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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煌回头看了加央一眼，她还一无所觉，月光下的睡颜如光洁的白玉一样焕发着温润的光芒。千煌最后还是没有不管她，他甚至没有叫醒她，只是自己挪了个位置设下结界，然后居中行法，等候兽群的到来。
　　　　原本应该像十三万年中无数次兽潮一样平静地过去，可唯一的变数就在于他们白天烤的那只羊。兽骨被加央扔在了附近，这些敏锐的兽群更没有错过烤羊肉的时候滴下来的羊油，它滴落在地，残留着浓烈的肉类鲜香。
　　　　这些饥饿凶残的兽类走到这里就不动了，他们在附近徘徊搜索，想要找到更多的猎物，就像这里飘荡的羊肉香味一样。千煌见状只好叫醒了加央，这些兽类四处乱窜，他如今法力不济，迟早要被撞破，既然要杀，那就主动杀好了。
　　　　加央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结界外的兽群，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一秒的迷糊就张口问道：“这是幻象吗？”
　　　　“这是兽潮。拿上你的刀，我们杀一场。”千煌嘴边噙着笑，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加央感觉到他已经蠢蠢欲动，期待这一场血战。
　　　　加央也来了精神，这些环伺的兽类让她也期待着松松筋骨。于是两个向往暴力的家伙突然暴起，结界一撤就一人一个方向往外杀去。加央手持雷霆变化的大刀，刀刀入骨，一下就把扑上来的饿狼斩做两段，一招就震慑了后面的狼群。
　　　　千煌更是不遑多让，他五指成爪，扼住冲上来的野兽的脖子，一拧就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那巨大的猛虎就像小猫一样倒在了地上。野兽是非常敏感的生物，魔族与生俱来的杀戮之气让它们畏惧，一时就有不少兽类转而攻击加央。千煌见状身形一转，就和加央并肩作战起来。
　　　　两人收拾一群兽类并不费力，打起来才发现这项简单粗暴的运动让人感觉如此心旷神怡。两个暴力分子沟通的方式太过简单，甚至很快有了默契，开始配合起来。
　　　　从深夜战至天明，兽血染红了脚下大片的土地，吓走了一些，可是被杀掉的更多。千煌曾经最烦的情景再次出现了，如山一般堆砌的野兽尸体。战事停歇，两人浑身浴血，千煌迎风而立，他身上的腥味全吹到了加央鼻端，顿时那股本就浓郁的血腥气就更浓了。
　　　　就着这令普通人心惊胆战的背景，千煌突然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在BS看到有个妹纸说每天只有二十多个订阅，十多个盗文网同步更新，让她很痛苦不知道写文是为了啥
　　　　发现我也是这个情况，但是我觉得还蛮安然的，想谢谢持续订阅的各位，谢谢你们还在陪我一起走这段路，哈哈~~~~
　　　　今天的更新质量可能不咋滴……因为上次面试通过了，那是第二轮面试，明天是最后一轮，我赶着去睡觉，明天要起早，so……祝我面试好运吧！
　　　　将就看先，回头我再来修修好了

☆、第二十四章　契约

为了解除契约，要建立新的契约来换。这是千煌提给加央的条件，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拿过加央的刀划破她的指尖，给她拉出了一滴浓黑的血液。
　　　　加央惊讶不已，那滴血液黑如墨汁，仿佛已经凝固成胶装，被千煌双指夹住往外拉扯的时候牵扯出无数细丝死死抓住加央指尖细小的毛细血管壁，怎么也不出来。千煌一松手，那胶装的黑色血液立刻就回缩进了加央体内，然后那处细小的伤口开始自行止血结痂。
　　　　“这是一个契约，封印着真正的你。”千煌语带玄机，沾染了兽血的眸子在晨光下妖异无比。
　　　　“真正的我？”加央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现在的我不是真的我吗？”
　　　　“当你解开封印，找回过去，你就会知道。”
　　　　加央猛地抬头，找回过去，发现真正的自己，这套说辞对现在的她太有诱惑，她不想继续做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要怎么做？你可以帮我？”
　　　　“和我订立新的契约，我帮你解开封印。”他好像并没有受到她激动情绪的感染，声音依旧平静，一直是这样语气笃定毫无商量余地。
