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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风倚鸾飘在水中，像中流砥柱一般岿然不动，她回想着在非于前辈《万物尘埃》幻境中所受过的磨练，抬手便以意念力和驭物术止息了这猝不及防的激流。
　　　　只用了十几息的工夫，隔水结界内再次水沉浪静。
　　　　这便是万物尘埃功法的效果！风倚鸾牛刀小试，便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果然这功法所提升的，不仅仅是精神力，至少还能克制风浪！
　　　　小尾巴和鸿雁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风倚鸾：“鸾公主在那漩涡中转了七十多天，果然没有白受辛苦，一出手就和从前大不同了！”
　　　　“过奖~”风倚鸾低头一笑，谦虚道。
　　　　这时虎牙用水音波告诉鸿雁和小尾巴：刚才我忘记说了，我不是要喝完这么多水再尿啊。主人不是有一只海量瓶么？之前主人和鼎王大战的时候，为了对抗火攻把海量瓶中的水倒掉了很多，我是想把这结界内的水吸干，再灌到海量瓶内，鸿雁你在想什么？
　　　　“呃……咳咳，我刚才说什么了？”鸿雁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
　　　　小尾巴则虎牙的话用人类的语言转述给风倚鸾听。
　　　　风倚鸾觉得也挺不容易，自己身边的三只灵宠都还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平时只能比比划划、用眼神交流，或者得依靠潜修海中的小伙伴在中间传话……记得灵兽图谱上说，日影月豚到了五品时就能开口讲人言，能与人交流，那么虎牙何时能讲人言呢，如果也是五品就好。
　　　　风倚鸾一边想着，一边取出了海量瓶，这一次，虎牙认真地喝水，鸿雁和小尾巴没敢再开口乱打岔。
　　　　虎牙张开大口，一口气狂吸，再把水灌入海量瓶内，如此只吸了三次，便将隔水结界内的水全部吸净，海量瓶中正好能装得下，空间还有盈余。
　　　　接下来，小尾巴和鸿雁便略施术法，在结界内造出空气。
　　　　洞龟族原本并不需要修习此种术法，但因为他们长期与王朝和太学打交道，不得已才都从小学会了这种吐气泡、或者借助灵石在小空间内制造空气的术法。
　　　　造出空气的目的不是为了给风倚鸾呼吸用，而是要营造出与大陆上一样的空气环境，否则，风倚鸾在这里练成的术法，回到陆地上面之后未必能正常施展出来，因为施展术法是需要以水或者空气为传导介质的。
　　　　

第559章　十年弹指一挥间

　　隔水空气层布设好之后，风倚鸾把屯云剑般到了沉久渊最上层的空气层内。
　　　　尘三斗放眼往四周看了一圈，不放心，又在隔水结界之内，结结实实地布了十层六品的防御结界。
　　　　“这两只小龟布的隔水层不够结实，我怕你一道剑气就能劈出一道大窟窿，补都来不及，一旦进水又要从头折腾大半天，麻烦呢。所以我一次就布设十层防御，足够你慢慢练剑削磨，等削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再补起来就是。”
　　　　“前辈想的很周全。”风倚鸾附和道。
　　　　于是尘三斗开始正式给风倚鸾传授无鱼剑的剑术。
　　　　剑术分为弹铗剑、无鱼剑两部分，兼顾远攻和近战攻击防守。弹铗剑主远攻，有二十二手法；无鱼剑为近战剑术，有三十六剑招，其中又蕴涵着千般变化，精妙无穷。
　　　　剑气的威力又分为三层，攻击的距离、范围、以及杀伤力随着境界逐层增强。
　　　　风倚鸾之前早已把击剑撼阵音用至纯熟，所以学起弹铗二十二手法十分得心应手。而无鱼剑部分又是从无鱼剑法演化而来，风倚鸾有《屯云剑法》、《无鱼剑法》和《漱寒剑法》为基础，学起来自然也很快。
　　　　她拿出百里燃山所铸的揽意重剑，先运转心法，以心法聚气起剑意，剑意传至剑身，人剑合一，气注于剑端，应心抬手，弹剑而动，剑声铮然，剑气或如弯刀、或如长虹、或密集如骤雨，手法不同，剑气随之变化不断。
　　　　相比之下，击剑撼阵音便的确显得粗放了太多。
　　　　二十二手法熟练之后，还能交替或者组合释放，剑气千变万化，可让敌手防不胜防。
　　　　风倚鸾每天练习弹铗无鱼剑，练得不亦乐乎，兴致极高。
　　　　熟练之后，又让尘三斗操控着屯云剑，两人皆以弹铗无鱼剑比试对战。
