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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陌上看了她一眼算是认同，但马上又说：“不过，李非凡要做的事情是必须要制止的，那么重大的改变，不知道要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池小荷立即同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我懂得利害关系，你要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话的。”
　　当下两人也都无话，很多事情真的无法分辨出是非对错，而很多事情也并非是非黑即白，也只能暂且忽略这个烦恼，放眼眼前的旅程不去多做它想。
　　幸好这一路上天公作美风向不错，加上通关令牌在手，还有账房先生顾铁笔也并不是第一次走运河运送货物经验老道，路上偶有风波顾铁笔也熟知如何调停，所以暂时都算得上顺风顺水。
　　不出几日，眼看就要过了江东地界，再往前行一段时日就要到北方地界，就要暂别江南地带了。
　　池小荷有些依恋地对南依依说道：“可惜咱们不能够在金陵靠岸，不然可以看看你家在这个年代是个什么模样，看看可能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南依依笑道：“就算靠岸去看，我也不记得什么了……”见池小荷感到抱歉，南依依忙说道：“小荷姐姐，你的花粉症还没有完全好，不要再吹风了。”
　　此时池小荷脸上的浮肿已消除，红包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就学那花慢夫人的方法，在脸上罩了一层薄纱遮住相貌。
　　顾成章前来通知大家：“我家账房先生顾铁笔方才回禀说船行到了徐州府，必须要去采购一些船上的补给，再去徐州府的官那里疏通一下关系，也好让接下来一段路通畅一些。所以我们要在此地稍作停留，明天天亮之前再出发。”
　　这几天以来船连续赶路十分辛苦，船工们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而船上也需要补充一些柴米油盐等日常用品。
　　把船停泊好，北陌上建议说：“此处再往前行一些就要到北方地界了，那边更是兵荒马乱，必须要多加小心。目前虽然还在江东，没有到战乱最危险之地，却也是天色已晚，咱们就不要再贪玩上岸了，让家丁去采办补给，其余的人都尽量留在船上吧。”
　　众人此时都觉得北陌上才智过人有统领之才，所以对他是言听计从，听他这样建议立即纷纷点头表示遵从。
　　于是就吩咐顾铁笔带了几个精壮的家丁上岸去采办补给，去了半日，一行人在天黑之前果然带回来很多柴米油盐、新鲜蔬果、山珍海味等船上日常所需的东西。
　　顾成章一看就馋了，有些想念家乡风味，家丁忙笑着回说知道公子不出几日就会想念家乡口味来着，所以还存着竹笋晚上吃，还准备弄个地道的龙井虾仁。
　　顾成章一听食指大动，喊着说这要有酒才好，哪怕烧饭用的黄酒也好啊。
　　顾铁笔忙制止说道：“酒可是不能喝，老爷临行都交代了的，怕年轻人年少气盛，喝了几口酒就要闹事了。”
　　家丁也忙赔笑说船上还有江南带来的桂花醪糟，喝了也醉人，权当酒喝了。
　　大家正在拉家常说笑，北陌上问起打点徐州官府的事情。
　　顾铁笔来复命说道：“方才我采办补给的同时，去了此地驻守的官府递了名帖送了厚礼疏通了一下关系，拿到了新的令牌，官方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官府的人提醒，前方水域非常的不太平，乱贼横生不说，还特别叮嘱了有一个朝廷通缉的重犯发现在附近活动，要我们小心行事，注意可疑的陌生人。”
　　顾成章点头说道：“北大哥提到了盗贼，果然官方也是这样提醒，看来前面的水域真的是要多加小心了。”
　　北陌上想了想突然问道：“此处应该还是徐州府的辖区吧？此处驻守的是何人？”
　　顾铁笔回话说道：“北公子说的不错，确实还是徐州府管辖，此处驻守的将领是一位姓李的将军。”
　　北陌上眉头一皱，问道：“这位李将军，可是北方口音？”
　　顾铁笔仔细想了一想说道：“那李将军只是打发了下人来收了礼物，他本人倒是言语不多，身形高大、相貌嘛说起来倒有些不凡，就是表情有点凶悍吓人，讲的确实不是徐州官话而是外乡口音，似是北音。”
　　顾成章忙问道：“北大哥，你是又遇到了你的熟人还是又预知到了什么吗？”
　　北陌上心里已经开始打鼓，确实是熟人，历史系出身的，又是明史研究小组的骨干，对这个人还是非常熟的。
