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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是陈的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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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陈错只觉眼前一暗,面前这男孩精致的眉眼突然放大,接着唇上一凉,这回换作陈错错愕失神,湿热的柔软滑进口中,缱绻而肆意地将他的一腔爱意悉数敛收入心。
  本来不算长的路,被突如其来的雨和求婚生生耽搁了三个小时,两人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
  一进门,杨麟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这跟他以前考试考砸了,拿着成绩条回家领死时的感觉是一样的,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厨房散发着光亮,里面是于晴切菜的声音,杨麟正要往厨房走,客厅的灯突然亮了,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杨麟,你过来。”
  这毫无温度的声音就是杨麟小半辈子的噩梦,吓得他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转头要逃,却被身边的人抓住手腕硬生生拖了回来。
  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了,杨麟定了定心神,抬步走向客厅。陈错跟在后面,感觉到杨父冰冷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一改昨日温和慈爱的神色,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杨麟捏了捏陈错的手心,像是在安抚他,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然后抬步走到沙发旁,没有父亲的命令不敢坐下,只得傻站着。
  杨肃目光转到儿子身上,在捕捉到他手指间的银白时,瞳孔骤缩,眼神冷到极致,发出的声音分明是在强行克制,“你手上戴的什么?”
  来了来了,摊牌的时候来了,杨麟虽然还没做好准备,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不可能和陈错遮遮掩掩一辈子,家里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即便面前横亘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冰山,他也必须要试着翻一翻,陈错踏出了第一步,后面的,就交给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他握住身边人的左手,深吸口气,看着父亲沉声道:“戒指。”说完又觉得不够确切,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又补充了一句,“婚戒。”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杨麟长长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挑明他的陈错的关系,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碰撞声,接着一盏白瓷茶杯朝自己直直飞了过来。
  杨麟下意识想躲,却在那一瞬想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把自己钉在原地,紧紧闭上眼,准备硬抗这一下。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杨麟睁开眼,只见陈错右手握着那只茶杯,轻轻放回了茶几上。
  杨肃怒不可遏,抄起茶杯“啪”地摔在地上,这一声惊动了正在厨房做饭的于晴,她快步跑出来,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见杨肃指着儿子咆哮:“你个大逆不道的混蛋玩意,跟个男人搅在一起,也不嫌丢人!我还纳闷你一个从小贪图享受吃不了一点苦的少爷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山里待着,原来是去……”他到底是个文化人,纵是再生气,在外人面前,那些粗鄙的话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于晴显然被这些话吓到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在儿子和陈错身上游移,她隐约发现杨肃今天下班后的情绪不对,但杨肃平时不苟言笑惯了,她以为是工作上不顺心,就没多问,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荒诞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杨肃又开始颤着声质问,“杨麟,你从小叛逆闯祸,让父母给你收拾烂摊子,我都认了,谁让我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敢干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如果不是那封告发邮件,你还要瞒着父母跟个男人鬼混到什么时候!”
  杨麟沉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嘴唇咬出了血,听到这一句骤然抬眼,“什么邮件?”
  杨肃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自己看!”
  杨麟手在触摸板上划了几下,屏幕亮起,杨麟上下翻了翻,发现页面停留在XX大学的校长信箱,而被打开的邮件没有一个字,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昨晚他在KTV不小心把陈错扑倒在沙发上的画面,虽然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单从照片上看,昏暗的光线下两人身影交叠,真像是在做某些亲密的行为。
  杨麟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很明显是从吧台方向拍的,而当时那个方向的人都在忙着玩色子,最有可能做这事的是谁,杨麟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他气得手直抖,而且他已经预感到第二张照片的内容,咬牙接着往下翻,果然,是两人在车里拥吻的画面。虽然车里光线很暗,挡风玻璃上还糊着雨水,但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
  

  ☆、桎梏

  “看完了么?”杨肃冷冷地问,“想好借口否认了么?”
  杨麟强压下火气,把笔记本合上,抬头看着父亲,“爸,我没想否认,也不是故意气你,其实……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上中学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当时挺害怕的,也试过喜欢女孩,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喜欢陈错,我要和他在一起,爸,你想让我读研,我去读,你让我参加司法考试,我也去考,考过为止,你想让我当律师当法官,我都去做,只要你同意我们,好不好?
  “你还敢跟我讲条件?”
  杨肃气得咳嗽起来,再也顾不上风度教养,指着杨麟破口大骂,“我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你想跟个男的在一起,你告诉我,怎么在一起?他是能跟你结婚?还是能给你生孩子?”
  杨麟垂着眼一声不吭,他太熟悉这种场面,也太清楚父亲的为人,如果和他正面刚,倒霉的必定是陈错,他可以承担任何后果,唯独不想让陈错再经受任何磨难,况且这种事跟一个非同性恋者根本就解释不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避其锋芒,先让父亲泄了愤再说。
  陈错听着书房里的动静,想象着杨麟任打任骂的样子,心揪成一团,紧紧攥住双手,指甲掐破皮肉也浑然不觉。
  于晴看看书房门,又看了看陈错,蹙着眉问道:“陈老师,你和杨麟,你们是什么关系?”