　　　　尘三斗最喜欢有人能陪着他打架，他在这久沉渊之内，好几年没有动过手，早就无聊得紧了，如今虽然是陪着风倚鸾练手，但也整天打得酣畅淋漓，数日之间，竟几乎忘了冽蕊。
　　　　“男人若有架打，还要什么劳什子的情情爱爱？”
　　　　风倚鸾在心中默然汗然，心想，难怪冽蕊前辈一直不表明态度啊，以尘前辈的这种性情，恐怕很难讨到正常女子的欢心啊……
　　　　隔水层内，整日剑气纵横，身影腾挪跳跃，每天都把尘三斗布下的防御结界削得千疮百孔。
　　　　“鸾儿，你是不是至今都还不会布结界，我便顺便教你吧。”
　　　　尘三斗又教风倚鸾学会了几种基础的结界，他虽然是魔修，但在入魔道之前也曾是正道、是与楫离同一师门的前辈。布设结界在从前乃是所有门派必修的基础，方法也大同小异，并无太大差别和秘密可避讳，所以能教给风倚鸾。
　　　　又过了数日，风倚鸾把弹铗无鱼剑练到了第二层。由于久沉渊内空间受限，无法再提升剑气的攻击距离，便才暂告一段落。
　　　　加上她的基础修为已经接近三品巅峰，距离出关之日眼看不远，便开始修炼其它术法。
　　　　《云纹变》、身法《飞步莫及》、力修基础《藏山归壑》《叠山归元》、防御反伤术《逆解裳》……以及每天都练三遍《柔风舞》，以保持身形灵动，抵消力修功法的负面效果。
　　　　……
　　　　久沉渊内的时间又过去了一千二百六十一天，算下来是三年多，外界时间只过去了八天。
　　　　总的加起来，风倚鸾在此已经闭关十年半，外界则过去了二十六天。
　　　　她的境界提升到了三品巅峰；精神力足以压制百人；格物心法修炼到了三层；其它术法也都按计划修炼到了一定层次。
　　　　……
　　　　在这期间，虎牙早就修炼到了四品巅峰、白又黑也在吃吃睡睡中提升到了三品巅峰、小尾巴原本早就是三品中阶，也一样提升到了三品巅峰。
　　　　夜无踪自从脱离了寇重五之手、重新回到风倚鸾身边后，修炼一直很努力，但毕竟起步晚了些，如今成长到了三品高阶，距离巅峰渡劫却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唯独鸿雁不着急，他的年岁本就比小尾巴大（鸿雁八百多岁，小尾巴五百三十岁），再加上他以守护风倚鸾为主要职责，所以只升到了四品中阶。
　　　　鸿雁说：“除去我以外，不如你们几位这次都一起渡劫吧，也算上夜无踪一个，可以让爷爷找几位族中的伙伴来，给夜无踪传一点功，便也能跟上鸾公主的境界了，你们觉得如何？”
　　　　小尾巴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一起去和爷爷说说，这点小忙不足挂齿。只是我们都可以突破境界，只丢下你一个……”
　　　　鸿雁说：“这没什么啦，我和你们一起出海去玩，鸾公主答应了要带我一起飞的哦！”
　　　　众位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带来的小屋和明月珠等物就留在此地，以后还能用得上，便都轻身离开久沉渊，集体出关。
　　　　……
　　　　岁徨爷爷正闲来无事在打着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风倚鸾和小尾巴六位小辈整整齐齐地飘在自己面前，他恍惚道：“呀，真是只打了一个盹的工夫，你们就都成长了这么多啊，来来，快让爷爷看看，都可以出海去渡劫了呢。”
　　　　他亲切地拉着这些小辈围坐在他身边，虎牙也同样有位置，虎牙便把自己的身形缩小，变成小小的一只，像一只温顺的虎喵。
　　　　岁徨说：“几天前，非于传消息来了，说他估算着时间，鸾公主若出关的话，让我告知与他，他会在东南方向的寿影岛上等着你，陪护你去渡劫。”
　　　　“非于前辈费心了。”风倚鸾说。
　　　　“我这便传个消息给他吧，约好了时间，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岁徨与非于通完消息之后，小尾巴和鸿雁便对爷爷说了要帮夜无踪传功之事。岁徨慈祥地笑着说：“这个不难，稍等片刻，我们到广场上去，顺便叫全族来给你们举行一个例行的出海祝福仪式。”
　　　　说完，岁徨以水音波通传全族：只要没有睡着的，就全都到广场集合。
　　　　……
　　　　

第560章　见微知著

　　等风倚鸾随着岁徨和小龟们来到广场上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位族龟，在一位年长大龟的带领下，所有族龟围成圈跳着圈圈舞，还有陆续赶到的，有些还睁着朦胧的睡眼，都纷纷加入到舞蹈之中。
