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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琛明白了，吕旭逸也累了。
　　恍惚间，似乎是有什么碎掉的声响。

　　　　
第69章　住院
　　“感情里没有对错；　只有适合与否。希望你在下一段感情里，能够遇到一位合心顺意之人，两人和和美美共度余生。”吕旭逸继续讲着祝福的话；　心里面想说的祝福有很多；　可不知为何，一开口就格外辞穷。
　　最终吕旭逸也没能说出什么所以然；　只能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分外真诚，不让任何人瞧出异样。
　　会场的所有眼睛都紧盯着吕旭逸；　只见他冰凉镜片后的双眼微弯；　眼底满是真挚；　嘴角的笑容也几乎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言琛胸口又是一阵痛，过了许久；　他才开口：“谢谢，你也是。”
　　语气轻慢，轻抚过耳边。
　　吕旭逸似乎就是再等言琛的这句话，言琛话音刚落；　吕旭逸又是一笑，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笑容都要灿烂。只见他把一只握在手里的话筒递给了旁边的一个记者，自己捋了捋衣袖；　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来再对言琛点头一笑，就大步离开了会场。
　　他走得很快，背影是说不出来的坚决。
　　会场一片喧哗；　有许多记者按捺不住追着一起出去了，顿时会场少了不少人。言琛递了一个眼神给刘亮，刘亮赶紧起身叫了保安追出去。
　　留下来的言琛只觉浑身轻松，一直悬在胸口的巨石也终于落下，剩下来的时间，他就可以安心治病了。就算最终不幸离开，他也不用再记挂着谁了。
　　新闻发布会在吕旭逸的离开后就很快结束，因为这场发布会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吕旭逸死心，目的已经达到了，发布会也就没有了再继续的必要。
　　网上的议论声还是没有停，无论是粉丝痛哭涕流的挽救，还是网友众说风云的猜测。此时此刻的言琛已经不会再出声了。
　　沈城在言琛新闻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言琛住院治疗了。这次言琛没有再拒绝，第二天带了些随身衣物就住进了医院的vip病房。
　　一起来的还有刘亮。这件事言琛本来是不准备告诉刘亮的，他就怕刘亮一个不小心给说漏嘴了。可刘亮就是一个死皮膏药，前一天言琛撒谎说牙龈出血，本以为刘亮信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言琛一开门就看见刘亮双眼乌黑满脸胡渣一脸憔悴地蹲在门口。
　　“琛哥，别瞒我了。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刘亮声音发抖，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知道瞒不过去了，言琛也只能妥协，把事情大概很刘亮讲了。刘亮一路上红着眼眶开车，吓得言琛心惊胆战，生怕他一手抖，就亲到前面车屁股上了。怕是自己还没住院，就得因为车祸进急诊了。
　　幸好刘亮还是冷静的，一路上车速平稳，没有发生什么让言琛害怕的事情。
　　安置好了言琛，刘亮也该走了，犹豫了好久，他才开口：“琛哥你准备告诉逸哥吗？”
　　言琛正在换病号服的手一顿，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血型特殊，万一找不到配型成功的你让他怎么办？”
　　言琛眼底有些悲伤，低下头继续说：“他那个人我最了解了，认定的人和事都不会变的。所以就算当初他吵着闹着要和我离婚，我始终是相信他心里还惦记着我的。如果不让他死心，还和他牵扯不清，或者和好……到时候，万一我不在了，他恐怕就得捧着我的骨灰盒过一辈子了……”
　　“我……”言琛咽了咽唾沫，把喉咙的酸涩也一同咽了下去，“我舍不得他这样。”
　　刘亮情绪有片刻的崩溃，发红的双眼瞪大，里面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
　　“那……你就不怕他后来知道了会怪你吗？”刘亮问。
　　言琛一愣，声音沙哑：“他不会知道的。”言琛抬起头，黑色的眸子染上丝丝笑意，紧紧盯着刘亮泛红的双眼——
　　“对吧，刘亮？”言琛问。
　　刘亮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双拳紧握，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问：“琛哥你就不怕我说漏嘴了吗？”
　　“你不会懂的。”言琛轻笑，“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刘亮情绪终于崩溃，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咬牙切齿道：“言琛你最好祈祷你自己快点好吧，否则我保证在你葬礼那天吕旭逸一定会到场的！”
　　言琛叹了口气，说：“别这样，刘亮。”
　　“那你就赶快好起来！否则我是真的会告诉逸哥的！”似乎是有些窘迫，刘亮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夺门而出。
　　只剩言琛一个人在空荡的病房无力地叹气。不经后悔地想，昨天应该多吃几次药的，那样在发布会上就不会咳血了，刘亮也就不会知道了，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麻烦了。
