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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1章　暗流汹涌（3）

贺兰城的烟火他至今记忆犹新，而陛下在西行路上就吩咐他，让他回京布置人手准备在元宵的时候放上一夜的烟火，想必也同那位有关。

只是如今，那位已经不在京中了，这烟火只怕也用不着了吧。

不过他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可陛下金口玉言，他又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抗旨不遵，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亲自问贺拔毓。

果然，不等他说完，贺拔毓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贺武，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这种事情也拿来问我？”

看到贺拔毓一脸的不渝，贺武生怕自己会成为这位皇帝陛下现成的出气筒，连忙道：“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让他们把这件事情……”

……取消！

不过，他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却见贺拔毓眉毛挑了挑怒道：“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自然是要办的，怎么，你想让朕食言而肥吗？”

“呃……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吩咐他们把这件事情记下来，元宵那天要让凉京中的所有人都看到整夜的烟火。”

擦擦额头上的汗，贺武连忙转了口风说道。

这一次，贺拔毓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低头批阅起奏折来。

看到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贺武急忙识趣的退了下去，直奔内务府吩咐去了。

贺武走后，大殿中一下子冷清下来，贺拔毓却反而再也看不下手中的奏折了，只是盯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发呆。

贺武的一席话又勾起了他在西行路上的记忆，只是此时想起来，虽然只过去了一两个月，却仿佛是一场梦般！

而在西北发生的事情，则更像是一场梦！

只是，如今梦醒了，他却发现，他以往在宫里的日子竟然是这么的难捱……

正在这时，却听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心中一喜，急忙抬起头来，只是看到来人，脸上的惊喜却换做冷笑。

眼神闪了闪，他又露出惯常的笑容：“皇后怎么来了，送给太后娘娘的经书，你可是抄完了？”

看到他脸上原本的惊喜之色在看到她之后却化为了假笑，焦皇后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我抄的经书，陛下敢拿给太后娘娘吗？”

看到焦皇后在屋子中站定，贺拔毓也继续稳稳的坐在桌案之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所抄的经书自然是充满佛性，不然，放着那么多高僧不用，太后怎么会指明让你抄写呢？”

仔细看了贺拔毓一番，焦皇后突然笑了，边笑她边摇着头道：“陛下变了。是为了那个贱人吗？”

原本笑着的贺拔毓，在听到焦皇后最后两个字，脸上神色立即冷了，眉毛挑了挑道：

“身为一国之后，却口出污言秽语，看来皇后的经书是抄到狗肚子里去！

我看，等过了十五，皇后不如到皇慈庵静静心，听说你同之前的主持关系很好，想必同新主持的关系也会不错！”

　第1032章　暗流汹涌（4）

焦皇后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哼道：“连主持都换了，陛下还真是将我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呢？

那陛下也一定是问出来了，那日在皇慈庵，同你最宠爱的妃子幽会的人，正是那个默托吧！只可惜他跑得太快，竟然没有抓住他，不然的话，本宫又哪里会有今日？”

那帕子的主人，贺拔毓早就查出来了，此时听到皇后的话并不吃惊，而是笑了笑道：“既然皇后开诚布公，朕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皇后。”

“什么？”

“皇后可知刺伤的你的人是谁？”贺拔毓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是肃王府的六姑娘吗？”皇后冷笑一声，却又忍不住又咳了几声，“陛下的好计策，让我到最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果然不如陛下。”

贺拔毓并不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又笑道：“我若没猜错，你此次违背太后的命令从雎鸠宫跑出来……是为了西北王？”

焦皇后脸色一黯，沉吟了一下终于说道：“我舅父说了，陛下只要放过他们父子，他愿意在凉京终老一生，再也不回西北了。”

贺拔毓眉毛挑了挑：“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六姑娘身后的主子正是肃王世子，而这个肃王世子则是贺拔博假扮的呢？”

