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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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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韩王亦道:“靖远侯果真是个妙人。”
    “你抖什么呢。”林沫莞尔,“不是进来之前还跟人说,你什么都不怕,你当过我们林家的先生,我不看僧面也得看父亲的面儿吗。一切都好说。来,贾大人,解释一下,四年前兴修金陵水利花了六十万两,今年复修,花了一百万两,是六十万两修好的河堤只能用四年,还是因为有你在,金陵年年水患呐?请的是哪些工匠,总共花了多少,金陵是一担米能卖一两还是怎么的?不应该啊,我也在江南住过呢!”
    后头的几个王爷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交头接耳起来。皇帝坐在暗处,心里有些发酸。
    那些弄虚作假的,真当他们是会问出“何不食肉糜”的无知蠢材么?可是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又有些不懂。
    便是叫出内务府的总管来,说起米价油价盐价,能有林沫这么头头是道吗?皇帝想起水浮所说的:“各省各地的粮价,靖远也都记录了,这不是随便打听来的,是他亲自派了人在各处买了才回来的,同各省上交出来的价格并不同。”这些当官的,低价购入官粮,贩给私贩,叫他们高价卖出,也不是什么秘密,却叫人触目惊心。
    只要六部之中其他的官员能有几个像林沫这么用心又大胆,何至于有这么多当官的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他这个皇帝,又何苦当得如此小心翼翼?
    可惜了啊……这个孩子,终究是姓林的。
    皇帝心里感叹了几句,又仔细听着。
    林沫扣了扣桌面,这习惯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腾出一只手来支撑着下巴:“贾雨村啊,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考出来的功名,不容易。我知道你不要脸,当年薛家那谁打死了人的事儿,也是你给判的,刑部那儿还留了底呢,你能不能给我爽利点?我下头还要审人呢?”
    贾雨村瘫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齐王看了一眼燕王:“薛家是谁?留了什么案底?”
    “姓薛的是个商人吧,跟王子腾家是亲戚。”燕王道,“刑部倒真没什么案底。”
    水浮道:“兴许有呢,你没看到。”
    “我这儿又不是户部,能有什么案底我不知道的,独独林沫晓得?他得有这本事夜探刑部大牢,打倒几百个守卫看上一眼。”燕王道。
    水溶笑道:“这贾雨村原先是林家的教书先生确实不假,后来被林海荐给了贾家,就是荣国府,荣国府保他到了如今。这薛家和贾家的关系你们还不知道?原来贾家倒算是林家的外家,林沫这分明是以前就知道了,现在拿出来匡人呢,你们还真信他。”
    燕王道:“这么说,还真有姓薛的杀了人,他给判错了的?怎么没到我这儿来?刑部侍郎呢?”
    “得了,哪能事事都传到你耳朵里来。”水浮劝道。
    燕王却指着水溶道:“不说前头那个,咱们身边这个,也是什么事都知道吧。”
    北静王府消息灵通,这的确是京城里头的独一家。
    水溶既没得意,也无惶恐,只笑道:“我知道的哪里多,不过是平日里闲得慌,总是出去喝酒吃菜,酒席上知道的多点罢了。”
    韩王道:“很是,多少英雄豪杰,便是酒席上说漏了嘴,一世英名都没了的。”
    齐王道:“倒也不一定,若真是一丝儿毛病挑不出的,跟小皇叔这样的人喝再多酒,也没什么糟心事儿能被他知道吧。”
    赵王却说:“你如果说的是靖远侯,那的确,小皇叔可是一点他的糟心事儿都不晓得的。”
    场子一下子冷了下来。
    被他提到的靖远侯此刻刚审完了贾雨村,抱着一叠口供,被下人推到了后间来,也不看赵王,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就把刚刚的问话大体说了一遍:“金陵的账得细查。”
    “当然得查。”韩王向来是老好人的角色,趁着这个机会扯开了话题。
    林沫笑了笑,看了一眼赵王:“二殿下,水溶的确是一点我的糟心事儿也不知道的,他知道了也只会当做不知道,我今儿个就挑明了承认了,是这么回事。”
    “噗——”水浮正喝着水呢,一口气就呛着了,身边的小太监好容易帮他顺气了,他才开口,“泰隐啊,别开玩笑了,下一个是沧州知府?”他一边说一边冲水溶使眼色,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帝可在里头坐着呢,这玩笑开得可不好。
    水溶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他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和林沫——便是他有这个心思,林沫可完全没松过口啊。他实在是想不通今儿个林沫是怎么了,顶撞赵王不说,还是用这么完全没伤到敌却自损三百的法子。
    不过片刻,他就想明白了——林沫是被气了。
    他心里有百姓,有民生,便越发地看不惯贪官污吏,而在堂上审问那些人的时候,他虽然面上带笑,心里一定是气得没法了,回来听了赵王这句话,这才口不择言。
    故而他也就笑笑,问:“你腿还疼么?总是坐着,要不要紧?”
