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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枣记[金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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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唐枣干脆从师父的怀里起来,察觉到她的动作,重羽的身子一怔,忙伸手去抱她,可唐枣却是快了一步,起身下了榻。她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也不曾回头,只是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合上,重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而后气得砰的一声躺下。

    原以为小徒儿渐渐明白他的心意了,如今却将他弄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不愿?难不成还有比他更好的男子吗?重羽心中忿忿。

    ·

    唐枣出了门,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睫毛上湿|湿一片,这般娇俏的小姑娘,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委实让人心疼。

    她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明明她决定不嫁,一直伺候师父,直到师父娶师娘,可师父却让她嫁人?

    现在师父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还舍得她嫁?

    唐枣抬眼,看着客栈院内种着的满院花卉,想起魔宫之中,她日日用新鲜花草替师父做成美味佳肴。三年的时日,对于师父而言,只不过是数万年中的断断一瞬,可与她而言,却是漫长的无忧时光。

    以前她不懂,身边有萄萄,她已经满足了。

    可后来遇到了师父,她才知道,有人疼爱的感觉竟是这么好。她依赖师父,想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饶是知道他是魔,也没什么,只是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修仙梦,甘愿在师父的身边当个小尾巴。

    有师父,她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若是往昔,师父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可今日这事,她做不到。

    ——她不想嫁。

    师父这么希望她嫁,是已经厌倦了吗?毕竟……已经三年了。

    唐枣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竟是这般的委屈。院子里没什么人,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便蹲下来,将脸埋入双臂间……

    许久才听得身前有一阵脚步声,唐枣以为是师父出来找她了,忙慌忙的在袖子上蹭着眼泪——师父不喜欢她哭的。

    “怎么蹲在这儿?”身前之人开口说了话,而后伸出手臂揉了揉她额发顶,低声轻笑道,“……小蘑菇。”

    唐枣一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慕蘅这才瞧见唐枣的眼睛红红的,想来是蹲在地上哭。他轻轻咳了一声,尴尬一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声音温和了许多:“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唐枣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不说他也知道。慕蘅挑了挑眉,那她师父喜怒无常,这小枣子这般好欺负,如今弄哭了再正常不过了。

    “我都说了,随我去常禹山,这样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当初他被关入魔宫地牢,若不是这小枣子偷偷放他出去,只怕早就没命了。他慕蘅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欠着她一份人情,自然想帮助她圆了那修仙梦。他赠她玉坠子,只想着有一日她不再傻傻的留在那大魔头身边,来常禹山好好拜师修仙。

    可是——

    玉坠子被人送来,说是一个小姑娘,他那时心中一喜,心里想着:这枣子看来也不傻。

    他满心欢喜的出去,却看到了什么?不是她,是她把自己送给她的玉坠子给了别人。

    想他慕蘅怎么说也是小有所成,在常禹山,出了大师兄,鲜少有师兄弟是他的对手。如今这小枣子,竟是这般的不识抬举。

    可最后他还是一时心软收留了那葡萄和竹子,让他俩留在了常禹山,并且照顾有加。好在这二人品性不错,师父也说天资尚可,便收入门下,当了他的师弟师妹。

    他们沿着司竹的气息一路寻来,却在这里碰见了她,他心里激动,可到底还气着,便也没有上去同她说话。刚才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地上,便按捺不住,还是扯下脸同她讲话。

    她不会知道,他在生气,更不会知道,他在气什么。

    没良心。慕蘅心里小声嘀咕。

    “我有师父。”唐枣低声道。

    一口一个师父,慕蘅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而后伸手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气结道:“执迷不悟。”都这么欺负她了,还满心的师父,不是傻就是蠢——榆木疙瘩、愚不可及!

