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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侦探-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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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闹着出来，不知道是否错觉，宁致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一样。
有些探究的意味。
又有些毛骨悚然。
总之是很不舒服的那一种。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一道背影匆匆而过。
第104章
十八号的这天； 宁致是上午八点钟就到了的。
对于盛夏； 这个时间点的太阳已经很盛了； 照得前面的这一大片空地都白花花的，令人无处遁形。
自然的； 门口的那一排大字也就更清晰了——璧辰第二监狱。
这里正是关押林飞飞的地方； 从2008年到2018年； 有整整十年的时间。
而今天，正是他正式出狱的日子。
宁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时不时地朝着里面张望； 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8：30。
这个时间点； 人应该也快放出来了； 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放人一般都在上午的八点钟到十点钟左右。
因此眼下还在大致的范围内； 然而轮到自己了； 宁致却只觉得有些心焦。
8：36。
宁致又一次地扫了眼手机，这一次；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远处有个蓝色的小点。
那个点渐渐扩大，先是有了整体的人形轮廓，后来便愈发清晰起来。
等到看清楚的时候； 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这张熟悉的脸； 正是林飞飞。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号服，头是光着的，在这浓烈的日光下； 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因此没办法挡住眼中那戏谑的光。
这种目光，宁致早在之前的、为数几十次的探监时已见够了，然而眼下看了依旧在心底腾起了悲愤。
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隔着那道铁窗，这昭示着这个杀人犯从此获得了自由。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宁致并不是不相信改过自新这个词的，然而很多事只有落在自己的头上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痛楚。
对上这张熟悉的脸，他之前焦灼的等待似乎都一扫而空了，而想说的话，却不知道要从何谈起。
“怎么，宁警官这是上赶着来看屁民的笑话吗？”
相较于宁致只是冷着脸站在原地，林飞飞却自如了很多。他径直走过来，险些撞到宁致的肩，被他躲开了。
这么近的距离，一切都跟着被放大了。
不屑的语气和神情，莫名其妙的用词和吊着的眼睛。
十年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磨去他身上的流氓气，看着反而是更加重了。而且，因为年龄和身高的增长，此时此刻，他更像是一个放大版的恶人。
以前隔着铁窗，只是能呲一下牙，现在都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亮爪子了。
在审讯室里，有人故作冷静、有人虚张声势，还有的人抵死反抗，但在证据面前，无一不是哑口不言。
宁致见惯了，早已不觉得稀奇。然而对上林飞飞这种的，他还是觉得本能地厌恶。
因为习惯于克制，只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然而林飞飞像是抓到了把柄似的，脸上的笑意更加猖狂。宁致知道多说无益，直接说明了来意。
“宁警官您这有意思吗？每次来都是相同的问题，加起来也有几十次了吧。”
“即便是您没有烦，我自己也烦了。”
他的脸上还扬着笑，又耸了耸肩，活脱脱一个无赖的架势。
如果拼着脱了这身警服，结结实实地在这里把人揍上一顿，真的是一件极其爽快的事。
有一秒钟，宁致几乎是冒出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好在他还残存着基本的理智，知道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吵架的。
而且，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林飞飞已经出狱了，以后想要再见到对方，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了。
所以，即便是很不舒服，宁致还是将预设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和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私人矛盾。因此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明白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当时他们二人只是如常走到校门口，林飞飞却突然过来朝他刺出了匕首，而弟弟反应及时，把他给推开了。
那把匕首被直直地插在了宁远心口的位置。
林飞飞当时也才18岁，和他们一样的年纪，干出了如此严重的事之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直接便逃了。之后在法庭上，他也对杀人动机没做任何的陈述。
可能现在也是如此。
宁致盯着他看，果然，林飞飞还是像以前那样笑了，又道，“没有理由。”
持刀杀人，没有理由。
杀错了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因此而身陷囹圄十年，到现在了也没有悔过的意思。
这世上，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怪事呢？
宁致没办法想明白，觉得自己像是被绕进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里，或者说这题根本没有答案，是两边都被堵死的胡同，抬着头往上看，只能看到那一道窄窄的天空。
他参与侦破了很多次案件，解救了很多人，没想到轮到自己了，却是陷在了这种绝对的无能为力里。