“你说什么？”焦皇后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变，“这绝不可能，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让六姑娘刺杀我？你……你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贺拔毓冷冷一笑。

“只怕那个六姑娘也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主子是谁呢，也以为是肃王世子吧。

一方面让你在宫中害我，另一方面却暗暗搞自己的小动作，还让他们的人刺伤了你……

你真的觉得自己为他们卖命是值得的？”

“我不信！”焦皇后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让我舅舅抓捕刺杀我的肃王余党，为何还要抓捕肃王世子？他又怎么会抓自己的儿子？”

“你说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贺拔毓凉凉的说道，“你心机这么深，不会猜不到吧！”

焦皇后一愣，终于静了下来。不过没过一会儿，却见她竟是低低的一笑，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贺拔毓。

“是了，这样的话，他若是抓不到人，你自然可以降罪给他！他若是抓错了人，你也可以降罪给他！

他若是将自己的世子献上来，即便是死罪可免，活罪却再也难逃，而且，他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再也不会被百姓和大臣们信服了！”

说到最后，她神色复杂的看向贺拔毓：“如此，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我舅舅一家就再也无翻身之日了！”

听到她全猜出来了，贺拔毓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所以，你总算可以将今日你来此地的目的说出来了吧！我说的……是贺拔宏的真正目的！”

皇后立即语塞，看着贺拔毓的眼神也更加复杂了，她仿佛今日才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对手！

　第1033章　暗流汹涌（5）

过了好久，焦黄后才幽幽的开口说道：“我若说了，会得到什么？”

贺拔毓眼神闪了闪：“汉武帝废后陈阿娇，据说被贬后居于长信宫，但是没几日便去世了，但是民间也有另一个说法，说是她在离开长信宫后远遁海外……”

贺拔毓的话点到即止，但焦皇后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眼神闪了又闪，却突然笑了：“我以为陛下要杀了我！”

听到她的话，贺拔毓的眸子立即变得幽深，他脸上的笑容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没有烧死九儿！”

这句话让皇后又顿了顿，她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他们整个焦家，还有西北王府实在是太小看这个皇帝了。

只是，此时若要让她重新再选择一遍，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了呢！

于是，她眼睛闪了闪低声道：“她果然跑出去了！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希望陛下不要食言了！”

……

焦皇后离开后，贺拔毓更觉得呆在勤政殿没意思，便穿了斗篷出了勤政殿的大门。

于是，等他发觉的时候，竟是已经到了泠泉宫的大门口。

这里从他回来看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因为，当他看到梁溪阁除了藏书楼完好无损，其余的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外，便会气的不能自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知道聪明如她，在那个时候是已经抱了必走的决心了。

他相信，若是她想留下来，必然会有一百个法子能全身而退，不然的话，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还能从容的将一楼的书护的严严实实，不让那场大火将它们烧个精光。

这也让他更加生气！

因为她如此做，摆明了是再也不肯给她留下一丝后路。

可是，她既然都不肯给自己留后路了，又何必去西北找他？

在给他希望和惊喜之后，又重重的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

从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个狠心的小东西，问清楚原因，再把她抢回来！

而这一次，他绝不让她再逃出他的手掌心！

边想着，贺拔毓又一次走近了梁溪阁，不知不觉间就向藏书楼靠近。

他记得阿九虽然后来搬回了寝室居住，可是在楼里还是留着一张木榻，以供她读书读累的时候休息。

也不知道这么久没有人来这楼里打扫了，那上面会不会布满了灰尘。

想到这里，贺拔毓的眉毛不由得又皱紧了。

不过，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藏书楼的二楼有一处若隐若现的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他眸子亮了亮，但是马上又再次变得幽深起来，脚步也在同时放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贺拔毓悄无声息的绕到楼后面，然后轻轻一跳，立即便跳到了二楼的屋檐处，而后轻轻一推窗，从窗口翻了进去。而且，因为是在楼后面，所以，他是从木榻后面的窗子跳进去的。

