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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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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些夜饭,草草安寝。呼延钰三人又同江忠、郓哥吃酒,江忠道:“不料两郎君如此便捷勇猛!”称赞不已,直至夜分方散。

次早起来,徐晟道:“东昌失散,又经多时了,恐爹爹担忧。今日送大哥到宋家村,然后到登云山。只是吕小姐怎处?”呼延钰道:“救人须救彻,这山野去处怎生住得?况吕小姐容貌非凡,恐别生事端。且送到宋家村安顿,待他亲戚领回才是。”王婆道:“老身情愿伏事吕小姐去。”徐晟道:“恁地便好。”对江忠道:“你年纪高大,相烦侍奉香火。可散了这伙人,也不要开酒店,安分为上。叫郓哥随我们去取五百两银子与你养老。自古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只留一二人相伴彀了。”江忠称谢。当下分些盘缠,叫这伙人散去。牵出马匹,呼延钰道:“那匹五花骢看来驯良。”让与吕小姐、王婆叠骑了,郓哥笼着慢慢的走。那宋安平骑了那百足虫遗下那匹黄马,呼、徐两人亦上马,别了江忠,一同取路到宋家村。郓哥引路,不消问得。

梁山泊到宋家村不过百里之程,下午好到,三个在马上闲谈。宋安平道:“天下大乱,不知道怎的。我侥幸成了进士,也不思量做官,只守着村庄养赡父母,娱情书史,再图欢聚。”呼延钰道:“如今且随大队,暂且安身。若做得来,干些功业。时不可为,也就罢了,哪里去播标卖首!今晚到了贵庄,安宿一夜,就要启行,恐怕他们寻觅。”来安平道:“不敢多留,两三日儿也不妨。”一路叙话,不觉到了。宋安平一望,只叫得苦。正是:鸡犬无声人迹断,桑麻砍尽火场馀。正不知为甚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是书亦有四公子传。如此篇专写呼、徐两郎,分外精采。中间串出小宋,遥映花公子。妙在同上梁山,重叙通家世谊,岂盗泉恶木皆有根源耶?读者勿因雕龙绣虎之文,误作芝醴观也。百足虫必骑黄马上山,作者正为明日吕小姐下山计耳。看宋安平换坐五花骢,便知四人走路,有妇人焉,三马必难换坐,不如借重百足虫,先骑黄马,也是作者苦心处。

第29回  还道村法斩郭道士  紫髯伯术护美髯公

话说呼延钰、徐晟送宋安平还家,就寄顿吕小姐,兴纠纠并马同行。宋安平心内想道:“幸遇得这两个弟兄,脱了患难。对父亲说话,款留他两日,聊尽寸心。”不料到村中,忽然庄院变成白地,父母不知下落,不胜凄苦。遍处访问,并无人烟。呼延钰道:“自然遇着兵火,家眷隐避在哪里,不必惊惶。天色已晚,暂到前村安歇了,再去寻访。”

出了宋家村,走不上三里,见一座神祠,扁额上写道“玄女行宫”。宋安平认得还道村,这九天玄女庙是伯父宋公明梦授天书处,后来衣锦还乡,重塑金身,盖造得十分壮丽。募几员道士住持,置买田产,作香火衣粮。宋安平先下马,走进宫里,道士施礼迎接。呼延钰、徐晟也下马进去,叫王婆扶下吕小姐,寻一间闲房安下。宋安平便问:“我村中为甚烧毁?宅眷避在何处?”道士道:“三日之前,郓城知县同团练官领二三百士兵,围住贵村,烧掠一空,把四员外和安人俱捉了去。闻说与团练有甚仇隙,监在牢里了。”宋安平听知,大哭起来。呼延钰道:“哥哥且慢悲伤,明早到县间,打听的确,再作商量。”道士安排素酒相待,各人有事在心,都睡不着,就在殿上琉璃灯下叙谈到五鼓。呼延钰道:“郓哥,你是本处人,路径熟,烦你到县间打探个实信。”取十两银子与他,要做些使用。郓哥急急去了。宋安平只是哭,呼延钰、徐晟劝慰,吃些早饭。

