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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漓不言，望着她微笑，清朗的目光中除了蓝天白云，多了些未知的东西。

　　　　“嗯，给你”他将手往她的方向递去，看着他手心托起的水草，菩提心里感动不已。

　　　　雪漓骨子里面带着梨花的干净透彻，这个雪峰堆成的少年，连手指都如玉那般干净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菩提接过他托在手心里的忘川水草，真心实意道了句“谢谢”雪漓微笑着看她，从没移开过眼，眸中温柔潋滟散开一池蓝天白云。

　　　　忘川水草已被他用术法封印作小小一株，菩提郑重收进怀中。

　　　　此次没有白来，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她无怨无悔。

　　　　两人向来时的路回转，貔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菩提发现貔貅跟来时有点不大一样了，似乎…有些疲怠，还有点伤心。想到之前的种种，菩提觉得定然是这一路劳累使得它精力怠尽。又暗暗决心，待上了川河，离开幽冥就让它随孤风西潋回仙界去修养，不能再让它跟着自己了。

　　　　它误把她当主人，她却不能让它跟自己冒险，幻蛊已经寂亡，如有灵，定然会伤心。她是伊巫的仙女菩提，而非幻蛊啊！

　　　　下定决心，拿定主意，菩提面上多了一份坚毅。

　　　　听着身后忧忧嘤嘤的抽啜声，菩提心酸得差点流泪。

　　　　瞥见雪漓担忧的目光，她状似随意询问着那个问了多次依旧无果的问题：“雪漓，你到底什么地方来的？你是谁啊？”

　　　　本来是随意一问，转移注意力的，却在出口后，变得疑惑起来。是啊，雪漓从来都没告诉她真正来自何方，这个问题问了无数次，每次他都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只是望着她笑，眼神透亮清澈得问心无愧。

　　　　菩提叹了口气。也罢，英雄不问出处，如今她打心底里当他是朋友，自然也是信任他的，他即不说，也没多大关系，她从心底信他，就足够了，不需要知道太多。这个问题，以后她也不会再问。

　　　　“走吧”菩提向他微微一笑，无不感激，这一次能拿到望川水草，多亏了雪漓，她是真的谢谢他的。

　　　　“嗯”

　　　　雪漓点头，清润干净的面上暖意融融，眼睛里除了蓝天白云，还有一个身着雪衣的女子，这些，已然是他的全世界，看着她，足矣，她快乐，亦足以！

　　　　－－－－－－题外话－－－－－－

　　　　晚安，宝贝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忘川水草22

　　　　看着她清瘦坚毅的背影，雪漓觉得心满意足。就这样看着她，他亦觉得快乐！守护她永远快乐下去，就是他今生的使命，其他，别无所求了！

　　　　“咦，怎么不走了？”察觉到他停下的步子，菩提亦顿下，转身询问道，恰恰看到他清风和煦的笑容，那是拥有全世界的满足。

　　　　“没什么”雪漓摇头，笑的清秀如水：“菩提，我其实……”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无数次，她问他，他是谁，来自何处，他都未答。

　　　　其实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不知如何说罢了，亦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介绍自己。如今，决定主动说出。他想，她知道的关于他的更多一些，他们就会更亲近。

　　　　可是，雪漓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川水翻滚，似要天翻地覆，翻江倒海。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未及防备，摇晃之中菩提被颠簸旋转的随波逐流。

　　　　“菩提……”雪漓大惊失色，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菩提被川水卷到几十丈外，眼看那抹白色飘远，雪漓白了脸。身影化作一袭雪梨花，朝她的方向席卷过去，速度奇快，急促。

　　　　川水翻滚里，菩提试图运气稳住自己的身子，奈何试了数次依旧聚不拢气，加上外力干扰，她的抗争都变得没有丝毫作用。几番下来无果，只能看着雪漓和貔貅在面前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手臂一紧，被谁拉住。菩提费力睁开被沙石迷得疼痛的眼睛，就看见面色苍白费劲拉住自己的雪漓。还以为这次要走散了，多亏他，不然，真不知道会被卷到哪里去！

