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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_常叁思-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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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推开人潮的时候,邵乐成抬头看见了他哥,邵博闻站在人群之外,脸上有些不自觉的担忧。
他跟何义城八字不合,可不融洽和你死我亡之间差了一条命,而悲天悯人是人的本能。
虽然不是亲兄弟,可二十几年的相处也足以产生默契,邵博闻朝办公室瞟了一眼,眼里带着询问的底色,这种情况之下,疑惑也不做他想,邵乐成点点头,然后对他哥像外推了推手背,意思是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凑死人热闹,不应该,也不吉利。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雨天的气压有些低,邵博闻不知怎么的觉得呼吸有些压抑,他最后垫着脚看了何义城的办公室一眼,然后从这个遭逢不幸的大厦里悄悄退了出去。
有时候,不闻不问也是一种尊重。
——
搅拌好的混凝土必须一次性浇筑,不然阶梯的凝固时间会为裂缝埋下隐患,上午那砼搅得有些多,为了干完,工人和旁站的监理错过了午饭。
快要浇完的时候,暴雨来得猛烈而突然,饥肠辘辘的人们不讲究地满地就坐,抽着烟欣赏从上层楼板处掉下来的人造瀑布。
为了融入群体,常远叼着根没点的烟,坐在离边缘两米的空心砖上吹风,没有栏杆,他因为习惯了,也不怕掉下去。
栏杆总是后立的,或者立个假的后期再拆,规范不允许无实墙区不设栏杆,要么就花昂贵的代价做夹胶玻璃,但很多业主都拆着干,因为从美学上来讲不好看,从里或从外看都是密集的竖杠。
常远不赞成这样做,十分危险,楼宇越建越通透,玻璃也越爆越多,扯掉栏杆就像给习惯坐靠背椅的人硬换成凳子,他有后栽的风险,而且这一栽就相当于跳楼。可他的反对向来没效力,在钱和侥幸之间,业主们往往都会选择后者,当然私人别墅除外。
常远暂时不去想那些让人失望的事情,他只是头脑放空,任人间四月天中冷热适中的穿堂风将自己穿透,这是脏兮兮的建筑工地上最舒服的时候,四面皆是旷野,目光且长也远。
雨雾让视野有些朦胧,让常远忍不住做起了白日梦,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坐在比这还高更多的钢混毛坯上,丑也不撤栏杆,贵也要夹胶片,因为姓邵的业主会对别人说,这里由他说了算。
这个梦的牛皮能直接将他吹醒,可是常远笑了笑,自娱自乐地给自己灌了碗鸡汤,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郭子君不知道他领导在发什么神经,一个人坐在楼边上发阴笑,反正就郭子君刚刚的发现,他是有点笑不出来。他跟谢承一个德行,闲下来就要玩手机,好不容易忙完让屁股落了地,郭子君刷了会儿微博,然后被其中一条吸引了视线。
一个他关注过的账号在@“天行道”,转发的原博就是经理掉下去那位,而账号配的文字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然后评论区褒贬不一,有的让积德,有的说活该。
“天行道”没做回应。
媒体说得有鼻子有眼,郭子君越看越真实,迫切想找到一个人来确认同感,于是他蹭到常远旁边,欲言又止地将手机递了过去:“常工,咱们工地好像又黑洞了,你看。”
常远愕然地接过来,低下头,发现活在各路媒体文字里的“何义城”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他死亡的方式骇然就是他刚刚所想的危险,这种巧合非但没能带给他一种料事如神的快感,或我就说会这样的冷漠,反而让他觉得莫名悲哀。