　　　　“什么契约？”加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也有许多好奇，比如面前的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一下就能找到自己身上有一个所谓的封印。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多问，她好像知道，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谁问他也不会告诉你半句。
　　　　“我替你解开封印，你帮我离开这里，不然你就留在这里陪我终老。”所谓终老，他天魔八重的修为，不过是走到时间尽头罢了。原本早已经习惯了孤身受困，可刚才那一场血战却让他有了别的想法。即便孤傲狂放如阿修罗魔族，也无法拒绝同伴的诱惑。
　　　　“终老……”这个词让加央心头一紧，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个，哪怕是作为交易条件。法王对她关爱有加，可是从她懂事起，她就知道法王是奔着西天佛国而去的，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会有分离的一天。在军中，跟林雪、艾森他们关系再好，大家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分离相聚从来不由自己把控。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走到生命的最后。
　　　　随即她才发现自己关注的点好像不太对，忙说：“我能帮到你吗？”
　　　　“或许能。”千煌含糊地答了一句。他的目光叫加央不懂，似是在看她，却更像是在看她背后的什么人。加央若有所悟，他是不是在看被封印的那个自己？
　　　　“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问道。来到天界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熟悉的样子，所有的事情都超出她的预期，她无法掌控，不知未来，这种情绪，在千煌面前似乎更加明显。她不习惯这种不知所措，可是她压抑着，她在努力适应，她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无法抑制地期待他说点什么。
　　　　“你的眼睛。”他勾唇浅笑，伸出舌尖卷走嘴角一滴鲜血，继续直直盯住她的眼睛，喟叹般说道，“执拗又干净……很有破坏力……愿意做这笔交易的话，我们就正式定下契约。”
　　　　“我愿意。”
　　　　千煌闻言话锋一转：“那就先把这些畜生弄走。”他指了指身下，加央眼睛眨了又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就手挽了个刀花，撇撇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她当然是想骂人，打架明明一起打的，清理战场居然支使她一个人干。看了看他已经无比心安理得地转去一旁开始脱袍子，加央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因为身上穿着那限制自由的链子，衣服也早被他撕开两个口子方便穿脱，那染血的玄衣看起来颜色更深沉了，脱下来以后才看到他身上也都是血。加央看了一眼，脑海里就都是他染血的肩背，宽阔结实，散发出刚劲的雄性气息。
　　　　在军中不是没见过男兵光着膀子，可看了他一眼，加央就觉得脸都红了。幸好她也一身是血，脸上点点滴滴沾了不少，倒是看不出来。
　　　　千煌随手把一副丢在一旁的石头上，就挑了个稍干净的地方打坐起来，刚才一战消耗虽不多，但是既然要帮加央解开封印，那他就需要尽可能保存实力。就算他法力没有被封印，要解开加央身上的阿修罗血契都要费一番功夫，如今只怕少不得牺牲自己的精血修为。
　　　　这是一个机会，如兽类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离开碧霄幻境的最大契机。也是一场豪赌，或许她一旦封印解开就不守契约，甚至因为神魔对立誓死要杀他。所以千煌一开始并不想做这样的尝试，但是她的眼睛打动了他。那是一双外冷内热的眼睛，有时会惶惑，却很快又会重新坚定起来。染血之后会更加明亮，她是神族，但是他感觉到了，她更像是为杀而生的人。
　　　　她让他想到了上古巫妖神魔大战之时的场景，天地混沌，戾气无边，杀伐中寻求三界新秩序的建立，他们为种族存续而战。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虽然闭目打坐，可是他心中一片清明，感觉得到加央在旁边收拾那些堆积成山的野兽尸体。她把雷霆变成了一辆大推车，一车一车把这些野兽运走，然后驾驶雷霆轰了一炮，整得地动山摇，地上一个大坑完事。