　　池小荷见北陌上表面沉默不语却隐隐有忧虑的神情，于是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呀？很吓人的武将，姓李，又是北方人，难道是李自成吗？”
　　北陌上看她一脸呆相，恨的在她头上轻轻一敲，说道：“平时总让你多读点书，李自成是起义军，怎么可能在这里帮助官府镇守保护一方安全？”
　　“不是就不是嘛……”池小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顾成章、钱绣凤和南依依都问道：“那这位凶神恶煞一样的李将军到底是谁啊？”
　　北陌上说道：“还只是猜测，不能定论，如果真是我猜的那个人，还真是个凶神恶煞。”
　　顾成章、钱绣凤和南依依并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的李将军到底是什么人，但从北陌上的语气神态来看知道事情有些严重，都知道北陌上能预知一些事情，所以也跟着担忧起来。
　　北陌上只得安抚军心说道：“虽然是凶神恶煞，但是此时对我们并无任何威胁，就算迎头遇到也并无大碍，只是关系到一些之后的事情，离之后那些事情还有一些时日，可以先不做考虑，我们先应对现在的行程就好。”
　　顾成章：“也就是说，这位将军现在还不是凶神恶煞，马上就要变身了，是么？”
　　北陌上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说完想起了这位将军和即将发生在江南一带的血腥屠杀，看着顾成章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这就是北陌上所说的预知的烦恼，池小荷说的没有错，顾家的人是他们穿越过来收获的第一份友谊，真正的友谊，而看着眼前顾成章真诚无知的脸，北陌上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我并不是天地啊，怎能无情。
　　北陌上内心在咆哮着，表面却只能强作镇定下来，所幸，池小荷给过顾砚香一个香囊，倘若一年以后他们不回杭州，希望顾砚香能够按照香囊中的计策行事，把全家带离江南。


第53章　接连遇见顶级美女的概率
　　北陌上此时内心暗中的挣扎，顾成章等人并不知晓，见北陌上说暂时无碍，众人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池小荷也不知道北陌上到底说的是哪位李将军，又怕他说她不好好读书，所以也就不多问了。
　　这时家丁招呼各位入席吃晚饭，由于船上刚刚补给充足，所以晚饭格外丰盛，果然有龙井虾仁，用风干的腊肉烧了竹笋，香喷喷的桂花酒酿醪糟，还有一坛子从杭州家里带来的酱鸭舌头，别人尚可，顾成章馋了这些家乡菜，大吃特吃起来，这时还盛上来在苏州时尹老爷让人挑上来的糯米做的糯米饭，连弱不禁风的南依依都多吃了半碗饭。
　　晚饭后，众人想着既然北陌上建议不要上岸，这时也已经入夜，大家就细细地品了杯龙井茶也就各自散去，回自己的船舱歇息。
　　北陌上有心事难以入睡，池小荷知道他不开心也就陪在他的身边。
　　北陌上索性让家丁拿了一小壶酒来，推开窗户一边看风景一边和池小荷对饮。
　　那帐房先生顾铁笔虽然看顾成章看得紧，不肯给酒喝，但是北陌上他还是不敢拒绝，知道这位北公子与众不同有胆有识，虽然年纪尚轻，却用不着年长的人太多管束。
　　北陌上和池小荷就坐在船舱的窗前赏月，只见窗外夜空之上一轮清朗的明月，明月清新可爱，让人看了神清气爽，心情舒缓了不少。
　　趁着月色看见眼前离顾家商船几米之外泊着一条气派的大船，船体大概有顾家商船三四倍大，船上灯火通明，只听船内吹拉弹唱，不时地传出热闹的说笑声，尽是一些狂浪猥亵之语，从窗户的窗纱只见男男女女人影交错，里面的人正在推杯换盏。
　　“这应该是一条官船。”北陌上手里举着酒杯，若有所思地说。
　　池小荷因为脸上过敏不敢喝酒，也不想扫了北陌上的兴致，就给他添酒：“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条官船啊？”
　　北陌上指了指那船上，说道：“你没看到船上有官兵巡逻吗？而且看衣着，应该是京城来的官兵，说不定船上是一位朝廷重臣，可叹，正逢末世，国家将亡，朝廷的重臣还有心思在江南游山玩水饮酒作乐。”
　　想一想崇祯皇帝在北京城内，衣不解带食不甘味地批阅奏章思考救国大策的样子，北陌上毕竟是明朝皇族后裔，不免有些觉得痛心疾首。
　　池小荷听北陌上这样说也放眼望去，果然看到这艘华丽气派的大船上有一队队的带着刀的官兵在谨慎地来回巡视。
