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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骨债-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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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后淡然移眸,那样沉寂的眼神便落在了我的身上,没甚情绪的凝视着。
我背脊之上也是一阵阵的寒,像是窥见什么可怖之物,灵魂巨震,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现身在那一片战场废墟的边缘。
千洛立刻乖乖闭了嘴,不及溢出唇口的血液却止不住,拼命的往回咽着。
无声息间,我背后却已经淌了一层冷汗,一步步的靠近其二者。说不定……
我自然知道,千溯绝不会就此放弃千洛,活剥魔尊的内丹,是如今救下她最好的法子。
而千洛,本该是由我来照料她的安全。且而,我的确没把握同千溯正面硬抗。
一步步临近,心中几近崩溃之时,人群之中忽而躁动。
我随之抬首,看见远端弥漫而起的火墙在空中聚拢,合成一个包裹这方整片区域的囚笼,极致的高温让整片空间转瞬的干燥起来,那样炙热艳丽的天色映衬着千溯的血瞳,好似一派炼狱。
而在那炼狱之巅,千溯头一回沾染了鲜血的紫袍轻轻浮动,像是灭世的魔君,未有了往日三分戏谑的笑,冷寂如斯,又仿佛认真着的一字一顿,“一起殉葬,还是供奉几个内丹给我?”
言语何其的张狂,夺人内丹本就是天诛之行,他竟还敢当着众魔之面直言而出。
人群的骚动转瞬归为死寂,诸多的目光有意无意,有点怯弱而深怀恐惧的落在在场的几个魔尊身上,包括我。
我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死死克制住将视线从千溯身上移开的冲动,安然的站定在千洛身边。
万众瞩目下,第一枚被夺取的内丹,便是云准。
连自尽都不能的被卸掉所有能卸的关节,惊惧的颤抖着,从容尽失,撕心裂肺的痛吼。
十万魔军,竟无一人敢上前救人,连那两名与云准同盟的魔尊,也惊恐万状的四散逃开,骇得脸色煞白。
这个过程似乎进行得极久,等那一声声刺入人灵魂的惨叫终于没了声响的时候,第二波的骚动才起来。即便是小喽啰也开始人人自危,因为千洛能不能救活还是另一说。
一人之力,吓退十万魔军便是如今的境况了。
火笼汇聚,千溯似乎丝毫不担心想要的东西会逃开。
当他带着一身血腥走近我与千洛这方的时候,我手心再度开始冒汗。
千溯就那么看着我,没有一点表情,亦叫人看不出想法。依旧是没有看千洛一眼,将那尚且还温热着的内丹放在我的手心,淡淡道,“帮她炼化。”
当贴上那余温尚在的内丹,我的手还是不自觉的僵了一下,想必千溯亦感知到了。
内丹原本可以生吞,可一则千洛没有意识,二则千溯让我帮其炼化,就是让我无条件渡煞气救渡千洛,且而这么才不会有相斥的后遗症,三则,据闻千洛从没吃过人,千溯自然不会让她来生吞内丹。
就在我点头,从千溯身边走开的一瞬,天际之上,方才那两重伤的魔尊之一便自我放弃,自爆而亡了。
血雨纷飞,却没人敢来亦或是有那个闲心唏嘘一句。
这样的局面……
我心中叹息一声,扶上了千洛的手臂,闭眼吞下了云准的那枚内丹,将炼化之力再尽数转到她体内。
第一枚内丹还没炼化完毕,第二枚内丹很快便被递过来了。
我并没有抬头,伸手欲接,却给凭空而来的一只手扣住了手腕。
我那时戒备着千溯,只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有了格外敏感的反应,骇然之下预备挥袖回击,却顾及千洛,生生忍下,导致辗转给那人夺走了手中的内丹。
千溯就在我身侧,既没有动手,亦没有言语。
“生剥内丹总归是阴损之法,千溯魔尊不畏天劫,心魔又要如何?”开口之人墨发如瀑,蓝衣淡泊宁静,自成一派的风轻云淡,眸中似深谭无波,同这个血腥的战场看上去半点瓜葛都无。”两枚已然足够。”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是个仙。
我本以为千溯如今的心境早已是容不得一点浪费时间的反抗,可他见着那仙尊之后,神情却忽而的安定下来,良久,沉沉道,“帝君为何而来?”