    慕蘅心里一生气,也不去问她为何哭,只是道:“你都没和你那魔尊师父说说,救救司竹吗?”毕竟是他的师弟,他总不能不管,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

    说起这个,唐枣心里更是难过了,她翕了翕唇,道:“师父说,司竹身上不是普通的蛇毒……他也没办法。”

    “你还真信,这摆明了是不想救!”

    那魔尊重羽,是何等的本事,竟然解不了这区区蛇毒?简直是荒谬,不过见死不救死魔的本性,如此想来便再正常不过了。

    唐枣不喜别人说师父的坏话,面上有些不悦,起身欲走。

    见情况不对,慕蘅赶紧将她拉住,道:“生气什么,我不过说的是实话罢了。”

    唐枣将手抽回,看着慕蘅,神色坚定道:“我师父从来不会骗我。慕蘅,我当你是朋友,若你再这般诋毁我师父,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慕蘅恼怒,气得说不出话来,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他怕让这小枣子难做,才未曾将这大魔头的身份告知师兄,他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可这小枣子却这般没有良心。

    慕蘅冷着眉,转身就走。

    唐枣这下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可是她出于本能的受不了别人说师父。

    唐枣低头。算了,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她是不会去常禹山的。

    ——等以后师父不要她了,她就一个人回凤御山吧。

    ·

    自那一日同师父不欢而散之后,唐枣为了尴尬便住到了隔壁的房间,同萄萄一起。

    唐枣素来脸皮薄,一直等着师父来同她说话,可一晃三日过去,她心里便开始害怕了。师父没有来找过她,可是……若她主动去找师父,万一师父又说出让她嫁人的事,这可怎么办?

    唐枣左右为难。

    除了这件事,她什么都答应师父,就算师父要自己日日帮她做那种事,她也愿意。

    萄萄素来聪明,哪里察觉不到这两师徒的异样,她深知唐枣的性子,太软太容易被欺负,若是唐枣先低头,只怕以后会一直被压着——这是她不想见到的。

    既然如此,便先冷静冷静,最在乎的一方,自然会忍不住。

    出于私心,她不希望是这个傻枣子。

    又是一日早晨,唐枣起来,用完早膳之后便想去看看司竹,更想着若能见到师父,是再好不过了。

    唐枣知道这几日一直都是萧慕深看着司竹,进去前便敲了敲门,见没什么动静,便又敲了几下。

    里头萧慕深不再,在的人却是碧蓉。碧蓉听着外头的声音,便知是唐枣。一时水袖中的双手紧攥,突然腾升起一个念头。

    那日她在无意间听见慕蘅同唐枣的对话,才知那个神秘的白袍男子竟是魔界魔尊。

    魔尊之人曾夺取他们常禹山的宝物,占为己有,那次慕蘅潜入魔界,就是为了此事。在她的意识里,魔界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饶是那人长着一副仙人之姿,骨子里却是狠毒。而这看着天真无邪的唐枣,一口一个师父,亦非善类。

    装成这般单纯良善,意欲引|诱她的大师兄,她不能无动于衷。

    ——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毕竟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她自小在常禹山修仙,却是受尽了宠溺和保护,从未斩杀过什么妖怪,一时心头有些慌。她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到榻边,看着阖眼安睡的司竹,这才口念咒语,将他身上的安魂咒解除。

    做完这些,才轻轻从敞开的窗户跃出,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房门打开,唐枣疑惑的进来,发现里头没人。不过也是,那萧慕深看了好几日,毕竟是凡胎,自然是要休息的。

    唐枣不去多想,走过去看着榻上的司竹。这张清俊的容颜如初,只是看着比昨日又苍白了许多。萧慕深的法术只能暂时镇压住他身上的毒,却无法治愈。

    虽然师父没有说清楚,但是从他的口中,便知伤害司竹的那个蛇妖,绝非一般的蛇妖。

    又想起师父,唐枣不禁晃神。可是奇怪的是,榻上双眸紧闭的司竹竟然醒了过来。唐枣以为是安魂咒失效,正欲施法,可一见司竹双眸幽黑,不似那日一般赤红,便没有动手。

    “司竹?”唐枣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司竹从榻上起来,看着面前站着的唐枣,如往日一般浅浅一笑,看着这熟悉的笑容,唐枣又惊又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没事了?!”

