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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先生在百度搜索栏输入了“徐知言”三个字，“哦，去哪吃的。”
　　“一家云南菜馆，还挺好吃的。”
　　顾维州觉得再问下去实在有失风度，于是提议睡觉，可惜“忘了”退出的微博、“忘了”摁灭的手机暴露了顾维州刚看的娱乐版新闻。
　　纪千格见了，歪了歪嘴角，觉得有时候影帝也真是捉摸不透。
　　（02）
　　如果说纪千格之前可以说是对那部即将试镜的电视剧非常上心，在收到试镜申请后，就变成了一猛子扎进了那个故事里，顾维州想拉都拉不出来。
　　顾维州马上就要跟着剧组去外地拍摄，本来想拉着纪千格好好温存几天，结果这会眼前的人又以一种“有事没事，没事对戏”的希冀眼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只能认命地放弃花前月下，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对哪段？”
　　试镜的前一天晚上，纪千格已经很紧张了，顾维州还在遥远的地方拍摄，他晚饭自己凑合了凑合，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正辗转反侧，床头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顾维州。
　　“还没睡吧？”电话里顾维州的嗓音有些沙哑。
　　“嗯，睡不着，你嗓子怎么了？”
　　“刚吼完两场戏，明天试镜，不要紧张，你要相信我长期亲身教学的结果。”
　　纪千格听了轻笑，回答，“好的，顾老师。”
　　那边似乎有人催促，顾维州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对他说，“好了，快睡觉。”
　　挂了电话以后，微信又收到了一条消息。他点开看，发现是顾维州发来的两段语音，第一段50秒，第二段12秒。
　　他点开第一段，顾维州的歌声传出来，是一首英文歌，背景嘈杂，歌声徐徐。
　　第二段语音，点开以后便是一句晚安，漫长的沉默过后，顾维州说，好梦。
　　他听了两遍，回复，晚安，注意身体。
　　那首英文歌他没听过，但歌词并不复杂，他记下几句去百度，两个单词显示在页面上。
　　YOU　THERE
　　………
　　You　there？
　　You　better　off　here
　　You　there？
　　You　better　off　here
　　Funny　it　takes　no　time
　　Don't　fall　back　down
　　Funny　it　takes　a　time
　　To　get　back　on
　　Hooh
　　……
　　ver　your　eyes
　　ver　your　eyes
　　There's　no　sun
　　Where　is　your　direction
　　ver　your　eyes
　　ver　your　eyes
　　Ask　yourself
　　Where　is　my　reflection？
　　………
　　他看着这歌词，又回去听顾维州的语音，不知为何，心中钝痛。
　　（03）
　　第二天一早，一个姑娘就来接他了。
　　“我叫凌一，州哥让我来接您。”
　　两人同岁，再加上纪千格觉得自己这名字实在不好加个哥字，于是凌一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一路上两人闲聊，倒也熟悉了不少。
　　“现在我不方便跟你进去，试镜顺利，结束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就在附近等你。”
　　纪千格自己进了大门，试镜地点在11楼，他进了电梯，深深吸了一口气。
　　试镜非常顺利，从那间屋子出来，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掏出手机打算联系凌一，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他抬头，来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刚过肩的头发，是原始的黑色，白净的小脸，赏心悦目。当然，如果忽略她现在看向自己的冷漠又愤怒的眼神的话…
　　纪千格不动声色地思考了很久，也没觉得自己得罪过这个女孩，于是他微笑着开口，“您好，请问，找我吗？”
　　那个女孩打量了她很久，才动了动面目肌肉，皮笑肉不笑地说，“嗯，我是您的忠实粉丝。”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贺子钦。”
　　“能为单独聊两句吗？”
　　走廊人多口杂，他虽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女士的尊重，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了楼梯间。
　　“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他又看上了个什么人。”
　　所以，这是顾维州的桃花债？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来你并不是我的粉丝，”纪千格说到，“不过抱歉，私人的事情，我实在不方便说。”
　　贺子钦很是不屑，“谁稀罕听。只是他这回挑的人，也不过如此。”
　　纪千格无奈，轻轻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但是女孩子，总生气不好。”
　　面前的女孩听到这个话，却愣住了，有那么一瞬，纪千格觉得刚才围绕在她身边的那种冰冷暴躁的气息，都不见了。可以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很快，她冷哼一声，“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到了哪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纪千格来说，这句话信息量有太大，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是狂跳，他怀疑很久的事情，似乎终于开始主动伸出一个不安分的触角，开始触碰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
　　话还没说完，楼梯间的门就被撞开了，严祺黑着脸冲进来，看见里面的人，冷着脸问，“你在干什么。”
　　灯光下，贺子钦忽然笑得璀璨，“怎么，你怕我干什么。”
　　严祺没有纪千格的耐性，他讥讽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只知道你干不了什么好事。千格，出来。”
