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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_常叁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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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枚的病情开始好转,看见常远却又情绪起伏,清醒的时候就说反对和威胁的话,让常远跟邵博闻分开。
  放在L市的余震以前,这种话常远一听就要暴躁,可听过死亡的风声以后,这些就成了小儿科,他将池枚的话当耳旁风,当面好好好、背面搞另一套,油滑地让人无可奈何。
  老袁来劝他那会儿,常远觉得老袁真是个勇士,敢于直面过往淋漓的鲜血,可这天他坐在医院的走道里,跟萎靡的谢承说起自己的往事,才发现回忆和说出口都很容易,
  常远笑着说:“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什么的,你该听听该谢谢,完了根本记不住我说的一个字。”
  只有回过头的人才有本事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因为这就是事实。
  “不过有个朋友教会了我,安慰人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比惨。我也不会安慰人,不该这办法我感受过,真有用,所以也给你试试。”
  “我当时比你哀怨得多,可听朋友一讲,心里就想卧槽,跟他的经历比起来我的简直小打小闹,就特别想反过来安慰他,你有这种感觉吗?”
  青春期的虐恋可以说是不成熟,可谢承压根不知道,记忆力开挂的常远曾经会转头就忘掉做过十遍的选择题,还有一个保护欲扭曲到有精神障碍的母亲,这让谢承有些无法置信,尤其是常远还能平平静静地讲出这一切。
  可这个人在他生活里积累的公信力又让谢承深信不疑,这不是在编故事,谢承笑不出来,只好难过地点头如蒜。
  常远揉了揉他的头,总觉得他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兄弟,可谢承早就老大不小了,常远继续说:“我不跟你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曾经有过,而我像你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有人扒开他的伤口给我看过,你的难过、愤怒、憋屈、绝望都很正常,有你就发泄吧。”
  “但是小谢,发泄完了,你看看我,定定神,记得提醒自己,这不是什么死局,你现在为以后设想的所有,其实都不成立,因为明天、后天,和今天都不是一个样。”
  这个初次见面强装严肃、熟了却会笑得像个腼腆少年的男人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场,跟他对象正好凑个夫夫相,谢承一时恍惚地想不起来,是什么让他远哥有了这种变化,变得这么攻气十足了?
  要是问常远,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喝感谢困难论调的种种鸡汤,去他妈的感谢委屈和不公平,他还不如感谢身边的人和自己。
  郭子君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在工地上的底气变稳了,P19二期重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常远在工地上动过怒。
  嗓门大不是权威,面目狰狞吓唬不了谁,甲方不急、总包不急,常远也就不急了,他开始明白凭他一人之力,别说妄想去撬动地球,其实连一个项目都撼动不了分毫,他做着他的本分,然后等待和挑选着值得合作的甲方出现。
  邵博闻停下了手头的所有工作,将专利交给了周绎联络,有时就他自己,有时会带上常远一起,对北四环的老工业区,重点是水城周边,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
  俗话讲要致富先修路,他亲自轧遍了那片地图,遇到当地的人就会上前交谈,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有了些蛛丝马迹的发现,有人,或者是公司规模的组织,在低调地大面积收购南七家一路附近的锅炉房和厂区。
  邵博闻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月,再调查发现被收购的面积以龟裂状向南快速在扩散,机会不等人,邵博闻当机立断,让谢承清了次账,又问老袁抽了他在餐厅的占比,孤注一掷地截下了一大片拆到一半的烂尾楼,占地投影面积将近4万平方。
  拿到集体户房产证和土地证那天,邵博闻神经质地觉得那两本小证书沉得压手,这是一次豪赌,赌赢了可能平步青云,输了,输了就只有从头再来了。
  常远问邵博闻:“怕不怕穷成狗?”