要是荣京那个高档的大厦有栏杆的话,除非是一心寻死,否则人基本掉不下去。
虽然确实有坠楼者的远景照片,可并不能确定那就是何义城,倒是那种断章取义、消费死者、幸灾乐祸的作风让常远频频皱眉,他将手机还给郭子君,当时并没有特别信地说:“网上现在没什么能信的了,别看了,雨小了,回去吃饭吧。”
可又过了两个小时,不仅凌云的亲友群里炸开了锅,连邵乐成和张立伟的朋友圈都是一排蜡烛,穿针引线地向常远昭示了隐而未揭的真相。
因为下雨,常远踩点下了班,邵博闻跟虎子已经在家了,他显得比平时沉默一点点,而常远大概知道原因。
一个认识的人忽然就没了,连他这种约等于路人甲的相识度都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你活在这世间,并非安然无恙,忽然惊觉噩运无时不刻悬在头顶,就会想好好珍惜眼前。
常远裤腿湿了半截,没顾上换就先去沙发上给邵博闻来了个盖中盖,没有特别不正经的非分之想,就想黏糊一下。
也许无厘头,也许像个玩笑,可何义城就是死了。
何义城的办公室里有监控,固定在他座椅斜后方的的玻璃框架上,摄像头从头到尾对着门,显示这天中午12点半何义城回到办公室,然后直到下午两点十分左右,除了率先拨通110的邵乐成,再也没有人进过何义城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里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打印机的出口里有一张墨迹糊得到处都是寻人启事。
也许是这位何总在做公益呢,一些有钱人还是挺喜欢为社会做贡献的,民警这么想着,将启示塞进了证物袋。
而对于何义城坠楼的过程摄像头也有记录,虽然角度是斜的,但在重播里看得还算清楚,每天午休醒来到窗前放松下视线是何义城的习惯,这天也不例外,他在玻璃跟前伸了个懒腰,腕表似乎碰到了玻璃,左右都是半人高的室内盆景。
谁也没料到意外会在下一刻到来,放射纹一样的线条忽然爬满了玻璃,然后它如碎冰一样爆开,个别角度刁钻,直冲何义城的脸面而来,他不得不用手臂去挡,恰逢此时室外的狂风骤雨倒刮进来,监控里只见他剧烈地一抖,仿佛被碎渣击伤了。
绿植的高瓷盆遮住了何义城的膝盖,下一秒谁也不知道他踩到了哪里,整个身体就失去平衡朝外跌了出去,玻璃碎掉以后外面一无所有,只是一瞬间,他就消失了。
下午三点左右,刑侦的技术民警对四层露台上的遗体进行了初步的侦查,坠落地点和伤口的出血情况都附和先坠楼后死亡的特征,除了落地接触面没有其他致命伤。
明察秋毫的刑侦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何义城手腕上的名表有些延时,而且外侧沾了一层深色的沙状物,起初他们以为是沉淀的泥沙,可随后发现不是,而是铁屑和铁锈。
这说明手表带有磁性,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何义城坠亡的正下方正好是裙房的设备间,里头有能供一整层3000多平米用的变压器,是它们磁化了含铁的金属。
因此,无论是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还是监控来判断,何义城都是意外坠楼身亡。
可是有人异常坚持地声称何义城是被杀,并且说她知道是谁所为,这个人就是何义城的白富美老婆荣欣。
第134章
缘分的事实在是说不好,像何义城这么冷酷的人,跟他那个白富美老婆的感情竟然十分融洽。
他这人比较传统,功利心也重,因为在年轻的时候就开了一步登天的外挂,内心里对于妻子有份类似于伯乐的感激,他从不在外头拈花惹草,对荣欣也很好,两人每年都会出去旅行,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分享心事。
而何义城最大的心病,就是11年前的小溪堤拆迁。
一个人犯了罪,即使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良知也会给他定刑,让他的心流离失所、惶惶不安。