宁致觉得有些难受，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一颗大白兔才觉得好受了些。
林飞飞对此没什么表示，更是出言嘲讽，“宁警官的侦查手段高明得很，现在也自己去查吧。只要肯努力，总有会查到的那一天。”
不管是对于警察，还是受害者家属，这都是一种十足的挑衅。
宁致被气得屡屡攥拳，却只能一次次松开。
他正准备离开这里，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位老太太。
上身是一件普通的棉布短袖，下身是件灰色的尼龙裤子。
短袖是圆领的，遮不住颈部层层的沟壑，更别提头上已经花白的头发。
这位是林飞飞的奶奶，宁致之前见过数次，现在也是记得的。
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鼓囊囊的包，估计是带来让他临时换的衣裤，正颤颤巍巍地朝着这边走。
宁致有心避开，然而犹豫的间隙对方却已经走过来了。
关键是还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同时又道，“对不起。”
嗓音透着嘶哑和悲切，动作又太过于突然，宁致懵了一秒，赶紧把人往起扶。
对于林飞飞，他自然是痛恨的，但是老太太当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问题，自然也没有可指责的。
老太太还有些倔强，宁致去扶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但他不敢太过于用力，只好无奈地开了口，“您先起来，晚辈受不起这样大的礼。”
这般努力了几番之后，才终于把人扶起来。
林飞飞从那边走过来，和老太太擦肩而过。
坐牢十年出来，再见这个唯一的亲人时没任何的表示，而且老太太往过递袋子，他也没接。
好像真的对身上的衣服完全不在意似的。
“见到人了吗？”
“算了，要不别去见了，这样只能给自己添堵。不明白的地方我们自己查好了。”
“怎么样了？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因为知道宁致去了监狱的事，半个上午的时间宁远都有些心神不宁，陆续用微信发了几条消息，却没有收到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应。
“师兄，你没事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方媛就坐在旁边，能感觉到她师兄的这种焦躁，却也不好直面去问。
“我没事。”宁远简单应了一声，起身去接水了。然而在回来往椅子上坐得那一瞬，他还是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
在方媛的桌上，原本是放着一个小日历的，那个代表着今天的“18”也被标了一个小红圈，眼下看着有些刺眼。
方媛注意到了，连忙拿着转了一个方向。宁远不好说什么，只能挤出来一句谢谢关心。
伤害自己那么严重的人眼下出狱了，不知道师兄的心里会想些什么，日后见到，会不会再起摩擦。方媛简直是越想越纠结，然而她朝着宁远的方向瞄，发现对方只是坐在那里而已，只是时不时地在看手机。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居然就此出去了。
“师兄他不会是去见那个人了吧。”
门一被关上，方媛就忍不住朝着辅助小哥嘀咕。
“应该不会。”小哥倒是没什么纠结的，还转着笔宽慰人，“宁队很小心，不让的。”
而且，师兄也不像是会和林飞飞硬刚的那种。
虽是得到了安慰，然而涉及到宁远，方媛还是在不自觉地紧张着。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自己来说，好像也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但林飞飞眼下出来了，自己关于那件事的猜测，好像也跟着在心里落地，有隐隐发芽之势。
“关于08年校门口的那件事，我是有些了解的。”
宁远出了大门，还又看了一眼微信里的消息，是李宣发来的。
他们当年确实是同班同学没错，但对方并不在案发现场，事后他们也没有多熟，又哪里会知道内情呢？
宁远虽然是看见了消息就出来了，却也大致明白对方现在只是一个记者，为了采访最近的两个案子而来。发了这种消息，也不过就是为了夺人眼球罢了。
他出来，也是为了劝告对方不要在公安局附近这样惹事生非。
果然，在这几秒之后，李宣就自动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不过和宁远想象中的套近乎不同，她竟是直接开了口，“我不是诳你，是真的知道一些。今天就是林飞飞出来的日子吧。”
一个林飞飞，居然惹了这么多人的关注，这样看，明显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
宁远顿时就有些警惕，李宣却是神秘地凑了上来，“确实有一些事，是门卫大爷告诉我的。”
“那天枪击事件之后，我见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蝶梦和阿蓝呀喵的灌溉。
你们猜我怎么登陆码字软件的？
是朋友提醒我，手机可以开热点给电脑连，就这样才登陆的。
万幸赶上更新了_（：з」∠）_
第105章
“门卫？”
宁远纯属只是下意识地接了话头； 但被这么一提； 他也顿时便想起来了一些。那天在校门口； 门卫大爷的态度确实有些迷。
只是不知道是否与他和哥哥所猜测的那种一样。
“对啊，是他。那天他说了关于你和林飞飞的许多事； 我总觉得处处存在着疑点。”
李宣今天过来并没有带着摄像机或者录音笔之类的东西； 但眼中的笑意和精光； 却令人无法忽视。
有些时候，记者和警察是有些相像的； 都是为了寻求真相而存在。因此； 他们有一样有着直觉和敏锐。
宁远本就不善于和这种人打交道； 眼下为了避免被绕进去； 自然也是什么都不好说。
见他不说话，李宣也只是笑； 又道； “想必具体的情况你们自己也会查，但有必要提醒的一点是； 大爷说当时还有别的目击证人。对方当时路过，不小心看到了全程，或许找到了这个人，就能找到新的线索。”
新的目击证人吗？
不大可能。
宁远确实有了些松动； 但这个念头只是冒出来； 就被他匆匆打落回去了。
“你不相信？”
李宣故意这样表达出来就是为了吊人的胃口，然而宁远没任何的表示，她的笑意也险些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如你所说； 具体的情况我们自己会查。”宁远冷着脸，努力地靠近他哥平时拒绝人的状态，又劝道，“最近的案子你等着官方通报就可以，近日不要来这里了。”
毕竟，看到这样鬼鬼祟祟的人猫在公安局外面，难免会让人起疑心，届时又是一番纠缠。
“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李宣自然没有死心，她朝着前面走了一步，宁远却下意识地往后退。
宁远本来也不是故意，但一时间，有种名叫尴尬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李宣抿了抿嘴，差点气到跺脚，却也很快走了。