我心中一惊,帝君?!
“我将她交还给你,并不是让她保护着你受伤的。“
多带谴责的言语,千溯听罢却未有丝毫的动怒,甚至于较之方才面色要好了许多,”听闻帝君一手炼药之术登峰造极?”
……
敌方三名中坚力量的魔尊皆以身死,战局再无逆转之可能。
可最后千溯却只是任由帝君抱着千洛离开,并没有同去。
老实说,这种现实我有点难以接受。
因为方才我给千洛渡气的时候,连扶了扶她身子,千溯都微微的皱了下眉。
且而对方还是仙界帝君,同魔界没有半分干系的人。纵然他言语间,仿佛同千洛颇为熟稔的样子。
……
我万没想到的是,夜寻帝君将千洛带回了离镜宫,而千溯则只身一人的去了冥界,好似彻底宽心的放手交给了旁人。
千洛重伤,一直没有意识,我有时候担心,便会偶尔的去看她。看她紧紧抓住夜寻的手,偶尔开口唤的却是哥哥。
每每此时我都会幸灾乐祸,又偏心的以为千洛这么才好,夜寻与我而言,与魔界而言都不过外人。
这么一段日子,夜寻帝君的举措的确担待得起千溯的放心,几乎是一人的揽下了千洛所有的事。可我兢兢业业的守在一边,却未见他有什么过多的亲昵之举。
不过寻常照料,除了在治疗上十分的走心,照料上却并没有格外的体贴,叫我实在摸不透期间缘由。
千溯一年后才回来,带着上古遗物尘镜。
我起初并不懂他的用意,却在一次小酌之后,稍作窥探。
彼时刚满周岁的木槿缩着身子的趴在他膝上睡去,千溯望着夜寻屋内的灯光,忽而道,魔尊主战,而仙族主守,战则穷极锋芒,守则窥探命理,庇佑一方。只可惜,我生来非仙。
冰渐同样趴在一边,微微抬首望了一眼千溯。
窥探命理,尘镜便是这个用处。
我想,与他而言在周全的保护也有个若一年前战场般的万一。但这个万一,却是可以通过掌控天命预知,然后避免的。
……
夜寻帝君翌日便就离开了,下午时分,千洛转醒。
千溯事后只字不提夜寻,千洛当初捧着夜寻的手唤了一年的千溯,自然也就不会多想。
我以为,千溯虽然老奸巨猾,但总的来说还是个有诚信义气的人,他这么对夜寻,我觉着……
十分的得体。
只待被分配了创造新世的任务之后,我寻思着怕是有些年见不到天日,便将想说的一些话同他交代了,”我曾同你道,多年前给人在绝境之下伸手相救过,后来才认出那人便是千洛,预备着还是以身相许算了。只是千洛如今年龄尚小,我也并不着急,不过我要为你苦力这么些年,便提前申请一下排队,可成?”
千溯似笑非笑的扫我一眼,竟然漫不经心的应了,“好啊。”
第130章 夜寻番外
洪荒初始,辟世以来长久的混乱征战,独有仙界早早结束内战。
不久,青帝带领万仙齐齐于凤夕山跪拜七日,求他将仙界划于四界之外,辟开一份平和。
他点头应允,也因此沉睡了千年。
人心变幻不过须臾之间,更何况还是沧海桑田,千年流逝。
醒来之后,东凛告诉他,仙界一帝九皇具已成势力,而那天帝之位本该是他的,只要他想,何时都可以取回。
如是权利的周旋,其实没意思得很。
当初他们要平和,他给了,而后就成了多余的一人。
既然无法宁静度日,仙界也便没了久留的必要。
辗转三界,最后才在魔界暂作停留。
百年之后意欲离开魔界之际,却正巧在松鼠洞中捡到只缠人的“栗鼠”,垂丧着头一副伤心伤肝的模样,哭成了泪人。
那便是他与千洛的初见了。
千洛其实有一副很好的样貌,尤其那双眼,极具欺骗性的满载叫人怜惜的依赖。澄澈无暇,熠熠的,干净得犹如蕴着一片碧海。
他明白如果自个早些看到她的容貌,此时此刻便不会伸手将之从松鼠洞中拎出来。
那是同千凉、千溯几分相似的模样。魔族的王室。
可叹的是,千洛却未有王室该有的高傲与矜贵,反倒声泪俱下,模样狼狈。在他伸手之后,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急忙手脚并用、死死的挂在了他的身上。眼睛湿漉漉的,连声音都怯弱带着央求,“我以后能同你住在一起么?”
