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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去母亲，心情哀痛，非常不理智，当然是选择原谅他的出言不逊。

　　　　元薇奈下性子说：“毅儿，你读了那么多书，应该明白鬼修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成为鬼修，就永远无法进入轮回，也无法飞升成仙，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

　　　　毅儿根本听不进去，非常坚定地说：“那么，她就永生了。修真者修炼不就是为了永生吗？飞升的最终目的就是永生，不是吗？鬼修也一样可以永生。”

　第310章　自由的代价

　　　　元薇知道毅儿钻了牛角尖。母亲的死亡，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如果说甘萍不是她的朋友，那么她无所谓，毅儿随便复活。

　　　　可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和甘萍之间产生了十分有趣的友谊。这种情义和鹊儿的感情又有所不同。

　　　　不是很亲密，有时候甚至有些疏离，但是懂得对方的想法。

　　　　甘萍一直叫元薇沈小姐。而元薇则叫她甘夫人。

　　　　她们不是闺蜜，而是有距离，并相互了解的朋友。

　　　　按照元薇对甘夫人的了解，她绝对不愿意成为鬼修。甘夫人最厌恶的就是鬼修。

　　　　如果没有鬼修，张启岳就不会死，她就还是那么锦衣玉食的甘夫人。

　　　　甘夫人绝对不愿意成为鬼修。

　　　　“毅儿，沃原非常危险。十年的时间足够谢月歌让兽化人遍布整个沃原。她的势力和实力绝非十年前可比的。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和她谈条件的资本。我不想让你遭受任何危险。”元薇真的十分担心这个执拗的傻徒弟。

　　　　“够了！”毅儿暴喝一声，“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也不要你操心！”

　　　　没想到昔日孝顺听话的徒弟会这样，元薇有些难过，但更多是担心，现在的毅儿是不正常的。

　　　　“你现在的状况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我建议你冷静冷静。”

　　　　“怎么冷静？师傅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虽然我母亲是普通人，但她好歹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你要我怎么冷静？子保护我的名义用结界囚禁我，时时刻刻监视我吗？我受够了！我不要当你的徒弟！”

　　　　“……”元薇没想到孩子的叛逆期这么早就到了，幸好甘夫人看不见了。

　　　　当然，若甘夫人还活着，毅儿的叛逆期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毅儿见元薇不说话，大概是怕她听不懂，又说道：“我不要当你的土地。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徒弟，你也不是我的师傅！你不能再继续囚禁我，监视我。死生在无瓜葛。

　　　　你不许跟着我，你每次用隐身符我都知道。我每天都生活在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底下，太可怕太难受了。

　　　　如果我们之间还留有那么一点感情，请你放过我。”

　　　　“你就是这么看师傅的？一个控制狂？一个跟踪狂？”

　　　　“是的。”

　　　　“我只是想保护你。在你五岁之前，我没有跟着你的习惯。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孩子。可是当你差点被兽化人杀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

　　　　“无自由毋宁死。”毅儿抿着唇说。

　　　　毅儿离开的心非常坚决。

　　　　元薇知道怎么拦都是拦不住的，她只能送他走。

　　　　当年只有金丹期的她能够在海夜宫那样的地方活下来，那么已经是武王的毅儿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之前真的将他保护得太好了，得让他在外头吃点苦头才行。

　　　　元薇取了一只手环，说：“这里头有一些灵晶火髓，鹊儿孵化需要。如果我们师徒之间的情分尚存那么一点，你就收下。如你所愿，我不会跟着你。你那么不喜欢我这个师傅，那么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你记住不要相信红眼乌鸦，它是你的敌人，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想要你的命。”

　　　　元薇将储存手环放在桌子上，掠出了窗户，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毅儿以为自己是那个抛下师傅的人。没想到师傅比他走得早。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忧郁低落，刚刚失去了母亲，又生生把师傅给气走了。