　　纪千格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冲动的，想留下来，可他想想自己和顾维州从一开始就不算平等的感情，压抑住了，向贺子钦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是又在不停地找人跟踪维州吗！我不管你和顾维州有什么过节，你到底为什么见不得他好，以前你做的事他说没关系，OK，我也无所谓，但是凡是得有个度吧！贺子钦，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对顾维州做什么，对他身边的人做什么，我可不会顾念你是贺家大小姐。”
　　贺子钦又恢复了原来那幅冰冷冷的面孔，不痛不痒地说，“你是在说你们大度？真可怜，你不是他的好朋友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恶心他？”
　　严祺看着她，“以前我当你没长大，现在你也该长大了。”
　　“呵，长大？”贺子钦瞪着眼睛看着他，“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严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们同一天生日，噢，我长大了，我23岁了，但是他，永远过不了19岁生日了。”
　　严祺心头一震，但没有任何表现，“那么我很痛心，但非常抱歉，我不认识他，当年的事我也不了解，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你处处为难顾维州，难不成是顾维州害死了他？我告诉你，就算我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信你这种说辞。”
　　“不是他吗！”贺子钦情绪激动，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她攥着拳头压抑着自己。
　　很久以后，她颓然一笑，“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不是顾维州，那就是他自以为的爱情咯。”
　　严祺不理她。
　　她狠狠地抹了把眼睛里流下来的泪水，“顾维州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配。”然后撞开严祺走了出去。
　　走廊里，纪千格靠着墙低着头等着，贺子钦经过他身旁，他也没有抬头。
　　贺子钦停下来，“你不要以为，他给你做饭，给你买东西，给你戏，就是喜欢你，爱你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和你没仇，我今天，真的是来提醒你的。”
　　纪千格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地说：“谢谢。”
　　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脸，贺子钦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拍戏。”纪千格的眼神坦然而坚定。
　　贺子钦嗤笑，“那你就相信他在拍戏吧。不过…”她附到他耳边，“我刚刚才见过他诶。”
　　然后大步大步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严祺站在楼梯间的门口，看着又默默低下头的纪千格，没有动作。
　　直到纪千格朝他望过来，“严导还不走吗？”
　　严祺才说，“我送你回去。”


第十章　（01）
　　车上，严祺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没正经的样子。
　　“千儿格儿啊，那丫头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个人认为，她以后迟早得奔了精神病院。”
　　纪千格靠着座椅，看着车窗外。听了这话淡淡地开口，“不会，我和顾先生这种关系，本来……开始得也莫名其妙，不会往心里去。”
　　这话听得严祺都不舒服，他不知道贺子钦跟他说的话纪千格有没有听到，又听到了多少，这会儿只希望他不要胡思乱想。
　　“哎哎哎，你这么说可就伤人心了啊，我不关心你们是怎么开始的，反正顾维州要不是认认真真在跟你处对象，而且是铁了心要天荒地老的那种，我就全裸着去爬雪山还在山顶摆个金鸡独立，然后拍照发微博好不好？”
　　纪千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别，眼睛太辣了。”
　　严导抬起方向盘上金贵的一只手挥了挥，“放心，顾维州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没跟你开玩笑，格儿格儿，那丫头说的，你千万不要全信，以前发生的事我确实不知道，那会我还在国外把妹，顾维州在国内把妹。他年轻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成熟稳重。年少成名，人帅，家世也算优越，有游戏人家的资本。身边围着他转的莺莺燕燕，男男女女一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花花公子啊。我知道他那会交了个男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兜着，也没让我看过，有两年的时间，我在美国那边造了个事儿，我们家老头就把我关起来了，脑子抽抽非逼着我念书，我跟维州也断了联系，等我再回来，他就是一个人了，噢，之前有个传绯闻的天后，完全就是为了撑场面的，他俩的关系比雪山顶上的学还白。”
　　纪千格觉得，大概严导有把所有东西跟雪山联系上的特殊技能。
　　“我也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两年之间变得跟我家老头一样成熟，可他没跟我说过。但是要说吧，不说就不说，老揪着以前的事干嘛，以前发生过再大的事，不也都过去了么，对吗？肯定对啊！你看看他跟你在一起之后多好，虽然我对于他跳着高给你搭戏班子，还非让我领导戏班子这件事有过一点点怨言吧，但看见他现在这种终于活在了人世间的劲儿，我挺高兴的，真的。”
　　听着严祺的谆谆教诲，纪千格点头，“嗯，严导你的生活心态真好，挺乐观的。”
　　“……我乐不乐观不重要好吗！我在说你们俩！”
　　严导又噼里啪啦恨铁不成钢地说教了一通，感觉自己都快赶上自家老爷子的功力了，纪千格依旧不为所动，还不时问他口渴不口渴，那种一千万句you　should　do压下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让严祺有一种想抱住他的腿大叫师父的冲动。默默感叹自己在老爷子面前功力还是他妈浅了。
　　等到了顾维州的公寓，纪千格把手放在车门上，扭头说，“严导，我没有父亲，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小时候被送到孤儿院，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原因，我特别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碰。严导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顾……先生是什么样的关系我自己明白，今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你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慢什么慢，不是，明白什么明白，你不明白，你……”
