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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有些陡峭，但是年轻人就是爬的更快一些，以至于后面一直是侍南妈妈的喊声：“慢点！”
　　“侍南看着点弟弟啊！”
　　“等等我俩！”
　　“有事儿说话啊！”
　　“诶，休息会儿行不行？”
　　妈妈的话在寂静的山区里显得格外悠远。
　　侍南边爬边找路边的枝叶折下来扔到路上，作为痕迹。渐渐地，后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宋卿饶爬的有些吃力，但他相当逞强，执意跟着侍南往前走，两个人很快就甩了妈妈们一大截子路。
　　好几次，侍南不得不停下来，有次还戏谑地看着他笑：“不用跟着我。”
　　宋卿饶没说话，弯着腰喘气，大汗淋漓后的皮肤白里透红。
　　侍南走过去看了他会儿，然后伸出手去够他的胳膊，宋卿饶挣了一下，那只胳膊上有血迹。
　　侍南皱了下眉：“怎么回事，也不跟我说？”
　　宋卿饶由于剧烈运动脸色涨红得很，他边喘气边冷着声音说：“我怎么、怎么和你说，你都不看我。”
　　这死傲娇。
　　侍南仔仔细细看他胳膊，应该是刚刚被什么割破了，小伤不太要紧。
　　就是怕有毒，侍南问他：“痒不痒？”
　　宋卿饶撇着头没说话。
　　侍南碰了碰他：“饶饶。”
　　宋卿饶抿着嘴唇，脸都红了：“不痒。”
　　说完，眼睛转动着，往侍南那儿看了眼，相当灵动。
　　“疼么。”
　　“还行，没什么感觉了现在。”
　　侍南松口气，往前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他拿出手机来，发现没有信号。
　　宋卿饶看着他的手机：“你手机号多少？”
　　“没多少。”
　　“……”
　　侍南把手机递给他，“我一直没记住号码，老忘，你存一下你的，我回头给你打。”
　　宋卿饶输入号码，在手里又看了几遍，才还给侍南。
　　侍南一直盯着他看，也没接手机。
　　宋卿饶脸色发红：“怎么了。”
　　侍南摇摇头，把手机接了过来：“走吧。”
　　宋卿饶叫住他：“先等会。”
　　侍南看他，宋卿饶犹豫地说：“我脚有些疼，等会再走。”
　　侍南蹲下来：“走累了？还是别的。”
　　宋卿饶摇摇头：“应该就是累了。”
　　侍南要起来，忽然被宋卿饶搂住了脖子，宋卿饶凑过来在侍南脸上飞快吻了下，而后飞快扑闪着睫毛，定定地叫着他：“哥哥。”
　　“我想你了。”宋卿饶似有些受不住般把目光移开，微微喘着问他，“你、你有没有想我？”
　　仿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侍南扶了他一下，往山下边看了眼，宋卿饶察觉到他这个动作后浑身一僵，也跟着看过去。
　　侍南笑了声，低着声音问他：“不怕你妈看见？”
　　宋卿饶咬了咬嘴巴，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侍南在宋卿饶腰后掐了一把：“美国仪式？”
　　宋卿饶缩了下腰，小声叫着：“疼。”
　　侍南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他在宋卿饶腰部揉了揉以示安抚。
　　宋卿饶沉浸在他这样亲密的小动作里，并没有意识到侍南又绕过去了一个问题。
　　侍南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凑过去在宋卿饶额头上亲了一口，并没有小时候那样费劲还要弯着腰，现在他微微低头就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宋卿饶一下子紧紧抓住了侍南的衣服，整个人都贴到他怀里去了。
　　侍南没想到还分不开了，他轻轻推了推宋卿饶，没起效果，又伸出手揉了揉宋卿饶的脑袋：“你妈妈该上来了。”
　　宋卿饶惊了一下，猛地把头转过去，再回过神的时候，侍南已经朝上走去了。
　　侍南听到宋卿饶在下面嘟囔：“又骗我。”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侍南盯着前方崎岖的山路，心里暗暗这样想。
　　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了，越来越朝着偏离的方向发展。
　　他叹口气，看了眼手机，停了下来：“稍微等会儿她们吧，你饿不饿？”
　　宋卿饶坐了下来，喘着气说：“我早饿了。”
　　侍南从包里找出来面包和火腿肠一并塞给宋卿饶，他坐到较远的地方开始捣鼓自己的手机。
　　哪哪都没信号。
