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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九暖阳-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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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荣简直气红了眼，不是尚存星点的理智，他早就拍桌子骂人了：“邵海鹏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诚心诚意出来解决问题，我兄弟陈靖东在这儿，我楚荣拍着良心说，从来就没干过这种事，就你这一次。阴阳怪气的嘲讽我干嘛？”
“我哪敢嘲讽你？”邵海鹏直直盯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男人，突然的想笑。那种认真讲话的心情淡了：“原来在后勤部，我就仰仗你楚科长的鼻息讨生活。不过我好歹认识你们上面的李处长，反正我也不想好了，我不介意拿着医院的伤情鉴定去给李处长看，让他看看后勤部培养出来的好兵。”
男人咬了后槽牙发了狠，一字一句剑剑诛心：“肛周括约肌撕裂，直肠内粘膜受损，轻微脱垂，疑似遭遇暴力G交……”
“够了！”楚荣满脸通红，又羞耻又愤怒：“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还让我跪下来给你磕头认错才肯罢休？！”
邵海鹏一愣，慢慢笑了：“这主意不错。楚总，只要今天你在这里跪下来给我磕个头，说句我错了，这件事就此揭过，既往不咎。我邵海鹏说到做到。”
“你他妈疯了吧！让老子给你下跪？！你他妈那是个金屁股吗？不过就是个死同性恋！”
陈靖东没拦住，楚荣指着邵海鹏的鼻子，失心疯般的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等到陈靖东硬压着楚荣闭嘴，已经晚了。
邵海鹏看了看陈靖东，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对，我就是个死同性恋。楚荣，这对不起我也不想听了，咱们等着不死不休吧。”
……………………………………………………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陈靖东只觉得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方坤迎过来，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惯性的想把车钥匙摔桌子上，陈靖东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是打车回来了，牧马人已经还给陈卫国了。
“和解没谈拢？”方坤知道他们今天干嘛去了，贴心的帮陈靖东倒了杯水：“你先喝点水歇歇，我去做饭。晚上吃凉面？”
“别做了。”陈靖东想起出租屋厨房的狭小闷热，抽油烟机也不太好使：“下楼去面馆吃吧，还有空调。”
新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两室一厅七十八平方米，厨房很小，卧室是那种木匠打的二十公分高的榻榻米，老式空调制冷没问题，可是特别响，噪音很大。
突然有点泄气，挫败感极强。
陈靖东哑着嗓子，拉过方坤抱在怀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吃苦。”
“哈！我的亲哥！”方坤瞧稀奇的一挑眉毛：“你这今天是林黛玉附体了吗？多愁善感的？要是楚荣他们俩没谈拢，那也跟咱们没关系啊。要说这间房子，是我拍板定的，有什么吃苦不吃苦的？对了，我今天才想到，咱俩把我奶奶接出来一块儿住吧。你看这边两间卧室，我跟你住大的那间，我奶奶住小的这间，都朝南，冬天还能晒晒太阳，多棒！”
“没谈拢。”陈靖东闷闷的：“你说我是不是很笨？这说客做的简直失败到家了。不仅没解决原有矛盾，今天这一谈判还差不多把关系捅到了死角。”
想着从茶馆出来，楚荣阴着脸眯着眼撂狠话——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又不是没人，回头找几个活闹鬼直接弄死了算！让你闹！
他知道楚荣是在说气话，可是狗急了还会跳墙。今天这两人是给他面子，一块儿坐了下来，结果不欢而散。他日真的闹翻脸，邵海鹏敢去后勤部，难说楚荣会不会真出此下策。
“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愁。净把这些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方坤试图开解陈靖东：“你对他俩也没这个义务，就算是朋友，你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如果真没法和解，你就别管了，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让自己左右为难。”