　　但毕竟和刘亮共事了这么多年，言琛也了解刘亮就是一个死鸭子嘴硬的人。等到时候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说几句软话，刘亮还是会帮自己瞒着的。
　　言琛现在的精神是真的差，换一件衣服都有些吃力。待会儿沈城好像要过来，言琛喝了一杯水，因为起得有些早，现在又困又累，干脆就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床上，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儿，岂知自己竟一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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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番外】
　　耳边是嘈杂的嚷嚷声，还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慌乱中有人一不小心推了吕旭逸一下，重力把让吕旭逸的肚子撞到旁边的桌子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让他瞬间白了脸。
　　“病人心率很低！”
　　“恐怕不行了，让家人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肚子里似乎有一根棍子，被人握住用劲地搅，感觉所有的内脏都被搅到一块，紧挨着地痛和颤抖，冷汗一滴接着一滴从额头滑落，其中一滴一不小心滑进吕旭逸睁开的眼睛，咸涩的汗珠刺激得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模糊了眼眶。
　　是谁在说话？他们在说什么？
　　“不行！还是不行！”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我们尽力了……”
　　“很抱歉……”
　　抱歉什么？尽力什么？
　　吕旭逸想要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嘴巴大大地张开只能嘶哑地低吼，四周似乎有人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臂。
　　耳旁是一道熟悉的声音道：“言琛死了！他死了！小逸，言琛死了！你属于我了！”
　　强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吕旭逸的活动，让他动弹不得，此时此刻他终能出声：“你骗我……言琛怎么可能死！他怎么会死！”声音里满是嘶哑和愤怒，还夹杂着让人心酸的颤抖。
　　“他不会死！他说好的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他不会丢下我的！”吕旭逸崩溃大哭，浑身颤抖，发疯一般想要拜托身上的束缚。
　　安宴的话却像是魔咒，只顾在他耳边循环，还有禁锢着他的双手始终没能松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言琛！我要去找他！他不会丢下我的！他不会丢下我的！”吕旭逸眼泪断了线，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
　　“小逸……小逸！”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言琛！他不会丢下我的！”吕旭逸一边痛哭，一边挣扎。
　　“没有，我没有丢下你！小逸，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放开我！我……我要找言琛！找言琛！”吕旭逸急得脖颈粗红，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了。
　　言琛被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起身开了床头的台灯，一边把吕旭逸搂紧，一边亲吻他的额头，唤道：“小逸！小逸！快醒醒！你睁眼看看，我是言琛啊！我就在你旁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这儿呢！”
　　“言琛……？言琛……”吕旭逸似乎是听清楚了声音的主人，迷糊中睁开了眼睛，隔着朦胧的一片泪光，他还是看清楚了眼前之人。
　　“言琛！”一头扎进言琛怀里，双手紧紧搂住言琛腰，头还在他胸膛摩挲，像是在撒着娇。
　　言琛心底一软，伸手抚摸着吕旭逸被汗湿的头发，双唇印上他微凉的额头，问：“做噩梦了？”
　　“嗯……”吕旭逸又把头往言琛怀里埋了埋，许久才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梦见你配型失败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不要我了……”
　　言琛眼睛一酸，心里软成一滩水，把人又往怀里紧了紧，哄到：“不会的，不会的！我好好的，我在这里呢。我可是要陪着小逸一起变成糟老头的，放心，我一直在的。”
　　吕旭逸哼了两声，没有说话。言琛心里既是愧疚，又是心疼，只能把人紧紧抱住，双唇一下接着一下在吕旭逸额头印下，低低道：
　　“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再也不会了……”
