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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月光-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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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不反对被美色所迷惑吗?”制片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容意斜眼把他们俩都瞪了一遍:“我这叫欣赏美!你们这帮不懂美的缺心眼儿,跟你们说话真费劲。”
他硬是能把自己被美色迷惑这一点说出大义凛然的范儿来,连娄永锐这挤兑容意联合会会长都不得不服。曲海遥在旁边乐得嘎嘎大笑,听上去依然很像鸟叫声。这房间里的人除了曲海遥自己和娄永锐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容意和曲海遥的恋爱关系,就这样这帮人居然一点都没怀疑,容意质疑他们缺心眼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容意虽然敲定了俩人出演的角色,结束之后回到家里却依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曲海遥一开始没打算说什么,等看到容意洗完澡出来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曲海遥有些坐不住了。
他把容意抱到了床上,塞进被子里,曲海遥的前胸紧贴着容意的后背,嘴唇也贴到了容意的耳朵旁边轻声说:
“还在纠结呐?本来你就更适合演小楂啊。演小楂可不光是漂亮就行了的,刁老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了,你本来也比我漂亮啊。”
容意回头看了看他,脸上浮现一丝不算勉强,但多少有些无奈的笑意。
“我其实真没想过演小楂,一直想着是让你来的。”
这也是容意自己的疏忽。那帮人说他被美色迷惑了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容意自己认定的事情,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就像他觉得曲海遥长得比自己好看很多,但很多人对此都持怀疑态度。所以容意觉得理所当然要由更漂亮的曲海遥来出演师小楂,但一定很多人反而觉得容意才更合适。而容意对此竟然毫无所察,这肯定是被恋爱的酸臭味蒙蔽了双眼的表现。
“你不用想那么多了,”曲海遥一边细细密密地亲着他一边说,“我们都感觉到了,我演隋谈其实挺好的,隋谈这个角色我们俩演起来差别不大,而且戏份上俩人也差不多,谁演不都一样嘛。”
戏份确实差不多,但是…………
容意叹了口气。有些话他从来没跟曲海遥说过,隋谈和师小楂这两个角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师小楂比较容易出彩、讨人喜欢,而隋谈一旦演得稍有瑕疵,就会惹人讨厌。容意自己的电影,他理所当然地想让曲海遥来演这个最容易出彩的角色,让曲海遥能凭着这样一个角色更上一层楼。
不过虽然容意没说过,不代表曲海遥就不知道了。现在的曲海遥哪怕没看到容意的正脸,也能从他的肢体上推断出他在想什么。看到容意还在出神,曲海遥干脆把他整个人扳向了自己,然后一把搂过来亲了下去。
容意没防备被他亲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之后也就软下身子,俩人亲得难舍难分。
“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得寸进尺,以后让你吃尽苦头吗……”在接吻的空档中曲海遥喘息道。容意愣了愣,才发现原来曲海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他没有惶恐,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这种不用说话就能理解对方的感受实在太好,容意的眼中涌动着浓郁的情火,然后他再次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我乐意……”他轻咬着曲海遥的下唇呢喃着,“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得寸进尺。”
曲海遥笑出了声。他一个翻身把容意压在了下面,嘿嘿邪笑道:“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第121章
1985年的夏天,隋谈人生中第一次离开了他出生、长大的上海。
他第一次坐了绿皮火车,摇晃的车厢外全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一望无际的铁轨,森凉的隧道,漾着碧波的大湖,横跨江河的长桥,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新鲜。