　　　　雪漓点头，气息急促有些不稳。这是菩提首次在他眼里看见纯真干净以外的神色。

　　　　显然，他在害怕。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将她带到安静之处，雪漓急忙开口，在发现自己搂着她时，触电般，猛然将手收回。刚才太紧张，来不及顾想什么。他只是害怕她有什么事，并无其他不规矩的意思。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雪漓还是担心菩提会生气，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如何都说不出口，仿佛自己真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别别扭扭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菩提瞧见他不仅耳根红，连脖子都染了粉色，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样子，又别扭又可爱。

　　　　“噗嗤”菩提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一笑，雪漓耳根更红了，像要滴得出血来，窘迫得不行。菩提知道他脸皮薄，却没想到薄成这个样子，察觉到刚才那声笑让他越加难以自容，遂敛了笑意，勉强严肃安慰他：“你别不好意思，我不会多想什么的，还有，谢谢你刚才又救了我”后面那句是十二万分真心的，连上之前那一次，他统共救了自己两次，救命之恩，说来俗气，不过，确是铭记于心的。

　　　　不是两次，是三次。菩提不知道，无极门那一次，雪漓其实也救过她。那时，她被蓝月以摄魂术迷了心智，心魔出现，走火入魔。无极门的反噬让人难以靠近，是他化了真身将她带出，他受伤吐了她一襟血。他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人发现，连她都以为是自己受伤流的血。

　　　　他非妖非邪，自然难以被人发现的。况且，当时太过混乱，谁又有空余心思多想，注意其他！

　　　　她这样说，雪漓面色果然好了不少，却依旧别扭窘迫。真是个简单纯真的孩子！菩提看在眼中，不知不觉，眼里染了倾羡。曾经她也无忧无虑，岁月果真不饶人！

　　　　将将觉得有所平静，却不想川水再次摇晃起来，这一次比刚才更加剧烈，水石哗啦哗啦摇晃，竟然飞了起来，水中处处石头沙子，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雪漓顾不得害羞，拉住她的手闪来躲去，避开那些冲击晃动的石头，生怕砸伤了她。

　　　　犹如地龙翻身，整个川地似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摇晃翻滚后，川底突然开出一条裂缝，火红的光芒透过地缝从里面泄出。

　　　　大地从两边迅速移动，裂缝越来越宽，越来越宽，隆隆声震的人心里发咻。

　　　　等看清地缝里喷涌滚动出的地狱流岩，雪漓睁圆了眼睛…

　　　　“菩提，小心……”同时以迅雷之速转到菩提身后，同时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他只要她好好的，愿用命去护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忘川水草23

　　　　越过雪漓肩头，看到他身后的火红流岩，菩提怔圆了杏眸，拼命用手锤打雪漓，试图将他推开。他这是要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地狱流岩啊，如果全部泼撒到他身上，那样的结果，想都不敢想。于是，越加加重手上的力度，想要将雪漓推开。

　　　　不论她如何使劲，抱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动，眼看流岩越来越近，菩提急了，哽咽着声音近乎哀求：“雪漓你快放手，那样，你会没命的”

　　　　雪漓却只是笑，手里的力反而更紧。

　　　　“雪漓，你放手，快放手啊……”她急的快要流下眼泪来。

　　　　雪漓“……”

　　　　我只是想保护你啊，守护你，就够了。

　　　　不论她如何哀求，雪漓纹丝不动。身后的流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自己已经拖累太多的人，哥哥是这样，孤风和乐清也是这样，连貔貅都没能幸免被她拖累，难道如今连雪漓这个朋友也不能幸免吗？他们是朋友没错，可并没有义务要为她牺牲啊！没有谁有义务要为谁牺牲，难道就因为他对自己特别好，就也要为她所拖累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妙华菩提，为什么你总是连累别人，他曾救你数次，难道你就是这样报他的救命之恩的，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为你的牺牲？

　　　　不，这一切都是你的事情，绝不能再让别人为你牺牲，那样，你会永远心不安的。

　　　　咬着牙，脑子里不断回想哥哥曾教过的内力心法，将意念集中到胸腹，手臂之上，待得气息运足之后，趁其不备，猛然将雪漓推开出去。雪漓不慎，生生被推了好几十米远。同时，滚滚火红流岩涌灌至她身上…