　　“真的吗？”吕旭逸瓮声瓮气地问。
　　“真的！真的！再也不会了了！”言琛赶紧保证。
　　夜里的温度有些低，吕旭逸刚出了一身汗，言琛帮他扒了汗湿的睡衣，把人搂紧赤·裸着干燥的胸膛，两人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吕旭逸刚睁开眼睛，就听耳边传来男人磁性又熟悉的声音：“情人节快乐，小逸。”
　　顿时，笑意爬满了两人眉梢。
　　

　　　　
第70章　化疗药物
　　“醒了？”沈城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言琛整个人一愣，回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前因后果。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言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叫了声：“沈叔叔。”
　　沈城仍是一身洁白又工整的白大褂，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手里拿了一份文件。瞥见言琛坐起来，沈城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言琛也没客气；　接过来喝了几口才又道了声谢。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让人来抽了血；　血检报告出来了；　各项指标和上一次一样，目前还比较稳定。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做一下骨髓穿刺吧；　然后再看要不要接受化疗。”沈城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言琛也是他众多患者中的一位，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时言琛也才看见自己食指上的红点；　不由深思，自己什么时候睡觉睡得这么死了？果然是精神开始下降了吗？言琛脸上地惆怅一闪而过，继而点点头：“一切都听沈叔叔的安排。”
　　沈城眸光微动；　把血检报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道：“那就今天下午吧，我安排人给你手术。”语毕，沈城拔腿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道：“就是个小手术，不用紧张。到时候会给你做局部麻醉，我亲自操刀。”
　　言琛闻言抬头微愣，眨了眨眼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眼里带上了丝丝笑意，道：“我没有紧张，谢谢沈叔叔。”
　　沈城眉头微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出门顺手关了门。
　　室内恢复了清静，言琛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虽说是真的不紧张，但心里到底是有些发慌的。
　　他这样紧张又不紧张着，一个不小心时间就来到了下午。
　　麻醉师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言琛，不用摘下口罩，只要看一眼小姑娘的眼睛，言琛就能看清里面的震惊错愕以及难以置信。
　　言琛对她点头一笑，护士才如梦初醒。既然能过来给言琛做麻醉，那显然这个人是能管住嘴巴的，所以言琛也不担心小护士把这些往外捅。
　　果然，小护士也就是在最开始知道言琛身份时震惊了一下，后面立刻就恢复冷静，示意言琛趴下，开始给他注射麻醉药。
　　麻醉是手术安全的保障，但更多患者却把麻醉当做是止痛的良药，殊不知，做麻醉也是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事。
　　尖锐的针尖刺破肌肉，准确的冲向神经，带起一股战栗的疼痛。言琛牙齿紧咬，额头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好在这股剧烈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麻醉药就发挥了其功效。
　　后面的事情也就很顺利，言琛感觉自己盆骨被一个不知名的仪器一刺，什么感觉也没有就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小手术。
　　结果是在第二天出来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这个结果是预料到的，言琛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只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沈城。
　　“先服用化疗药物吧。”沈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一切指标还算稳定，如果药物治疗能把白细胞降到最低，缓解病情最好，不行的话再接受化疗吧。你的血型结果我已经送到血库了，那边会开始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血库中寻找HR阴性血，再从中找到HLA达到八个点甚至以上的捐赠者。”