……
事后多年,他都一直记着当初的千洛微微瑟缩,仿佛等不到救赎便会溺亡的脆弱模样。
她说,那是因为千溯不要她了。
……
以千洛面首身份,安身在离镜宫后不久,千溯将一沓泛黄的纸张搁置在他的书案上,良久,才神色复杂并着不甘,收手离开。
纸上是千洛的笔迹,除开几张诡异的配图,便是正儿八经的情诗。
他被那些个惊悚的用词引得无奈轻笑。信上寥寥的内容,却叫他反反复复的看了一夜。
翌日一早,千洛怀抱着琼华莲,哼着不着调的歌从墙头翻下来,瞅见他,风风火火的入了门,“听说你最近需得琼华莲入药,我便去寻了两株来,一株给你。听闻此乃养息的圣品,想给哥哥也备一株,你看行么?”
他慢悠悠的将手边的情诗收好,而千洛目光自始至终都是围绕着琼华莲在转的,所以并没有瞧见。
“琼华莲确然可以安抚心魔。”
“恩?”千洛从莲花后歪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不是问这个,你要琼华莲是入药用的,我是想问问你一株够不够。”
默了默,淡然道,”不够。”
千洛果然惆怅了一阵,却依旧将两株琼华莲递到他面前,好似有些追悔莫及,”那两株够吗?早知道我就该多跟小青虫商量商量数量的,如今都把话说死了,万一不够都只能明年再去了。”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在千洛的考虑中先于千溯,引人喟叹的难得。
恍若堪比巍巍高山的墙角,终于松动了第一块土石,足可谓里程碑式的进展。
那一日后,千洛便显得同他更为亲近了一步,花样百出的折腾更加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一事暂且不提。暮后哼着歌终于离去前,都要将他默无声息的望上一阵。
只待他无言的抬头,才弯眸一笑,浑似天朗气清,再不会有更好的心情,清脆道,“夜寻,我出门了啊~”雄纠纠气昂昂的迈步离开,伴着些许春风得意。
他耳边余韵着那悠扬含笑的尾调,望着院前随着小道晃悠悠走远的人影,指尖扶额,唇角却不由无奈浅浅上扬。
闲散静好的时光过得惯了,偶尔午后休憩的似梦非梦间,他便又会想起初见千洛时,她狼狈落泪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一朵举世闻名的陪葬白茶花,湿红着眼眶,浅浅心伤的将他瞧着,明泽的眸底缱绻依赖。
醒来后,千洛总是在身边的。今日却也是搬个矮些的凳子靠在他的躺椅边,抬头望着树冠,安静的待着。
“今个怎么这般安静?”他偏头将她细细的凝着。
千洛精神一震,“你也觉着安静了么?我是看你在睡,所以才等着的。”忙低着头在袖口中扒拉了两下,似在找寻什么,一面道,“我带来两只蛐蛐,你不是说斗鸡太能折腾么?斗蛐蛐的话便也算文雅些了,是吧?”
