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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而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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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吧椅上，卫烨要了一杯威士忌。
阿翘看见，眼睛睁的老大，盯着他，问道：“你们和尚不是不能喝酒吃肉吗？”
卫烨不爽，睨了她一眼，“我不是和尚。”
“噢，也是诶，你头上都没有点那个啥。”
卫烨眉头皱成川字。
什么那个啥，那个叫戒疤。都怪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佛教中一直没有在头上燃戒疤的传统，这是只有天朝才有，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废止了，而且宋朝以前受戒的和尚，也不会有戒疤。
他这气质放在酒吧里格格不入，但是却很和现在女孩的胃口。
卫烨长得好看，就算是个光头，依旧招人喜欢。
没多久，就有一个美女上前要联系方式。
阿翘一看，还真巧。
这不是上次那个被换了七魄的女孩么？
卫烨不认识她，目光凶狠，把人煞走了。
等她走后，阿翘又跟他说，“这就是老大吩咐给你的任务。”
阿翘想了很久自己该叫慕见轻什么，想了几个晚上，姐姐是不合适的，自己年纪比她大，叫大人又显得谄媚了些，最后看电视才发现，现在都叫慕见轻这类人叫“老大”。
卫烨的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怎么办？”卫烨问她。
“没事的，老大估计也只是让你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刚刚她过来，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卫烨眉头稍松，说：“她身边的小鬼很多，怨气缠身，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死了。”
阿翘点点头，“然后呢？”
“七魄被换成了别人的，肉身也在渐渐腐烂，想必这些年经常生病，——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我怎么知道，老大就是让你来查这个的啊。”
两人一齐沉默下来。
“难道说……”阿翘迟疑。
“有人给她续命。”卫烨笃定道。
阿翘点点头，“她的父亲是本地房地产商，家里有钱，想必找个修为高的道士也不难，只是，她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
孩子年少夭折，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救回来，只是要看作法之人的道行高低。一般来说，救回来的孩子都能多活个三四十年，这是从阎王那里偷过来的寿命，不会出现她这种小鬼缠身、身体逐渐腐烂的情况。
续命这件事，也有违人道，通常要用别人的生命来续，而且不只是一个人。
阿翘和卫烨等到凌晨，那个女孩终于玩够了，起身出酒吧。
待人走后，他们两个也跟上。
只是出酒吧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看见两人，那句“欢迎下次再来”始终没能说出来。
这个煞神一样的小光头，多来几次，他们这里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还是上次的那个姑娘好，一来就人满为患，虽然看起来比较暴力，还扎了他们老板一下。
卫烨看着那个女孩上了一辆车，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关上车门，朝他看来，然后似乎是说了句什么。
他耳朵动动，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根棍子，通身黑色，上边还绘着龙纹，一手执棍在前，还不忘提醒身边的人：“离远点。”
其实不用他说，阿翘早就跑了，离得远远的，人影都看不见。
卫烨气得咬牙。
那车上又下来几个人，手里还拿着刀，朝他走过来。
卫烨没有躲，身子压低，微眯起眼，待人走近，忽然带棍动了。
***
一边的阿翘跑了半路，捂着肚子停下来休息会，脑子里嗡嗡的，冒出好多东西。
还好跑得快，不然被抓住，她又不会打架，万一被揍死了多惨。
那个小光头，是孙悟空吗？哪来的棍子啊，小屁孩一个，对着那么多人，会不会被打死啊。
这么想着，阿翘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但是自己一个人，过去了也是送死。
她忽然想起来，他们不是有一个老大么？
小光头惹了事，怎么说也不该她这个小跟班出手，应该找老大呀。
阿翘看看前边，烧烤店灯火通明，对面的店子灯也是亮的。
老大回来了！