  邵博闻还是有点怕的,不过死鸭子嘴硬地笑着说:“还行,最差还有大款的爸爸养我。”
  常远其实没多少存款,但当个家中的顶梁柱还凑合,闻言比用了飘柔还自信地说:“就是,大款的爸爸给你撑着腰呢。”
  话音未落,邵博闻就感觉老腰后心有一把小力气顶了上来,他侧头一看常远的手掌就怼在那儿,登时哭笑不得,好家伙这腰撑的,腰杆子没硬起来,就先被摸软了。
  同年11月,S市拟将成为国家新中心的红头文件从中央下发,荒废的南七家一举跃入了人们的视线,身价像坐着火箭一样上窜,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方兴融创的许崇礼许总,最近的心情比被喂了翔还臭。
  华中的天空城项目他们前年就开始擘画了,高度决定了它的位置只能设在这里,南七家的地质条件相当稳固。
  早在几年前,他们公司的高层就跟政府打过招呼,要拍下这块地皮,早先他们将收购化整为零,一是不想引人注意,二是拿下大片主体以后,等运营拿下土地权,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拆迁起来也会更经济方便,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南七家那一大片面积吓人的烂尾楼,竟然早就被人下了手。
  而且他一查接手的人是邵博闻,就必须、只能、没有第二选项地认定透露风声的人非陶师贤莫属,除了这个闲逼,其他市长没人会搭理邵博闻了。
  陶副市长根本就不怕他兴师问罪,接了电话老神在在:“你们这些老前辈,给年青人留点机会嘛,你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许崇礼直接被气笑了,儒雅都不扮了,直接就撕:“滚犊子吧你!你的年青人量可不小,抓住的机会不是一点,那是一把!”
  4万平,按平均价都他妈要收不起了,要是邵博闻漫天要个价,那就让人头疼了。
  陶师贤跟他半辈子朋友了,被骂了不疼不痒,还有心思琢磨邵博闻,后续陶师贤没打听,不知道年青人这么舍得孩子,他笑了笑,只想夸一句后生可畏。
  许崇礼往往气不过三秒,说完自己又好了,跟陶师贤好商好量,问他为什么会帮邵博闻,陶师贤说:“办事还行,作风也不讨人嫌,随手拉一把呗。”
  其实他没说实话,今年5月L市地震,陶师贤给募捐平台捐钱的时候,在一堆捐款人里看到了邵博闻的名字。陶师贤是L市人,十一年前从那边降职调过来的。
  心好,命就好吧。


第128章 
  新闻媒体极尽煽风点火之能,各路消息真假难辨、层出不穷,让南七家在人们的视野里一次又一次的曝光,那些破烂的房子也不负有心人的厚望,每天都在涨。
  文件下来的头几天,凌云的众人都无心工作,亢奋、自豪、浮躁、窃喜等情绪在办公室蔓延,一个个有事没事就刷房屋交易APP,看他们今天离世界500强又近了一步没有。
  人生真是跌宕起伏,谢承感觉过得跟做梦似的,他现在有点能理解常远说的“明天、后天,都和今天不是一个样”了,等公司做大了,他就会比现在有钱,逢年过节可以请人24小时照看林帆。
  钱不是万能,但它可以让人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邵博闻也是真高兴,办公室里怠工怠得飞起他也不批评,有人吹牛皮他就跟着笑,开心的时候不要当头泼冷水,可他见过大世面,心里也知道南七家的一笔横财只是给了他一个新的起点,而不是什么人生巅峰。
  他从办公室出来接开水,听见谢承眉飞色舞地说:“涨涨涨,不要停!再这么涨个小半年,哈哈哈哈,我们就可以上市了。”
  邵博闻啼笑皆非地想道:还上市?我先送你们去上学。
  他以前在荣京的时候,荣京就有为人才提供学历深造的福利,MBA、MEM、GCT等等。
  人要往上走,需要的知识面就越广,不一定非要有名牌学历和证书,但一定不能比同阶层的人知道的少,他自己也到了要充电的时候。
  因为最近S市有新闻,关注社会动向的男人们纷纷发来贺电,先是老袁,后是许惠来。
  老袁十点多发了个视频请求过来,光着膀子在挥老蒲扇,还是热得满头大汗,这边的人一出现,他就激动的跟什么似的,用一张大脸将摄像头塞满了,说:“老邵我问你,你上次管我要钱去买房,买的是他妈南七家吧,啊?是吧?”