　　　　他知道金蛋里的鹊儿是师傅的，可是他不想还给师傅，因为现在他唯一能够依恋的也只有鹊儿了。

　　　　在他的心中，鹊儿也是他的长辈，只不过个头小了一些。

　　　　鹊儿从锦袋里钻出来，蹦到毅儿的手心里，“现在，你失去了两个真心疼爱你的人。”

　　　　毅儿低下头看了一眼鹊儿，虽然他是武王，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需要关爱和依靠。

　　　　他拿起桌子上的储存手环，发现里面除了灵晶火髓，还有普通的灵石灵符丹药。灵符和丹药都是可以保命的东西。

　　　　终于，眼泪像灌入堤坝缺口的洪水喷涌而出，毅儿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终于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哭了很久很久，毅儿才缓过劲儿来，“鹊，我是不是做错了？”

　　　　鹊儿说：“没有对错，这是成长的一部分。”

　　　　鹊儿是非常了解元薇的，把她留给毅儿完全是因为毅儿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虽然她只是一颗蛋，但是她远比毅儿理智成熟，以成年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反正当毅儿的保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多当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毅儿抹了眼泪，踏上旅途。

　　　　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将一条十分不起眼的乌篷船放在海中，站了上去。

　　　　他用精神力驱动船只，前行了一段时间，看不到岸，只有水天一线，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又开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了另一艘小船，船里头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他认识。

　　　　毅儿很好奇茉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堂堂一个领主不在自己的领地呆着，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毅儿将精神力化为一条鱼，贴在船底，偷听船舱里的人说话。

　　　　在水中听别人讲话还真是有趣的体验。

　　　　起先两人是粗重的喘息声，最后变成了放肆的嚎叫声，应该是在肉搏，毫无美感。

　　　　里面的女人是茉莉没错，男人似乎是布兰王子的哥哥布鲁王子，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搞到一起。

　　　　布鲁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和你一起吗？世上那么多的女人，能入我眼的不多。”

　　　　“为什么？”茉莉说。

　　　　“因为你不会缠着我。你的心中有别人，所以我永远都是自由的。”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一般的男人不都有很强的占有欲吗？”

　　　　“我不是一般的男人。”

　　　　“对，你是王子嘛。”

　　　　布鲁说：“我要干一件大事，你能帮我吗？”

　　　　“什么大事？”

　　　　“我要成为王。”

　　　　“成为谁的王？”

　　　　“滨国的王。”

　　　　“可是滨国有国王，那就是你的父亲。”

　　　　“没事，很快我父亲就会死。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到时候你只要继续做你的领主，别的什么都别管就好了。”

　　　　“似乎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确实很好玩。擦亮眼睛看着吧。真想看看母后恐惧又惊悚的表情。这个女人以保护我的名字操控了我一辈子。让我无法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可恶至极。自由靠我已经的双手争取！”

　第311章　傲到没脑子

　　　　毅儿收回了精神力，男女之事，让他有些面红耳赤，毕竟他是一个刚刚生理发育得差不多的少年。

　　　　他是个正常的少年，从各个领域都能够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更何况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狂野开放的西位。

　　　　大多数少年少女热衷于身体游戏。

　　　　只是他虽然生活在西位，有很多东西都被西为化了，哪怕是味觉。但是，他骨子里是个沃原人，情感方面比较矜持，也比较挑剔，一般人还真看不上眼。

　　　　他基本弄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勾当，觉得特别没意思。

　　　　他们分别心中都有着另外一个人，可战斗起来还真是忘情，非常地卖力。

　　　　布鲁王子更是可笑，想要谋朝篡位，弑父杀母，居然还不要脸地说自己是为了爱。

　　　　这人说王后控制他，不让他和真爱一起。既然是真爱，那就拼了命在一起，天下那么大，不可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布鲁分明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舍不得权力带来的优越感，舍不得临驾于别人之上的快感，这么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少见。