  闻言,陈错骤然回神,垂着头沉声答道:“我是他男朋友,他也是我男朋友,我们是,恋人的关系。”
  于晴惊得后退一步,定了定神,说:“陈老师,杨麟是我儿子,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从小到大从没把任何人、任何事真正放在心上过,做事也是三分钟热度,全凭喜好,喜欢的时候拼了命也要拿到,等不喜欢了看都不会再看一眼,我们是他父母,改变不了,只能陪着他胡闹,可你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坦然接受一个原来对你掏心掏肺,现在却冷漠以对的恋人么?”
  陈错脸白了白,听着杨母的话,脑中竟浮现出那个谭子秋的脸,他看过杨麟和谭子秋跳舞的视频,虽然有演绎的成分在,但杨麟眼里流露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可昨晚在KTV,杨麟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给自己唱歌告白。他心里明白这是杨麟怕自己误会,故意和他撇清关系,表明立场,但此时想起来,难道这不是从侧面印证了杨母的话么?杨麟对自己会不会也是一时兴起,等以后烦了腻了,便决然离开,再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于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继续说:“陈老师,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杨麟从小生活条件优渥,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现在肯陪你在山里吃苦,只是图个新鲜,等你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他烦了腻了,就会觉得哪里都不如意,就会想着离开,到时候,你会甘心放他走吗,你会后悔当初没早点跟他断,听阿姨的话,跟他分手吧!”
  陈错心中思绪翻涌,他不禁问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后悔吗?他会后悔当初没能守住自己的心,贸然投入这段感情,却换得黯然收场的结局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因为一个无法预知的可能性就放弃了杨麟,那将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不管结局如何,他现在都不能,也不愿放开杨麟的手。
  陈错抬起头,直视着于晴的眼睛,一字字道:“阿姨,除非杨麟自己说放弃,否则我不会和他分手,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为我的决定负责,我担得起。”
  于晴正要再说点什么,陈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朝于晴点点头,走到一边接起电话,片刻后,他脸色大变,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于晴看着他惊慌失措神情,正要上前询问,陈错突然往门口跑去,想起什么又匆匆折返回来,颤声道:“阿姨,我家里出了事,麻烦您跟杨麟说一声,我先走了。”说完打开门冲了出去。
  书房里。
  杨肃气得直喘,瞪着血红的眼推搡杨麟,“还学会装聋作哑了?你说话呀,让我听听你还想怎么气我,怎么要了你老子的命!”
  杨麟见父亲不住咳喘,心里发紧,忍不住开口劝道:“爸,你消消气,我真的没想气你,可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啊,我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可这不代表我以后就没有孩子啊,我可以找代孕,想要几个要几个,我跟陈错在一起,也可以过正常的生活,有个人陪我,总比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强啊!”
  杨肃手上突然没了动作,他看着儿子的脸,竟然觉得陌生的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子不过是去了山里一趟,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杨肃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异类,一定是那个陈错勾引他的,对,一定是这样,必须得把他俩分开,他绝对不能容忍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也绝不允许自己身上有这样的污点。
  他深吸口气,看了杨麟一眼,转身走出去重重甩上门,“咔嚓”一声上了锁,“不许放他出来,你现在订机票,明天把他送出国。”
  杨麟突然反应过来,大步冲向房门,使劲拧了拧门把手,门被反锁住,怎么也拉不开,杨麟急得拍门大叫:“爸,开门,给我开门,陈错,陈错,你在外边吗?能听见吗?”
  没有听到陈错的答话,于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儿子,陈错已经走了,你老老实实待一晚上,明天就放你出来。”
  “走了?”杨麟完全不能相信,急得踹门,“他怎么会走,你跟他说了什么,是你把他赶走的吧?!”
  “大麟,你冷静一下,陈错自己走的,没人赶他,你好好反思一下你今天说的话,你已经不小了,还要让父母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
  “没人让你们操心!”
  杨麟连踢带踹,房门依旧纹丝未动,他喘了口气冷静下来,放软语气央求道:“妈,妈,你放我出来吧,我饿了,我想上厕所,我保证不跑,你开门让我去一趟好不好?”
  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杨麟喊得累了,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给陈错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陈错的沙哑的声音伴着呼呼的风声传了进来,“杨麟。”
  “你在哪?”杨麟正想问他为什么走了,听到他哑得不像样嗓音一怔,“你嗓子怎么了?”