而随着他进入藏书楼，果然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

　第1034章　暗流汹涌（6）

此时，这个背影正用同阿九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坐卧在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凑着微弱的烛光静静的看着。

单从背影看，此人简直像极了阿九，不过她竟然连贺拔毓推开窗户跳进屋子都没有发觉，显然是看书看的入了迷。

贺拔毓的眸子闪了闪，立即向她慢慢走去，终于绕到了她的身侧，而他再一看她的侧影，竟然也有七分同阿九相似。

贺拔毓的心一下子快速跳了起来。

就在此时，这个看书的女子似乎终于察觉到有人向她靠近，惊讶的抬起头来，结果一看到是贺拔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蹭的一下从木榻上站了起来，书本也落在了地上。

她向后退了几步，怒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此时，贺拔毓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真正样貌，眼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失望，因为她只是脸型同鼻型同阿九有些相似罢了，其余的，根本是没有半点一样的地方！

只是，再听到她的对他说出来的话，贺拔毓眼底眸光一闪，静静地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看到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再向她靠近，女子的眼神闪了闪，又说道：“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沧浪宫的惠才人，你竟敢不听本宫的吩咐，你快些离去，否则本宫就要治你的罪了！”

对她说的话，贺拔毓仿佛完全没听到般，他仍旧是眼睛一眨不眨的静静看着她，眼神却越来越冷了。

惠才人见他还不开口，心中也一下子没了底，不过心念电转间，却向前迈了一步，双手叉腰的大声呵斥道：“你难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还不快走，不然的话，小心……小心本宫真的要治你的罪了！”

她口中说着话，却没有注意脚下，随着她的脚动了动，却不小心踩到了刚刚落到地上的那本书上。

但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她眼前站着的贺拔毓身上，又怎么顾得上脚下踩着的东西？不但如此，因为紧张，脚还书上捻了捻。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贺拔毓眸子闪了闪，终于向前挪动脚步了。

不过他又扫了这个女子一眼后，眼睛微眯，却是发出一声嗤笑：“沧浪宫的惠才人吗？朕记下了！你真的是很喜欢看书吗？”

看到越来越走近的贺拔毓，惠才人的心却跳的越来越快了，可她再也没像之前那样后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慌乱的说道：“我……我是很喜欢看书……你……你又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你……”

就在她结结巴巴的时候，贺拔毓又说话了，他笑了笑：“虽然朕今日穿的是便装，可是在如此深夜，还敢穿着便装在宫里乱转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更何况，朕的前襟上还绣着五爪金龙，在这宫中，乃至大周，敢穿五爪金龙服饰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你既然看了这么多书，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

　第1035章　暗流汹涌（7）

“啊！陛下，您竟然是陛下！我……臣妾不是故意来这里的，实在是……实在是太想看书了！”

惠才人听了，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

只是，她的膝盖刚刚曲了曲，却被已到近前的贺拔毓握住手腕扶住了，随即，只见他神色温柔的笑着说道：“小心脚下！”

惠才人自从进宫之后，何曾同一朝天子如此接近过，忍不住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当她重新站直后，也不敢看贺拔毓，而是垂了眸子说道：“多谢陛下体贴，可是……礼不可废，身为陛下的妃子，臣妾又怎么能不给陛下施礼呢？”

“好一个礼不可废！”贺拔毓又笑了笑，不过虽然嘴中说着，他的手却仍旧紧紧抓住惠才人的手腕不肯放开。

紧接着，只听他又说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这里，应该是有人看守的吧！”

听到贺拔毓发问，惠才人这才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笑容的贺拔毓，像阿九那样眨了眨眼，然后小声说道：“我对陛下说了，陛下千万不要埋怨看门嬷嬷。