　　　　这一次，风倚鸾再不怕圆圈舞了，经历过万物尘埃的锤炼，就算连续让她旋转十天她也不会再晕！
　　　　岁徨再次用水音波说了些什么，这几百只族龟便排成队，一边跳舞，一边有序地等待着来给夜无踪传功。
　　　　每只龟只需要传一点点功，众龟的功力加起来，便能将夜无踪从三品高阶推到三品巅峰。
　　　　夜无踪飘在气泡内，一开始非常不适应这种被许多龟族小伙伴围着传功的感觉，他有些扭捏、并感到难为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摆出一副死鱼般的模样、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风倚鸾看到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得了便宜还不情愿……
　　　　两个多时辰后，夜无踪被众龟小伙伴们强行推到了三品巅峰，后面还有好几十只小龟还来得及没给他传功，怕再传下去的话会直接引发海劫，所以适时地收了手。
　　　　风倚鸾替夜无踪向众龟表达谢意。
　　　　岁徨慈祥地笑道：“举手之劳嘛，一点儿小事不足挂齿。孩子们，都跳起舞来，祝福鸾公主和小尾巴他们出海顺利！”
　　　　祝福仪式结束之后，依然由六品中阶的信厚爷爷、和五品中阶的五爷爷大盹，陪伴着风倚鸾一同出海。
　　　　此次一行共八位，风倚鸾、信厚爷爷、大盹爷爷、小尾巴、鸿雁、白又黑、夜无踪、虎牙。
　　　　若把屯云剑中的尘前辈也算上，便是九位。
　　　　这一次风倚鸾不再惧怕传送漩涡，她把白又黑收到灵宠囊中，把夜无踪收回銮铃空间内，便轻盈地跳进了传送漩涡。
　　　　小尾巴、鸿雁等龟和虎牙紧随其后。
　　　　只过了不太久的工夫，风倚鸾眼前一亮，便已经来到了南海边上。
　　　　此处距离他们要去的寿影岛还有较远的距离，上一次，他们游过去用了半天的时间。
　　　　风倚鸾说：“我原本就答应要带鸿雁体验飞翔的感觉，不如我带着大家一起飞过去吧，也能节省些时间和力气。”
　　　　大盹爷爷一听要飞过去，表现得略微有点紧张：“鸾公主能带得了我们这好几位吗？还有虎牙……会不会重量太沉飞不起来？”
　　　　虎牙看向大盹，眼中的意思似乎在说：“你们才胖，你们的龟壳最重了，本虎鲨一点儿也不胖！”
　　　　风倚鸾摸摸虎牙的鲨鱼头，说：“爷爷，你们的身型不是都能变大变小么，只要变小一些就好，我力气大，扛着大家飞行没有问题的。”
　　　　于是众位一齐出水，来到海面上，虎牙穿上了“财主家的元宝图案款”若水衣，龟族们离水一段时间没有太大影响，便没有穿若水衣（主要是他们也没随身带着）。
　　　　随后，都把身型变成巴掌大小，爬上了风倚鸾的肩膀。为了对称美观，又让虎牙趴在风倚鸾的头顶，抱紧她的发簪，小尾巴等四只龟则分列在左右，整齐地趴在风倚鸾的双肩上，一边正好两位。
　　　　白又黑呆在灵宠囊中懒得出来，夜无踪体型大，留在銮铃空间内更合适。
　　　　风倚鸾没敢用她新打制的飞行小盾，因为飞行小盾的速度太快，她怕龟族的伙伴们吃不消，所以她仍旧取出了飞行小葫芦，跨上葫芦，从水面上稳稳地升到了空中。
　　　　“飞了飞了！我们真的升空了！”鸿雁在风倚鸾肩头欢呼起来，四只爪掌紧紧地抓着风倚鸾的衣服，不敢放松。
　　　　这在这时，海边有几位打渔的普通渔民看到了风倚鸾，其中一位大声惊叹道：“你们快看天上，真有仙女升空了！”
　　　　另一人也抬起头：“哎哎，真的！她肩上还扛了四只海***上还顶着一只鲨鱼！一定是掌管四海的仙子！”
　　　　“快把她的样子记下来，回头请人画像塑像，我们好每天祭拜，保佑这海上风平浪静，保佑我们每天都能满载而归啊！”
　　　　风倚鸾在空中听到这些话，身上的汗都渗出来了，真让人汗颜哪，这些老实巴交的渔民们真淳朴，竟还相信这世间能有仙女保佑他们……
　　　　……
　　　　对这些居住在大陆最边缘、靠海吃饭的小渔民们来说，他们终其一生几十年，都接触不到任何修真者，甚至接触不到任何与修真有关的事物。
　　　　天高王朝远，再加上千年来圣帝的禁令，对普通白身们来说，修真者根本就是极其虚无而且遥不可及的存在。
　　　　就如同风倚鸾小时候所认识的世界一样，修真者对她来说只是缥缈的传说，直到遇见了楫离，才在她面前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所以在白身平民的意识中，往往会将修真者与仙人混杂为一谈，再加上传说种种，便以为仙人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