　　十六岁的侍南开始担心，他妈和他妈别出事儿了吧？
　　宋卿饶又在出神地看着侍南，侍南余光瞥了瞥，发现对方嘴巴上还沾着面包屑。
　　想也没想，侍南伸出手把他嘴上的面包屑擦了下来，见宋卿饶还在发呆，他就把手上那点面包屑舔到了嘴里。
　　宋卿饶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你、你……”
　　侍南笑着看他，还挑了挑眉。
　　幽静的风刮过叶梢，拂过山岗。
　　这就像是个有去有回的游戏。
　　宋卿饶红着脸低头吃着面包，吃了一半了又抬起头问侍南：“哥，你怎么不吃？”
　　侍南背对着他，面向着深山老林犯愁，他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这张贱手呢？他在干嘛呢？他们俩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宋卿饶起来蹲到他旁边，戳了戳他：“哥哥。”
　　侍南扭过头看他，宋卿饶把那半面包递过去，小声说：“这个面包还挺好吃的。”
　　侍南没接面包，他盯着宋卿饶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2…11

　　宋卿饶手里的面包掉了。
　　他嘴唇微微张开，眼睛里像是起了雾一样，侍南的影子在他的眼里朦胧地像是一朵云。
　　缓缓地，他把头半埋入臂弯里，弱弱地“嗯”了一声。
　　半晌，他又把头抬起来，红着眼睛问侍南：“我、我喜欢你，你怎么办？”
　　侍南看着他，一时没有回答。
　　他把腿支起来，看向前方的树林。
　　他笑了一下，像平时那样，温柔的，随意的，潇洒的，又游刃有余的。
　　只是这次，欲言又止。
　　过了会儿，侍南看向宋卿饶，宋卿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开始失神。
　　他以为宋卿饶游离在外了，但宋卿饶忽然哑着嗓子问他：“那你有没有，有一点点喜欢我？”
　　侍南不假思索：“有。”
　　“是比普通朋友多些，”侍南低下头抓了抓头发，轻声说，“但是比你喜欢我的程度要弱。”
　　“那、那有没有，在变多一些？”
　　侍南看了宋卿饶一眼，看着他紧张地抓着衣服，看着他脸上的红晕，笑了一下，“有吧。”
　　宋卿饶嘴巴微微撅了撅。
　　喜悦并不是那么多，但也没有那么少，那之后，他有些委屈，还有些难过，他垂着眼睛去拉侍南的手，嘴巴越撅越高。
　　侍南盯着他看，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红，眼里的雾气慢慢凝成硕大的泪珠。
　　这还是长大些后，宋卿饶第一次在侍南面前哭。
　　侍南反握了一下宋卿饶的手，将他拉到怀里，宋卿饶背上都是汗，滚烫滚烫的。宋卿饶在侍南怀里抽了两口气，伸出手抱住侍南的脖子，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小声呜咽起来，侍南在他背上拍了拍，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有说。
　　宋卿饶打了个哭嗝：“哥哥，我好喜欢你。”
　　侍南的脑袋在宋卿饶发抖的肩膀上蹭了蹭：“嗯，哥哥知道。”
　　“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宋卿饶吸了吸鼻子，哽着说。
　　侍南拍了拍宋卿饶的背，他真的怕他噎着，以前就经常哭的背过气去，他蹭了蹭脖颈处软烫的头，在宋卿饶的头发上亲了亲：“你正过来，饶饶。”
　　宋卿饶动作微弱地摇摇头。
　　侍南在他耳边低声说：“哥哥亲亲你。”
　　宋卿饶脖子缩了缩，犹豫地将脸抬起来，他哭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鼻头红红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
　　侍南蹭了蹭他的鼻尖，顺着在他嘴上吮了口，宋卿饶闭着眼睛让他弄，但是他好像并不太会换气，侍南在他略咸的唇上抵了抵，感觉对方的鼻息越来越重，禁不住好笑道：“吸气。”
　　宋卿饶把头埋入他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着。
　　“哥哥。”他噎着气叫道，“哥哥。”
　　这声哥哥硬是叫出了些奶味来。
　　“哥哥在。”
　　侍南声音都哑了。
　　好死不死，此时此刻来了通电话。
　　侍南被兜里的震动震得差点滚下山去，他勉强接了电话，侍妈上来就一通臭骂：“哪儿去了你们！找死老娘了！”
　　“……没信号啊妈。”侍南调整着姿势，一手抱着宋卿饶一手拿手机。