人们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感慨来表达事物,因此真相往往会迷失在口舌之中。
所以在荣欣的聆听里,“天行道”是一个死缠烂打、极尽无聊的偏执狂,此人利用网络对何义城口诛笔伐,败坏他所属公司的名誉,甚至锲而不舍地给他发恐吓短信。
官方的说法是何义城的石英表刮到了玻璃,导致玻璃忽然破碎,加上又没有栏杆,使得他在防护中失足坠楼。
青年丧偶对于谁都是毁灭性的打击,荣欣情绪激动,不肯接受意外身亡这一验证结果。
荣欣模样文弱,穿着素雅,就是价格低调奢华,她跟何义城不太有夫妻相,给人的感觉像林妹妹,因此哭起来更显楚楚可怜。
案发五天后,一张截屏于企业信息平台上的法人照片递到了前来取证的刑警面前,荣欣憔悴地说:“就是这个人,叫邵博闻,大概9年以前跟我老公一起合伙开公司,后来一起进的荣京,对了,他弟弟还是我老公的助理。”
她跟邵博闻其实是认识的,但是了解不深。
当年邵博闻跟何义城一起入职荣京,荣欣的父亲似乎更看好邵博闻,但何义城更会讨她欢心,而且这姓邵的对她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荣欣高人一等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多看他一眼。
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之后,邵博闻留给她的印象基本都成了何义城说辞里的样子。如今她痛恨臆想中的凶手,一心只想派遣胸中的悲愤。
刑侦科人手常年不足,时常会请派出所的民警增援,这位荣欣女士应该是直接联系的公安高层,架子很大,民警不要,两位刑警强行被工作的路上硬拨回来,心情都不是特别好。负责问话那个看了眼照片,胳膊肘登时有点外拐。
邵博闻长相端正,拍证件照就占便宜,而且他当过兵,别有一种挺拔之气,看着不像是作奸犯科的宵小之辈。
刑警:“为什么你觉得是这个人干的,他跟你老公有什么过节吗?说说吧。”
荣欣擦了下眼泪,说:“网上有个叫‘天行道’的人,一直都在对义城进行人身攻击,义城说他就是邵博闻。”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网络事件了如指掌,问话的刑警不知道去年频上热搜的“天行道”事件,更不知道账号背后的人已经落网,闻言他问道:“那你知道,‘天行道’对您家属进行人身攻击的原因是什么吗?”
荣欣点头:“知道,是因为十多年前柏瑞山那块地皮的前身,小溪堤村的拆迁问题留下的矛盾,当年我老公是拆迁公司的老板,然后拆迁的过程里出了些事故,义城说邵博闻就是当年伤亡者的家属,找他报仇来了。”
刑警简直槽多无口,感觉这位死者活得特别江湖,都法治社会了还搞报仇十年不晚那套:“谁的家属?知道姓名吗?”
“他、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荣欣忽然悲从中来,泪水不由漫了出来,她却没管,只是划开手机调出了中午跟何义城聊天的微信窗口。
……
老公:'两点之前邵博闻会过来我办公室一趟,不知道我戳穿他身份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欣欣向荣:'瘪嘴。jpg,他小妖精啊,还有两副面孔呢?'
老公:'冷笑。jpg,他比妖精可有心机多了,我收个邮件,晚上回去跟你说。'
……
荣京集团前台的访客记录里确实有这么个人,而且询问电话也接到过助理办公室,可死者办公室里的监控显示12点半到两点出头却无人造访,那此人为什么没有来?
刑警觉得这个线索值得留意,又继续问道:“那你能具体说说,都是什么样的人生攻击吗?”
“骚扰短信,”荣欣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两秒之后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从去年5月份开始,有很多短信发进义城的手机里,时间基本都在半夜12点左右,总问他怎么不去……不去死什么的,还有一些当年跟强拆事件的相关的新闻图片。”
刑警:“能确定发送人就是这个‘邵博闻’吗?”