    水浮气得简直想打他,这么问,难道是要坐实了那些谣言?以后名声可怎么办!
    谁知道林沫只是道:“我有什么要紧的。何时传膳?有些饿了。”
    “你接下来还要审?”水浮问。
    “下头不是我的了吧?”林沫身上还有伤,皇上也不舍得他多辛苦,叫他同几个人轮流审问,分担一些。燕王道:“我看三哥也不用多担心,下面不是柳学士去审?他那张嘴,我估计着,比林侯也差不了几分。

    第118章

    “这小子早晚有天要挨揍的。”柳湘茹这么跟水浮说;他从来都是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尤其是跟林沫;两个人都是朝里公认的年轻俊杰;一个甭管内里如何,面上看着那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另一个却是里外都是狂放桀骜潇洒不羁,这两人凑在一起;一起喝酒赏花也好;一起感悟国事也罢;都是本朝文人墨客所向往的魏晋风流。
    林沫正扒着食盒用膳——现如今当着差;户部提供午膳;不过这些当官的都是什么出身?也就真正的寒门子弟吃一吃罢了;林沫这样娇气的;更是家里丫鬟早早备下了,用棉褥子捂着放在隔温的紫檀木食盒里,让他中午能吃上热乎的。听了柳湘茹这话,笑嘻嘻地回了他一句:“我好好的腿伤不在家里养着,顾着你们辛苦,跑来给你们打下手,冷大你就这么咒我?”
    柳湘茹瞪了他一眼道:“我以后可不敢跟你靠得太近了,知道有人说你什么吗?”
    水溶干咳了起来。
    林沫夹了一片茄子,瞄了一眼身后已经快哭了的申宝,笑着用筷子尾端敲了敲桌面,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柳湘茹:“说我有龙阳之好?”
    柳湘茹冷哼一声,筷子竖了起来,便要往林沫脸上戳,他有拳脚功夫,就是一支筷子也被他耍得虎虎生威,林沫也不躲,只拿自己的筷子去夹,两个人本就坐一块,一打一闹的,就跟小孩子闹着玩一样。
    水浮道:“也就半个时辰的午休,你们可真够闲的。”
    若是往日里,他们只需要当半天的差,早上处理了公事就能回去的,不过现如今非常时期,有时候晚膳都得在户部吃,这午休的半个时辰,真是难得又难得了。
    但是林沫没当回事,他一边拉扯着柳湘茹的袖子一边拿筷子反戳回去——用油腻腻的那头:“冷大你别得意,你再怎么比我厉害,我弟弟比你弟弟乖。”
    一提弟弟,柳湘茹就冷了下来。
    柳湘莲是个不省事的,行侠仗义是好事,不过他结交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惹出来的事儿就比什么都麻烦,他打过薛大傻子,骂过京兆府尹家的四公子,嘲过宁国府,笑过朱国公,虽然柳湘茹自己也是个爱嘲讽的,但还真没他弟弟会惹事。
    至于林沫为什么会提起这么个人,还真没人知道。
    水浮打起了圆场:“行了,吃饭吧,下午还要忙。”
    倒是水溶,多看了几眼柳湘茹,而后不得不承认,这人无论是学识、性格、品貌、志向,甚至那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同喜欢揽自己弟弟妹妹的事儿在身上的脾气,都与林沫不相上下,仿佛合拍得不行。
    更何况这人男生女相,纵是一团狠气,看起来也非常地傲气,被那几分面相也弄地人没法冲他发脾气,也就是林沫,生冷不吃,同他开起玩笑来,简直恨不得戳着他的伤口埋汰人。
    但柳湘茹对于林沫来也是特殊。他冷眼看了这么久,也就柳湘茹能笑林沫是个瘸子而不被他的伶牙俐齿骂得没声音的。
    他想了又想,觉得如果他是林沫,约莫着也会看上柳湘茹这种的。
    别说他是林沫了,在他还没对林沫有这么些个心思之前,他也确实对柳大郎动过心思——那会儿柳郎高中,一身大红穿街而过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往他头上扔点鲜花果子。水溶这人乱没意思的,逮着个漂亮小哥儿就要结交的,何况是柳湘茹这样的极品?只是还没有什么动作,柳郎就敲爆了一个登徒子的脑袋,名震京师。
    这样的烈美人,若是同林沫发生点什么,简直都算不上丑闻,搞不好还有人传为佳话,水溶有些酸溜溜地想。
    然而林沫却没给他时候多想,叫人把轮椅推到了他旁边来盯着他看账本。
    水溶看账本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他没有林沫过目不忘的天分,也没有水浮的耐心,更没有柳湘茹那样可怕的举一反三的直觉,故而总是漏掉些重要的东西,林沫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你先头是怎么整理出那些东西的?”