等到日色平西,郓哥回来道:“那团练叫做曾世雄,是曾头市曾朝泰之孙,曾涂之子。当年老将军攻破曾头市,把他全家尽杀了。那曾世雄乱军中逃出,长成起来,投了金兵,谋做郓城县团练。这新任知县姓郭,闻说东京道士出身,极是狡猾。商通了,领士兵来烧抢。拿着四员外、安人,曾世雄便要杀害。知县要诈三千银子,监在牢里。小人到城门边,着实盘诘,亏有人认得,才放进去。到监口里用些银子,方得见四员外。将郎君近事备细说了,四员外叫作速来救。小人将银子与节级使用,并不吃亏。”呼延钰道:“除非到登云山领大队人马来打破城池,方可救得。我同徐兄弟便去。吕小姐路途不便,哥哥你同郓哥在此。若上登云山,有十来日往返,不可心焦。再要郓哥进去回复一声,教他耐心。”吩咐王婆好生陪侍吕小姐,取五两银子与道士做盘缠。来安平哭道:“烦兄弟作速便来,不可耽误。”呼延钰道:“不须多嘱。”两个飞身上马,望登州大路进发。走不上二十里,只见戴宗坐在邮亭上。呼延钰、徐晟跳下马相见,戴宗道:“你两个在哪里多时?叫我寻得好苦!又因朱仝去领家眷,也不见到;杨林同来寻访,他行得慢,坐在这里等他。”呼延钰将东昌为金兵所掳,发在横冲营做小飞骑,救了宋安平逃出,李家道口被酒保药翻,郓哥救醒,上梁山泊祭奠,百足虫来报仇烧毁,夺转吕小姐,送来安平回家,曾世雄烧热,拿未清监禁,郭知县要三千银子的话说了。戴宗道:“当夜失散,你父亲说不妨得,就拔营到济州。哪里是宣抚使张所镇守,兀术忌他威名,不敢取城,从淮南而去。众头领会投张宣抚,极蒙优礼,屯在城下二十多天。正要奏闻加封官职,谁道康王听信黄潜善、汪伯彦力主议和,斥罢李纲,张宣抚安置道州,那济州被牛都监献与金朝,使阿黑麻守住。众头领无计奈何,只得原要到登云山,离此不上一程。二位何不且到大营,与众头领商量来救宋清。只是朱仝去领家眷,十馀日不到,未知何故。”正说间,杨林到了。

一同到营中,拜见各位,说知前事。呼延灼大喜,众头领无不啧啧称羡。李应道:“宋清有难,不可不救。量此荒城,何须大队?就拨前营兵,关胜、燕青、樊瑞、杨林、戴宗领会。我等竟在登云山相会。”呼延灼道:“我的贱眷托闻焕章带到汝宁,便同两个孩儿到汝宁就回。”呼延钰道:“孩儿与宋安平定盟,许他就去。若到汝宁,便是失信了。爹爹自到登云山,我同兄弟去救宋清,就去投母亲如何?”呼延灼喜道:“我儿与朋交谊,正该如此!”遂同众头领到山寨不题。

却说关胜领兵到东溪村,只差得二十里便到郓城县。燕青道:“且屯住在这里。那郓城兵微将寡,必然无备,到夜间,一鼓可下。”就扎住在晁盖的庄基上,埋锅造饭。三更时分,到城下。那时离乱之际,城外居民逃亡走散,并无一家。燕青叫喽啰拆人家的破屋梁柱,扎成四五条梯子,兵丁便鱼贯而上。杨林、樊瑞也爬上去,到城头上,并无人防守。走下来,城门边虽有几个土兵,都在睡梦里。杨林、樊瑞砍了两个,斩开城门。关胜等一涌而入,竟到县衙。杨林、呼延钰、徐晟去牢里去救宋清,樊瑞、燕青便入内行。那知县果是郭京,为演六甲神兵陷了东京,即去投顺金朝,随兀术大兵南下。牛都监把济州府归降,那些属县都设官理事,郭京授郓城知县。到任不上半个月,便想诈害百姓。当下睡在床上,忽见火把通红,一伙人打进。忙爬起身来,正穿衣服,被樊瑞赶到,将火一照,叫道:“正是这贼道!”喝:“把麻索绑了,待我慢慢地问他!”押出县衙,喽啰把银子细软一并拿出,还未有家眷,两个小后生伴当,都杀了。杨林、呼延钰、徐晟打开狱门,先将节级、牢子杀尽,把罪人放出,单不见宋清夫妇。到县行对关胜道:“牢里并没有宋清!”燕青道:“只问这县官便知。”关胜喝问:“宋清在哪里?”郭京道:“宋清与曾世雄有仇,监在牢里。昨日济州阿黑麻行文来,说横冲营内册籍上有一名来安平,是郓城县人,父名宋清。前日同张龙、张虎走了,着落郓城县要这宋安平。我审问宋清,那来安平果是他儿子,差曾世雄解到济州去了。”燕青道:“既然带到济州,且到还道村与宋安平说知再处。”遂押了郭京,起马到还道村。