　　　　“菩提……”

　　　　雪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想要去救她，已经晚了。小小的她被烈火燃烧的地狱红岩波及，火热的流岩漫至身上，她躺在岩浆火海里，奄奄一息，痛不欲生。

　　　　“菩提，菩提……”顾不得满地火热灼伤自己，雪漓抱着她，声音都在颤抖，菩提睁开眼睛，便看见他苍白的面。

　　　　“雪漓，我……我没事。”忍住身上疼痛，扯扯嘴角，想要安慰他，却是牵得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手心的湿濡，以及她背部焦灼的伤疤，雪漓将手抬起一看，才发现手心里乌红的鲜血。他颤抖着嘴唇，终于哭出了声。

　　　　“为什么，你真傻啊，为什么不让我护着你”她该有多痛！如果，自己再抱紧一些，不那么大意的话，也不会被她推开，她也不会受伤啊。

　　　　“你别哭，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嘶……”他的眼泪砸在灼伤的伤口上，疼得她倒吸冷气。还想说什么，雪漓阻止她“：我会救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菩提压住他刚刚抬起的手：“雪漓……”似有何要说。看懂她的示意，雪漓俯首，菩提凑到他的耳边……

　　　　孤风西潋和乐清望眼欲穿，当看到川河上走来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菩提的身影渐渐走进，后面是两丈多高的貔貅。

　　　　“菩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乐清拉着菩提，上下检查看个一遍。这一等等了半个月，还以为…还以为她永远不会上来了！

　　　　知道他们提心吊胆，菩提开口道：“乐清，放心吧，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一点事儿都没有。真的”

　　　　乐清不免疑惑“真的吗？菩提，你不要骗我们……”豪发无损？

　　　　乐清望向孤风西潋，孤风西潋面色亦有些不解。定定看着菩提，似要看出些什么。

　　　　乐清虽然温柔，却并不笨，瞧孤风的面色，显然也是不大相信的。

　　　　“自然是没事，这还能做假不成。冥君只说凡人落入忘川，销魂噬骨，却并没有说仙人下去会如何，他自己也说了不知道，我如今不好好回来了！可见，忘川之水于仙人，并没有何伤害，你忘了，我是仙女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了，你们看”

　　　　“忘川水草？”看见她手里的紫色草株，乐清惊喜出声，孤风西潋眼中的复杂和疑惑亦消除不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说的没错，连幽冥君都没道出仙人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如今她好好回来，还毫发无损站在自己面前，这自然是假不得的。况且，眼前这株紫色草株灵气逼人，确是忘川水草。想到此，心里的疑惑也放下。

　　　　“噗…”心念放松，心口那股腥甜再难压住。

　　　　“孤风/孤风…”菩提和乐清急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孤风西潋摆摆手：“我没……噗……”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这下彻底把菩提吓傻眼了，乐清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给他输送灵力，却都作用不大。

　　　　“孤风，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你不要有事，……”她摇着头，这种害怕，跟当初哥哥入琉璃地狱一模一样，她真的害怕极了。

　　　　孤风西潋笑笑，口里全是鲜红，菩提见他连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在强撑着安慰她。

　　　　“你担心什么，我命那么大，怎么会死，还没等你叫我哥哥呢，我怎能死。哦，对了，你不叫也没关系的，你一向心软得很，瞧你担心伤心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招如此好用，我该早些用苦肉计的。”想到什么好笑的“你的那个阿凰，一向霸道，连我的醋都要吃，心胸就没得我的广了。不过也没得关系，你不肯叫我哥哥，我心里把你当成最亲的亲人就好了，左右这也没得多大关系”

　　　　“孤风，你别说了，别说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仿佛有透心术，孤风西潋不怕死补充道：“谁说无关要紧，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看的可重要了，真的”他直直看着菩提的眼睛，眼里全是复杂。