　　正像北陌上说的正逢末世等语，再听那大船上时不时传来的笙箫等乐器奏乐之声，还有悦耳的女声吟唱之声，咿咿呀呀配着曲声悠扬，夹杂着一群人调笑取乐风声音，虽然歌舞升平一派热闹，却有一种凄凉之感。
　　北陌上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说道：“眼前这艘大船上的歌舞升平，大概就是所谓的靡靡之音吧。”
　　池小荷看着天上一轮清冷的明月，好似穿梭在乌云之中，时而被乌云遮盖，时而拨云而出，晚风习习，想着明朝即将完结的国运，与船上的歌舞升平对比，的确平白地生出感慨。
　　池小荷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所以尽量引他开心，开起玩笑说道：“学长啊，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一个忧国的古人了。”
　　北陌上知道池小荷担心自己，也不忍让她这样忧虑，于是也调侃说道：“是啊，我好歹也是明朝的皇族后裔啊。”
　　两人正在说笑，这时只听见那条大船上最里面的一格窗户响动，有一个人推开窗户，拥膝临窗而坐，北陌上和池小荷不由得细细打量，见临窗而坐的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
　　那个女子已经卸去周身饰物洗尽铅华，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胸前，一身白色的蝉翼纱衣，女子蹙着眉一脸愁容似乎在连连叹气以衣袖拭泪，蹙眉之态犹如西子捧心一般。
　　池小荷不由得看的呆了，觉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那个女子都不为过，心里想原来美女都是很会哭的，眉头紧锁人见犹怜，泪水深深噙在一双美目之中悠然地一颗颗落下，哭得好看才算顶级的美人啊……让旁人不由得代入她的情绪，跟着她伤心忧郁难过悲伤，不知不觉得就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
　　池小荷不由得想起自己……一哭起来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双眼像烂桃一般，和这个女子比起来真的就是一只猪头了……
　　这个女子的姿色并不比花慢夫人逊色，花慢夫人是修炼成人的魔界精怪，经过修炼的姿色相当于开了外挂一样，有顶级姿色也属意料之中，而这个女子却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居然美貌成这般完美，简直是逆天啊……
　　池小荷和北陌上看到那个女子的倾城容貌之后互相对视，池小荷低声嘀咕道：“这么短短几天之内就能见到两个顶级的美女，这是什么概率呀……不过看这官船、在京杭大运河上、这样绝色的美女……综合在一起推理，她会不会是陈圆圆啊？”
　　北陌上说道：“江南女子漂亮的不少，不知道是不是。”
　　池小荷气鼓鼓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江南女子漂亮？”
　　北陌上“……”
　　“我是说总体顺眼的听说不错。”北陌上觉得严谨多了。
　　池小荷耍赖的不依不饶：“听说？听谁说？”
　　北陌上解释不清，只得无视她的无赖，继续说：“不过看这官船的气派程度和皇家的无异，官兵中又像是有大内侍卫，再想想这个时间段，还有这个女子确实是顶级的美女，还真是很有可能是陈圆圆的，不过也无从考证了。”
　　池小荷立即来了灵感一样的说道：“有什么不能考证的，直接问一下不就行了。”于是转头冲那个女子轻声喊：“陈圆圆！唉陈圆圆看这里这里，陈圆圆，我在这里。”
　　北陌上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惊得一脸黑线，简直想赶紧把窗户关上。
　　再看那边的美艳姑娘还真往这边看了过来，只不过一双迷雾一般的美目里面充满了诧异，仔细打量着北陌上和池小荷，虽然池小荷的桃花过敏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已经夜深人静了就没有戴脸上的面纱。
　　那个女子一看这边是一个俊朗潇洒的年轻男子和一个相貌有些骇人的女孩子，心想这个大喊大叫的女孩子要不是脸上被红包所毁，也算是一个美人，又见池小荷满脸笑容并无恶意，旁边的北陌上一脸嫌弃池小荷很抱歉的的样子看着这边，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这一开口说话，让人方知造物主的不公平，长得漂亮成这样也就算了，说话的声音也如同天籁一般，可以想象唱南曲的时候必定如同传说中那样“声甲天下之声”。