　　“严导再见！”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
　　得，这么半天，白说了。
　　（02）
　　严祺灭了火，自己坐在车里，想着刚才贺子钦和纪千格说的话。
　　综合贺子钦这么多年处处挖坑想埋了顾维州的表现推断，顾维州以前的小男朋友去世了，贺子钦觉得是顾维州害的，而且这么看来贺子钦和那人关系很好。那个小男朋友是什么人？为什么之前在他还没有和外界失联的时候，顾维州也没给他透露过？
　　至于纪千格，严祺觉得没什么可推敲的，我管你们怎么开始的，人家一见钟情三天闪婚的都有，包养迅速出真爱不行吗？毕竟严导是在爱情里信奉一切皆有可能、施主且行且乐的人，所以并不理解纪千格为什么要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纠结。
　　贺子钦的突然到来弄得他他脑子一团乱，于是他决定给始作俑者打个电话，结果没想到顾维州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如果严祺是个细心的人，他就会想起去年他想约顾维州去钓鱼，但他没有找到顾维州，于是他自己换上性感的泳裤去游泳了。
　　恰好也是这一天，10月9号。
　　可惜，严导是个连日历都不看的人。
　　于是他给顾维州发了个两段长长的录音，发动车子哼着小曲儿走掉了。
　　纪千格回到公寓才觉得，这间屋子原来如此安静。
　　他坐在地毯上打量着四周，手不中不停地将手机摁亮，摁灭。
　　最后终于解了锁，打开了通话记录。
　　最近一条是顾维州，他想给他播个电话，可手指乱划了很久，也没播出去。
　　于是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只是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心不在焉了很久，看了很多次手机。
　　顾维州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已经是晚上睡觉前，听完那两段录音，他心里一沉，起身就往外走，管家拿着外套追过来，“先生！外面凉。”
　　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睡衣，暗骂一声，回去换了衣服，然后驱车驶入了夜色中。
　　打开自己家门，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顾维州轻手轻脚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换上那身七夕时纪千格送他的睡衣上床，轻轻地从背后抱住纪千格。
　　纪千格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回头看他，“你回来了啊。”
　　顾维州就势吻了吻他的眼角，“嗯，睡吧。”
　　（03）
　　不知过了过久，纪千格才进入了睡梦中，可到底还是睡得不安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又在顾维州怀里醒来了。
　　“不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顾维州竟然已经醒了。
　　“唔，不睡了。”纪千格揉着眼睛起身，却又被顾维州一把拉下去。
　　“那我们谈谈。”
　　纪千格呆住。他没有想到顾维州会如此迅速，毫不回避地来跟他交流。
　　“……好。”
　　“你是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纪千格没有说话。
　　“或者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很久，顾维州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我说跟你谈谈，你什么都不说，不就变成我的自述了么。”
　　他伸过手，在被子底下攥住纪千格的手，紧了紧。
　　“我喜欢你。”
　　纪千格错愕地看着他。
　　“我爱你。”顾维州补充。
　　如果有一台摄像机对着纪千格，并且给到一个眼部近景特写，那么就会记录下他瞳孔张大的过程。
　　那是他第一次，在影视作品之外，听到顾维州说这三个字。
　　“贺子钦不是坏人，只是以前的事，我们有些误会。关于我……的过去，等以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我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一直都是。我也希望你能认真看待我们的关系……你要相信我说的，好不好。”
　　只有纪千格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愿意相信顾维州。
　　“好。”
　　顾维州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真实的触感，可他却依然觉得如在梦中。
　　等顾维州起身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的纪千格终于没能按捺住在心中缠绕了很久的疑问。
　　“你把我当成谁了吗？”
　　闻言，顾维州停下动作，转身。
　　两个人对视着，纪千格觉得这种感觉压抑极了，他有千万个不明白，顾维州似乎又有千万个欲言又止。好像两个人明明面对面，却是身在不同的维度。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不是在看我。对吗？”
　　“我在看的，始终是你，也只有你。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
　　纪千格沉默，一面是自己的直觉与观察，一面是顾维州向他要的相信。
　　单凭一句“请你相信我”而相信，是苍白的，是盲目的。可大概所有动了心的人都有一种通病，可以为了心中人的一句话，强制自己忽略掉一切察觉的蛛丝马迹。
　　“如果我之前依然没有做到让你明确我们的关系的话，那么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重新定义。”顾维州坐到床上，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柔充满笑意，“我们恋爱吧。”
　　早晨的阳光太善良，透过窗户洒进来，似乎在告诉人们，世界是美好的。
　　有什么东西，晶莹剔透，正在窗棂上伸了个懒腰，打开蜷缩了不知多少个昼夜的身体，在纪千格面前散发出了让人神魂颠倒的清香，一缕一缕，渗入他的毛发骨髓。
　　多少英雄都为它折了腰，他纪千格只是一个马上要24岁的平凡人，抵挡不住那东西的诱惑。迷雾环绕中，他终于还是伸出手，触碰了那名为爱情的东西。


第十一章　（01）
　　说是正儿八经谈恋爱，但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
　　从那之后，纪千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