　　　　菩提不知道如何是好，怕他说的越多，越虚弱，只能近乎哀求：“你不要再说了，孤风，求求你，我不要你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魁梧的玄红现身眼前。菩提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冥君，菩提求求你，你想办法救救孤风，你救救他……”

　　　　乐清也跪了下来“冥君，您大慈大悲，救救他…”

　　　　“唉”此情此景，幽冥君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她二人无可奈何道：“不是本君不救他，只是…幽冥谷时，他强行以血破阵，伤了五内。此阵乃上古之时，为阻挡魔族入侵我幽冥之地，扰乱阴阳，特请上清以道法设下的，本君也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啊！”幽冥君稍一停顿，继而道：“此阵即为上清所设，想必，也只有他老人家能有办法，能不能救得你一命，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一听还有希望，乐清眼眸一亮：“多谢冥君指点”

　　　　“罢了，罢了，快去吧，本君虽恼你们私闯幽冥界，却向来是个大度的人，自然不能与你们后辈一般见识”他说得有点自豪，仿佛自己做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乐清携上孤风西潋，想到身后的菩提，顿住身子。“菩提，我和孤风……”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不能陪她走下去了。

　　　　菩提知道她要说的话，未等其说完，就打断道：“我知道”她挥挥手：“救孤风要紧，你快去吧，不用管我”如果孤风有个三长两短，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嗯”乐清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菩提，化身青龙朝三十三天而去。

　　　　目送乐清和孤风西潋离开，菩提突然生出一种惆怅和难受。孤风西潋因她而受伤，若不是她，他和乐清两个人早就是神仙眷侣了，何来今天这样的罪受！她从来都在拖累人啊！

　　　　回过神时，菩提看到幽冥君还没走，站在一旁打量着她，那眼神，有点不一样，看的人……心虚。

　　　　菩提没有说话，幽冥君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望着，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良久，冥帝笑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放心，本君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忘川水草24

　　　　猛然抬头望向冥帝，原来，她并没有骗过所有人。这个冥君，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大靠谱，到底还是个厉害的人物！客气感谢他看穿不拆穿的情谊，冥君摆手：“你自不必说那些感谢的话，本君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是你，幽冥这种阴气极甚之地，你还是少来为妙！”菩提点头，不甚在意。冥君忍不住摇头，竟然有人不怕死。不对，是灵，不是人。于灵来说，最滋养有益修行的地方，莫不是仙界，而最耗损生命精元的地方，莫不是幽冥。那满袖盈香的灵类不可能不知道，却不知道被他藏在袖中的那位是否知晓！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都有各人的路，也都有各自的选择，虽为冥界之主，许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饭得自己吃，路得自家走，管不了啊！一吁三叹，冥君想自己当上冥界之主那么多年，见惯生离死别，却依旧没有习惯生离死别，他觉得自己是个有人情味的仙！

　　　　菩提打心底里感激他的指点迷津之恩情，否则，自己定不能顺利拿到望川水草，感激的话，不说也罢，却不能不有所表示，遂郑重一揖，以表谢意，也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上，来日找机会报答。

　　　　冥帝不仅是个有人情味的仙，还是个超脱的仙，一点都不居功：“能得到忘川水草，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是舞倾凰的造化，何况……这是你付出了代价得来的，本君，并未做什么！”

　　　　“无论如何，菩提都要真心谢谢冥君，此番恩情，菩提定不会忘记！”说完，便唤貔貅，准备离开冥界。

　　　　只要再找到其它两物，就能救阿凰了。

　　　　唤了几声，那边都不见动。貔貅趴在河岸边边上，一动不动，对菩提的呼唤，置若罔闻。见状，菩提走过去，它依旧一动不动，庞大的身躯蹲岸边上，将头靠在桥头，遥遥望着忘川河面，精神恹恹的，铜灵大眼眯成一股线，嘤嘤呜呜，很是伤心，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一地。菩提愣怔，不明白为何它会如此伤心，绝望。

　　　　“你怎么了？”从川底回来就发现它的变化，原先只是以为消耗了灵力，有些疲惫。如今，这个形容，像个孩子，失去母亲，那般绝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