阿翘飞奔进屋，扶着门框大吼一声，“老大！小光头正在挨打，你快去看看！再慢点就被打死了！”
这一声，把正在训白泽的慕见轻吼的耳朵疼。
今天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补品”叫嚷一阵，后又有百鬼齐嚎，现在又来了个阿翘的大嗓门。
有完没完。
“在哪？”慕见轻揉揉太阳穴，问道。
“酒……酒吧门口。”看出她心情不好，趴在桌子上的慕容兮大人也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焉的，身上的毛还被烧了不少，屋子里泛着一股焦糊味。
慕见轻扫了一眼边上坐着的白衣少年，冷声道：“回来再收拾你。”
这一个个新来的都不给她省事，净是添乱，烦死了。
***
她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看见小光头以一敌五，还没落下风，耍的一手好棍，虎虎生威，专挑人弱处打，没多久就跪了一片。
打上头了，手上的棍子也没了踪迹，直接上拳头。
慕见轻瞥见那辆熟悉的奔驰车，让卫烨住手别打，反正也揍得差不多了。
他还算听话，收了手，几个保镖被揍得鼻青脸肿。
手下被打，正主也该出来了。
果然，没多久，奔驰车后座下来一个人。
男人看着四、五十岁模样，西装三件套，好不温文儒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即使年纪大了肚子往外冒，背依旧挺得笔直，看的出来，此人修养不错。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到慕见轻身上。
“你好。”他伸手。
慕见轻同他握手。
“真是抱歉，是我们莽撞了。”
“没事。”
他一上来就道歉，慕见轻就接着，也没说自己错没错，就这么顺着台阶下，反而把他的台阶给拆了。
的确是慕见轻有过在先，她让卫烨来查那个女孩，今天大概是被人发现了什么才动起手来。
男人噎了下，反而笑笑，“误会一场，这是我的名片，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也算是安抚你们今天……受了惊吓。”
慕见轻笑笑，“没事。”
男人脸上的笑僵住，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那几个保镖也上了他们身后的一辆黑色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夜色中。
她走到卫烨跟前，问道：“你听力应该不错，刚刚他下车时候，对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卫烨没想到她会注意这个，但他的确是听到了。
他说：“那个人让她回家吃药，注意身体，听着，应该是她父亲。”
慕见轻默了默，一手捏着的名片上写着“沈玉贵”三个字，还有一串数字，是他的电话号码。
“回去吧。”她说。
第8章 食鬼
店内，灯火通明。
卫烨靠着桌子站着，阿翘则是站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人隔着不短的距离，像是卫烨身上长了刺一样。
慕见轻坐在小沙发上，兮兮趴在她腿上懒洋洋的，九条尾巴今天很是安分，偶尔几根冒起来动一动，然后放下。
而那只捣乱的白泽，则是坐在地上，一身白衣已经弄脏了，黑扑扑的，看着怪可怜。
慕见轻一点都不可怜他。
“传说白泽能通言语，知晓世间一切事物，甚至能预见未来，你的祖上还曾见过黄帝写下《白泽精怪图》，怎么，你今天就没算到自己会掉进鬼市么？”慕见轻冷笑，今天被他一拉，差点把自己和兮兮扔进鬼堆里被撕成碎末。
白泽窝在地上，嘟囔了还一会才说：“我今天才到青城，在几颗梧桐树下转了半天都找不到地方，突然就掉下去了，一群鬼一看见我就扑上来，咬掉我好多毛！”
“呵呵。”这是兮兮。
“这男的什么鬼，娘们唧唧的。”这是阿翘。
卫烨看了她一眼，“你也没好到哪去。”
这是把两个人都骂到了。
刚刚她一眨眼就跑没影的景象已经印在他脑海中，这辈子都忘不了。
被嘲讽的白泽噘着嘴，在地上画圈圈，“我是神兽诶，多珍贵啊，你也知道我写了《白泽精怪图》，这么厉害的神兽，你们不应该尊敬一下吗？”
慕见轻嘴角抽抽，“你才活了多久，你要是那只白泽，已经老掉牙了吧？”
“我…我……”白泽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我有病。”
阿翘：“你看起来，是不太健康啊。”
他气得脸红，“不是身体上的病，是脑子里的，你懂不懂？！”
原本放弃吐槽的兮兮也忍不住了，“你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就……就失忆啊……”他说，话音刚落，眼泪就掉了出来。
断断续续地掉了好一会，把地板都打湿了。
“我容易么，活了一万年，间歇性失忆，什么都没记住，你们……”
其余的三人一猫集体沉默，没有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神兽。
他们倒不是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他有点太小题大做没事找事伤春悲秋情感丰富。
