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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浮脸一红，深谙看电影在男男文学中的含义，磨磨蹭蹭半天吐出一句要拒绝要不拒绝的话：“成天拍电影还要去看电影？”
　　许妄看着他的眼睛，柔情万千：“想和你一起坐在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好。”没骨气的肖浮，最终屈服。
　　两人去了家私人电影院，可以点映老片子。观影厅跟普通电影院规模相当，但几乎一个观影厅不会同时为超过三个人服务。
　　两个人选了《我自己的爱达荷》这部电影，肖浮抱着桶爆米花，假装影厅里坐满了人，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虽然脸有点红，但他都懂。都是男人嘛，红外线算什么啊。
　　一路走到最后一排，他停下来，小声冲后头说了句：“你要坐里面还是外面？”
　　半天没人理他。
　　肖浮纳闷地回头一看，发现许妄站在观影位置最好的第七排，正向他看来。
　　肖浮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烧起来。
　　啊！肖浮，你的心好脏啊！说好的看星星看月亮呢！说好的文雅呢！
　　肖浮灰溜溜地小跑过去，耳根通红。他忍不住瞪了许妄一眼。
　　许妄有点无辜地问：“怎么了？你想坐后面吗？那里不太看得清诶。”
　　肖浮内心狂吼：谁他妈知道你真是来看电影的啊！
　　许妄又摸摸他的头发，很是歉疚地说：“是我不好，我陪你回去坐后面吧。”
　　肖浮冷酷地说：“不用。”
　　他大步走到正中间，坐下去，气鼓鼓地吃了两颗爆米花。
　　观众席的灯一下熄灭了，屏幕上开始播放。
　　肖浮刚刚咽下香甜的爆米花，下巴却猛地被捧住，他的头被转了过去，许妄的嘴唇立刻贴上他的嘴唇。
　　呼吸之间都是许妄身上的香味儿，柑橘调清新而迷人，瞬间将肖浮席卷。
　　鼻息交错之间，越来越热了，似乎体温的升高也加快了香水的挥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喷的，后调已经逐渐漫上来了。
　　那绝对是种侵略性的味道。冷冽而辛辣，像是冰天雪地里饮下的一壶烈酒，灌进喉咙，仿佛点了一把火，全身骨头都开始烧灼。
　　肖浮的腰都软了下去，他忍不住“呜”了一声，许妄的手便伸了下去，紧紧地揽住了他。
　　藏在那烈火之下，是极致的温柔。是柴禾燃尽时，残留的余烬。那里头卧伏着草木的气息，埋着一棵树曾经的回忆。
　　那里绿草生长，树树高张翠幕，蓝天浮动着流云，野雀扑动林风。一只蝴蝶，有着最美的蓝色翅膀，正亲吻着一朵羞涩的小花。
　　许妄细细密密地轻啄肖浮的嘴唇。
　　“你在想什么，我全知道。”许妄轻声说，“我也跟你一样。”
　　肖浮把头埋在他怀里，很是记仇地说：“你抢了我的爆米花，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
　　许妄笑了下，又喂了他一颗。
　　电影很美，色调尤其吸引人，像油画一般。肖浮以前没看过这片子，很快投入剧情，认真地看着。
　　这电影并不长。看到最后，瑞凡拿着黄色的花低下头轻笑的样子，肖浮心上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斜晖落在基努脸上，温情的日光洒落在他昂贵挺括的黑色西装上。他的目光像是不解，又像是遗憾，遥遥落在那边的喧闹场景之上。
　　肖浮扭头，想跟许妄说些什么，却看到他看着自己，仿佛注视了许久。
　　想说的又给忘了。肖浮看着许妄充满爱意的眼神，嗓子有点发干：“你怎么不看电影？”
　　“我想看你。你真美。”许妄的语气十分真诚，言语也朴素无比。
　　肖浮心头微动，他凑过去轻轻吻一下许妄的鼻尖。
　　许妄说：“我高中时看的这部片子。自那以后，我总是在做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站在一片深碧色的海边，眼前的景色就像这电影，有着油画般的高饱和度。我知道左边有一座高高的、白色的房子。那里的阁楼，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
　　“我知道那窗户后站着一个男人。我无比渴望他看向我，可他始终没有，就像我的目光只能落在海上一样。他永远不会看我，而我也永远无法转过头去看他。”
　　肖浮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这个梦听上去有些悲伤。”