  邵博闻要钱,老袁就给了,跟以前邵博闻支援他一样,也没多问,等他在C市听到那边规划的风声,才感觉那地名怎么有点耳熟。
  邵博闻说是,然后不等他追问,主动交代了4万平,老袁登时在心里卧槽了半天,4万平的话,一层可以给他开60多个餐馆,那数量让老袁心花怒放,他一拍大腿哈哈哈地说:“狗日的,你他妈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请吃饭跑不了啊?”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L市地震现场的一次捐款,为他兄弟铺了块踏板。
  “不请不是人,”邵博闻笑了笑,本来也有这打算,他道:“上次你不是说要出门试菜么,来这边试,过来吃顿饭。”
  S市老袁以前来过,有点嫌弃:“不去,你们那儿人就知道上班上班上班,吃也不会、玩也不会,没意思。”
  “可我们有别地儿没有的曹大厨,来!”邵博闻笑着往身后指了指,甩锅说:“小远叫你来。”
  说着他将摄像头一转,让坐在背景板里的常远变成主角,常远盘着腿,手里正拿着一截小腿长的不锈钢圆管往一堆白纱里穿,穿到一半挥手对老袁笑了笑。
  老袁仔细打量了两眼,看出那是一个蚊帐来了,邵博闻在他的余光里挠腿,兄弟迷不迷人老袁不清楚,可迷蚊子那是要死要活的,这也是老袁当年坚持要睡他上铺的原因。
  也许是年纪到了,别人不撒狗粮也能被虐到,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叫人羡慕,还“我们”呢,老袁藏住那点心塞问道:“叫我啥事儿?”
  常远停下手里的动作,开门见山地笑道:“叫你来相亲。”
  上次地震老袁说忙完了过来,常远就琢磨着让他和詹蓉见一见,喊上大家一起来吃饭,将他俩混在里面,先不做什么介绍,认识有这么个人了再问问,有点意思就撮合,没戏就当是单纯的朋友大杂烩,谁知道老袁直接回C市去了。
  前几天常远看詹蓉的朋友圈,转载了一篇关于结婚到底是为了谁的文章,大概知道她又被逼婚了。
  詹蓉是个好姑娘,从不说三道四,风里来雨里去也能吃苦,老袁有邵博闻老铁的buff加成,已经好的不用说了。两个人都好,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搭调,可别人看他和邵博闻更不合适,所以常远觉得结局难料,值得一试。
  老袁没料下面是个做媒梗,表情一愣,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拘谨,好像他还是个小学生,而常远叫他去见班主任。他张嘴就想拒绝,因为失败过数次的相亲没什么好体验,可刚刚那点羡慕还在心里流连,又让他没有立刻拒绝,不就吃个饭嘛,怕个蛋哪。
  常远等了两秒,骗老袁说:“来吧,我都跟人姑娘说好了,你不来别人面子就没地儿放了。”
  老袁念他妹妹的恩情,对女性十分尊重,受不了这种猛药,他想打听,又觉得这是对兄弟的不信任,干脆将一切疑问憋到了会师现场,两眼一抹黑地说:“那……那行吧。”
  也幸好他没问,要是知道常远给他找了个硕士当相亲对象,老袁摸着自己高中学历,叫他背一百万现金他也不敢去,知识就是力量,他跟人差了2个数量级。
  解决了老袁,就已经快12点了,也不知道今晚中什么邪,在邵博闻洗澡的空挡里,常远挂着蚊帐,又接到了许惠来的视频。
  隔着时差,许医生那边是阳光灿烂,不过没他的脸灿烂,这位盛世美颜往镜头里凑了凑,接着就笑翻了:“小公举啊你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蚊帐。”
  常远身上一个包都没有,可架不住邵博闻是个“香妃”,蚊子会绕着他翩翩起舞得厉害,半夜里总听他哗哗地挠皮肤,常远有点受影响,于是在网上买了个蚊帐,他反驳道:“又不跟你睡,你管我用什么。现在你那边不是早上,正忙么,怎么想起给我发视频了?”
  许惠来随手往旁边一摸,用纸卷了个圆筒抵在嘴下方,没个正形地说:“我来采访一下时来运转的人们,心情澎不澎湃?”
  常远反应了一下,猜测是许崇礼跟他说了什么,觉得好笑:“澎湃啊,你没看我浪到现在还没睡么。”
  “别动不动就对单身狗开黄腔,”许惠来不赞成地摇着竖起来的食指说,“你爷们儿人呢,不会现在就开始忙得夜不归宿了吧?”