　　　　……
　　　　风倚鸾听着渔民们的呼喊声，感到汗颜不已，她往前飞了一小段距离，又掉头飞了回来，悬停在海面上空，对着那几条船上的渔民说：“我不是什么仙女，更无法保佑你们啊，更且就算上界有仙人，也无法保你们捕捞鱼虾，你们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千万不要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上仙身上！更不要为我画什么像、塑什么泥胎，那些都是白费工夫，没有任何用处的！”
　　　　她自认为这些话说得很实在，完全发自内心，但那几条船上的渔民非但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反而全都跪在船上，望空使劲磕头，口中不停地高声念起来：“仙女，仙女娘娘！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啊！我们一定给您塑像，每天供奉，只求大仙保佑啊！”
　　　　风倚鸾：“……”
　　　　她忽然感到无比荒唐，说不出话来。
　　　　鸿雁在风倚鸾肩头开口轻声道：“这些人类好滑稽啊。”
　　　　小尾巴说：“是呀。”
　　　　风倚鸾看着这几位善良、老实、憨厚的渔民，她在空中呆了片刻，摇摇头轻叹道：“算了，既然没法劝，就随他们去吧，等他们拜几回之后发现没有用，自然也就不信了吧……”
　　　　她掉转葫芦离开，仍往寿影岛飞去。
　　　　身后的几位渔民还一叠声地喊着：“仙女保佑我们啊、仙女保佑我们吧！”
　　　　直到她飞得足够远，才终于听不见。
　　　　信厚爷爷这才轻声叹道：“鸾公主，你以为人界小民愚钝可怜，然而相对于天道来说，我们，在天道的眼中，难道不是也如此么？”
　　　　“天道？！我们不也是如此么？！”
　　　　风倚鸾心中一怔，猛然间有醍醐灌顶之感，恍然有一股冷冽的雪水浇彻了心头，心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第561章　顿悟的时机不太对啊

　　“天道？！”风倚鸾心中一怔，猛然间有醍醐灌顶之感。
　　　　她心中划过一道亮光，默然呆想道：在天道看来，我们这些下界的修真者们，会不会也是滑稽的存在呢？！刻苦修炼到最后，追求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升仙长生么？！
　　　　“天道……那又是怎样的存在呢？”她喃喃地说着。
　　　　与此同时，她又想起来，尘三斗前辈说圣帝的境界接近于天道，那又是怎样的境界？难道说圣帝已经窥得了几分天道么？倘若真的如此，他又为何那般行事？
　　　　在她耳边，只听到信厚爷爷轻声说：“这天道啊，是我们这样的层级根本触摸不到，亦无法理解的存在啊。就拿我们龟族来说，即便寿数长久，也只不过窥得了时间法则这一条天机，而天道蕴涵着三千大道，大道之中又包容着无限多的可能，岂是我等能窥探穷尽的？”
　　　　风倚鸾若有所悟：“触摸不到……就像那些渔民……爷爷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天道面前，就像那些渔民……即便天道站在了我等面前，说出了无上的真理之言，我等也未必能听得懂，对不对？”
　　　　“没错，我等在天道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微不足道。”
　　　　风倚鸾更呆了，又呐呐道：“那么……世间那么多的修真者们，口口声声只求了一个长生，然而到头来，图得究竟是什么呢？”
　　　　信厚爷爷说：“也许天道的本意并非是在于长生啊。”
　　　　“那天道的本意又是什么？”风倚鸾问。
　　　　“这个问题啊，我也不知道喽……”信厚悠悠地说道。
　　　　小尾巴和鸿雁也默然不作声，思考着信厚爷爷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风倚鸾轻声惊呼道：“不好！就在方才我心中一道灵光闪过，此时忽然觉得要突破境界了！你们抓紧，我们得赶紧赶到寿影岛上去，与非于前辈会合！不能在这海陆相接之处引发海劫和天劫，否则那些渔民们祈求了半天，非但没有风平浪静，反而眨眼就来一场大风海啸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