　　池小荷一拍窗框，兴奋地说道：“啊啊啊！你真的是陈圆圆！我终于见到你啦！”
　　北陌上扶额：“你的样子好像演唱会上看到了明星一样……能不能庄重一点……”
　　陈圆圆被池小荷叫得有点胆战心惊，连忙想掩上窗户，池小荷一看刚刚搭上话怎能放弃，急中生智连忙说道：“啊，陈姑娘陈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我们是冒公子的朋友……”
　　北陌上一听也对池小荷侧目，觉得她倒是有急才，本来聊天即将终止，她倒能想出个好借口让陈圆圆踌躇。
　　池小荷所说的冒公子，正是明末江南一带的才子，号称“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
　　这冒辟疆是世代仕宦之家，相当于现在的官二代，人又风流倜傥，还拉帮结伙的和几个才子组成了很有势力的文学小组，几乎可以左右明末文坛，这样的背景，自然少不了风流韵事爱情纠葛。
　　北陌上和池小荷是现代人，所以知道冒辟疆在回忆录中写到过，自己的一生挚爱还是大美人陈圆圆，只不过陈圆圆先被掳进皇宫，后又被宁远总兵吴三桂娶为妾，明朝灭亡之后吴三桂官运亨通做了平西王，陈圆圆也随吴三桂去做了平西王妃。
　　这段历史，现代人大概都是知道一二的，算了算时间点，现在陈圆圆应该是刚刚和冒辟疆谈婚论嫁、山盟海誓后就被田皇戚掳走了，而不久之后冒辟疆也将娶了董小宛回家过逍遥日子，陈圆圆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才子佳人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面了。
　　但是现在陈圆圆还沉浸在海誓山盟之后的离别之痛中，满心都是冒公子，并不知道深情的冒公子也不过就是悲痛一下就另娶她人了，最多就是在文章里半遮半掩地怀念和惋惜一下而已。
　　陈圆圆刚欲关窗，果然听到冒公子几个字，浑身一颤，不由得把关窗的手放了下来。
　　这时候突然有一队巡逻的官兵在船舷边走了过来，冲北陌上和池小荷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54章　美人总是被辜负
　　陈圆圆看对面是一条商船，喊她的那对男女自己并不认识，而且那个女孩子大声叫嚷，吓得她正欲关窗，池小荷却急中生智说出了冒公子，果然正中陈圆圆的心事，又重新推开了窗户，正欲答话，却见一队巡逻的官兵过来，大声呵斥北陌上和池小荷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大胆！这是官船，你们一介平民怎敢随意和官船上的人答话。”
　　北陌上和池小荷被船上巡逻的官兵问得一怔，正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陈圆圆连忙向那官兵说道：“他们俩是我苏州的同乡，偶然遇到了就聊几句家乡的事情，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官兵们又打量了北陌上和池小荷一阵子，见他俩一个是个富贵公子一个是个瘦小的丑丫头，不像什么盗匪，而且是一艘精致的正经经商的商船，不是有些家底身份的，在这乱世之中也无法经商运货的，因此应该无什么大碍。
　　虽然心里疑惑没有完全消除，但是也不好太拂了田皇戚“请”来的这位美人的面子，巡逻的官兵只得说道：“那就请陈姑娘和两位同乡尽量长话短说，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我们也不好向田大人交代。”
　　官兵见陈圆圆微微点头，这才慢慢地走开，但又并不走太远，也是怕陈圆圆逃走有监视之意，万一那个公子不是同乡而是老相好，出了什么差错无法向田皇戚交代。
　　陈圆圆见官兵暂时走开，转头又看北陌上和池小荷，还是有些犹疑，又想再次确定一遍，于是问道：“刚才你们说是冒公子的朋友？是哪一个冒公子？”
　　池小荷眼珠一转，说道：“就是扬州府如皋的冒辟疆冒公子。”
　　陈圆圆一听说的正是自己的意中人，泪水已经噙在眼中，数月前还觉得她还觉得终身有靠，能跳脱出这烟花风尘的身份，两人商议避世隐居过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这让她第一次觉得未来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