　　“我和你阿姨爬不动了，在半山腰一个地方吃饭呢，你俩吃了没？”
　　“吃了点面包，我们去找你们？”
　　“快来吧，半天不接电话，操心死了。”
　　宋卿饶仰着脑袋看他，又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看什么呢。”侍南揉了揉他，把电话摁了。
　　宋卿饶没答话，脸红着抱紧侍南。
　　侍南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舍得真逗他，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该走了。”
　　“哥，”宋卿饶忽然开口，他大眼睛扑闪着问侍南，“我听别人说，亲嘴的时候可以伸舌头的。”
　　侍南“嗯”了声，憋着笑问他：“你听谁说的？”
　　宋卿饶耻得厉害，还是硬说了下去：“没听谁……就，都那么说的……我就是觉得……”
　　侍南低头看着宋卿饶忽闪来忽闪去的眼神。
　　“你也……对我试试？”
　　

　　☆、2…12

　　宋桃问简茧：“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宋桃’吗？”
　　简茧猜：“因为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喜欢吃桃子。”
　　宋桃惊奇道：“诶，你怎么知道？”
　　简茧笑着说：“你这样的名字很好猜啊，再要不就是你妈妈生你前最后一顿吃的就是桃子。”
　　宋桃：“那你说一下，为什么侍南叫‘侍南’呢？”
　　简茧：“我以前问过他，他说他爸妈当初来南乡的时候怀上他的，一种情怀吧。”
　　大树下，宋桃舔着冰糕，看着操场奔跑的男孩女孩们。
　　“那安尧呢？”宋桃想了想，“他在窑子里出生的？”
　　简茧笑到不行：“怎么可能！”
　　“以前听他妈妈说他老家在尧城，大概跟这个有关系吧。”
　　宋桃突然想到什么，凑过去小声问：“诶！那那个谁，就是那个……”
　　“噢，我知道你说的是谁。”简茧笑着说，“嗨呀，他的名字我感觉寓意最深了，可是我猜不出来。他爸爸或者他妈妈应该是个很有诗意的人吧。”
　　“对啊，我就觉得。”宋桃红着脸嘟囔，“他要是在古代一定是个大侠或者公子吧。”
　　简茧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吧。”
　　她看着蓝蓝的天空，说：“夏天就要过去了。”
　　“你说什么呢，夏天还没来呢。”宋桃笑她，“我看你就是没做题心里愧疚了吧，小学霸。”
　　“有点吧，我可能有点焦躁。”
　　“怕什么啊！你都怕咱小区就没人能考上了！”
　　“嗨，你不懂啦……”
　　安尧睡醒打了个哆嗦，他对侍南说：“这大冷天的，我刚刚看见宋桃买了根冰糕，她不冷吗她，脑子复习傻了吧。”
　　侍南甩着笔：“这几天确实暖和，我上周末还和我妈爬山去了。”
　　“6666，”安尧边不走心地称赞着边写卷子，“真他妈，哪来这么多卷子。”
　　“天上飞的。”
　　“诶，最近那谁咋不来找你了？”
　　“什么那谁，你和宋桃怎么都这么叫人家，人家有名字。”
　　安尧擦着鼻子：“你知道是谁不就成了，怎么着你老躲人家，人家也不来搭理你了？你俩跟搞对象闹别扭似的。”
　　侍南懒懒地说：“你知道吗，焦躁的一个表现就是无事生瓜。”
　　“我？焦躁？闹呢。”
　　“不焦躁一个卷子你写三节课。”
　　“我检查检查不行吗。”
　　“简茧焦躁我还能理解，你这个真没必要。”
　　“不是，她焦躁你咋就能理解呢，这么区别对待呢，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操，不说了不说了，妈的。”
　　回到家，侍南躺在床上发呆。
　　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宋卿饶发来的消息：哥哥，在干嘛。
　　他慢慢地打字：好好听课。
　　宋卿饶回他：不想听了，好想你。
　　侍南看着这行字发了会儿呆。
　　他放下手机，手臂折起来遮在脸上。手机又在那边震个不停。
　　一打开，宋卿饶已经发了好几个表情了。
　　他想了想，回道：先听课，晚上……
　　删了几个字，他回过去：听课。
　　宋卿饶长久没回他。
　　最后打过来一行字：我讨厌你。
　　侍南笑了声，没回他。
　　他缓缓搓着脸，看着天花板上孤独的灯。
　　过了会儿，房间“啪”一声亮了，侍妈妈在门口问他：“干嘛呢一回来就躺着！你看看人家饶饶，初二都在外面上辅导班，你初三了回来还闲着。”
　　“你也给我报个呗。”
　　“你以为我不敢啊？”
　　“没说你不敢。”侍南垂着眼睛慢慢回答。