  陈错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低喃,低哑的声音透着茫然不知所措,“哥,采薇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杨麟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深吸口气,安抚道:“陈错,你别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采薇。。。。。。失足落崖,摔死了。”
  电话里蓦地没了声。
  杨麟脑中“嗡”的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说不出话来,双腿一软跌坐回沙发上。
  一声惊雷过后,窗外开始下起雨,杨麟猛地被拉回神,吞了下口水,问:“陈错,你现在在哪?”他三两步走到窗边,恼火地锤了两下窗框外的护栏,“你要去火车站吗,外边下雨了,这里偏,不好打车,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让朋友过去接你。”
  “不用,我打到车了。”
  陈错打了辆黑车,瘫靠在后座上,脑中一片茫然的白,声音空洞而麻木,“我走了,杨麟,你爸妈说得对,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配。”
  “你他妈。。。。。。”杨麟一句话没说完,电话便被挂断,听筒里传来两声单调的音节,他把手机甩到一旁,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琢磨该怎么越狱。
  晚上八点,房门被打开,一个餐盘被递进来,杨麟抬眼看过去,房门又迅速关上。杨麟盯着地上的餐盘看了半天,思忖要不要绝食抗议,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过去把餐盘端上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明天就要被送出国了,饿一晚上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养足精力,为明天的逃跑做打算。
  吃饱喝足后,杨麟给白轩打了个电话,然后脱掉衣服,走到书桌旁,把饮水机上的水桶卸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水桶举过头顶,劈头盖脸浇了个透。
  他坐回沙发上,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最低。凉风浸透皮肤,激起一阵颤栗,杨麟忍不住爆了句粗,接着躺到沙发上,打着哆嗦合上了眼。
  第二天杨麟是被他父母的争吵声吵醒的。
  他眼皮沉重,脑袋像灌了铅,浑身酸痛无力,一阵阵发冷,身上不知何时盖了被子。
  听着屋外愈演愈烈的争吵声,杨麟闭着眼笑了笑,使劲吸了吸鼻子,一阵眩晕感直冲头顶,鼻腔堵得严严实实,接着人中一凉,似乎有液体流了出来。
  真他妈难受啊!
  杨麟抽出纸巾擦几下,掀开被子,顶着那要命的眩晕感从床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地穿上衣服,扶着墙走到门前,拧了拧门把手。
  门果然开了。
  没了门板的阻隔,外面的争吵声清晰了许多。
  “不行,今天必须送他出国。”
  “你是不是亲爹,还有没有人性,他都烧成那样了,怎么坐飞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吃点退烧药就行了,再说有你陪着,能出什么事。”
  “我说了必须去医院,我绝对不会拿我儿子的命开玩笑!”
  。。。。。。
  十分钟后,杨麟被塞上车送去了医院。
  医院人很多,杨麟有气无力地坐在诊室外的长椅子上,等着医生叫号,困得直打瞌睡,杨肃和于晴一左一右陪在他身边。
  二十分钟后,杨麟被扶进诊室。
  大夫很年轻,长着俊秀的五官,气质清淡斯文,面无表情地看了病患一眼,例行问了几个问题,便开了几张化验单交给杨肃。
  “我去缴费,你带他去采血室等着。”
  杨肃拿着单据去了一层大厅,于晴扶着杨麟站起来,杨麟余光扫过去,年轻的大夫嘴角轻勾,朝他不经意地眨了下眼。

  ☆、深渊

  县医院,停尸间。
  时隔两个月,陈错又一次站在这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车,又是怎么踏进这个让他冷得发颤的地方。
  程吉思呆呆缩在一旁,脸色发白,双眼茫然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
  一个年轻的小警官走过来掀开白布,一张青白的、布满伤痕的脸露了出来。
  “你们。。。。。。节哀。”
  地狱是什么样的,陈错没见过,但他无数次的幻想过,毕竟那是他以后要去的地方。下油锅是什么感觉,他却是早就领教过的。九年了,他背负着那个错误走了九年,也把心放在油锅上煎熬了九年,他不敢有任何抱怨,他罪有应得。可现在,积蓄的怨愤几乎把他的胸腔炸开,就在他以为罪孽终于赎净,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里时,上天再次露出残酷的笑意,告诉他,噩梦远远没有结束,之前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采薇,是怎么死的?”陈错的声音更哑了,以致于费尽全身力气才把话问出口。
  “失足坠崖。”小警官把白布蒙上,“我们去她学校做了初步调查,昨天她们班毕业郊游,去了灵雾山,结束后,她没有跟着老师同学返校,而是抄后山的小路回了家,同去的师生都能作证,所以。。。。。。”
  “所以她在抄小路回家的途中,失足坠崖了?”陈错声音颤抖,却透着明显的不相信,他深吸口气,问:“赵警官呢?”
  话音未落,门被打开,赵警官皱着眉走进来,拍拍陈错的肩膀,“小错,跟我来一下。”
  赵警官把陈错和程吉思带到了警局旁的咖啡馆,看着陈错死水般消沉的面庞,叹了口气,“小错,有一个情况我得告诉你。”
  他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放到陈错面前,“这是采薇的尸检报告。”
  陈错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一眼扫过去,拿着纸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鉴定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死亡时间7月10日凌晨2时左右,死者身上多处骨骼断裂,□□有□□残留,但真正的死因是被注射了过量□□。
  “小错,从这个鉴定结果来看,我初步怀疑程采薇是在郊游结束回家的路上,被人注射了过量的□□……也就是K粉,嫌疑人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实施了□□,然后。。。。。。把她抛下了山。不过,没有DNA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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