　　许妄握紧了他的手，看着那屏幕：“有时候梦也许是无意义的，也许是我们对某些东西的看法的内心投射。那个梦，应该是我当时对瑞凡的感受。”
　　“我只是渐渐明白，那种想得到而永远无力得到的情绪，实在太不好受了。”
　　许妄抛弃了他此前所说的招牌动作，又拉起了肖浮的手，虔诚地吻上他的无名指。
　　“我爱你。我希望得到你，我的肖浮。”
　　肖浮几乎有些眼角湿润。他把头靠在许妄肩上，一遍又一遍重复：“我知道了。”
　　许妄揽住他，屏幕上开始滚动字幕，暗光之中，他的眼睛淌出光亮。
　　他会等。等肖浮，承诺永远爱他。他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等回了家，洗完澡坐到床上，肖浮发现许妄给他发了一个大文件。
　　他接受了，还没看，先问许妄：这是什么？
　　许妄回答：剧本。我要拍一部电影。
　　肖浮猛地激动了，用电脑打开文件，边手机打字：你自己拍？
　　…嗯。这个剧本我大学时就写完了，是到今天，我才突然想要把它拍出来。
　　肖浮已经匆匆看了几页，忍不住惊叹：拍出来一定很美！
　　许妄回复他：可以邀请你来拍摄我的电影吗？
　　肖浮心脏剧烈颤动，他手都有点哆嗦了：让我演？
　　过了足足十分钟，许妄才回复了：
　　若没有你，我不会拍这部戏。它是我无数惊惧噩梦里的唯一慰藉，是我在挣扎与苦痛之下苦苦寻求的避难所。揭开伤口会很痛，但伤口渴望空气。
　　肖浮，我只希望你演。

第21章　

　　肖浮难得熬夜，将那剧本看完了。是个有些浪漫又夹杂着些许无奈的故事，非常典型的文艺片。
　　这电影拍出来应该很美，但这电影又极难拍。叙事节奏非常缓慢，故事也显得简单，缺乏波折和悬念。意境非常美，却考验演员和摄影师的能力。如何布景、如何营造氛围、如何演出缠绵悱恻的感觉，都叫人极为头疼。
　　肖浮没有奖项加身，没有实质性的能够证明他演技的东西。事实上，他此前的几次电影拍摄，都很大程度上依赖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有灵气，却没到能被称被演艺天才的程度。
　　这样一部电影，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接的。它难度颇高，又是年轻影帝的导演处女作，必定会拥有一定的话题度。
　　演得好，自然能获得极高的赞誉。演砸了，那便也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会把此前留下的观众缘给搞没。
　　不过肖浮没琢磨这些，他反反复复盯着屏幕，想着这样一个故事里包裹着许妄怎样的心情。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才能让许妄打下惊惧噩梦、苦痛于挣扎这样的字眼？
　　最后肖浮迷迷糊糊睡去了，也没想个明白。
　　次日没有工作，他睡了个懒觉，快十点了才从床上磨磨蹭蹭地起来。深色的窗帘拉着，室内还在一片昏昧之中。床头柜上，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仿佛挣扎于暗流中的人时隐时现的眼。
　　肖浮点开手机，冰冷的机身里此刻塞满了信息，各类通讯软件右上角红得骇人。
　　哦，他上热搜了。
　　#肖浮整容#这个话题正挂在首位，阅读量恐怖异常。
　　肖浮看了眼，初中时发胖的自己，涨到变形的脸笑得憨傻土气，青春痘攻占全脸，眼睛几乎睁不开，被永久的定格在丑陋的照片里。
　　热搜点进去的第一条，含沙射影地写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小时候也胖啊，怎么我现在瘦下来没成这样？肖男神果然是肖男神。
　　评论自然直白许多：
　　啧啧啧。换皮还是你肖浮牛逼。
　　换头大法好。瘦下来就吹潜力股，神不知鬼不觉，xxj还舔着吹神颜。人生赢家。
　　就这么个几把玩意儿不男不女的，恶心死了，还他妈是整出来的，呸。
　　……
　　经纪人的消息又进来，嘱咐他别发表任何言论，公司很快会发声明澄清事实。
　　肖浮回复了消息，把手机一扔，又躺回床上。
　　烦。
　　肖浮瞪着天花板大半天，才又猛地坐起来，把手机弄过来，划拉开相册，翻了半天。
　　许妄正在广告拍摄的间隙，助理拿着手机过来告诉他，肖浮给他发了消息。
　　许妄接过来一看，是两张照片。
　　是肖浮的小时候。
　　一张穿着小西装，很可爱，被一个美丽的女人拉着，冲镜头笑得正欢。
　　另一张穿着小裙子，戴着黑色的长卷发，眼睛很大，非常闪亮。应该是他以前说过的，幼儿园里扮演公主时的照片。
　　联系到今天的热搜，许妄很快明白过来。迟疑了几分钟，他才打字发过去：