　　“怎么了你不舒服了？”侍妈妈声音低下来。
　　“没，思考会儿人生。”侍南随便说着，翻了个身，咸鱼一般趴在床上。
　　“行，思考吧。”侍妈妈笑了声，把灯关上了。
　　几乎是同时，手机又震了。
　　侍南颓颓地拿过来看，宋卿饶发给他：刚刚说的不作数。
　　唉。
　　侍南闷着声笑了会儿，想了想，问他：这周末有空吧。
　　宋卿饶很快回他：有。
　　紧接着又跟个小尾巴：现在也有。
　　侍南想得快打的也快：小傻瓜。
　　刚发出去他有点后悔，想了想还是没撤回。
　　那边好半天也没回复。
　　侍南接着打字：周末来我家玩吧。
　　宋卿饶问：写作业？
　　侍南：也可以。
　　宋卿饶：那不写了。
　　侍南：行，来玩。
　　宋卿饶仿佛真的没听课，回的消息特别快：玩什么？
　　侍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玩什么，那边已经自问自答了：玩什么都可以。
　　侍南回他：来试试。
　　那边别别扭扭好久打回来一条：你家没人？
　　侍南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他闷闷笑着，发了条语音过去：
　　“嗯，没人。”
　　

　　☆、2…13

　　宋卿饶再三深呼吸，终于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给他开了门，一开门，就是侍妈妈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哎呀，饶饶来啦。”
　　宋卿饶：“……”
　　侍南在后面同样灿烂地笑着：“哈喽。”
　　宋卿饶：“……”
　　侍南嗅了嗅宋卿饶身上的牛奶味儿，笑着问他：“洗了澡来的？”
　　那一口灿烂的白牙。
　　宋卿饶红着脸瞪他，抵着声音说：“你骗我。”
　　瞅瞅这小委屈样儿。
　　侍南听他这么说，高声喊了句：“妈，你啥时候走啊！”
　　“啊，马上就走了，怎么了呀？”
　　“没事儿！”侍南边说便灿烂地笑着，一只手撑在门把上看着宋卿饶。
　　宋卿饶彻底被他搞了个大红脸，原地打着转，最后一屁股坐在侍南的床上。
　　侍南揉了揉宋卿饶还有些湿软的头发：“头发也一股奶味儿。”
　　宋卿饶缓缓抬起眼睛，嘟着嘴巴问：“你不喜欢？”
　　侍南在他软软的脸上轻轻一捏，也没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侍妈妈拎着包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临走前还跟侍南说：“中午回不来了啊，你带着弟弟出去吃点好吃的。”
　　完了，“啪”关上门。
　　宋卿饶回过神发现侍南在看自己，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声：“你，你爸呢？”
　　“他经常不在，出去找别人玩儿了。”侍南随口说着，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
　　宋卿饶看了他一会儿，跟着倒过去趴在侍南胸口处。侍南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抱住了。
　　小家伙热情的很。
　　宋卿饶在他胸口磨蹭着，抬起脑袋软哒哒看着他叫：“哥哥。”
　　侍南枕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垂着眼睛揉了揉宋卿饶，“嗯？”
　　宋卿饶对侍南抿着嘴笑了一笑：“我今天一整天都要和你在一起。”
　　侍南把玩了会儿宋卿饶还没有完全干的头发，然后坐了起来，宋卿饶没有跟着坐起来，而是完全躺在床上，红着脸看他。
　　侍南从前没觉得宋卿饶这么软，这次揉他，哪儿哪儿都是软软的，就像个小动物一样。
　　他垂眼看着宋卿饶，缓缓半趴下去，宋卿饶在他完全亲上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侍南亲在宋卿饶额前的碎发上。
　　宋卿饶抱住了他，有些紧张地说：“门、门还开着。”
　　侍南含着他红透了的耳垂闷声笑：“没有人。”
　　“开着，开着就觉得有人要进来。”宋卿饶结结巴巴地说着，在侍南脸上飞快亲了一口，“去关上嘛，哥哥。”
　　侍南蹭了蹭宋卿饶有些微凉的鼻尖：“说句好听的。”
　　宋卿饶呜咽着说：“哥哥你最好了。”
　　“嗯，还有。”
　　“我最喜欢、最喜欢你，特别喜欢。”
　　侍南摸着宋卿饶滚烫的脸，低声说，“你心跳得好快。”
　　宋卿饶愣愣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