    水溶脸一红,不说话。
    北静王府人脉之广,消息之灵通,独此一家。谁家和谁家有姻亲,谁家和谁家来往不多,他通通心里有数,有些账倒不完全是账本里头看出来的。
    “我来吧。”林沫道。
    “得了,你养着伤呢——腿还没好?”水溶随口问了一声。
    林沫应了一声:“能走几步,只是懒得动弹,横竖天冷,坐轮椅也没有不方便的。”
    “下台阶的时候也方便?”
    “自然有人扶着扛着抬着。”林沫道,伸手将他手里的账本取了过来,悄声对他说道,“也不早了,你回府歇着吧,不是说我儿媳妇没几天就要出来了?”
    水溶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儿媳妇是谁,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知道……”
    可是林沫已经埋头去翻账本了,不像是要与他说话的样子。
    他越想越憋屈,觉得很有必要找他谈谈。然而林沫却又真的腾不出手来,叫他心里简直有几千只猫在挠似的。
    而林沫,不动声色,斜靠在轮椅上的姿势很没有什么仪态,却说不出的勾人。
    水溶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
    林沫完全没看见。
    他低头又看了有两个时辰的账本,圈圈点点,写写画画,手边一个算盘,偶尔拨动几下,大部分的时候是闭着眼睛心算,算出什么来就翻翻自己原先做下的记录,简直是全神贯注,全天下的老板要是有他这样的伙计,睡着了都能笑醒了来。
    他看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揉了揉脖子,结果扭头看了看,发现水溶还在,觉着奇怪:“你怎么还不回去呢?反正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水溶瞪着他,气得说不上话来。
    “回去吧。”林沫笑着推了他一把,“不然一会儿天再晚些,路上就要结冰了。你小心别冻着。”
    水溶道:“柳学士今儿个居然是骑着马来的,我怕他冻出病来,马车给他了,等你一道呢。”
    林沫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今儿个在堂下,脑子气糊涂了,随口这么一说,横竖那会儿就那么几个人,几个殿下不提,其他的也是阁老相爷们,他们自持身份,应当不会出去乱说。”如今谣言已经四起了,不差这几句。
    “你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难道还这么不要脸贴你?不过是浮之先走了,柳学士又身子看起来实在吹不得风。”水溶苦笑道。
    “罢罢,一道走吧。”林沫道,申宝伶俐地上来替他们收拾了东西,又使唤了两个力气大的小厮来帮林沫抬轮椅,只是出了户部,才发现有人牵着马绳在外头候着。
    那人眉眼倒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只是五官合在一起看,就无比地顺眼,叫人见了就心生欢喜。水溶素来爱那些颜色好的小哥儿,也就多看了几眼,只是申宝却眼睛尖,叫了一声:“舅老爷!”
    林沫也瞧见了他:“小舅舅?”