　　　　加央忙完这些的时候千煌还在打坐，她累得满头大汗，整个人跟流亡的难民似的狼狈。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结果抹了一脑门血……加央默默把脸转了过去。想到刚见的时候千煌嫌弃她一身脏兮兮，这会她更是……想到这个加央刚弯下去的腿又伸直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加央决定先去小水潭把自己洗洗，走的时候还顺手捞上了千煌脱下来的外袍。洗澡洗衣，加央一回来就看到千煌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像是等着她回来一样。
　　　　她手里拿着他和自己的衣服，雷霆运了水来自行刷洗石块上的兽血，她停下了想摊晒衣服的动作，说道：“帮你把衣服洗了，溪水都染红了。”
　　　　“嗯。”他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回应，其实是感觉有些陌生。十三万年风霜雨露，无论尘土还是鲜血，他从来都是任由雨水冲洗，现在却不同了，来了个会主动帮他洗衣服的小姑娘。
　　　　雷霆冲洗完石头又变作个大盆，里头盛着还没用完的水。加央递给千煌一条毛巾，指了指雷霆，有些尴尬地说：“你也洗洗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不敢再看千煌。没走两步却被他叫住，她回头来看，他把毛巾搭在雷霆身上，走到了一块大石旁，指尖裂开，鲜血汨汨地在石块上绘制图纹。
　　　　“过来。”
　　　　加央走过去细看，那是一种她没见过的符咒。阿修罗密文，千煌以血为誓，向他的父君魔神阿修罗的不灭魂灵起誓，和加央定下契约。虽然阿修罗早已经陨落，但他是魔族永远的信仰，这是魔族定下正式契约的形式。
　　　　千煌画完之后，就叫加央滴血其上，然后牵过她的手，带着她两手结印，两人精血相融，就算是正式定下了契约。
　　　　契约一成，千煌画在大石上的符咒突然就像成了实体一般，化作一个“煌”字印在了加央的手腕上。然后千煌抬起自己仍未止血的手指，伸到了加央面前，“饮下我的血，在解开封印之前，你体内的魔气就不会再乱蹿了。”
　　　　加央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手，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尖一点血珠，鲜艳跳动的颜□□惑着她靠近。然后她就张嘴含住了那一小截指尖，舌尖一卷就尝到了腥味。顷刻间，她手腕上的“煌”字彻底转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它泛着红光，消失在了她的腕间。
　　　　千煌把手伸了回来，风一吹，在她唇间感受到的那点暖意就散了个干净。千煌这才拿起毛巾，开始擦洗身子。加央转过身去走远了一些，躲开这尴尬的一幕。
　　　　自此两人开始有了一些默契，加央在这里暂时安心待了下来。千煌孤单一人十三万年，现在来了个昆泽加央，也被她影响着改变了一些习惯。比如饮食沐浴，他被这锁链锁在这里，过去因为无法走远，从来都不能挑剔这些，如今却有人照料。加央在白玛岗寺长大，跟着苦行僧们过日子，生活技能简直是满点，照料千煌的起居也是随手的事。
　　　　千煌身为魔君，养尊处优长大，身边从来没少过服侍的人，在此之前吃的苦头都是刀兵之伤，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加央的照料让他心里很是受用，对她也亲近了不少。
　　　　对于封印的事，千煌没说，加央就没问，他们定下契约，她相信他不会毁约。直到新月之日到来的那天，千煌果然有了说法，当晚就是一月一次的鬼潮，千煌交待加央去三十里外的一处断崖旁抓一只九幽螟虫来做引子。
　　　　据千煌说，那九幽螟虫只在鬼潮之时出没，受戾气而生，以污血为体，吞噬厉鬼而长，乃是剧毒之物。具体要怎么用千煌没有说，只说这对于解开她的封印非常关键。交待了她如何躲避九幽螟虫的攻击，当天中午，加央就带着雷霆出发前去，她要在日落之前到达，在断崖边守株待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非常郁闷难过。因为严打，新文被否了，然后锁了……我明明只是写的搞笑文，可是因为违禁词……说多了都是泪。
　　　　因为心情太差，坐在电脑前没码出来字，很抱歉昨天没有更新
　　　　本来想今天补更，结果一想到我的萌梗不能写了就郁闷，然后还是只写了一章……
　　　　哭晕在厕所TAT

☆、第24章　。2

临行前，千煌仔细交待她九幽螟虫的形状、习性，又说若是抓不到，就先回来再想办法。最后交给她一个墨玉小瓶，用来装九幽螟虫。
