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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謇心里也清楚江樊杰和秦川去厕所呆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不想让人同情和怜悯。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回望过去的时候全是遗憾，但也就只能遗憾了，因为他们都无法去改变些什么，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遗憾着遗憾着，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小音箱里忽然放了首不知道是谁唱的民谣风的歌。
　　秦川坐在冯謇的对面，看得清他扑闪着的像是快要飞起来的睫毛，还有抿紧的嘴唇。
　　嘴上说着不在乎的人，其实往往是最在乎的，但心里空落落的，自以为抓不住一切。
　　

　　☆、第十章

　　第十章
　　自从那天以后，秦川和冯謇好像忽然熟了起来一样，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吴阿姨一直让冯謇陪秦川买这些买那些的。
　　其实本来秦川对吴阿姨的印象还挺好的，虽然人有点八卦和婆妈，但是耐不住人家性格挺好，结果听那天江樊杰讲了那些事儿以后，现在他一看到吴阿姨就觉得有点尴尬有点不满有点生气。
　　秦川来到D县的那天本来就离开学没几天了，然后冯謇陪他到处逛一逛买一买吃一吃就差不多了。
　　他还陪冯謇去杜茂那店里去还那套非主流衣服了。
　　杜茂的店离那天去过的中心广场不远，风格挺小清新的。
　　秦川以为杜茂再怎么也得是个娘炮或者非主流什么的。
　　结果杜茂居然长得还挺man的，小麦色的皮肤，糙帅糙帅的脸。
　　他们去的时候杜茂正在量一件衣服的尺寸，看到冯謇来了也不意外，只说让冯謇把衣服放到楼上的隔间里去。
　　秦川看了眼店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冯謇穿回去那套衣服的那种调调，但也有几件小清新的。
　　店里的大屏幕上映着上次冯謇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冯謇，眼神孤傲而又冷冽，抿着性感的嘴唇。
　　秦川敢肯定这张照片肯定是打了高光，而且P了特别久的，因为照片里的冯謇嘴唇没那么红了，淡淡的。眼影也不是特别紫了，带着点儿彩色的光圈。
　　居然搭在一起还真的特别好看，特别帅。
　　啧，这堪比整容的PS啊。
　　秦川现在躺在床上，边想边乐。
　　明天就是他去新学校上课的日子了，忽然地还有点期待。
　　他躺在新买的软软松松的被单上，手枕着头，身上搭着一条纯黑色的空调被，望着天花板。
　　他这间屋子朝阳，一到了晚上，星星的光都能照亮整个房间。
　　冯謇开玩笑地买了点儿夜光墙贴送给他，还是桃心儿状的，结果他倒鬼使神差地真还给贴墙上了。
　　一边儿站在椅子上往天花板上贴，一边儿吐槽着“好幼稚啊”。
　　现在一关灯抬头到处都是荧光色的桃心儿，别说，还挺好看的。
　　其实别看这地方白天挺热闹的，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以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声儿了，连楼道里有人走路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铃声给叫醒的，是昨晚他怕自己起不来特地设的。
　　“啧。”
　　他关了闹钟，挠了挠头发。
　　“叮——”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冯謇的消息。
　　—起了吗？吃早饭没？要我给你带点儿吗？
　　—起了起了，帮我带点儿面包去学校。
　　他放下手机，进厕所去洗漱。
　　等到秦川到新学校的时候，冯謇已经在教室里报完名了。
　　说来挺巧，秦川他妈正好给他转到了和冯謇一样的学校，叫什么D县实验中学。
　　还是同班的。
　　新班主任是个男的，姓黄，叫黄骁，是个教英语的。
　　秦川和冯謇打了个招呼，让他到门口等他，就走到黄骁面前准备给他说说。
　　结果他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儿——
　　这班主任人长得又黑又丑就算了，居然还矮，特别的矮。
　　秦川啧了一声，为了第一天给人留下点儿好印象，就站在讲台下面，还不明显地屈膝站在那儿听他讲了十分钟。
　　还他妈全是废话。
　　更尴尬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了李艺嫙。