　　你小时候很可爱，现在也很可爱。但是无论你是否整容，在我看来都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无论你的容貌如何，我都喜欢你。我知道你没有整容。
　　小傻，你别怕。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这两张照片我很喜欢。但它们不是证据，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希望你别被网上的言论影响，我，我很怕你受伤。
　　许妄觉得十分恼火。有些网友，实在太咄咄逼人了。捕风捉影也就算了，拿人从前的照片来肆意辱骂有趣吗？把一个少年青春期的正常变化恶意放大，真的太过分了。
　　许妄非常心疼。
　　肖浮回复得很快：不好看。
　　他在说网上的那些照片，他在否认以前的自己。许妄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出肖浮打下这些字时的样子。
　　许妄还未回复，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肖浮：你别看。
　　文字觉察不出语气。可许妄看出来了。仿佛一个少年瑟缩在黑漆漆的肮脏的墙角，拼命捂住自己的脸，头埋得很低，恐惧地说着：你别看。别看这么丑陋的我。
　　许妄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了拍摄棚。这是他入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拍摄中途离场。
　　化妆室里，许妄把门关紧，发送了视频邀请过去。
　　肖浮没有任性地挂断，他接了，还穿着睡衣，很乖地叫了句：“哥哥。”
　　“你别难过。”许妄在屏幕上摸了下。
　　肖浮却笑了：“我没难过。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多艺人不都被这样质疑过吗？无中生有的事情而已，我只是觉得很烦。”
　　许妄想到自己脑补的小可怜儿场景，没忍住也笑了，他轻声说：“我还以为哭了呢？想看看小宝贝哭起来好不好看，结果看不成了。”
　　肖浮果然炸毛：“你发视频就为了看我哭啊？”
　　许妄一本正经：“我猜小傻哭起来也好看，舍不得错过。”
　　肖浮听了这话，又笑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抿了抿唇，眼神从镜头上移开，垂着眼说：“刚刚那两张照片，不是证据。”
　　“嗯。”许妄声音很温柔，“是今天的礼物。明天也有。我猜今天是五六岁的样子。明天就要七八岁的照片吧。”
　　肖浮被他的强盗逻辑搞得差点忘了说什么，瞪了他一眼，才又开口，却已经没有那么不自信了，他小声说：“是给你洗眼睛用的。忘掉刚才那张很丑的我。”
　　许妄正要告诉他一点不丑。
　　肖浮却又缓缓的、虔诚的抬起了头，他眼里层层荡开涟漪，看向许妄：“昨天在电影院，你夸我很美的。”
　　“我希望你觉得我美。美是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喜欢的。许妄，你要记住我的美。”
　　屏幕上的肖浮，正看着他，神情十分纯挚。
　　许妄觉得有人在他心脏上拉琴，乐音动人，可琴弓来回在心弦上拉动，他痛得要命，那音乐则愈发悠扬。那是沉醉和痛楚夹杂在一起的声音，他的心既欢乐又悲伤。
　　这一刻，许妄觉得自己爱极了肖浮，也心痛极了他。
　　没有语言，便只有依靠肢体动作。许妄吻在冰冷的屏幕上，隔空亲吻着肖浮的脸颊。
　　“肖浮，美是一种光彩。面色遮不住它，黑暗也遮不住它。你此刻很美，你那时也很美。”
　　“我爱你，特别爱你。我要你现在换上衣服出门，吃完早餐，过来见我。我一定要吻你，快来，把你的光彩照在我身上，治愈我疼痛的心脏。”
　　肖浮全身震颤，他紧紧攥着手机，激动得近乎尖叫：“我来找你？”
　　许妄催促着，心里火烧一般，定定地看着他：“快来！”
　　肖浮一把扯开睡衣，露出一截细瘦的腰身，他慌不迭地打开衣柜，随手抓起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急躁地往身上套。
　　他吼着：“我马上来！”
　　许妄背贴着门，心跳得极快。他想，他妈的自己真是疯了。身体里躁动不安，他在看见肖浮的身体那一刻立即就起了反应。
　　许妄狼狈地挂断视频，又给他发过去定位，他像个高中生一样青涩地微弓起背，躲进了洗手间。
　　他可真含蓄。对肖浮说什么让他用美的光彩来治愈他，不够，不够！
　　他需要吻他、抱他、搂住他的腰，听他哭泣的声音。