最后是慕见轻开口，开了个玩笑问他：“你说你是补品，怎么，现在下锅吗？”
白泽不哭了，抬起头，声音却还带着哭腔：“我是神兽诶，你们怎么能吃神兽…？”
这话说的，怎么可以吃兔兔？
“煎炒煮炸焖炖，都能行，你想要个怎样的补法？”兮兮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下爪子。
好的，白泽又哭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
慕见轻头疼。
“好了好了，没有其他人再来了吧？”
她一出声，他们就安静许多，这样的氛围，适合说正事。
“看样子，你们都不是族内子弟，也不会服从我们慕家的规矩，——那些规矩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到一起了，也算是合作伙伴。”
“都说说看，你们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没有目的，谁愿意大老远的跑到青城来，又不是什么大城市，就几个破山破水，难道都是来修仙的吗？
卫烨最先开口，语气有些不自然：“家里给了我十年时间，你身边恶鬼多，能让我修的快些，等我修满了，就能回去。”
慕见轻：很好，小光头的梦想跟他的头发一样单纯。
接着是底下坐着的白泽：“我……就是来治病的啊。”
慕见轻：很明显了。
最后，轮到阿翘。
她犹豫半天，说：“我……找一个人，听说在青城，我就来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这几天的相处，慕见轻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她的性格，胆小懦弱是其一，实际上心思很重，不肯说实话也是正常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坐着的几个人，谁没点小秘密。只是阿翘看着是一个女孩子，胆子又小，显露的明显些罢了。
“嗯，那这样，以后的日子，大家互相关照，能打起来就别吵架，吵得我脑袋疼，知道么？”慕见轻说，又看看地上的白泽，“楼上还有一间空房间，你住吧。”
“老大……那你住哪？”白泽有住的地方了，现在也高兴，开始关心起她来。
“我住自己家，就在种梧桐树的那条街。”她住这里也不方便，身边跟着的鬼太多，没的给周围店铺添麻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跟兮兮回去了，你们在这住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
阿翘和白泽乖巧点头，卫烨要跟这两个住在一起，颇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说什么。
***
今天一整天都兵荒马乱的，慕见轻抱着兮兮走在路上，周围的路灯已经亮起，一块光明一片黑暗，朦朦胧胧的立在梧桐树下。
兮兮看看她，“我自己下来走吧。”
慕见轻摸摸她脑袋，“没事，只是有点头疼，还是能抱你的。”
“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啊，只是我抱习惯了，”慕见轻说，“一个人走在这路上多孤单，抱着你，心里能安稳些。”
安稳什么的，都是借口。
兮兮知道，她是心疼它。
它只是一只猫妖，在妖中不算多高的阶级，至今也只活了近百年，纵有九条命，在这世上也终究不是安全的。
这个它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成长的速度比它想象的要快许多。
回到家，慕见轻帮它洗了澡，看它身上被烧了不少毛，心里很不是滋味。
兮兮倒不怎么介意这些。
“明天就能长回来。”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明天要去城西？”兮兮又问她。
“嗯，去一趟看看。”
沈曼曼的老家就在青城西边，现在她的父亲进城打工，母亲还待在老家务农。青城是个水城，大大小小的湖三百多个，这是灯婆说的，不过那都是从前，现在的青城很多湖已经被填了造房。城市渐渐发展起来，人都想往繁华地带住，于是稍微靠市中心的地区现在基本都推平填好，建起高楼。
现在留存下来的，不过一百多处。
而沈曼曼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她死的地方里这块地方很近，这么看来，也只有城西了。
这一夜好眠，慕见轻甚至没有被吵醒，一觉睡到了早上。
那些鬼魂今天像是放假了一样，她都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阳光洒在床沿，她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忽然，被子扯不动，似乎是被什么重物压着。
这个重量，绝对不会是兮兮。
一瞬间汗毛竖起。
什么东西在她床上？？
慕见轻没敢转头，装作自己还在睡，一手探入枕头下，刚摸到匕首，腰就被人圈住。
一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