但这些新鲜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他是一个人离开上海的,背着沉重的行囊,大包小包地带着所有他能带的东西,坐了火车之后还需要转三趟汽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那是他父亲以前插队的地方,一个叫不上名字来的小乡村。每换一趟汽车,隋谈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些,等到坐上最后一趟汽车的时候,映入隋谈眼帘的车窗外的是连绵不绝的山野丘陵,间或夹杂着一块一块豆腐干一样的田,只在书报电视上见过的牲畜或近或远地在田间地头出没,陌生的一切都让隋谈的脸色阴沉得无以复加。明明是一张白净又精致好看的小脸,却让人退避三舍,不敢和他搭话。
来接他的人是个姓耿的当地的乡民,七十多岁了,孩子夭折得早,跟老伴儿一直孤零零的两个人,在村里过得很不好。隋谈的父亲来这儿插队的时候,曾经帮老俩口猎过一个冬天的肉,小的有些野兔子,最大的还有一头野猪。隋谈的父亲从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做土枪自己就敢出去打猎,也就是这种野性子让他放弃了上海的工作,选择了下海经商。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投机倒把”。
身处国内最前沿的城市,隋谈的父亲有着敏锐的触觉能让他知道什么东西稀缺,在黑市上好卖。他从沿海和南部、甚至是港台地区以非法的手段“进货”,然后倒到内地城市高价卖出,只要胆子够大,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但是风险很大。隋谈的父亲干这个还不到两年,就感受到来自家庭的压力。他的妻子早就不知所踪,老爹老娘又相继去世,再没有人能帮他照顾孩子了。更何况他的工作让他时不时就有被上门走访的可能性,他虽然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甚至躲到港台,但隋谈不行。
隋谈毕竟还只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孩子。
于是父亲把隋谈送到了乡下,一个他能想到的最偏远、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隋谈最不想来的地方。
他从小就和父亲不亲近。父亲在家的时间少,和他相处的时间更少,从小到大,抚养隋谈的有妈妈,有爷爷奶奶,有外公外婆,就是没有父亲。但即使跟父亲并不亲近,他也没想到在爷爷奶奶刚去世不久之后,自己就落得被父亲送进山里的悲惨命运。
他被父亲抛弃了。年幼的隋谈还无法理解父亲的处境和想法,更何况他的父亲也没让他理解。男人总是以事业为重的,教育孩子那是女人的事,他不需要向儿子解释太多。
父亲让隋谈带给耿老头的一信封的钱让耿老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隋谈冷淡地看着耿老头抖着手往信封里看了一眼,又吓得赶忙把信封折上,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让隋谈打心眼儿里讨厌。
“收下吧。反正他也就钱多,其它什么都拿不出来。”
耿老头回应了句什么,隋谈听不懂。耿老头说话土得掉渣,十句话里隋谈只能听得懂一两句,反正他本来也就根本不想跟这些人说话,干脆就不听、不说,只搬着自己的东西住进了耿老头的土坯房里。
他就在这里开始了他认为暗无天日的新生活。
学还得上。隋谈已经十五了,还有一年就要初中毕业了,村里是有一座初中,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初三开学之后隋谈只上了两天课就几乎不去学校了,陈旧的课本上学的是他上初中之前就会了的东西,老师说话他听不懂,同学说话他也听不懂。不光是听不懂,每当那些人用看“外面来的人”的眼神看着隋谈,他就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心,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环境里待下去。
上学又怎样,不上学又怎样。隋谈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的余生都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度过了,为什么还要上学?年幼而悲愤的心一旦被恨意所笼罩,就几乎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那之后的隋谈几乎天天就只在没有人的山间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他宁愿与那些他不认识、也不会说话的草木为伴,也不愿去和那些他厌恶的人相处。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没过几天,隋谈就已经麻木到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会不会跳动了。他一天说不到三句话,常常躺在一片山坡一躺就是一整天,只有一片片长着不同植物的山坡会给他带来一丝新鲜感。
不知道第几天,他走到了一片红色的山坡前。
也不光是红色的,而是红绿相间。绿油油的叶子里坠着一颗颗深红色的果实,看上去饱满诱人。隋谈被这浓郁的深红色吸引住了,他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红红的果子,他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只觉得这颜色、这形状,多像是一颗颗小小的、血红色的心脏啊。