荣欣:“能,虽然他没有用自己实名制的手机号,但义城回复的时候点过他的名字,他没有反驳。”
发件人其实反驳过,可是何义城没有跟荣欣说。
两个刑警对视一眼,觉得有必要回去查证一下死者手机的短信箱。
谁知道顺着这个方向一查,还就真查出了一点扑朔迷离的味道。
从去年5月下旬起,那个在背后利用网络拨号平台给何义城发骚扰短信的人确实有作案动机,恨和愤怒难以言表,但就网监处得来的证据来讲,并不能确定就是这个邵博闻所为。
但是荣欣的坚持终归是起了作用,经过二次取证和调监控,警方锁定邵博闻是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同时,案发当天,技术民警在何义城办公室的外侧门框的阴阳面上取下了4枚指纹,分别为阳面3枚、阴面一枚,明显是一个人用手撑过门框,比较特殊的是没有中指的指纹。
行得通的解释是要么此人的右手没有中指,要么因为特殊的动作习惯或是其他,导致中指脱离了门框。而根据何义城的助理,也就是这位邵博闻弟弟的口供来看,这个叫邵博闻的人的右手中指外翘,正好符合这个特征。
再有,何义城死前心心念念想揭开的邵博闻的“身份”,也成功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一张死者办公室里的寻人启事复印件,和一个捡来的养子之间,似乎有种让人想一探究竟的关联。
——
网络上更是暗流涌动,何义城的死亡视频不知道怎么流到微博上去了。
作为优秀企业家,企业蓝V和公众媒体关注他,作为小溪堤事故的酿造者,“天行道”的粉丝也关注他,一时@声四起,成千条评论念叨着恶有恶报,再次将他送上了热搜榜。
人多力量大,“天行道”的铁杆粉们专门给何义城开了个话题,搜集整理他的生平事件,从农民的儿子一路开扒,沸沸扬扬地累积到他一举成为凤凰男,之后跃入资产阶层的一些蝇营狗苟。
因为话题本身带着恶意,所以何义城做过的好事一概不提,你看着这些仍然在不停添砖加瓦的评论楼,对何义城的印象就会逐渐变成此人不是东西。
这样有失偏颇的信息,不该成为认识和判断一个人的依据,可是多数人都在这样做,并不多加搜索,盲目跟风唾骂、对时代失望、叹国家药丸,可实际上你不必如此忧心。
历史的长河中从来不缺考验人心的难题,暗无天日的奥斯维辛、易子而食的饥荒年代、罗马帝国的斗兽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到如今媒体主导舆论的社会,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时代的模样,但总能听到老去的人们,说着羡慕年轻人幸福的言论。
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我们比过去的人幸福,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一如柏拉图所说,只有死人,才能见到战争的结束。
有关注事件的人在身边,邵博闻和常远都避不开这个视频,但关掉视频之后常远因为记忆力惊人,使得那些画面还在脑子里回放。
邵博闻给忽然扑过来的虎子剥完芒果,抬头准备让离抽纸近的常远给他一张,就见他对象在一脸严肃的神游天外,叫他也不应。邵博闻以为他的看见了死亡过程心里不舒服,就挪过去问他怎么了。
常远犹豫地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个视频不太对劲。”
视频只有不到两分钟的长度,从何义城伸懒腰,到玻璃呈放射纹破裂,再到最后他不慎坠楼,评论里已经有剪辑大手鉴定过,画面流畅自然,没有二次人工的痕迹。
邵博闻不太想看第二遍,除了死者为大,他什么异常的感觉都没有,于是他揽住常远让人靠到自己的肩膀上,相依为命似地说:“别想了,去写你的日记吧。”
基本过一段时间,常远就会翻一下半年或一年的日记,以前是整天发癔症觉得自己会忘,跟邵博闻在一起后生活充实了,就很少去杞人忧天,但习惯已经养成了,就再也没中断过。
正是托这个习惯的福,这天深夜常远随便翻阅,看到2016年7月份,荣京一期商场的玻璃自爆的记录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邵博闻就见常远复习得好好的,却猛然从床上翻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像怀疑又像顿悟的震惊,仿佛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邵博闻一脸吃瓜地问道:“小远,怎么了?”
常远丢下笔记本去摸手机解锁,他用了个问句,可语气却很笃定,毕竟他的记忆是专门练过的,常远喃喃道:“何义城那个视频的玻璃上面,是不是有蝴蝶斑?”
他当监理7年,对于玻璃自爆、保温棉起火、石材被风刮落等工地事故问题有种本能的观察感,因此跟普通人的重点可能不太一样。
邵博闻是总裁,不是技术岗,他压根就没注意玻璃是怎么裂的,于是两人翻出网上那段视频,然后发现虽然放大的画面有些模糊,但因为蝴蝶斑就像蜘蛛网的中心一样容易找寻,那个像一个∞的小图形凝固在画面上,让两人不约而同都有点懵。
只有自爆的玻璃,才会产生蝴蝶斑效应,而像何义城这种由石英表刮擦的冲击造成的破碎,爆裂点应该是一个闭合的多边形才对。
那现在这种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常远想了想,歪头去问邵博闻:“你觉得一个人在伸懒腰,手表差1毫米就要碰到玻璃的时候,玻璃先自爆的概率有多高?”
邵博闻觉得巧得过分,可人都死了,概率摆在眼前,用事实告诉他是100%。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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