    水溶心里疑惑,正想着是他哪门子的舅舅,就见那人利落地几步跨过他,捏了捏林沫的左腿骨,疼得林沫“哇”得一声叫了出来。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不下地走走?”那人问道。
    林沫达道:“这不是怕留什么后遗症吗?小舅舅怎么上京来?”又与水溶介绍,“这是我舅舅,忠武将军白时越,舅舅,北静王。”
    “哦,先回去吧,风大,你身子不好。”白时越的身板看着不起眼,轻轻一弯腰便把林沫打横抱起,申宝忙打了帘子,让他把林沫抱上了马车,又请水溶上车,把白时越的马牵了过去。
    马车虽大,三个人,却是有些挤了。
    水溶没话找话:“久闻白将军大名,驻守北疆,三年前生擒北狄左贤王赫谷,圣上多次褒奖,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白时越给林沫看完腿骨上的伤,道:“王爷过奖。我这次来,是押送木合卫指挥使来京里的,沫儿这次,倒是替我们解了个大围,以后战士们粮饷发不下来,我倒是不用去拿着刀找人拼命了,只要吼一嗓子,户部右侍郎是我外甥,看他们敢不敢扣我们的军饷去放利呢!”
    林沫敛了神色:“漠河那儿的官,已经嚣张到这地步了?”
    “他们以为天高皇帝远吧。”白时越问道,“我们这不是往你家里去?”
    “先送王爷回家。”林沫道,“这次来,顺便把澈儿带走?”
    “你们不再留他两年,娶个妻生个孩子?”白时越道。林沫却笑了又笑:“一切都且随他。舅舅这些年辛苦,一会儿回家,我们好好叙叙旧。”
    水溶有心要留林沫在家里过一宿好好说说话的,只是人家舅舅来了,总不能拦着,于是只好坐在一边干愣着,没事可做。
    只是马车却停了下来,白时越紧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弯刀,听得外面申宝尖叫了一声:“大爷小心!”然后便是刀剑相拼的声音。
    “申宝!”林沫吼了一声,外头申宝却没应,他不禁掀开帘子想看看如何了,谁知刚一掀开,外头便有一冷箭射来,水溶吓了一跳,忙把他推开,自己胳膊反被划拉到了。
    “别出去!”白时越喝了一声,拎着他的刀冲了出去。
    林沫瘫倒在马车上,过了半晌,爬起身子来给水溶看伤口。
    水溶很疼。
    那箭头有毒。
    林沫“唰”地一声撕开了他的袖子,对着已经开始冒黑血的伤口“嘶”了一声,埋下头去,吸了两口毒血,狠狠地吐了出来。
    水溶整个脑袋“哄”得就没了声音。
    外头的打斗声还在继续,然而却没有人说话争吵,白时越问了两声,没有回应,下手更狠,林沫敲了敲水溶:“别睡!保持清醒!”
    水溶液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尖上走过的人,努力保持着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整整齐齐地铠甲碰撞声、喝斥声同争斗声。
    白时越倚在马车外头,死死地拉住帘子不让林沫出来:“沫儿,你那个小厮没了。”
    申宝打小家里就穷,被他亲哥给卖到了林家,因为机灵,长得还行,被林白氏送到了林沫院子里,从打杂的干起,后来就成了他身边的头一人,跟着他上山采过草药,下河捞过鱼虾,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站出来当替罪羊。成了他身边第一个人以后,年年就往家里寄钱,怕他哥饿着他老子娘。年初的时候,他求林沫给他说了个媳妇,是林可家的娘家的外甥女儿,那丫头人好看,跟着申宝就图他老实,两个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过几天,申宝家的就要生了,林沫见过他媳妇的肚子,像是个小子。
    “舅舅。”林沫哑声道,“北静王府的人到没?还是京兆府尹、京都卫的人到了?让他们送北静王去就医,咱们去讨个说法。光天化日的,天还没黑呢,咱们走的是大马路,刺杀朝廷命官,什么王法!”
    白时越喝道:“胡闹!”
    水溶咳嗽了两声,道:“他们为了什么来的,你不知道?”
    林沫看了看水溶苍白的脸色,忽的落下泪来,也就三四滴,便没了,换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好得很!”申宝跟了他十几年,没利用这身份占过一点便宜,媳妇有了身子,他想多加点菜还自己掏钱给厨房,这样的奴才,他不给他报仇,简直算不得人。
    水溶凉声道:“给我找个大夫。”
    “别闹了,传御医去。”林沫看了他一眼。
    水溶道:“没有闹,你嫂夫人在家里,她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这么回去?”他是没有马车不假,却不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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