陈靖东捏捏自家小孩的脸颊，有苦说不出。
他哪是愿意揽麻烦上身的主儿啊。可是陈靖西这颗大炸…弹还在边上虎视眈眈呢。
可以说，如果不是陈靖西搅了进来，他这会儿备不住就打算撤了。
朋友该尽的义务他责无旁贷，可是更深层的，不合适。
但是，这里面牵扯进了他最亲的大哥，一个搞不好，连家庭都会动摇到。
他刚才回家前，琢磨着要不要给陈靖西打个电话。不成想陈靖西比他还急，直接打电话来问结果。
陈靖东婉转的劝他哥别趟这趟浑水，可是一向以家庭为重的陈靖西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坚决不同意撒手不管这件事。并且那么精明的陈靖西在三问两问知道这次不欢而散后，已经开始打算着手找律师了。
QJ罪不行，故意伤害罪可以吧？
判不了刑，闹到人尽皆知声名扫地可以吧？
“哥，”方坤拽着他衣服晃了晃，拉回陈靖东的神智：“刚才你妈妈打电话来了。”
这倒有点让陈靖东意外了：“我妈打电话来了？”
“嗯呢，”方坤肯定的大力点头：“原本我还想着，像大哥说的，找个机会厚着脸皮回去，哄哄你妈妈，争取宽大处理呢。事情也巧，这不还没开学吗？月亮吵着闹着要去游泳，你妈，呃阿姨实在被吵得头疼，就往咱家里打个电话。我可不是故意告状，阿姨打家里电话没人接，就打我手机。那会儿房东在，嗓门还特别大，我不过就是提了她这个空调声音大，她就在那里嚷嚷，说我们不租拉倒，她这房子有的是人抢着租……就露馅了。”
这下子陈靖东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
方坤有点心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喏喏的：“阿姨就问我怎么回事，什么租房子。我说，呃，叔叔把那个房子卖了……”
陈靖东手机掐着点的响了起来，男人低头看到老妈的来电显示，一个头有两个大。
“东子，”电话一接通，陈妈妈就语气不善：“你跟我说实话，陈卫国是不是把你房子收走了？他什么意思？”
不仅房子收走了，还有工作，还有汽车。
当然这些陈靖东都不能讲：“妈您先别生气，天气热，您血压又高……”
“我问你话呢，你跟我打什么岔？”陈妈妈提高了语调：“我下午给小坤打完电话还不敢相信，我去你们那房子看了一下，又给陈卫国打了电话，他直接就承认了。这男人办事怎么这么差劲？居然能办出来这么缺心眼的事儿！”
这一瞬间，陈妈妈仿佛忘记了她还在跟孩子赌气，忘记了陈靖东和方坤要在一块儿过日子的事情。全部的怒火都转到了陈卫国身上：“那房子他老早就过到你名下了，你傻啊，这么死脑筋，他要卖你就给他卖？那是你房子！”
陈靖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窝囊的认了！”陈妈妈气咻咻的：“今天晚了，明天你跟小坤回来，回家里住！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要！我倒要瞧瞧，陈卫国这老东西想怎么着！”
第七十章
“坐。”陈卫国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那份骨子里的不怒自威还是让对面的方坤有点胆怯。
警卫员过来端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出门的时候贴心的带上了大门。
“我今天叫你来，也不兜圈子，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关于你和陈靖东的事儿。”陈卫国打直线球，直截了当。
方坤强迫自己不要露怯，挺直尚还稚嫩的脊梁：“您说。”
“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大家都不好受。”陈卫国双手扶在膝盖上，面色坦然：“我背着陈靖东约你过来，希望能够开诚布公的谈谈，这些话我不想传到他耳朵里，你能做到吗？”
看到方坤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声，陈卫国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首先我声明一下我的立场。我个人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因为我并不了解你。可是就我儿子陈靖东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荒唐事儿，我坚决不会同意。”
“我们两个，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负责任的乱来。”方坤解释不清，可是他坚持要说：“我们两个是认真的，经过慎重思考的。”