“……”
自那一日起,他一共还剩五千七百年。
隔离仙界的那方结界庇佑了众仙,也改了众仙的命格。天道轮回,这样的反噬总归会落到他身上的。
他本想幸得四界之大,却没有他所能牵挂之物。
只待严冬冰寒的那一日,千洛埋头在他院后桃花林,吭哧吭哧挖着十年前埋酒的土坑时,一片晶莹的雪花飘零而落,轻轻贴上她的颈脖。
他便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她被飘雪冰得微微颤了一下,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
指尖微动,便在意识到之前,撤下了这漫天飞雪。
若连一片雪予她的冰寒,都开始戒备,又该如何算作不牵挂。
千洛难得得了千溯的解禁令,算是她修炼成不灭之身,换上十七八岁成人之身的一道附加好处。高兴罢了,便是抱着一坛子酒在他院中喝得脚步虚浮,干脆的栽倒坐在他身边。
夜风微凉,她抱着他的手臂,垂着头,含着些许难过般的一遍遍道着,“夜寻啊,我喜欢你极了,只是你为什么总也不待见我呢?”亦或是换上笑容,借着酒意,莫名其妙的大声喊着,“我要亲你,你别动,我要强亲你。“
说了许多遍,却没见真敢凑上来过,一抬头触上他的眸,便又低下头,改说前头喜欢的那一句去了。
若非是醉酒,千洛其实将心思藏得很好,倒不至于叫人看不出来,却能够在他的配合下维持着基本的平和了。
可那一夜,他却没能再去配合着维持这个本该理智的平和,低头将她的唇轻轻吻住时,酒意朦胧,连心脏都微微麻痹。
两唇辗转分离后,千洛朦胧着醉眼,唇色娇艳欲滴,呆呆的望着他半晌都没有动静。
在他无言以对、预备起身离开之际却又忽而抖抖索索的抓紧了他的袖子,小声道,“诚,诚然,是我要强吻你的,这个顺序不对。”
他默然任她“强吻”了第二回,调转顺序。
如是的亲昵触碰,似淬了叫人上瘾的毒。
他闭上眼,脑海却再度浮现那捧着白玉茶,瑟缩的小小身影,心跳骤然凝滞。
并未等到天明,当千洛醉倒他怀里,安然信任睡去的那一刻,便悔了。
从一开始,他就未打算任她依赖。
撇得一干二净,才不算将她抛下。
好在千洛总是很好骗,第二日他随意的一句没有的事,她便信了。半尴半尬的这才想起要收敛,干咳几声,垂头丧气蔫蔫走了,之后也再未提过。
……
千洛身边有了沐殷,是在东皇钟之事过后,他与她隐晦划清界限的第三个年头。
因为这,也一反常态,安宁认真的钻研起药理之术,方便悉心照料身子虚弱的沐殷。
一回千洛并未参与的宴会之上,千溯手中执酒盏,面上伴着耐人寻味的笑,似是随意般,“我家洛儿终归是走出了帝君的阴影,亦更晓得疼惜照顾人了。所谓挫折催人成长,帝君你说可是?”
他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离镜宫中面首众多,千洛有几个处得近些的并不奇怪,可像沐殷这般上心着的却从未有过,正如千溯当初对她一般,恨不得捧在手心的爱护。
他初晓,又笨又小,总叫人挂心的千洛,原来也是会照顾人的。
青涩笔迹下,那轻飘飘的喜欢,亦原来浅薄到如此的境界。
……
沐殷身子不好,未得多年、枉顾千洛的苦苦挣扎,仍是逝了。
他在梅园寻着了她。仰面朝天的发着呆,苍白若素的脸上跌落着两片嫩红的花瓣,无端落寞。
声音也低了些,“夜寻,你是不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掉的?”
他辨出千洛声音中的沙哑,着紧她在雪地之中躺着会着凉,便也没在意其语中偏执得幼稚的情绪。淡淡秉承着古井无波的心境,道着,”人不会因为伤心就死掉的。”
“会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短短十字轻飘飘落下,他凝着她湿红的眼眶,恍似心尖上扎进了一根软刺,安然疼痛,几近无法忍受。
人皆有自私之处,他心中明了,若非沐殷是个终将殒命的病秧子,不过是让千洛扮演着照料人的角色,而非予以依赖,他定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千洛与他愈处愈近的。
可如今,却妒忌起一个已死之人,着实可笑。
……
千洛身边渐渐面首如云,既没动过真心,也不算敷衍,留在身边时便悉心相待。
自沐殷之后,千洛便成了个很会疼惜人的人,在那些个面首面前总是宽容又大度,不会做幼稚之举,沉稳而从容。他们开口要的,但凡她有,便无二话的给予。
于是,便引得更多的贪得无厌,而她却看不到那些丑恶,或是说,不在意。确如千溯所愿的那般,长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子。
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真心,不若起初那般明明白白的写在承载依赖的眸中。含着没心没肺笑意的眼底最为温柔的依赖,都已烟消云散。
……
三月十五,仙魔联姻。
千洛听从千溯的安排,凤冠霞帔、老实巴交去接了她的小夫君。婚也就这么成了。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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