却说宋安平眼巴巴在哪里悬望,听得马嘶人语,慌忙赶出来。见呼延钰飞马先到,心中大喜,叫道:“兄弟你来得这样快!”呼延钰下马说道:“有几位伯叔在此。”关胜叫兵马扎在村外,同燕青等进玄女宫。宋安平上前,逐位施礼致谢。关胜道:“郓城县攻破,知县已拿在此。只是令尊、令堂,曾世雄昨日解到济州去了。说你在金营同甚么张龙、张虎逃走了,那册籍上注你是郓城县人,父名宋清,故此解到济州究问。那张龙、张虎是哪里人?”徐晟笑道:“这两个人远不在千里,近只在目前,只我与呼大哥便是。”宋安平初时见是兵马到了,甚是欢喜。见说又解往济州,满眼流泪,半个字也说不出。燕青道:“且慢烦恼,没有做不来的事!先烦戴院长、杨林、郓哥去济州探听一番,那济州是个府城,不比得草县,况有阿黑麻大兵镇守,攻打不得,只好寻一条计策救出来。”戴宗、杨林、郓哥便起身先去。

杨林到路上道:“我还问朱仝消息,不知他家在哪里。”郓哥道:“敢就是前日县间做都头的么?”杨林道:“正是他。”郓哥道:“这样是顺路,在村口经过,叫做锦香村,进去不上半里路。”戴宗道:“且慢些作神行法,且去锦香村问声看。”走不上五里,有座凉亭。郓哥道:“这里进去便是。”三个人走入村里,见个牧童坐牛背上,在哪里放草。郓哥问道:“朱都头住在哪里?”牧童用手指道:“转过弯,那大竹林里便是。他不在家,做官两三年,才回得,又不知到哪里去了。”三个走到竹林边,见两扇篱门紧紧关着。把门敲了两下,有个养娘开门出来,问是做甚么的。三个竟进草堂,说道:“我们来寻朱爷,是相好弟兄。”朱恭人听得,走到照壁后,使养娘问道:“不知哪一位?”杨林道:“是戴宗、杨林。”朱恭人便出来相见。戴宗道:“众弟兄要上登云山,朱大哥回来接嫂嫂,好几天不见到,故此来问。”朱恭人道:“有劳二位叔叔远来。我家相公到得家里,有雷叔叔的母亲一向同住在我家,他有个侄儿住在济州,偏要接了去,闻得不甚好看待他。相公念昔日情分,特到济州去看他了。几时不见回来,甚是耽心。这里只有个养娘小厮,又不好去寻。叔叔远来,请坐便饭。”戴宗道:“我们正要到济州,就到哪里去寻。只不知那侄儿姓甚么?住在哪里?”朱恭人道:“我只晓得叫做钱歪嘴,不知他的名字,说住在府前永丰巷内。”小厮搬出酒饭,朱恭人道:“二位若见了我家相公,叫他作速回来。”戴宗道:“这个自然。”朱恭人进去。三个吃了,谢声竟去不题。

原来朱仝到济州又有个缘故。那朱仝是最有义气,与雷横同做都头,因雷横心地偏狭,家道贫寒,长是情亮他。雷横打死白秀英时,朱仝解到齐州放了他,叫同母亲连夜上梁山泊,自去顶罪,此是第一节好处。如今世上人随你至亲骨肉,若为了此事,都冷眼相看,不来下石,就算做好的。后来从征方腊阵亡了,凡军中给赏的金帛都与雷横母亲自收。无人膳养,接在家里与娘子同居,如婆媳一般,甚是和顺。后升授保定府都统制,程途遥远,不带家眷,自去到任。

那雷横母亲有个侄儿钱歪嘴,是没良心的。晓得姑娘手里有些东西,要骗他家去。初时,那婆婆也不肯,当不过钱歪嘴花言巧语,百般孝顺。朱恭人见他自己侄儿,又不好十分固留得。婆婆到了他家里,原来那钱歪嘴天都不怕的,只怕浑家巫氏,一见了骨头多酥软动弹不得。那巫氏是个泼悍浪妇,挟制老公,又好做一斑半点的事,钱歪嘴管他不得。夫妇商量定了,接那雷婆婆到家,初时还好,手内东西哄完了,就换转面皮,捉鸡骂狗,要雷婆婆做用,不是烧饭,就叫抱孩子,凌辱得他施展不得。没奈何,只得忍气吞声。有相识来,又嗔他碍眼,终日聒噪,不在话下。朱仝回家,问起雷婆婆,恭人说:“侄儿接去,闻得凌屏难过。”朱仝心中不忍,说道:“我在保定府被金兵追杀,幸得呼延灼救解。山东、河南都属了金朝,这里容身不得,众弟兄一齐上登云山。你收拾了,我到济州接了雷婆婆来一同去。我与雷横相交半世,他的母亲就是我母亲一般,钱歪嘴不是好人,在他家没有结果。我便去来。”遂到济州,钱歪嘴迎着,欢天喜地道:“恭喜统制回来了!还不曾奉贺,反蒙光顾。”朱仝道:“雷婆婆在此,特来探望。”雷婆婆见朱仝回家,不胜欢喜,出来相见。因钱歪嘴在旁,不好说什么。朱仝道:“这里恐不稳便,不然原到我家。”钱歪嘴道:“我的姑娘,怎好累着统制。”唤浑家整理酒肴相待:“我去再买件果品就来。”出了门想道:“兀术四太子有告示,凡有南朝官员隐藏不出,有人首告,官给赏银一千贯。眼见得这个朱仝,是保定府都统制,去首了他,领这一千贯赏钱,尽勾发迹哩!”忙到阿黑麻处呈报:“有保定府都统制,原来梁山泊受招安的,现在小的家里,恐怕连累,特来呈首。”阿黑麻差一队兵,带钱歪嘴做眼去拿。