实在是臣妾太想看书了，便求嬷嬷们帮忙，嬷嬷心善，看我实在是可怜，这才放了我进来，所以……所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真的这么喜欢看书？就像九儿一样？”贺拔毓嘴角笑容不变，眼睛却眯了起来，继续低声问道，而抓着惠才人手腕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了。

虽然感觉手腕有些痛的厉害，可是惠才人此时却不敢吱声，只当是皇帝陛下太激动了。

当即，她学着阿九的样子，故意用轻松无比的声音歪着头对贺拔毓说道：“当然啦，臣妾从小就喜欢看书，只可惜臣妾住的沧浪宫云岚阁不像贵妃娘娘这里，有这么大的一个书房……”

只是她说着说着，却觉得贺拔毓的手劲儿似乎越来越大了，她的手腕也被握得越来越痛，几乎让她痛的不能忍受，仿佛要断掉一般。

终于，她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您……您抓疼臣妾了，您……您的手劲儿好大！”

“这就疼了吗？”贺拔毓仍旧笑着，不过声音却比刚刚小了很多。

然后，只见他将自己的唇凑到惠才人的耳边，继续说道：“一会儿……只怕会更疼呢！”

惠才人脸颊一热，立即意识到贺拔毓指的是什么，眸子闪了闪后，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陛下……还望陛下怜……啊——！”

随着惠才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脸色立即变得苍白，紧接着，贺拔毓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推，她便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

当她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撑住地面的时候，却又发出一声惨叫，当即整个人都侧卧着倒在地上，几乎要疼晕过去。

而此时，贺拔毓却一俯身，将掉在地上的那本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心疼的整了整刚刚被惠才人的脚踩皱的书页，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会喜欢看书？我看你最喜欢的是想勾引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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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6章　暗流汹涌（8）

“陛下……臣妾……臣妾……臣妾没有……”惠才人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疼得颤抖起来，“臣妾真的只是看书，没想到会见到陛下，没想到勾引……”

她的两只手腕已经一动都不能动了，碰一碰都痛得钻心，应该是已经断掉了吧！

原来，刚刚皇帝对她说的会更疼，是指的这个！

在想明白的这一瞬间，她除了疼的浑身颤抖外，还从心底往外泛着一股阴冷。

“没想？”贺拔毓的眼睛微眯，使劲打量了她身上几眼。

“你身上这件衣服，同九儿柜子里放着的一件几乎一模一样，是朕专门找江南的裁缝给她量了尺寸做的，只不过你的料子不是冰蚕丝的罢了！”

“你的发髻是九儿最喜欢绾的，她绾它是因为这样行动方便，小憩的时候也不会碍事！”

“你淡淡的扫了眉，却完全是仿着阿九的眉形，想必是把自己的眉毛剃了吧！只是，这眉形同你的眼形根本不搭，配上难看得很，而九儿的眉毛完全不用扫，她也懒得扫！”

“你的唇色也用了淡淡的粉色，同九儿的颜色也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九儿的颜色是自然天成，你的唇色太深，想要染成这种粉色，定是在唇上多涂了不少的铅粉吧！”

“还有你的耳环，也是九儿从不离身的那种样式……你侧着脸拿着书的姿势也几乎同九儿一模一样。只是只怕你不知道吧，她这样拿书是因为懒，而你呢，你的身体僵硬的像铁板……”

“一处相似也就罢了，两处相似朕也能忍……你处处学着九儿的样子，结果却处处别扭无比，还大半夜的等在这藏书楼……

惠才人，你以为你在这里同朕偶遇，会让朕因为九儿对你怜惜吗？”

“九儿就是九儿，你如此东施效颦的学她的样子，就是在侮辱她，在侮辱朕！你以为朕真是一个会被你们这些小把戏摆布的傻瓜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贺拔毓犹自不解气，他又狠狠踢了惠才人一脚，随即恨恨的说道：

“说，是谁让你来勾引朕的？是谁教你学阿九的一举一动的？是谁让你进入这梁溪阁的藏书楼？又是谁将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