在人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宁致便也回来了。
这两人堪堪避开，宁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消息怎么没回？事情不太顺利吗？”
待宁致走近，还未说什么就被弟弟直接拉到了旁边的便利店。
奶茶、糖果和别的小零食叮铃咣当地买了一大包。
“没事了。”
这么大的袋子提在手上都有些绊腿，宁致能感觉到对方想要安慰自己的急切心情，就此被逗笑了。
而且，只是和之前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宁远一看他的反应，也大致猜到了，没有多问，在回自己的办公室之前还是提醒了句，“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去找小舟聊聊天。”
“我知道。”宁致应了声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宁远闹着要拿零食，被拍了手，准备和他哥嘻哈几句的，看到走廊里有路过的同事，便一秒正经起来，仿佛对方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而已。
宁致别过脸笑了。
路过的同事：“……”
这种小插曲不过是暂时的，简单的欢乐过后，宁远还是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李宣说的话上来了。
别的目击证人？
案发时的具体情况其实他自己很多都记不清了，现在了解的部分，也基本都是从宁致那里知道的。
当时在校门口的人并不多，想来除去他们之外，只有门卫大爷自己看到了。或许还有别的同学路过，也或许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老板也透过玻璃看到了什么。
这些念头纷杂交错，一直到回了宿舍，吃过晚饭，宁远还是忍不住跟他哥说了。
宁致本来就正在搜相关的新闻，试图从别的视角找到新的突破口。宁远到了书桌前坐下的时候，他的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相关的浏览界面。
“新的目击证人？”
宁致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不经意间一抖，就摁到了中间的小滚轮。屏幕上的页面跟着滑了几下，而他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却也很快做出了判断。
虽然按照一般情况，出现了新的目击证人都意味着有新的转机，案子可能会走出死胡同而变得顺利起来。但是这一切却还要根据整体的情境进行分析，更何况现在距离案发，已经有太长的时间了。
“十年前学校大门口确实有摄像头，但却没有办法和现在的分辨率相比。所以即便找到卷宗，也未必能看清楚当时附近还有哪个人。”
“至于那家便利店，起初几经转手，后来拆迁了，想要联系到当年的老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致越说越清醒，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最后默默地搬了当时的结论出来，“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人是连叔叔，在林飞飞坦白之后，他还前前后后地查过，却也没有发现新的目击证人。”
“爸爸当时也在职，虽然按照规定有在避讳，却也知道了很多消息，其中确实是没有这一条的。”
“所以，今天这个事情，可能就是李宣为了采访而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觉得放这样一个钩子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就有了被拿捏的理由一样。
书房里一片寂静。
宁致没得到回应，这才意识到弟弟一直没有再说话。
“远远？”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又去抓宁远的手。
“没事，说出来就是为了探讨一下，当年连叔叔和爸爸都尽力了。至于哥哥，这些年不是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吗？”
宁远就此回神，还笑了一下。
虽然宁致明知道弟弟不会因为刚才的措辞而生气，但见他就这样认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掌中的手还是有些温凉，宁致下意识地揉搓了一下，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种小动作多少有些肉麻。
宁远被搓得有些发痒，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要不到此为止吧，这么久了，想必哥哥也很累了吧。”
“而且即便是知道答案，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笑意一直荡到了眼睛里，比那天一起看烟火时，倒映在里面的点点星火还好看。
宁致被这样看着，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说，最后只说了一句出来，“哥哥不只是一名警察，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警察寻求动机，是为了给证据链扣上关键的一环。
而普通人，不过是为了去解心头的那个疙瘩罢了。
虽然即便知道了真相，并不能对现有的一切改变有分毫的改变。
宁远被他哥宠惯了，但听到这样朴实的话，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睡了一夜，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二人都只是如常洗漱吃饭，之前的讨论也像是翻书一样翻过去了。
王旭这案子简单明了，最后指认完现场，案子就移交到检察院去了。
难得在结案的时候不用交鉴定报告，宁远乐得轻松，但人在支队，总归是有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要忙。
就这样忙到月底，微信群里又在讨论补休和工资等事宜的时候，公安局大院却来了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来人自称是一名做纪录片的导演，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之下先去了大楼那边，下午的时候，就有民警过来进了宁致的办公室。
三楼的门一关，群里便又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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