“我们国家承认吗？”陈卫国不为所动，一句接着一句：“靖东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十八岁去当兵，一直在很单纯的环境里成长，可以说对这个社会的险恶和艰难缺乏深刻的了解。当年他收养你，这个词可能用的不是很恰当，可是就我理解，靖东是存了助人的善念，想帮着你一把，不忍心一个好孩子因为家庭的不负责任失学，进而毁了大好的前途。他做这事儿我支持，因为这是好事。可是方坤你想过没有，你跟我说你们是认真的，你有没有换位思考？考虑靖东以后多难做人？他曾经的一念之善，因为你们关系的变质都成了居心叵测，变成了早有预谋。靖东原本在部队有着大好的前途，不管是后勤部，还是后来的野战部队。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眼下不会在建委碌碌无为窝囊的做着什么副主任。他不转业地方，三年之内他会在军中升到少将，前途无限光明。可是因为你，他放弃了他最爱的职业。知子莫如父，陈靖东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过。如果这就是你们死活要在一起的代价，那么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方坤毕竟年少，怎么会是陈卫国这样老狐狸的对手？
一时间少年急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更加没了底气：“我会对我哥好，我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想当他绊脚石，可是我喜欢他，我没办法离开他，对不起……”
陈卫国叹口气，稍稍减缓了那些咄咄逼人：“方坤你还是个孩子，今年才二十出头，都没走上社会。我知道你这个年龄很容易感情用事，我也相信，你对靖东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你想过没有，或许你并不清楚，自己是感激多一些还是你以为的爱情。你的年纪，犯错不奇怪，因为有年轻的资本，总有机会可以后悔可以回头。可是靖东不一样，他已经三十多了。在他这个年纪，很多男人早已成家抱上了孩子，他这样为你孤注一掷，如果过几年你心智成熟了，再回头来审视你们之间这段感情，你觉得自己是年少冲动犯了错误，你让靖东怎么办？是，他跟我说，哪怕将来你退缩，要离开他，他也绝不后悔今天做的决定。你不用急着跟我说你不会，这是时间验证的，不是我说了或是你承诺了就一定不变的。换句话说，方坤你的未来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你还在不断探索不断成长的上升期。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要做的事情，陈靖东这个年龄就该务实，不该不切实际的做梦。而恰恰相反，你的年龄就该大胆的做梦，去拼去闯，去一手一脚不畏艰苦的打自己的天下。你会认识更多的人，见识井底之外更广阔的的天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陈靖东不是你的一切。”
这种冷静又残忍的谈话几乎击垮了方坤心底的防线。少年倔强的不想哭，可是眼泪根本管不住，像坏了闸口的龙头，兀自滑下面颊，少年越是狼狈的擦拭，那些泪水就越多。
“你们两个这么不顾一切两败俱伤的要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陈卫国往方坤那边推了推纸巾：“普通老百姓家庭还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呢，你们呢？陈靖东这个犟种，我说要卖房子他就很有骨气的拱手相让。我让魏主任敲打敲打他，他干脆就赌气辞职。还有，直接把车钥匙摔给了警卫员，这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我不客气的说一句，脱了军装丢了铁饭碗，没房子没车，离了这一切的陈靖东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个农村进城务工的女孩都不会选择他。你们以后日子怎么过？还有你，你爸爸那边，你觉得他会同意你俩在一起？陈靖东不会被他闹得灰头土脸身败名裂？”
方坤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浅色的裤子上，很快洇湿一大片。
他想说他会跟陈靖东一起面对，他想说自己不嫌弃什么都没有的陈靖东，他也想说方伟要闹他就跟方伟断绝父子关系。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卫国不动声色的咄咄逼人简直压垮了他，堵的他嗓子眼那口气憋着，脑子都晕了。
原来陈靖东背负了这么多的不容易和压力，原来——
