吻，好像他根本就很清楚手链是什么时候断开的。
不过，仓林决定不再追问。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断的，要是逼凛生说明起状况的话，最后被凛生的话语搞得身受重伤的人肯定会是自己。
＇对不起，亏你还特地帮我做了这条链子……＇
仓林聪明地只说了这句话，然而凛生却狠狠地追打而来。
＇没关系。我也曾经自己踩到做好的作品，把链子踩得粉碎，所以我早就习惯这种蠢事了。再说，今天会这样，我也是共犯……不对，我应该是主谋？你开始摇晃起身体时，我就知道那条手链撑不住了……由和哥，就算不是这样，你脑中也迷迷糊糊的。你那时候完全都没发现，还紧紧地抱住我……你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仓林真想为这段穷追猛打的话语痛得在地上打滚，可惜他实际上能做的，就只有像个摆饰品一样僵直全身。
＇啊，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没想到凛生居然噗嗤一笑。
＇有、有什么好笑的。断掉的时候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就算讲了也挽救不了啊，不是吗？再说，那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
＇更重要的事情？＇
男孩方才还挂着笑容的脸庞，此刻已恢复认真的神情，慢慢靠向男人。两人在床上的距离根本不到几十公分，光裸的身躯一下就能碰上彼此。
自己该不该接受呢？仓林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男人轻轻闭起双眼，就在唇瓣即将交叠的瞬间，忽然有东西坏了好事。
根本搞不清楚是『咕——』还是『啾噜——』的煞风景声响，从凛生的肚子发出来。
＇……烦死了，怎么在这种时候叫。＇
自己的身体发出意想不到的妨碍声，让凛生露出不合气氛的泄气表情，这次换仓林忍不住笑了。男人报复似地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好声好气地补充道：
＇我也还没吃晚餐，肚子好饿。＇
现在时间早已过了晚上八点。
＇啊，我有吃汉堡，不过那不算是晚餐就是了。＇
＇什么？你都吃过了，肚子还叫成那样？＇
＇没办法啊，我是个还在发育的小朋友嘛。＇
＇少在只有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小朋友！还有，你应该不用再发育了吧？你到底想长多高啊？要是之后往横的发展我可不管。＇
仓林目瞪口呆地说道，但仍不忘顾及饿肚子的凛生，继续表示：
＇我家只有泡面，今天难得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去吃些什么东西？对了，凛生，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家……啊！＇
这个节骨眼上，仓林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怎么了？＇
仓林忽然大叫出声，让凛生瞪大了双眼。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就算刚在床上缠绵完，店长毕竟还是店长。
＇你的工作呢？你今天不是有排班吗！？＇
真是个多事的夜晚，对心脏的负担还真大。
锁上门离开家里的仓林，忽然觉得好疲惫。
＇毕竟我之前卖了他一个人情嘛。＇
凛生语气悠哉，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时不时抬头从庭院的树木缝隙间望着星空。
男孩好像早在打工时间前便联络了野田，请野田帮自己代班。以前野田也曾经忘了要上班，给凛生添了麻烦，所以现在有机会能够偿还人情，他马上接受了凛生的请托。
＇明明没什么大事，还在上班的前一刻请人代班，我个人实在不鼓励这种行为。＇
仓林推开嘎叽作响的围墙门，一边踏上马路一边说道。柏油路上只有街灯亮着，四处一片寂静。
两人最后决定到国道旁的餐厅吃快餐。虽然那间餐厅离『圈圈』不远，不过这时间店里的人都在勤奋地忙着工作，所以应该不可能会看到两人在此用餐的情景。
走在一旁的男孩用略为低沉但却不让步的声音说道：
＇我当然有正当的理由。我想要和你和好，而且我也很担心那家伙是不是在你家啊！＇
＇和我和好……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情愿我直接去上班，我们两个继续冷战啰？＇
凛生冷静地指出关键，让仓林难以反驳。
＇可是……这样的话店里很有可能会一片混乱啊。＇
＇只是有个兼职人员临时换班就能让店里一片混乱？你也太小看『圈圈』了吧？＇
仓林只好自暴自弃地回应道：
＇我是说外场……就是外场的顾客们啦。＇
＇啥？＇
＇顾客应该会很失望吧……就是那些为了你才上门的高中女生。甚至有人还在事前来探听你的班表……＇
仓林窥看着走在一旁的凛生，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凛生只是表现出有些迟钝的反应，露出呆愣的表情。
＇你该不会一点自觉都没有吧？＇
＇喔……她们好像也知道我在学校的状况，以及有没有参加社团……＇
＇最近店里来了不少你的崇拜者，多亏这样，学生族群的客人也变多了，店里面生意满好的。哎，虽然每个顾客的消费额都不高，不过身为店长，我还是觉得这是件可喜的事……＇
＇咦……可是，你不是又把我调到内场了吗？＇
虽然凛生也不是真的完全关在厨房里，不过只要外场还应付得过来，仓林就会叫他专心负责装饰甜甜圈就好。
男孩好像注意到男人的矛盾心态，在星空下疑惑地歪着修长的脖子。凛生可以吸引顾客上门，而且顾客对他的评价也相当好。按照逻辑推论，仓林希望的状况应该是如此才对，但男人实际上采取的行动完全悖离这套原则。
＇由和哥……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把我调回内场的吧？＇
仓林陷入沉默。在不发一语的的男人头顶上，星星闪动着光芒。
自己实在不方便承认。要是说出采取这种矛盾举措的理由，肯定会把自己逼入死胡同。仓林没有对上男孩的眼神，只是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微微落后的凛生在背后说道：
＇什么嘛，由和哥，原来你也会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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