却说朱仝与雷婆婆叙话,一队兵拥进来,将铁索锁了朱仝就走。朱仝不知来历,挣扎不得。带进济州府堂,阿黑麻喝问:“你是保定府的官,怎隐藏在家?”朱仝道:“卑职委是保定府都统制,刚是昨日到家。”阿黑麻道:“既是昨日到家,且放在马坊里,取了诰敕来,自有定夺。”众人拥到马坊。见一个人在哪里调药,却是紫髯伯皇甫端,见了朱仝,吃惊道:“兄长为何到此?”朱仝道:“不知为甚。我昨日回家,因雷横的母亲在他侄儿钱歪嘴家里,故来探望。被钱歪嘴出首,阿黑麻发禁在这里,不知作何发放。”皇甫端道:“不妨。兀术四太子出晓谕:凡有宋朝官员,要缴诰敕,量才擢用。若藏匿不出,按以军法。有人首告者,官给赏一千贯。是这个缘故。小弟因汴京破了,被金兵拿住,晓得我会医马,留住不放,在兀术大营里。因这里有几匹马淌了鼻,请来到这里的。还有一段事故:宋公明那匹照夜玉狮子与呼延灼御赐的踢雪乌骓,前日征辽时,不是都被人偷了去献与童贯,不知怎地归了金朝。有宋清的儿子宋安平,掳到营里,与甚么张龙、张虎并一匹五花骢部骑了逃走去。如今捉住宋清夫妇,要宋安平、张龙、张虎和这三匹马。昨日发下来,也拴在里面,且进去会他一会。”朱仝同皇甫端走进,就在马坊边一间小屋,是皇甫端安歇的所在。只见宋清夫妇攒了眉头坐着,朱仝相见了,各诉愁苦。宋清道:“亏得遇着皇甫先生,得这所在安身。外面鏖糟得紧。”朱仝见无人在旁,细说前日上饮马川,会着众人,要至登云山,因念雷婆婆来接,一片好心遭在网内。皇甫端道:“他们只要银子!我这里有条好门路。这阿黑麻太太却是斡离不之女,极有权势,阿黑麻甚是惧内,无言不听。那管马的头目是跟着太太陪嫁来的,太太面前说得话。拼用些银子.二位都没事了。”朱仝道:“我在任上,金兵杀来,只走一个光身子,家里并无积蓄。除非和众弟兄借凑,哪有人通信?”皇甫端道:“待我与头目说,有人来寻,不要拦阻,自然可通。日逐饮膳,我自供给,且请宽心。”朱仝、宋清耐着心儿住下不题。

且说戴宗三人到济州,先到钱歪嘴家里访问朱仝。叫一声,布帘后走出个婆婆来,问道:“寻哪个的?”杨林道:“朱统制在这里钱家,要会句话。”婆婆道:“被金营捉去了。”戴宗问:“为甚么事?”婆婆回头望着里面,两泪交流,说不出话儿。只见布帘内,一个妇人露着半身,满面搽了腻粉,嚷道:“我家没甚朱统制!这老厌物有许多兜搭,回他去便了!”戴宗见不是头,和杨林、郓哥转身走出,说道:“那婆婆泪下,这妇人声口不好,不知又为甚的?”三个各处走一遭,没有音耗。正打点到酒馆内吃酒,只见皇甫端在前走,一个小厮背了药笼。戴宗叫道:“皇甫先生!”皇甫端见了戴宗、杨林道:“两位来得正好!”拉了戴宗的手,走进马坊。“教你和两个人相见。”走入小屋里,朱仝、宋清都在,相见了,戴宗道:“众兄弟放心不下,叫我来打听。”朱仝见郓哥问道:“你为何也在此?”郓哥道:“宋家郎君要我来。”轻轻对宋清道:“前晚攻破郓城县,却不见四员外,闻道解上济州,却在这里。”朱仝便把记念雷横母亲,接他同去,被钱歪嘴出首,因在这里的话说了。杨林道:“那年老的婆婆便是雷横母亲了,怪道流泪不止。那乔样的妇人是个雌声浪气的。”朱仝道:“这便是钱歪嘴的妻子。因这泼妇凌辱雷婆婆,我故不忍,走去探望,谁知惹出这祸来!”皇甫端道:“我与管马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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