　　今天李艺嫙没化妆，披着头发，穿了件白毛衣搭了件黑夹克，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没那天晚上那么妖，反倒是透着一点清纯。
　　她一出现，秦川就反射性地看了眼冯謇，发现冯謇正盯着他看，还摇了摇手上的红豆面包。
　　“……所以呢，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今天下午五点钟之前来学校就好了。行了，路上小心，回去吧！”
　　面前的黄骁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然而事实上秦川只记得他口水飞扬和那张笑起来像张菊花的脸。
　　“唉，卧槽，”秦川一出来冯謇就把手上的红豆面包给他了，“你们这班主任也太能讲了吧，关键是我发呆这么明显他居然还能笑着讲完。我也是很佩服了。”
　　“下次你不用听他讲太多，”冯謇说，“直接走人就是了。”
　　秦川边吃边说：“人家毕竟是个老师，尊重一下懂吗。”
　　“行啊，”冯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我看你以后还能尊重他的话，我敬你是个英雄。”
　　之后冯謇带秦川在学校里到处转了转。
　　这是个初中、高中都有的学校，一、二食堂旁边棵芭蕉树，很大，估计长了好多年了。
　　学校挺小的，也挺破的，操场还没秦川他们之前学校的二分之一大。
　　“我发现我挺羡慕你们的啊，”秦川啧了一声，“这操场跑着是不是没啥感觉啊？”
　　“一两圈没什么，”冯謇说，“但是多了都跑不下去了。”
　　最后他们去小卖部看了看。
　　小卖部当的起它“小”的事实，简直小得可怜，就只是在女生宿舍和女生公寓中间搭的一个小棚棚，看起来还没五十平方米。
　　反正秦川是想不到这么个小卖部怎么满足全校五六千人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秦川不想回去吃饭，外卖吃多了也不好，就拉着冯謇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面店吃了。
　　店里面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就是煮面那妇人家脾气不太好，还让秦川他们自己端面，虽然说店里生意挺好的，打杂的服务生根本忙不过来。
　　“下次我们不到这儿来吃了吧，这服务态度我想打个差评。”
　　秦川一边吃一边说。
　　他点的是二两的杂酱面，加了个蛋。
　　味道还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附近开这么久。
　　冯謇点了份泡椒炒肉盖饭，红红的辣椒、白嫩嫩的肉配上金黄金黄的饭粒，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冯謇看了秦川一眼，说：“其实那边儿新开的一家‘霸王抄手’挺好吃的，吃米线不够的话还能免费加到你吃撑。”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直接拉着我就进来了。”
　　秦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不满地吸了口面，声音特别大。
　　冯謇看着秦川耍小性子，也没管，低头吃自己的饭去了。
　　结账的时候秦川抢着把两个人的钱都给付了，一共才18元，也不算太贵。
　　冯謇没说什么，只是到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可乐，给了秦川一瓶。
　　秦川接下了，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半，离下午五点还早着呢。
　　这时候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大多数是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中学生，男的女的都有，还有些出来逛街的老太太老爷子。
　　“去哪儿啊？”秦川无聊得用脚搬弄着路边的小石子。
　　这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謇哥”。
　　秦川抬起眼皮子一看，哦哟，李艺嫙啊。
　　啧啧啧，这女的居然对冯謇还没死心啊。
　　李艺嫙估计是吃了饭出来转转，没想到看到了冯謇。
　　她穿的还是上午那套，只不过头发都给弄到了右边，还编了个小辫子。
　　“我先走了啊。”秦川口型问他。
　　“怎么，”冯謇却根本不理他，“我那天晚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说完就拉着秦川绕过李艺嫙走了，看起来特别冷酷。
　　被他拉着走的秦川简直无辜到了极点，还得忍受来自白莲花李艺嫙的眼刀。
　　可爱漂亮嫉妒心强的女二号，霸道冷酷帅总裁，还有他这么个反串的女主角……
　　哎哟卧槽哈哈哈，他可以把这段儿给他小表妹说，让他小表妹有点灵感。