“陈卫国！我知道你在家！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蓦地，门外响起中气十足的叫喊声，伴着啪啪一声响过一声的砸门声，彻底把方坤从那种自怨自艾中扯了出来。
竟然是陈妈妈来了！
……………………………………………………
“东子你是没看到，小坤哭的那个惨哦，抹着眼泪缩在沙发上，啧啧小可怜样儿。”陈妈妈直摇头，还带了点善意的揶揄：“小坤你这小孩也是的，陈卫国让你去你就去？摆明了是要欺负你年纪小不经事，挑拨离间的。再说了，你那张小嘴叭叭的不是挺能说的吗？上次跪在这儿求我的，怎么这次就被陈卫国说成哑巴了？”
方坤难为情的红着脸：“他是长辈，叫我去我总不能不去。”
陈靖东特别心疼，碍于自家老妈在场也不敢太过亲热。只是伸手拍了拍方坤的肩膀：“以后不要单独去我爸那边，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可是真要是玩心眼，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就住家里吧，也不是没地方住。”陈妈妈叹口气：“先这么住着，过段时间有合适的，妈再帮你俩找一套附近的。先说清楚了，我没陈卫国那么多钱，不能帮你买大房子。既然东子你执意不肯拿回那套房子，那就不要了。你别插话听我说完。买一套附近的，最好就在隔壁那个新小区里面，这样互相走动照应也方便。妈打算跟你哥各出一半帮你俩付个首付，剩下的按揭在你哥银行做，自己还。都是男人有手有脚的，没工作自己去找，没钱自己去挣，没汽车自己攒钱去买。我还就不信了，少了陈卫国这臭鸡蛋还就做不成槽子糕了？东子你给妈争口气，活出个样儿出来，让他陈卫国孤家寡人的好好看看，我儿子不指望他抬轿子，照样过的好好的。”
方坤的表情看过去快激动死了。陈妈妈这种态度此刻对他而言无疑是久旱甘霖他乡故知，在被陈卫国大棒子差点打蒙圈后，这种虽没直接承认却间接支持的做法简直让他高兴的要蹦起来了。
陈妈妈看看方坤再看看小儿子，突然扑哧一声乐了：“陈卫国这老东西是没办人事，可也做了一件好事。给他这么反对着，我瞅着小坤你跟东子在一块儿还挺相衬的。”
回了陈靖东的卧室，方坤高兴的不能自持。少年一把搂住陈靖东的脖子，眼睛发亮：“哥我跟你说，我刚才差点没憋住，开口叫妈。后来想想还是不好意思嘿嘿。”
那些郁结在见到方坤后悉数烟消云散。陈靖东捏捏他鼻子，满脸疼惜：“真是个小傻子。明明知道我爸叫你去说什么都是攻心战，怎么就中计了？不是我妈刚好杀过去跟他吵着要房子，你打算怎么办？”
方坤傻笑：“不知道。我觉得你爸好厉害，我当时给他讲的，死的心都有了。就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不是东西，拖着你毁了你的大好前程。不过你妈，哦咱妈更厉害，你没看到，那叫威风凛凛。咱妈骂你爸，这么大人欺负小孩不嫌害臊吗？你爸脸红的哦，气的手都哆嗦了。”
“说好了一起面对不动摇的呢？”陈靖东亲亲他的嘴角。这是一个温情的，不含欲望的亲吻，满满的怜惜：“我妈这关算是过了。你想叫就叫吧，我估计她也不会反对。”
“对了，你今天干啥去了？”方坤想起来：“你不是递辞呈了吗？”
“我出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商机，或者找个打工的岗位。”陈靖东眼见着方坤脸色要变，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有个老战友叫我去喝酒，他跟我们飞鹰大队长赵队长是拜把子的交情，他自己开了好几家酒店，我寻思着在他那儿找个活先干着。”
方坤看过去比他还紧张：“那他同意了吗？”
“同意。”陈靖东有刹那的出神。男人浓黑的眉毛生的极其好看，眉峰微扬浓密润泽，一眼看过去就很有男人气概，这一点像陈卫国：“不过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下午时候谢咏臻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话言犹在耳。
“兄弟，不是我不让你来我这儿帮忙。说实话，我这里缺人，能干的自己人更是奇缺。可是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在我这里，就是屈才了。当然，如果东子你最后决定来，我谢咏臻二话不说，肯定以最优厚的待遇聘用你当分店的总经理，没的说。你就当我这儿是你最后的底线选择。老哥虽然不知道你为啥跟你老子闹掰了，可是这工作还真不是一拍脑门赌气说干啥就干啥的。我谢咏臻当年牛逼啊，好好的地税局直接撂挑子不干，不后悔归不后悔，可是那时候创业，真他妈难。最困难的时候，店里就我跟大伟俩人，他掌勺，我管帐管采购管端盘子扫地管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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