    太过于意外,唐枣正欢喜着,却未曾察觉到司竹墨黑的眸子瞬间变得赤红,看着她的眼神都凶狠了起来。他的动作太快,倏地抓住了唐枣的手,将她逼到角落。

    唐枣一时慌乱,刚想施法,便已经察觉来不及了。

    司竹死死的盯着她,下一刻便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唐枣想开口叫师父,可是那尖锐的牙齿嵌入颈间,一时身上的力气减消,翕了翕唇,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唐枣睁着眼睛,此刻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司竹正狠狠咬着她的脖子,那势头,似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唐枣瞬间面色苍白,疼的皱起了眉头。

    ……师父,徒儿好疼。

炖枣记 第四十三章 :她的

    彼时重羽正特意去街上买了糖炒栗子;如今还热乎着;还碰上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便买了几枝花;准备送给小徒儿。这几日小徒儿不在身边,他颇为不习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去隔壁的房间;看看她。

    几万年来,何曾有人让他这般花过心思。

    起初他生气,气消之后便盼着小徒儿进来;就算没有台阶,他也会主动和小徒儿说话。可那晚小徒儿居然没来;而是去了隔壁的房间,和那葡萄一起。

    原是平息的怒火瞬间重燃,便不再等她,直接上了榻。可上榻之后,他便是孤枕难眠。原以为过一晚上,小徒儿便会将昨日的事情忘了,可一大早他愣愣的坐在榻边许久,也不曾看她进来。

    他想她,却拉不下脸,后来实在忍不住,才去街上买了糖炒栗子。那日小徒儿喜欢吃,他若是亲手剥给她吃,只怕便不会再生气了。他素来不知如何哄小姑娘,如今又不能同扶宴商量,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

    回来的路上,他却感应到小徒儿又危险,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回了客栈。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小徒儿,正被那司竹抵在墙上,咬着她的脖子。他知道司竹身重蛇毒神志不清,可伤了她的小徒儿,那便是死路一条。

    重羽重重一掌,司竹闷哼一声应声倒地,嘴里的鲜血汩汩的淌下,有他自己的,也有小徒儿的……

    “师父……”

    “别说话,为师这就救你。”重羽心慌,怀里的小徒儿面色苍白,脖子上的伤口更是狰狞可怖,他从未怕过什么,可见她这般的模样,心中既是心疼又是害怕。

    他怕她出事。

    重羽抱着小徒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她平放在榻上,此刻小徒儿的眼睛已经阖上,只余浅浅的呼吸声。重羽不敢再耽误,俯身便覆了上去……

    ·

    唐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后,便发现师父在身边。她愣了一下,眸色一漾,这才想起之前的事。

    ……是师父救了她吗?

    唐枣暗暗庆幸,看着身旁的师父安静的睡着,明明是睡着,可双臂却将她抱得紧紧的,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孩子气。

    可是司竹不小心伤了她,以师父的性子,会不会……

    唐枣不敢再想下去,伸手推了推师父的胸膛,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师父醒了。

    唐枣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看着身边的师父,只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连原是粉色的薄唇,如今竟也有一丝不大寻常的苍白。

    “还疼吗?”

    唐枣摇头,道:“徒儿没事了,只是……司竹……”

    “不许再提他!”原是温柔的男人,瞬间便眉宇清冷了起来,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既是好看又有一些吓人。

    难不成师父真的杀了司竹?唐枣担忧,可是,师父是因为救她才……她又有什么理由怪师父呢?