  “没那么日理万机,”常远朝卧室的房门处一指,“洗澡去了。”
  许惠来“哦”了一声,跟常远唠了些闲话,说他自己的近况是忙忙忙,又问常远的韧带和池枚的情况,最后话题又转回来,作为一个让人羡慕的富二代,许惠来有他的感触和寂寞。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许惠来宁愿他爸可以穷一点,然后居家一点,不过他也知道,不管许崇礼是穷还有富有,他都不会觉得满足,他必然会肖想着跟现实对立的可能,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许惠来慢悠悠地说:“远啊,你希望邵博闻越来越有钱吗?”
  常远眯了下眼睛:“你不觉得拿这种问题来问一个穷人,很残忍吗?”
  “是啊我怎么这么残忍,”许惠来刚准备说常远没出息,就在那边的卧室门口看见了一道身影,于是他电光火石间改了主意,声音超大地说:“钱多,并不意味着幸福感就高。”
  “他会越来越忙,越来越膨胀,为了赚更多的钱,被权力和责任压得身不由己。没时间陪你生活,缺席你的生日,让你生病的时候可以住豪华单间,但是床边没有人,你想跟他聊个天,可刚开头他就接了个电话,变成你看着他跟合作伙伴说半天,家会越变越大,然后越来越空……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总之我爸就是这么对我的,妈的,都是泪,不说了。”
  许惠来向来利落,说挂就挂了。
  常远开着外放,邵博闻从门口溜达进来,他听完了全程,反应过来许惠来这是在指鹿为马,提醒他不要变成第二个许崇礼。
  说一千道一万,邵博闻现在还是穷,常远没法切身体会许惠来的警示,只好隔着蚊帐问他:“你以后膨不膨胀的?”
  邵博闻边靠近床边装傻:“膨胀什么?”
  常远:“野心、欲望什么的。”
  邵博闻撩开蚊帐,觉得今晚肯定能睡个无蚊打扰的好觉了,他钻进去,眼眸的颜色蓦然加深,嗓音也被压得又慢又沉:“欲望啊?不是一直都挺膨胀的么。”
  常远被他不怎么用力地一推,就条件反射地倒了下去,他感觉贴上来的皮肤热得仿佛能擦出火花,对方自胯中央恶意顶蹭而来的东西更是蓄势待发,他笑着“操”了一声,放弃抵抗地将自己当个煎饼摊在了竹席上。
  惠来可能想多了,就这精虫上脑的臭德行,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
  以上次坍塌为分界线,P19二期的建设像是忽然转了运,小问题不断、大问题没有,筏板、地下室、结构出±0,严格踩着施工计划在进行。
  晴天的时候平均一天能浇一层,以这个进度往下推,不出4个月主体结构就能封顶,外墙的招标计划迫在眉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何义城要进行邀请招标,并且他给的第一家单位,就是凌云。
  会上不止常远,连张立伟和王岳都错愕了,这4个月以来孙胖子的不懈“努力”已经打动了他们,他们都准备好黑箱了。
  晚上常远回家,将这一劲爆的消息透露给邵博闻,邵博闻也懵,想不通何义城为什么善心大发,找不到理由的他只好将自己夸了一通,说他们实力征服天下。
  然后,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了,荣京以公邮的形式发出邀请知会以后,竟然收到了凌云不假思索的婉拒,除了常远自己人,P19二期的领导们全都惊呆了。
  刘欢一度以为邵博闻因为要不到赔偿气得不正常了,专门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兄弟现在另有出路,无暇兼顾荣京的这块大饼,这样也好,他夹在上司和朋友中间,时常两头为难。
  刘欢替邵博闻高兴,王岳和张立伟因为“茶钱”到手而开心,孙胖子因为失而复得欣喜,只有何义城因为被打了脸,被邵博闻的不识抬举气得彻夜难眠。
  他已经习惯了跟“天行道”私下进行的交流,在许多个不为人知的夜里,那些带着“邵博闻”名字的短信被他以回复的形式发出。这天夜里也不例外,何义城发了条指名道姓的短信。
  '不是想让我死么,给你靠近下手的机会,又不敢要了?邵博闻,你他妈没种,是个懦夫。'
  起初“天行道”会矢口否认,但何义城嘲笑他此地无银,后来就没见着解释了,这次何义城没有收到回复。
  不同于何总的心事重重,邵博闻这边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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