　　　　唯一让毅儿觉得有些共鸣的那就是被人控制监视的痛苦。

　　　　师傅总是以爱的名义控制他，不给他自由。

　　　　师傅为什么就不能像华力老师那样，单单和他交流武技。师傅为什么总是那么地让人不舒服。

　　　　师傅，师傅，师傅……

　　　　毅儿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个女人从他的脑袋里驱逐出去，可是她总是阴魂不散。

　　　　他已经是武王了，早就该独立了，师傅说她十六岁就离开家族，独自闯荡去了。

　　　　现在，他也和师傅一样独自旅行，更是和师傅一样带着鹊儿。

　　　　滨国的政变好戏别人会观看，不少他这么个看客。

　　　　毅儿觉得布鲁王子是痴人说梦，王后是他见过的最杀伐决断的女人，以布鲁这水准，怕根本不是王后的对手。

　　　　布鲁和茉莉之间的对话，那就是两个情侣之间吹牛的话罢了，不算数。

　　　　毅儿继续前行，他遇见一艘商船。船首是一头名为玄武的海妖兽，龟身蛇首，狰狞异常。它的嘴大张着，露出森然的獠牙。

　　　　船底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

　　　　毅儿释放精神力，发现船底的怪物和船首一模一样。

　　　　玄武！

　　　　曾经被封印在铁纪城之下的玄武居然出现在这里。

　　　　不说这艘商船，毅儿觉得自己也有可能被卷入其中，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了。

　　　　让毅儿觉得诧异的是玄武居然没有攻击商船。师傅讲述铁纪城的故事时，提到过这头玄武。它当时大开杀戒，可以说所有进入它视线的人类都死了。

　　　　因为被人类封印千年，玄武神兽对人类的怨念极深，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类。

　　　　商船上头的人看到玄武在底下游竟也不慌张，把一只只木桶往水里丢，扑通扑通……

　　　　毅儿查探之后，发现那是一只只装满了酒的木桶。

　　　　玄武将木桶嚼碎，将酒尽数吸入口中。它似乎很高兴。

　　　　它喝得心满意足之后就沉入了海底，并没有损害商船。

　　　　毅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看到了一头爱喝酒的神兽。

　　　　世界真美好。

　　　　书本里的东西终究是别人总结的经验，不是自己的。书里的世界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世界。

　　　　毅儿决心自己创造记忆，用已经的眼睛看世界。

　　　　沃原，我来了。

　　　　毅儿急吼吼地奔到沃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落云洞。

　　　　其实他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有些蠢。

　　　　正如师傅所说十年的时间，兽化人已经发展到非常可怕的规模，随便去一个城池或者小镇就能够寻找到劣兽人的踪迹。

　　　　劣兽人捕食结束之后就会回到巢穴，毅儿跟踪着它们便找到了落云洞府。

　　　　途中毅儿看到兽化人们的斑斑劣迹。它们毁了无数的家庭，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丈夫的妻子和失去妻子的丈夫。

　　　　一个又一个悲剧在兽化人的手底下产生。

　　　　人们筑起高高的城墙，用非常昂贵的代价住进城池中，就是为了躲避兽化人，试图寻找一处安命之所。

　　　　可是兽化人越来越猖狂，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城池中，不怕修真者的围剿，凶恶地残杀着低修为的人。

　　　　在兽化人的眼中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最容易获得的食物。

　　　　但是毅儿并没有因此而打消复活母亲的打算。他义无反顾地跟随着劣兽人到了落云洞府。

　　　　毅儿并没有悄悄潜入的打算。他知道这里的洞主非常厉害，这里除了人兽还有鬼修。

　　　　这里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生活着最阴暗的东西。

　　　　“谢月歌！我要找谢月歌！”毅儿猖狂地叫着她的名字，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谢月歌当然听到他的声音，非常不痛快的紧蹙着眉头，最近她的心情不太好。