　　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许妄吻着自己的手指，想念着肖浮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吻自己的手指，可能有点中二。但我总是吻自己的食指，我觉得动情（不是那种意思）的时候，这是一个安抚忽上忽下的情绪、躁动不安的心灵的动作。

第22章　

　　肖浮到时许妄正好拍摄完，两人在昏暗的楼梯口便急切地拥抱在一起，许妄带上宽大的黑色帽子，两个人的头都被牢牢遮住，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间都是彼此好闻的气息。
　　一路急匆匆地赶来，肖浮现在脑子都还发热，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紧贴着许妄，抱得越紧便觉得越安心。
　　许妄亲一下他的鼻尖，轻声问他：“怎么穿这么少？”
　　他走得急，只在白衬衫外又套了件浅咖色针织毛衣，看着的确清爽帅气，但这天气里，穿这么少只怕会冻坏。
　　肖浮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急切，只是嘴硬：“我们年轻人都这么穿。”
　　许妄笑了下，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脱给他，把他罩住了才说：“在这儿等我。我找助理给我拿件衣服，不然等会儿被拍了可能有点麻烦。”
　　没一会儿许妄便又出来了，拉着肖浮往停车场走。肖浮在后头问他：“去哪儿？”
　　许妄头也没回，样子格外的酷：“去我家。”
　　肖浮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许妄坐上驾驶座，开着他的车，把他人往自己家带，莫名有一种被强制的感觉。
　　肖浮又可耻地想偏了，车里温度高，他觉得热得慌，便把外套给脱了扔到后座。
　　许妄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问他：“我的衣服扎人么？”
　　肖浮心里默默地想：啧啧啧，霸道。
　　这位少年的脑回路真的非常有意思，平日里沙雕归沙雕，谁能想到琢磨这些事儿的时候他也沙雕个没完。
　　于是许妄边开车边看到肖浮默不作声地又把那外套抱在身前了，还把头埋了进去，像在深嗅着什么，只露出发红的耳朵。
　　许妄好像有点明白他在想什么，觉得有点好笑又忍不住使坏。红绿灯路口，他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敲着，侧头看着窗外，仿佛发现了什么，一点点笑开：“喜欢草莓味儿还是青苹果味儿？”
　　肖浮迷茫地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街角那个小小的、和谐的、火辣辣的店。
　　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许妄才又轻描淡写地说：“冰淇淋。”
　　肖浮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好看。
　　许妄还十分贴心似的，又问他：“想吃冰淇淋吗？”
　　肖浮一秒回过味儿来，逗我呢？他狠狠戳向许妄的腰。
　　许妄受激，腰间一阵酥麻，很委屈似的看向他：“不吃就不吃，戳我干什么？”
　　肖浮咬牙切齿：“不喜欢草莓味儿和青苹果味儿。喜欢巧克力！”
　　许妄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好好，乖。给你用巧克力味儿的，嗯？”
　　“用？”肖浮炸了，“用什么用，别想！”
　　许妄笑得不行，又继续开车，说：“逗你的。”说完又细细回想他刚才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可爱。而且，也挺舍不得的。
　　尽管欲望日夜生长，在悄无人声的地方涨大，像深山里的瀑布发出虚弱的水流声，催促着青年，再枯些日子，它就要干涸了。可许妄不想纵容它。
　　情到深处，自然缱绻，至于身体交缠，更像一种升华。在口不能言，吻不尽情的时刻对爱的延续。
　　许妄骨子里是高傲的。他清楚地记得，肖浮还没有说爱他。
　　“热搜撤了，公司也发声明了。”肖浮看着手机，对他说，“假的。我真没整容。”
　　车子已经开回家。许妄停好车，凑过来在他唇上一吻。“知道了，你最好看。”
　　许妄的房子很大，设计感非常强，一共三层，看上去非常炫酷。
　　许妄拉着肖浮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