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摘了一颗果子下来,放到鼻端嗅了嗅。一种夹杂在酸涩和成熟之间的气息淡淡地被吸进了隋谈的鼻子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把果子包在了衣角,用那里的布料仔细地擦了擦这果子。
他下了决心咬下一口,顿时,一股浓郁的果酸味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隋谈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当即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扔掉了手里剩下的果子站在原地被酸得直跺脚。
“呸!呸!”他吐掉了嘴里的果肉,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谁呀!”一个清澈的声音从红红绿绿的树里传了出来。如果是平常,隋谈可能听到这声音转身就跑了,他对树和果子感兴趣,对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现在他已经被酸得直不起腰来,哪里还有跑的余裕。
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然后一个人的脚步声径直来到了隋谈的面前。
“哎?”那人发出了一个惊奇的声音,然后说了句隋谈听不懂的话。隋谈根本也不想去听,他一边努力睁开被酸得睁不开的眼睛一边转身往回走,那人却拉住了他,说了句简单的、隋谈听得懂的话。
“吃这个!”那人说,然后一个小瓷瓶子就出现在了隋谈好不容易恢复的视线里。
那是个不起眼的小瓶子,拿着它的手却小小的,看上去挺软。隋谈顺着这手抬起头来看了看,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乡下少年,大概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岁数,正好奇而担忧地看着他。
那少年看他没接瓶子,又说了一句:“甜的,吃吧。”
也许是因为这两句话隋谈都听得懂,也许是因为实在被酸得不行了,听到是甜的,隋谈立刻觉得自己无比需要这糖分。他展开了被酸得蜷缩起来的身体,皱着脸接过了那少年手里的瓶子,打开看了看。
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有一块一块不规则的果肉,但是打开之后确实有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甜味飘了出来。隋谈抬眼看了看那少年,那少年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单纯的脸上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隋谈倒了一块果肉出来,放进了嘴巴里。
确实很好吃。酸甜适口,肉质也很实在。这味道隋谈以前似乎也吃到过,他回忆了一下,然后又往瓶子里看了看。
“是山楂?”他拿着瓶子问那少年。少年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个朴实的笑容。
“对,自己做的。”
隋谈看了看这个少年,第一次觉得这里也是有人可以沟通的。少年说话虽然也带着很重的口音,但他说话字数很少,口齿也清楚,要听懂他说话并不费劲。
更重要的是,隋谈已经一个人待着太久了。他不是不想和人交流,只是不想和他讨厌的人交流。这个给了他甜渍山楂的少年……的确,至少并不让他讨厌。
那少年见隋谈打量着自己不说话,似乎觉得有些局促。他将本来拿瓶子的手缩了回来,在自己衣角擦了擦,眼神也闪烁了起来。明明是他帮了隋谈,这时候反而显得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山、山楂……酸,不能直接吃。”他像是没话找话一样说了这么一句,因为结巴的原因语速很慢,所以隋谈也听懂了。隋谈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们头上的绿叶红果:“原来这就是山楂吗?”
少年也有些惊讶:“你不认识山楂?”
这话说得仿佛隋谈是个傻子一样,隋谈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他这样说了一句,也不打算再和这少年多说了,只心想着,这里的人果然都很讨厌,然后转身就想走。
少年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觉得这人似乎不高兴了起来。他愣了一下,赶忙又拽住了隋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又把手上的瓶子塞给他。
“你、你拿着!”
隋谈皱着眉头,看着这莫名其妙被塞过来的一瓶山楂。那少年唯恐他不接,急急地指着一个方向比划着说:“我家里还有很多,我会做。你爱吃,给你吧!”
这段话虽然字数不多,但少年说得很急,口音立刻浓重了起来。好在他这连说带比划的也挺好懂,隋谈看着他急吼吼的样子,刚才那股脾气也跑没影儿了,倒是觉得有趣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似乎很想讨好他?
于是隋谈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问:“你会做?怎么做?”