    重羽见唐枣垂着眼,经历过之前的事,如今还是心有余悸,他忍不住将双臂收拢,柔声道:“为师知道,若是真杀了他,你会难过,你放心,他还死不了。”

    “师……”

    “……可是你有没有替为师想过?”

    唐枣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这样的师父,是她从未看到过的。师父在意她,远比她认为的多的多。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在师父的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枣子、一个厨子,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的。

    她能感受到。

    “……为什么不理为师?”他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在意她的感受,一直告诉自己:忍着,碰不得,碰不得……小徒儿会生气,她会害怕。

    七万年来,他从未低过头,不管是何事,从来都是毫不在意,只要日日能酣睡,美食为伴,别的不曾放在眼里。他为了让她开心一些,特意带她出来玩,费尽心思的让她开心,就连有时候忍不住发脾气,他都不敢说重话。

    他怕她哭。

    就是没有当着他的面哭,也会一个人偷偷的哭。他是知道的。

    唐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师父的声音有些委屈,让她忍不住心疼。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够乖了,可是这段时间,在那件事情上,她还是小心翼翼、有些犹豫。

    她只是一个小小枣妖,饶是师父宠她,她也不敢恃宠而骄。她心里时常告诫自己:别惹师父生气,师父他……会不要你的。

    她虽然尊敬师父,顺从师父,可她同样没有真正的相信师父,更准确的说——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一直认为,师父迟早有一日会厌倦自己,会找到一个新的厨子,或许还会收她为徒,或许还会让她伺候着沐浴……还有,更多亲密的事情。

    可她不傻,此时此刻,师父话语间的担忧,她能清楚的感受到。

    积蓄了几日的情绪,唐枣鼻子一酸,狠狠的撞进师父的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重羽却是慌了手脚。他见过小徒儿哭,可是这么伤心的,还是头一回。他不知该怎么安抚,只是感觉到心口处温温湿|湿的,那泪水在他的衣服上晕开,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心头。

    小徒儿的双手抱着他,他一直知道她力气小,可是眼下却抱得这么用力,让他的胸腔闷闷的,但是他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重羽弯唇笑了笑,大掌抚着她的背脊处的长发,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她哭得太伤心,如今正埋在他的怀里小声的抽泣,可怜巴巴的,让重羽心都软的一下糊涂,只想好好哄哄她,让她开心。

    “不哭了,嗯?”重羽低下头,伸手揩着她眼睫上的泪珠子,原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哭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重羽怜惜不已,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眼睛。

    唐枣翕了翕鼻子,直往自家师父的怀里蹭,轻轻嚷嚷了几声:“师父,师父……”

    “为师在呢。”重羽柔声道。

    难得见小徒儿对自己这般的依赖,这极大的满足了重羽的虚荣心,此刻若是小徒儿拿着刀子要将他的心掏出来,他只怕也会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然后自己动手……嗯,怎么能让小徒儿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重羽抱着怀里的小徒儿自榻上坐了起来,而后拿过搁在一旁的糖炒栗子,低头问道:“饿不饿?为师给你剥栗子。”

    唐枣没有松手,抬眼看了一下师父,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点了点头。

    重羽环着她,然后从纸袋子里拿出一颗栗子,熟稔的剥了起来。唐枣静静的看着,师父的手修长好看,明明是做着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她直直的移不开眼。

    这么好的师父,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唐枣弯唇。

    剥好了一颗,重羽便递给她,可是怀里的小徒儿却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重羽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轻笑道:“傻了?”

    唐枣面颊一烫,张嘴咬住师父指尖的栗子,低着头慢慢吃。大概是久了,栗子有些凉了,可是唐枣吃着,还是觉得栗子香香糯糯的,美味极了。

    这几日,她又何尝没有想师父?

    可是她不敢,她不知道见到了师父该说什么,她怕她一说话就又惹师父生气。

    ——现在,唐枣不怕了。

    唐枣将头抬起来,而后松了松手,轻轻扯着自家师父的袍袖,娇气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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