　　　　影儿去西位了。阿茂回仙山了。

　　　　整个落云洞似乎只剩下讨厌的王艳琴和无趣的天目大师。

　　　　这天师最近要女人要得频繁，看来是给他吃太多果子，让他日子太好过了。

　　　　他说天命之子很快就会送上门，这都快一年了也没见他来。

　　　　有的时候谢月歌不得不怀疑天目大师其实是和骗吃骗喝的骗子。

　　　　当她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呼唤她的时候，她的心脏异样地跳动了一下。

　　　　是谁？不会是天目大师口中的天命之子吧。

　　　　谢月歌破天荒地离开了洞府，亲自来见毅儿。

　　　　她看到毅儿的时候，觉得他长得实在太可爱了，脸还圆嘟嘟的，分明是个未长大的少年。

　　　　“你就是谢月歌？”毅儿那口气仿佛说到别人的名字是别人的福气似的。

　　　　他是个天才，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他有资本傲，也傲习惯了。就算离开了西位，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傲。

　　　　谢月歌笑了，气笑的，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少年郎。居然胆敢这么和她说话，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没错，我就是谢月歌，不过你似乎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毅儿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有没有资格实力说了算。”

　　　　“最近像你这么有骨气的人不多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把。”谢月歌扑了过来，右手兽化为爪，直接抓向毅儿的脖子。

　　　　她本以为对方死定了，因为她仿佛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可是，只在一瞬间，毅儿就消失了，在一丈之外出现。

　　　　毅儿说：“你伤不了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谢月歌冷笑，“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第312章　老媪

　　　　元薇并没有真的舍弃毅儿，只是她看透了，也看穿了，如果继续跟着他，他根本不可能再成长，会恨她要死。

　　　　其实元薇是不怕毅儿恨她的，她只是怕将毅儿逼得太紧，害他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毅儿的武技其实早就到达武王的水准了，只是他之前没有参加评定而已。

　　　　毅儿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或许这次出走可以让他的武技有所提升，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活下去。

　　　　元薇离开了小楼，是为了让毅儿自己选择走还是留，果然他走了，头也不回，潇潇洒洒。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捆绑他们的思想。

　　　　元薇的做法是对的。可是身为师傅，身为长辈，总是忍不住担心他，生怕他遇到危险。

　　　　担心忧虑根本没用，毅儿本来就是要去寻找鬼修，此路本来就是无比危险的。

　　　　元薇是下定决心不再收徒了，这辈子有这么个徒弟就谢天谢地了，心都快操碎了，才把他盼大。她可不想再次遭罪，自寻烦恼。

　　　　现在元薇是自由人，可以随意地逛，随意地玩耍，看看沿途的风景，那怕看着街上的恋人亲昵缠绵也是好的。

　　　　自从收了甘夫人的孩子，元薇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所有重心都在毅儿的身上，说起来她是个非常合格的师傅，就是宠爱徒弟过头了。

　　　　为孩子操心太多，反而使得他逆反抵抗。

　　　　毅儿已经到了那种讨厌别人操控他的年纪。其实他没有明白，那根本不是操控，而是关心和忧虑，生怕他受到伤害。

　　　　世界太可怕，一个孩子没有人保护，根本没办法幸福快乐地成长。

　　　　元薇已经做了该做的，接下来就看毅儿他自己了。

　　　　浪够了，自然就明白师傅的好。

　　　　元薇漫步在街上，看着来往的红男绿女，想起了她和青颜在铁纪城的那段日子。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想青颜的事情了。他怎么就突然消失了，不是说他会回来的吗？

　　　　怎么就死了。

　　　　仙也会死的。

　　　　估计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永生不死。修真者们都被骗了，所谓的飞升不是真的永生不死，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延长生命罢了。

　　　　她处于无尽幻想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阻碍了她飞奔的思绪。

　　　　“沈小姐，请问您是沈小姐吗？”一个穿着正统黑白女仆装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元薇的面前，她可爱的眼睛天真地眨着，像是根本没有遭遇过生存的压迫和活着的苦难。

　　　　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元薇淡淡地说：“是，我是姓沈。”

　　　　“国师有请。”女仆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卑不亢，透露着活泼和俏皮。

　　　　现在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

　　　　元薇问：“国师是谁？”

　　　　女仆说：“国师说只要提沈元萱，你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