　　秦川的小表妹只比他小一岁，现在还在读初二，叫楚黎黎，是某某玛丽苏网站的作者。
　　他上次来的时候看了看楚黎黎的小说，三观都差点儿给毁了，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很好笑的，哈哈哈。
　　想着想着，秦川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一耸一耸的。
　　冯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秦川笑着说，“就是突然想到一些很好笑的东西。”
　　两个人在街上走了几圈，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
　　冯謇提议去音花舫找江樊杰，秦川答应了。
　　江樊杰那傻儿子一报完名就溜回了音花舫窝着。
　　然而秦川发现他难得的没有打游戏，而是在用手机看电视。
　　他往江樊杰的手机上一瞟，发现江樊杰在看最近有点火的《国民老公》。
　　“……你喜欢这样的啊？”秦川有点惊讶，他一直觉得江樊杰除了游戏以外也就没什么喜欢的了。
　　江樊杰抬头看了秦川一眼：“怎么，我不能喜欢这样的啊？”
　　“能能能，”秦川忍着笑，“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你看看这腿，”江樊杰兴奋地朝秦川讲，“这他妈我要是不喜欢我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冯謇忽然出声说：“你本来就不是个男人，顶多算个男孩儿啊。”
　　“哈哈哈！”秦川忍不住了，“这他妈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江樊杰有点恼羞成怒地说：“你们俩到底来干什么的！？这是在我的地盘儿上，你们也敢撒野啊！”
　　冯謇也不知道来这儿干什么，只是除了这儿也不知道该带秦川去哪儿了。
　　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天天在家呆着整个人都快冒火了，谁还愿意回去啊。
　　后来想了想还是带秦川来了音花舫，有花，有草，有WiFi，还有江樊杰这么个傻儿子，应该不会无聊的，而且这儿离学校也不远，大概十分钟就能到，一会儿直接去学校就可以了。
　　秦川余光看了眼冯謇，见他只顾着刷微博，暗自啧了一声。
　　他本来想就这么回去躺一躺睡一觉的，结果冯謇还非要把他拉到音花舫来。来就来吧，结果还只能看看江樊杰卖蠢。
　　唉，简直了。
　　三个人怀着迥然不同的心思各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玩游戏看看电影电视，这么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音花舫里种了挺多的花，有些秦川也不认识。各种各样的花摆放在一起，颜色迥异，倒是很好看。各种各样的花香也混杂在了一起，淡淡的，不是很让人反胃，像是引诱着人凑近去深入了解。
　　到了16：30的时候，江樊杰终于把他那手机放下了。
　　因为他那个常年不在店里的妈终于来了。
　　“妈！”江樊杰叫得情真意切的，“你可算来了！”
　　“阿姨好。”秦川笑着说。
　　冯謇也跟着说了一句：“刘阿姨好久不见。”
　　面前的女人保养得很不错，只是皮肤有点黑。
　　她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下身配了条黑色的阔腿裤和增高的凉鞋，看起来很清爽，也很年轻，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
　　“你这不是要读书了吗，我肯定要来的啊。”
　　接着这个姓刘的阿姨就跟冯謇寒暄了几句，又跟秦川打了声招呼认了认脸，才放他们去学校。
　　这所学校的外面是一条巷子，只有穿过巷子之后才能从大门口或者是后门进去。
　　巷子里到处都是卖吃的摊贩，什么手抓饼啊，奶茶啊，凉面河粉啊……总之你想吃的基本上都有，更别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条街还是条著名的美食街。
　　D县在驱赶摊贩这方面并不怎么看重，所以秦川也是忍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啊。
　　C市别说是一条乱糟糟的美食街了，路上的摊贩都得到规定的地方才能去卖，哪里像D县这里管得这么松。
　　秦川忍不住买了一份凉拌土豆去学校。
　　听江樊杰说他们学校都不管这个的，都可以带吃的喝的进去。
　　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这边一进去就是初中部的大楼，而大门口那边进去是高中部的大楼，要爬好几十阶楼梯才能到初中部的大楼。
　　初三是在六楼。
　　这栋楼看起来有点历史了，蓝色的栏杆有些都掉漆了，露出黑色带着金属光泽的铁。