人就好办了。
慕见轻一手握着匕首，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听起来就很疼的样子。
背上那一块生疼，她原本估计是不会这么疼的，难道是自己最近长胖了？
慕见轻爬起来干脆坐在地上。
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都爬过她的床，今天，竟然是一个男人。
皮肤很白，黑色短袖黑色裤子，头发略长，遮住了额头，露出的耳朵轮廓很漂亮，让人看着想摸。
看着有些眼熟？
刚刚慕见轻扒开他手爬出来，这会他已经醒了。
似乎是不太适应这个阳光，他一手搭在额头上，眼睛微眯着看向她，出声打招呼：“你好。”
慕见轻：我一点都不好。
“你是谁？”
男人从床上坐起来，还勾着腰，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盘腿对着她。
“宗易。”他说。
慕见轻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因为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慕容大人从小就给她找了很多天材地宝，用来给她延长寿命利于修行。她身体不错，五感也很灵敏，遇过的人见过的脸听过的名字，都不会忘记。
但却没有“宗易”这么号人物。
他看着她，“报恩。”
什么鬼。
报什么恩，有毛病吧。
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真是让人头疼。
“是慕容大人让你过来的吗？”慕见轻问道。
他默了会，点头。
“是。”
还真是一个接一个，不是说昨天就已经到齐了吗？怎么会又多出一个。
一大早上，慕见轻脑子晕晕的，懒得想那么多，只是跟他说：“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上我的床，知道么？”
他没应声。
慕见轻只当他是知道了，看看周围，没有兮兮的影子，刚想起身找它，就听见他说：“过来。”
“怎么？”她不解。
“不是摔了跤？”
他比她问的还理所当然。
“没事。”她说着，出去找兮兮。
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下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他一过来，总给她一种是自己鸠占鹊巢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
客厅也没见到兮兮，慕见轻迷茫了。
一般来说，兮兮要出去干什么事都会跟提前说好，从来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况且，他们昨天还预定好了行程，今天要去城西看看呢。
过了会，从阳台上跳下一个黑影，兮兮脖子上挂着一份早餐，一脸不爽地慢慢走过来，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放在茶几上。
慕见轻看见，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猫是有这种功能的，去买个早饭什么，只是慕见轻从来没使唤过兮兮。
兮兮也看见了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我今天去沈曼曼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长句话都不带气喘，说完就走了。
只是好好睡了一觉，自己的生活就变了天。
慕见轻觉得，今天大概比昨天会更难熬。
宗易也不能就这么住在她家，慕见轻收拾完，带着他去了“办事”的地方。
员工们精神很足，小光头卫烨一大早就站在门口扎马步练功，引得众人瞩目，他却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也是，他闭着眼练功。阿翘和白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人手里一包薯片，倒是悠闲。
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两议论的声音。
白泽：“诶，这个女的，怎么老是往男人身上扑，这要是放在以前，是要浸猪笼的。”
阿翘：“我也这么觉得。”
白泽：“你居心不良，你就是看她抢了那个帅哥才这么觉得的。”
阿翘：“不是说失忆了吗？怎么还能算这么明白，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白泽：“你……你揭人伤疤，你也该浸猪笼。”
阿翘：“你们家猪笼真不值钱。”
很好，氛围很活泼。
慕见轻乐观的想着。
她先进门，阿翘最先发现了她，秒变乖巧，跟她打招呼，“老大，真早啊，吃了早饭吗？没吃我去帮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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