　　“白细胞的数量是可以控制的，但是复发的可能性太大了，最好是接受骨髓移植。”沈城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道：“先吃一个疗程吧，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住院做什么事也不太方便，我替你找了一个护工，你爸那边我会尽量给你瞒住的。”
　　“麻烦你了，沈叔叔。”言琛由衷感激，微微一笑。
　　沈城摆了摆手，他今天还有一台手术，不能留太久，把护工手机号码给了言琛就匆匆离开。
　　护工是个比较年轻的男子，见到男子的一瞬间，言琛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个女生，否则自己还真的会别扭死。
　　男子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言琛的身份，短暂的惊愕后还算镇定地跟言琛打了招呼：“言……言先生你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护工了，你叫我程阳就好。”
　　程阳年纪不大，做这一行已经有五六年了。非要在他身上找比其他护工优秀的地方，还真没有，唯一的一个有点大概就是嘴牢，这也是为什么沈城找了程阳的原因。
　　也和程阳简单地打了招呼，言琛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干脆就拿出手机上网。程阳在经历了短暂的不适后，也迅速投身于岗位中。
　　急性白血病患者的抵抗力很差，这就导致他们在接触所有食物自己其他物品时都要进行消毒，所以在言琛掏出手机的一瞬间，程阳就对着言琛伸出手——
　　言琛：“……”
　　“言先生，你要先进行消毒。”程阳一脸严肃，浓密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有种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言琛：“？”
　　在简单又混乱地解释一通后，言琛表示明白后就把手机拿给了程阳，程阳此时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遗憾？貌似明星也不是像外面所说的那样蛮横不讲理？果然，在他们眼里命才是最重要的。
　　言琛也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护工误会了什么，拿起程阳用无菌塑料袋封起来的手机，嘴角有些抽搐。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眨眼就是圣诞节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言琛已经吃完了一个疗程的药，刚去做了常规检查。同时，他接到了沈城的电话，说是找到几个血型相符的捐赠者，HLA达到五个点，可以进一步做配型。
　　还是这一天，言琛接到了吕宏盛的电话。
　　

　　　　
第71章　平安夜
　　言琛和吕宏盛包括王晓曼；　都没有特别的联系。和吕旭逸结婚七年，除了第一年春节坐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其他时间；　他们几乎很少会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大概有言琛和吕旭逸太忙的原因；　但更多的是因为言琛觉得不自在。
　　倒不是说吕宏盛和王晓曼对他有成见，更多的则是言琛自己融入不了这个三口之家。和他们待在一起；　总是会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且找不到缘由。或许也有言琛不善交际的原因。
　　但无论是那种原因；　他和吕旭逸结婚到离婚；　直至今天为止也未曾见过面这是事实。
　　偶尔恰逢节假日；　他们闲下来，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对于这个自己不能融入进去的家庭；　言琛选择敬而远之，吕旭逸表示理解，他们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过着日子。可能这也是异性婚姻和同性婚姻的不同之处吧，所谓的婆媳关系；　在他们眼里也就显得不是特别重要了。
　　这一次吕宏盛的主动约谈，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无论是什么原因；　言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使吕宏盛见面就要揍他一顿，他也只能受着。
　　吕宏盛是军痞出身，言琛也是有所了解，也知道像吕宏盛这种人是最厌烦西式的咖啡厅；　就打电话订了一家茶馆。
　　好不容易等到沈城中午下班，言琛随便糊弄走程阳，换了身衣服，丢下张纸条就匆忙赶去见面的小茶馆。
　　小茶馆是在一条幽静的老街上，听说老板祖上三代都是靠经营茶馆谋生。言琛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做了三代，他只是觉得这个小茶馆清幽，想必吕宏盛应该也会喜欢，所以才订了这个地方。
　　一推开包厢门，里面已经是茶香弥漫，烟雾缭绕，吕宏盛正端坐在靠着窗的位置上，清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在言琛身上。虽然鬓角已经可见花白，五官也较显苍老，但还能看出来他眉眼神似吕旭逸，一时间，言琛有些发愣。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