　　这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基本上都来齐了，一个个的都好奇地看着秦川。
　　上午秦川走之前黄骁已经把他的座位指给了他看，所以他直接就走到中间倒数第二排的一个位置。
　　这间教室不是很大，比B中的教室看着要小一些，但是却满满当当放了八十一张桌子，看起来挤得不得了。
　　左右两边是三行桌子，中间是四行桌子。
　　秦川就坐在中间第三行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冯謇坐在他后面。
　　江樊杰离得比较远，在靠窗的倒数第三排。
　　秦川的左同桌是个妹子，叫吴语优，长得挺可爱的，齐刘海大眼睛小圆脸，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得秦川心情都好了不少。
　　右同桌是个长得非常非常粗犷的男孩子，据说是体育生，糙帅糙帅的，估计还有个一米八的样子，叫胡润州。
　　啧，这名字，跟长相完全不符啊。
　　吴语优有点害羞，容易脸红，一紧张就从脸红到了耳根子，还眨着大眼睛，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看得秦川差点给她买瓶脉动了。
　　这时候已经是五点钟以后了，差不多都快五点二十了，但是老师一个都没来。
　　B中的晚自习从来都没有老师守着，大家都是自发的预习复习，秦川觉得这学校应该也是。
　　所以秦川看了眼时间，准备预习一下化学和物理。
　　化学是初三新增的一门学科，秦川想先看看，摸摸底。
　　化学看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上册的化学式也没有多少，主要是集中在反应现象、燃烧这些需要背诵的部分。
　　物理电学那块儿开始就比较难，前面的分子运动、比热容、热值……这些比较简单，考点也没有多少。
　　数学和英语他在暑假的第一个月已经补习过了，现在上课也就是听听解题过程和难易考点什么的。
　　等秦川把化学和物理都给看了一遍之后，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六点过几分。
　　班里的大多数人都在讲话，估计是一个暑假没见了都有点想，只是这话也讲了一个多小时了，秦川真不知道他们还在讲什么。
　　闹哄哄的，吵成了一团，跟在菜市场似的。
　　秦川的前桌在五点二十的时候都没来，现在六点多了，终于到人了，只不过刚才秦川沉迷学习没留意到，只是感觉有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还带来了一股茉莉清香，估计是喷了这个味儿的香水。
　　秦川抬头看时间的时候，顺带了看到了前桌的脸。
　　一张特别特别熟悉的女孩子的脸。
　　啊，没错，就是李艺嫙。
　　秦川简直想发个【朋友，干杯！。JPEG】的表情包了。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缘分这种事情其实是特别奇妙说不清楚的，不然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啧。
　　啧啧。
　　啧啧啧。
　　啧啧啧啧。
　　秦川看着越过他给冯謇递吃的李艺璇，心里简直握了个大草。
　　他忽然想起自己也买了份凉拌土豆，放在抽屉里还忘了吃。
　　李艺璇也不知道是买的什么东西，闻起来挺香的，味儿也挺大，勾得本来就忘了吃晚饭的秦川更饿了。
　　冯謇没接，李艺璇也没生气，估计是经历也太多次了。
　　她笑眯眯地转头就把东西送给了秦川。
　　秦川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念头还是收下了。
　　打开一看，哦哟，居然是炸里脊和炸鸡排。
　　“你真不吃啊？”秦川往后靠了靠，低声问冯謇。
　　冯謇抬头看了看秦川：“你自己吃了就是，不用管我。我放了学出去吃。”
　　“那行吧，”秦川说，“你要是想吃了，拍拍我肩膀就行了。”
　　“行。”
　　冯謇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打他的王者去了。
　　这个时候老师都还没来，冯謇说基本上都是第一节课上课了才会来，也就是七点一十。
　　秦川觉得还是先吃再预习吧，不然把自己饿坏了可怎么得了。
　　炸里脊和炸鸡排都还是热的，所以秦川决定先吃已经凉透了的凉拌土豆。
　　凉拌土豆加了太多的盐和味精，有点咸，土豆也炸得有点软，不是很硬。但是切得细细的节耳根加上节耳根叶子和在一起，其实也是挺好吃的。
　　吃了可能还剩个七八块土豆的时候，冯謇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我点儿。”
　　秦川猜他可能也不是想吃他剩了的土豆吧，就把装炸里脊和炸鸡排的那个口袋给他递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