　　　　“碧霄幻境虽然名为幻境，其实是玄天老儿用*力设下了结界阻断了和外界的沟通。这里的毒虫万年难见人血，你用鲜血引诱，它必定前来。只是到时候若引出了其他东西，记住，抓了九幽螟虫就跑，甩不掉也无妨，我自有办法对付。”千煌眉头微蹙神色凝重，他们本该是敌非友，如今勉强结成同盟，他自然要护她一护。他深知此行凶险，交待时也就格外仔细。
　　　　千煌说完就合上了双眼，他要养精蓄锐，等候夜幕降临，鬼潮来袭。加央与他别过，往北而去。直到她走得远了，千煌才又睁开眼，看着她白色的背影，露出坚毅的神色。
　　　　日夜在这荒漠风沙之中，再加上经过几次兽潮，加央纯白的联盟军团军服已经泛黄，洗不干净的血渍随处可见。可她总是妥帖地扣好每一颗纽扣，穿得一丝不苟。这身奇装异服已经给千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军服勾勒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劲瘦有力的腰肢，不像一般的神族女子纤细敏感惹人怜爱，也不像他们魔族女子性烈如火妩媚妖娆，她挺拔如竹，骨子里带着百折不挠的韧劲。
　　　　千煌把目光收了回来没再多看。看得多了，就忍不住有点欣赏。
　　　　加央赶到千煌所说的断崖边时已至黄昏，断崖处在一片绿洲中，断崖之上树木繁密，处在背阴一面，终年不见阳光，是极阴的所在。加央趁着天还没黑，根据千煌的交待下崖查看。
　　　　雷霆缩小身形，把自己卡在两颗树间，抛出一段索降绳绕在加央腰上做防护，她如今没了飞剑法宝，也无法御剑，幸好还有一身纯熟的军事动作。只见她一手抓着索降绳，贴着崖壁借着双腿的弹射力迅速往下降去。
　　　　降到一半的时候，崖下的情形仍旧看不清楚，只是一片云雾，那雾气粘稠带着微微的腥气，闻一点就让人全身发冷。加央没有再继续往下，她在崖壁上查找起来。千煌说九幽螟虫喜欢在背阴的石壁上凿洞而居，他们形似虫体，却有两对尖锐的刀臂，坚不可摧。
　　　　果然，她在崖壁上找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穴，那里头一片漆黑，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千煌说九幽螟虫居住的洞穴口，会长有一种剧毒的噬魂草。这种草植有灵，夜间发出淡绿荧光，以吸引孤魂野鬼。它们以魂魄为食，和九幽螟虫合作无间，一者吸引，一者绝杀，从来都相依而生。因为有噬魂草的存在，九幽螟虫在鬼潮之时蛰伏在洞口，一旦噬魂草将那些鬼类吸引过来，他就会立刻出来捕食。
　　　　加央在洞口看到了噬魂草，也就确定了九幽螟虫洞穴所在。加央照着千煌的吩咐把一根细长的丝线绑在了洞口的噬魂草上，然后就抓着索降绳回到了崖顶。
　　　　太阳渐渐沉下了地平线，夜幕降临，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新月初升，一丝月光也无，树木阻挡了这里夜晚的寒风，只是密林的阴湿之气久聚不散，却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加央蹲在崖上，卡着千煌交待的时间，割破手指，让自己的血液顺着布好的丝线流了下去。
　　　　很少的血量，并没有在空气中弥漫开什么腥气，只是立刻就染红了她手里的丝线。丝线的尾巴放进千煌给的墨玉小瓶里，那里面也已经滴上了加央的鲜血。她把小瓶放倒在地，手捏法诀，这才用路上捡来的碎石开始布置阵法。
　　　　阵法设在小瓶周围，阵法范围之内只许进不许出，非得逼得这个小虫子爬进瓶中不可。布置好这一切，加央往后一退，藏身到了树后。她把手指上放在唇间吮干净，千煌说新鲜的出血点对这些虫子的吸引力会大得多。
　　　　十多分钟后，崖边开始有了动静。悉悉索索的响动，加央细细查看，发现果然有九幽螟虫沿着染血的丝线爬了上来。夜间看不清虫子的颜色，只见一大一小两条螟虫，小的只有手指粗细。他们爬行的动作非常灵活，嗅觉灵敏，跟着那点微弱残存的血腥气一路爬进了加央的阵中。
　　　　加央没有放松，千煌说过，鲜血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东西，虽然是什么他没说，但是想必不是好对付的。九幽螟虫灵智低下，一味寻求血食魂魄，两条小虫果然都爬进了小瓶内。两条螟虫一入瓶口，加央法诀一变，行隔空御物之术，那小瓶一飞而起，直直落入加央手中。她眼疾手快，小瓶一入手就用瓶塞塞住了瓶口，放入口袋中转身就往回跑。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颤动，仿佛地震一般，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加央谨记着千煌的叮嘱，头也不回就往前跑，那动静却越来越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