少年见他没再不高兴了,表情立刻缓和了下来,眼睛亮亮的,叽里呱啦跟他说了一堆,隋谈大部分都没怎么听懂。本来他也不是真的对什么糖渍山楂的做法感兴趣,所以少年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对方,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少年愣了愣,然后看向了他出现的方向——那里看上去似乎是更加茂密的山楂树,都结着红红的、酸得惊人的果子。
“我在采山楂。熟了,要摘了去卖。”
隋谈这才明白。原来少年是种山楂的?
“你一个人来摘?这不都是大人干的活吗,你爸妈不管?”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的表情显得没刚才那么高兴了。他微微垂下头,似乎觉得有些见不得人般低声说:“我家只有奶奶,她腿脚不方便……就我来摘了……”
隋谈心里一紧。他也不顾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戳探了一个他根本不算认识的人的隐私,不顾自己是不是掀了人家的伤疤,只直楞楞地追问:“那你爸妈呢?不在家,他们去哪儿了?”
少年的头低垂着,揪着自己的衣角,说:“不知道……”
从隋谈的角度看不见少年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仍显得有些见不得人的声音里那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了的麻木。
和隋谈如出一辙的、对父母的麻木。
一时间,隋谈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这漫山遍野挂着的、红通通的、酸涩的山楂果,都是仍然带着血色的心脏。
都是自己的心脏。
而这摘山楂的少年就在无知无觉之间把一颗一颗自己的心脏摘了下来,也许卖了,也许是浸在了糖里,做成了一瓶瓶、一坛坛酸甜可口的糖渍山楂。
“你叫什么名字?”他鬼使神差般问那少年。
少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隋谈的眼睛里一开始还有点愣,明白了隋谈在问他名字之后,那双眼睛亮了起来。
“师小楂。我叫师小楂。”
他似乎明白了隋谈听不大懂他们这里的话,于是在衣角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拽过隋谈的手,细细的手指在隋谈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师小楂。
这就是剧组第一周拍摄完成的所有内容。其实要论进度,这个进度跟容意预期的几乎持平,但容意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本来可以拍得更快的。
影响进度的最大问题是他们采纳了娄永锐和NUERA两方的意见,使用了一套动态捕捉装置。
这套装置的作用是将使用装置的演员的面部表情完美地捕捉下来,经过专业渲染之后,就可以对荧幕上的演员进行减龄。鉴于容意和曲海遥都要扮演比他们的实际年龄小二三十岁的孩子,在经过数次妆容和造型的创作分析尝试之后,最终娄永锐和NUERA提出了使用这套装置的方案。
设备是很好用没错,但这就意味着容意和曲海遥得在脸上贴着奇怪的装置去完成表演和拍摄,而且不是贴个一场两场戏,而是在整个少年时期的拍摄阶段都要贴着。
这对容意和曲海遥来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而且造成了很大的拍摄障碍。本来俩人都可以顺畅地进入角色和剧情当中,但一看到对方脸上贴的装置,就会立刻意识到这是演戏,然后瞬间笑场。第一天的拍摄经历简直糟糕透顶,不光是他们俩在笑场,和他们对戏的其他演员也很难入戏,整个片场完全被这个新玩意儿搅得一片混乱。
容意欲哭无泪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这玩意儿噶上了。他们的时间很紧张,少年时期拍摄地是在一个真正的山间小村取景,条件非常简陋,被容意请来扮演耿老头的尚晋生年纪毕竟大了,不可能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工作太久。而且现在容意的状况也比较理想,放假的那段时间里被曲海遥喂胖了几斤,脸上显得圆润了,看上去更加接近少年人的状态。当初他们设想的时候就是让容意趁着开拍初期状态好的时候把少年时期拍完,等到他被拍摄工作折磨得鬼模鬼样了,就正好适合演不似人形的成年时期的山楂姑。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必须要按照时间表来执行。第一天的进度显然是慢了,最初的计划是第一天至少拍两场戏,结果第一天一个能用的镜头都没有。晚上收工回去之后容意在房里跟曲海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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